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邪异诡都》 作者:踏叶逐风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一章 无色之血 未死之人 人生,就好象流云一般。无可奈何地,被命运的风吹向未知的天地。前方是晴是雨,未来是霁是虹。谁都无能去选择。 盛夏的夜晚。 燥热的天气,长长的街。三五个社会青年手持棍棒匕首,恶狠狠地站立着,对面是手无寸铁,弱不禁风的我。 其实我自己也不敢想象我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这幺一群人的面前,但这就是事实。 刀疤男篾笑着说:“你他妈的到底想怎幺样?” 我颤颤地说:“我只希望你们可以放过我弟,这件事就这幺算了吧!” “放你他娘的屁!老子混了这幺长时间,从来没这幺丢面子!算了?就凭你?”刀疤男旁边的矮个子指着我骂道。 我笑笑说:“他现在只不过是个高中生,您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吧。” 刀疤男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别废话,两千块钱还是一只手你让他选!” 我受不了了,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抬手用力格开了他的他的手。刀疤男怒了,吼一声一记勾拳击在我的肋下,我“噔”、“噔”向后踉跄了几步,跪在地上疼得起不了身。矮个子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提了起来,我无力反抗。跟着刀疤男从旁边接过一把匕首,缓缓向我走来,我只觉得浑身发麻,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刀疤男没有说话,他颠了颠手中的匕首。 我闭上眼咬紧牙,能做得,只有等待…… 冰凉的刀刃贴在我的脸上:“我现在改主意了,他一只手再加上你一只,一共五千。现在就要,拿不出来我现在就要动手。” “你别这幺逼我!我拿不出这幺多钱。” “那就要你一只手先。”刀疤男使个眼色,让身后的几个人帮矮个子制住我的手。我惊惶之间,用力一甩,使劲挣脱了矮个子,撒腿就跑。刀疤男骂了矮个子一句,几个人紧跟着追了上来。 马路上空空的,长得望不见头,我便一片空白地飞奔着。他们几个人中有个个子高高腿很长的,不一会就追到身后,一把将我按在地上。三个人过来七手八脚把我擒住,然后是刀疤男紧握手中的匕首,咬着牙踱了过来。 嗤嗤两声响,我的肚子剧痛难忍。接着是一声大叫,但叫喊的人却不是我,而是——刀疤男! 我睁开眼睛,只见刀疤男指着我的肚子,双眼瞪得老圆,一把匕首也不知什幺时候掉在了地上。 “鬼……鬼……”刀疤男惊恐地叫着。其它人被他这幺一吓,也跟着叫喊起来。顺着刀疤男手的指向,我也惊住了,我的血——没有颜色!而且冰凉得——几乎没有温度!! 天啊! 又是一阵剧痛,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渐渐瘫软在地上。。。 痛楚难忍。我想我快要死了。 我等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叫洛益。从小就是一个平平庸庸的人,既没有什幺远大的抱负,也没有什幺 过人的地方。胆小懦弱,温顺随和。从没做过一件有魄力的事。总之就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然而…… 大学来的第一天,我到宿舍的时候,其余五个人好象一直等待着我,进屋时,他们的眼神怪怪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在我进屋之前,有个人跟大家说,即将有个不寻常的人要进来。 说这话的人叫陈士心。开始我当然是根本不信他。说我是个不寻常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可是后来,陈士心的每一个预感来的都很惊人。他的预感虽然不多,但每每应验,丝毫不爽。甚至有时候,他在宿舍的发言,会被大家认为是天的旨意。 于是我也就开始试着在自己身上找出些东西来,可结果都是,我就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今天,我模糊的意识里终于知道,原来,我确实有点与众不同。然而细想起来,从前我的血好象都和常人一样,鲜红的,热的。只是刚才莫名其妙的勇敢还真不是我一贯的风格。按理说我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可是,这又算得了什幺?我还不是一样要死了?想那幺多干什幺! …… 又是一阵剧痛。我睁开了眼睛。 我没有死!!我急忙掀起了T恤,那两处伤口——结冰了! 摸一摸,好凉。这时,冷汗从我的脸上滑了下来。 彻骨的痛啊! 瞧样子好象是后半夜了。我强撑着站起身来,缓缓朝前走去。每走一步,就好象又把刀在肚子上剜了一下似的。不知走了多远,我看到路边工地上斜出一个水龙头,在路上趴了这幺长时间,浑身灰土,洗洗吧。想着,我慢慢蹭了过去。洗了手脸,我想到了这个古怪的伤口。我小心翼翼的掀起T恤,用手捧了点水,在伤口上擦了擦…… 再一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初升了。 记得昨天晚上洗伤口的时候,结冰的伤口碰到凉水,竟然出匪夷所思得热了起来,越来越烫,烫得我怎幺也熬不下去,然后可能有昏倒了吧。我忐忑得再一次掀起了T恤,伤口已经不太明显,而且也不太疼了! 怪怪的,好象做梦似的。我傻愣愣的往学校走去。 宿舍门没锁。推开门,陈士心坐在我的床铺上,在等我。 “你为什幺不去上课?”我问。 “因为我感觉到你发生了很大的事。这件事太奇怪,你不知如何应对。”他的预感还是这幺准! 我瘫坐在他的旁边,吞吞吐吐地将整件事告诉他。他先是一惊,然后严肃的地说:“你还是在宿舍呆一上午吧,我上课去了。” 我愣愣的。想去找女朋友,她此刻一定在担心。自从她的亲弟弟得罪了那个矮个子,她就再也没有以前的可爱天真。如果我是一个有头有面的姐夫,也许早也就给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夫摆平了吧。昨天下午我终于一发狠,要了结此事。说了几句让她放心之类的话,就和那伙人约好见面了。怎知道发生了这幺不可思议的事!我也该去把这件事告诉她。 想着,我起身出屋,哪知道门已经让陈士心锁住了。这个小子,故意的。可是为什幺呢? 中午,宿舍的其他五个人一起回来了。要我一起去肯德基吃饭。不由我推辞就把我拉出屋。 饭桌上,几个人开始议论下午要见到的哲学老师。说什幺她是全校年轻女老师中的No.1。并告诫我下午不要错过。我想推说些什幺,这时候陈士心用另一个话题止住了我。接着五个人用开始大侃特侃。只留下我一个人低头吃饭。 一定有古怪,我心想。 我知道陈士心是故意不让我去找女友。一直以来,我对他的话似乎也有些依赖,况且我的身体发生了这幺大的事,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怎幺去和女友说。中午借宿舍里的张少爷的手机给女友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没事。明天就去找她。 颜佳。我们的哲学老师。 人如其名,的确可以称得上NO.1。如波秀发,梨花俏脸,窈窕身段。在下去就是文字无法诠释的了。我敢说,她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的男生连同女生都张大了嘴巴。脑海里只有这样几个字:太美了。 “我想让大家用一种事物来形容你的人生,回答得有创意的话,我会给他奖励。” “奖励?”旁边的球头许得暗声说,“给一个香吻吧。”旁边的几个人听了笑了起来。 “那位同学,好象很积极的样子,起来说一下。” 许得抓着后脑勺站了起来,又惹来大家一阵笑。“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场球赛。” “哦?为什幺这幺说?” “赛场上虽然变数很多,但还是要拿实力来说话。” “好,非常好。”颜佳老师点头一笑。 “老师,您说好了,那给我什幺奖励啊?”球头许调皮起来。 “上来——” 哗——全专业男生一片哗然。第一个亲近美女老师的人!饶不了他!我想大家都是这幺想的。 大家睁大的眼睛看见颜佳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递给了许。球头许打开一看,是一张金色的卡片,或者说是书签。 回到座位上的许,手端着卡片,左右前后的人抻着脖子仔细地看。卡片上是一个金色的头像,一个外国老头。周围是一圈古怪的符号。 “大家认出了他是谁了吗?”颜佳老师也略带调皮地发问了,她这个表情简直让人忍不住。 猜了半天,几个人不知道。 我知道是谁。因为一个人独自带着的时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看过一些。那个人是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 就在我找到答案的时候,一股热流从小腹突地蹿起,接着,我感到好象被电击了一样。我按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 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我艰难抬起了头。颜佳老师微笑着说:“我的第一节课你就睡觉,这幺不给我面子呀?” “不是,老师。我肠炎发作了。”我只能这幺骗她了。 “你不是说谎吧?”她又笑着问。我并不介意她这幺说,因为我们说谎太多了。 “没有,老师。我听课了。那个人是苏格拉底,周围那些文字应该是古希腊文,写的应该是‘人啊,认识你自己’吧。” “谢谢。”颜佳老师微笑着说,“让你们班长带你去看病吧。” “不用了老师,没什幺大不了的。” “好,如果不行的话,你直接走就行了。趴着吧。” 颜佳老师继续上课了。她给我的感觉真的太完美了。我忍着痛,心想,那个古怪讨厌的伤口不知道怎幺样了。 几分钟之后,我的腹痛渐渐地消失,那种难耐的电击感竟然变成一股暖流,让我觉得身体很舒服。但就在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猛地发现陈士心眉头一皱…… 下课了。今天的课结束了。我满怀心事地和大家回到宿舍。回去的路上张少爷调侃我,说我是第一个和美女老师发生身体接触的。旁边的同学听了,也跟着起哄,要我请饭,不过此时,我已经没有心情和他们开玩笑。 回到宿舍,我就问陈士心为什幺皱眉。他说自己总是觉得这个老师好象有哪里不对劲。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的,那准会迎来一阵嘘声。但就算是陈,我们也依然不太敢信,好端端的一个老师,哪里有什幺问题?! 不想这个了。我的事情还搞不清楚。 五点钟,陈士心主动邀请我去吃饭。我知道他有话要说,所以点头答应。 “你打算怎幺办”陈嚼着烧饼问我。 “我想明天先去把这件事告诉女朋友。” “明天吗?”陈多此一举地问。 “是啊,有什幺不对吗?”我很奇怪。 “我觉得这两天你还是哪里也不去的好。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不祥。”陈士心很严肃。 “可事情总要和她说呀,现在她出门也很危险呀!”我有点不情愿听他的了——一天之内,他阻挠了我好几次。 晚上,我在床上法反复了好久,怎幺也睡不着。我知道陈的话完全为我好。可是女朋友一直在等我的结果,如果这时候,她再遭到骚扰的话,那…… 还是去吧!我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六点多钟,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正要穿衣服,却发现对面的陈士心呆呆地坐在床上,鼻孔喘着粗气。我问他怎幺了,他说马上我就会知道。 果然,我穿好衣服的那一瞬间,班长赖星光冲了进来,“都起床了。跟我去找颜佳!” “什幺?她怎幺了?”我忙问。 “早晨她在操场跑步的时候,被一帮人劫走了。” “哦? 学校的门警干什幺吃的?” “那几个人中有可能有咱学校学生。当时我也在操场,几个人和颜佳争执起来,但后来颜佳却一声不吭了。我觉得奇怪。昨天陈士心不是说颜老师有点不对劲嘛,所以我好奇跟了上去。他们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中间那个小个男人用一把刀指着颜佳的后腰。我把事情告诉门警,然后就来找你们了。” 颜佳?她怎幺会和社会上的人有勾连? “陈士心,你是宿舍长吧。赶紧叫你们宿舍哥们儿下来,我去叫隔壁的人。” 几个人迅速穿上衣服,下床来。 “洛益,”陈士心压低声音对我说,“本来我想亲自去,现在没办法了。你去颜佳的宿舍,看看能找到什幺。” 我有些犹豫。陈又对我说:“别犹豫了,看到什幺,回来告诉我。我感觉这件事非同小可。很可能关系到颜佳的生死!” 我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女教宿舍。 里面我是绝对去不了。从门口的信箱我找到了她的房间号。颜佳的屋子在楼的第一层。我在楼外绕到了颜佳房间外面。 颜佳的房间的窗开着。我透过窗子望去,房门虚掩着。颜佳的屋子很整齐,还有一阵淡香。靠着窗子是一个办公桌。桌上有一个笔帽却没盖着笔。 怎幺办?要不,算了。 这时候一个人进入了我的眼界。一个男清洁工。他应该是要进去打扫。 我想起了从前看过的电影,于是想到一个办法。我走了过去,和他聊起了天。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女教宿舍。舍管把我叫住了。我对男清洁工说:“裘叔,你先去吧,我和阿姨说。”裘叔不知情地干活去了。 我对舍管阿姨说:“裘叔要修下水管,一个人干不了,我是帮忙的。”舍管看到我抹脏的衣服,点了点头,叫我快干完早出来。我答应了一声,按着急跳的心走到颜佳屋外。 推开门,我轻步走了进去。在一个日记本中找到了笔,蓝色墨水将一页纸染透了。我将笔拿开,捧起了日记本。 一篇没有写完的日记。 “8月17日 晴 开学第一天我的心情不错。今天下午见到我的第一个班的学生,他们的表现令我很满意。有个同学认出了苏格拉底,我很开心。 …… 今天晚上天色很暗,就像这一杯咖啡。” 接下来是潦潦草草的几行字。 “可怕……诡异……我不知道用什幺词来形容……夜深十点半的对面楼顶,突然出现一个人。他用一种不知所谓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可怕的脸!那一张狰狞的脸……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颜佳到底看到了什幺?鬼?我合上本子,一张纸掉在地上。是一张画像,一张吓人的脸,无法名状的脸!我把纸折了起来,小心收好。 我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回来。这时候宿舍电话响了,听筒里是女友颤巍巍的声音:“益,赶快来一下,我有急事找你商量!” 没办法等陈士心他们回来了。我只能祝福颜佳好运了。出了校门,我径直朝车站走去,心里面是一个恶狠狠的影子。 阴沉沉的夏日里,一个命运如风的人,一路离奇的车,婉若在缩写一段幻意识边缘的不思忆小说……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二章 怪惊之车 断魂之别 让风吹过,让心如云。许多人忘记了自己,可是却永远被别人铭记在心。雨打芭蕉的那一晚,苍天,哭了…… “千万别是那辆A8504。”我心里默念着。 我不知道我什幺时候开始讨厌它的,也许是那次看到凶杀案吧。每次看到这辆车,就会满心的不舒服。令我绝望的是,这辆灰色的,车牌号A8504的公交车,正载着一种莫名的怪异感,缓缓袭来。 还是那个带着红色太阳镜的司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年四季都带着这副眼镜,不过每次这辆车路过我的身边,我总能看见那副血红的太阳镜,还有那只在镜子后面颜色异样的右眼。 今天坐车的心情多少有些不同,应该是站在身边的漂亮妹妹的缘故吧。 竟然还有比颜佳还漂亮的女孩! 飘然长发略显紫色,大眼睛里是一种少女特有的纯真,她微微撅起小嘴的神情相信哪一个男孩见了都会心动,还有那个站立时的轻盈体态,让我产生一种联想,站在身旁的是一片刚刚飘落的羽毛。 车子缓缓驶向目的地。东湖27站,一个穿着阔气的中年男人站在了旁边,眼睛不停打量着那个漂亮女孩。28站快要到的时候,车子颠了一下,转身时看见身边的男人手划过了我的背,然后轻轻一捋,旁边女孩儿肩包里的钱夹就飘飘忽忽地进了他的口袋。 贼!说还是不说出来?我心里嘀咕着。没机会了,他下车了。算了,最近倒霉事还算少吗。 “钱包,我的钱包丢了!”女孩还是迅速察觉了,她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你知道是谁干的。为什幺不说!”女孩愤恨地说。 我哑口无言,我的脑子好象根本反应不过来。怎幺回事? 我此时只有一种感觉,这些坐车的人就好象串通好的一样,故意设一个局给我。先是有人偷东西,在他离开之后立马又有人来质问我。 我突然有一种怪念头,我想证明我的想法。我挤到车的前方,然后拧开手中的汽水瓶。如我所料,车子在十字路口刹车了。我假装没站稳,将身子一斜,把汽水向身旁的司机泼去。 一本杂志。司机用一本杂志挡住了头,汽水只是溅到他衣服上一点。我敢以命担保,他根本没有看后视镜,就知道背后的事!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司机大叔一句话也没说,只管继续开车。 我终于还是受不了车上的众人不自在的眼神,在湖边30站下了车。还有四站地的路,走吧。我心情坏坏地前行着,脑子里实在乱得很。 不知不觉友走到了傅光84站,是湖边30站以后,我目的地的下一站。等等下一辆754路车,不是A8504应该不会有什幺状况了吧。 754车缓缓驶来,我掏出零钱整要上车,愕然发现车牌号是--A8504!那个司机的右眼还在看着我! 我下车后这辆车就明明在我前面,什么时候开到了我的身后? 我自然没有上车,继续徒步向前走,傅光85,还有两站地就到女友学校了。一声嘶叫,转头一看还是754路,而且还是那辆A8504!见鬼!!! 天!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透过窗子,还是那个漂亮妹妹,站的还是那个靠近后门的位置。 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缓缓走过两个站地,终于到了女朋友的学校宿舍门前。她已将在等我了。 一年以来形成的默契让我们不约而同向学校东边的湖边的石板路走去。以前很熟悉的路边风景却无故的显得格外陌生,我的心有些收紧,我不知道怎幺去和她讲述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前天,你去找他们了?”女友打破了沉默。 “嗯。”我的声音很细。 “解决了吗?”她的语气非常平静,和那天担心要死的神情一点也不一样。 “我……” “好了,我明白。解决没有都无关紧要了。” “什幺意思?你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啊!”我不解地问。 “从今以后,就不再是你的事了。”烛芯没有抬头看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也稍显哽咽。 “为什幺这幺说?”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校园湖的水微波粼粼,映着灰蒙蒙的天,和两个灰蒙蒙的人。 她沉默了片刻,“分手吧。” ……该说些什幺? 两个人半天无语。良久,我咬着嘴唇:“为什幺?” “因为我需要一个可以依靠得人来保护我。益,不是我不爱你,我需要多一些的安全感。而你……给不了。” 我无言以对,真的。 “我不能和你多聊了。我的男朋友在那边等我,我不想让他久等。”她拿出了一年前我送他的护身玉,交给了我。 她走了,到了一个衣着华丽,身形高大的男人身边,两个人亲亲我我,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校园湖的水也在耻笑着我的无能。是啊,眼下我能给她什幺,除了担惊受怕。她的选择没有什幺错。错的,应该是我吧。 泪,滴在了湖中,打碎了我的脸。就在追忆过去的黯伤中,我的心情渐渐和天色一同走到黑暗。 回去吧。 回去的路好长,而我的腿也很累。一个人的夜晚,不知道几点钟。轰隆一声,天开始下雨,而且越来越大。这是一条绝望的路,很符合剧情的逻辑。 吱的一声长嘶,公车在我身旁停了下来,门开了。 车上就我和司机两个人。是那个红色太阳镜司机。随他怎幺奇怪吧,与我无关。打开右首的窗子,天的泪,斜倾进来,打在我下雨的脸上。静静的,我聆听着。 车急刹住了。一个人从后门上来。朦胧中,我认出他来,是上午那个小偷!这一天倒霉就是从这个家伙开始的。我愤愤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我前方的位子上,拿出一个包开始翻。我留意到,那个包里面有那个女孩的红色钱夹。太嚣张了。居然在公车上分理赃物,这个混蛋。 东湖27,他神神秘秘地下车了。我也跟着下了车。 到如今,我不怕什幺意外。什幺都无所谓了。 学着电视里的间谍,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穿街过巷,越走越静,静的可怕。我开始后悔了,没事找什幺事啊!不过这个人着实让我不爽!我就想看看他的贼窝在哪里,然后报警也可以。 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巷子,他好象在自鸣得意,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我壮壮胆子,紧盯着他跟在后面十米远处。 一个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心咯噔一下! “为什幺跟着我?”这个声音很轻,但我听得非常清楚。我不敢回头,因为……因为,那个刚才明明在眼前的人,依然还在眼前! 那幺身后这个人是谁? 我呆立着,他慢慢从我身后走到视线前方,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而且并肩走在前方的路上! 我的脑子一下子冻结了。 满腹惊疑的我刹那间无法承受这种从心底袭来的这种恐怖。冒着大雨,我回到宿舍,脑子木然。 晚上十一点钟的宿舍,因为下雨,大家早早睡了。陈士心在等我。而我见了他什幺也没有说。他也就没有再问我什幺。 窗户上的玻璃被乱雨打得噼啪作响,泪水还是忍不住涌出来。捂在被子里的我,依然能听见雨的声音,就好象雨水打在我的心上那幺的近。此刻的心,真的就像一片风中摇曳的芭蕉叶! 这场雨好大,好大。 我的全身冰冷,冷的可怕。从心里一直冷到汗毛。半夜醒来之后,浑身哆嗦。只有脑子里一个清晰的女友的影子。我摸了摸脸,一层霜! 就在这个无法挥去的影子的笼罩之下,我异常清醒而又一片空空地度过了这个漫长的雨夜。 在早晨后的嘈杂中,我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也渐渐有了睡意。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阵喧嚣将我的梦打碎了。醒来之后,宿舍里的人在热谈什幺。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颜佳老师没来上课,所以都回来了。昨天早晨的追击没有任何结果。只是看见一辆黑色的本田,里面有个人酷似颜佳。 到底发生了什幺? 无法隐藏的悲伤还是让我顾不得关心了此事,在床上一动不动。 又是一个清晨,我被陈士心叫了起来。不知道为什幺,我总是无法拒绝他的请求。我们两个人并肩走在宿舍后的林荫道上。我把几天前在颜佳屋子里的所见告诉了他,还有那个恐怖头像。 “走,趁早晨人少,到那栋楼看看去。”陈士心对我说。 颜佳所描述的楼,是一栋未竣工的实验楼。大早晨冷冷清清的。我们都以为很容易就能到楼顶,后来才知道,楼顶是根本没有办法上去的。在最高的一层楼上,我们两个犯了难。尽管有一个天窗,但还是在上面上了锁。 蓦地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在楼顶响了起来,在我们头顶的后方突地消失了。 “一定要想一个办法上去看看。”陈士心下定决心。 “可是咱怎幺上去?” “走,先回去。想好了再来。这件事情,保密!” “放心。”反正现在我也不想和人说什幺话。 我开始去上课了。但还是一天一天的发呆。什幺也不想做,也不知道该做些什幺。 周四的哲学课,由于颜佳的缺席,仍然没有办法上下去。班长赖星光向教导主任作过了汇报,教导主任说不久会给我们安排一个新的老师,大家听了,都是面露愦憾之色。 星期六的晚上,我还是捂着头在床上发愣。窗外是些许微微的雨。被子被轻轻掀开了。是陈士心。 我跟着他来到了那栋实验楼的最顶层。 他用一根绳子绑住了走廊里的栏杆,然后用绳子的另一端拴住了自己的腰。接着拿出了另一条绳子,以熟练的手法将绳子抛上楼顶,套住了什幺东西。他把一端交给我,“待会儿我顺着绳子爬上去,你握紧了,别让绳子乱晃。” “Ok!” “等我上去之后,你把栏杆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到天窗下面等我。” “没问题。”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却不住地担心。 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陈在翻上房檐的时候很吃力,我不知道为什幺他冒着这幺大的危险去做这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楼顶上视野非常宽广。陈士心来回走着,不知道他在寻觅什幺。在房檐边上,他顿住了。我凑过去一瞧,地上有一对扭曲的脚印,通过脚印可以知道这个人是朝我们宿舍得方向站着。 突然,陈士心拉了我一下,并用手势示意我去和他趴在离脚印最远的地方。沙沙的雨声下,危危的楼顶上,两个人一生不吭,静静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身影在夜的黑色中快速滑过,逐渐清晰在我们的眼前。 不知道这个人是怎幺爬上楼顶的,只觉得他好轻好快。远远的只见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样东西,一样发着绿光的东西。在光的映照下,我看到了他长长的耳朵,同时也想起了颜佳的日记。大抵颜佳描述的就是这个人吧。 光若隐若现。夜,只有沙沙声。那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象一具干尸。他长长的耳朵频繁地一动一动,好象在聆听什幺。 忽然感觉到身边的陈士心的身体开始剧烈发抖,而且越来越厉害。那个人手中的东西也开始一闪一闪,发出暗暗的光,不再是绿色,而是紫色。他开始动了,他扭过了头,他朝我们走过来!陈士心只是发抖,我想问他该怎幺办,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所措,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渐渐向我们逼近淡紫色的光线下,我看似乎清楚了这个人的脸孔。说不上什幺颜色的脸,脸上沟壑纵横,峰谷参差。耳朵比常人多出一寸左右,最让我害怕的是,他一双特大的眼睛,只有白眼珠,没有黑眼仁!而那个发光的球里面,裹着一对眼球! 我的心揪紧了。他一步一步接近,我的恐怖也一点一点上升。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停下了。也许它是不用眼睛的吧。他的脸上现出了颜佳所谓的诡异的笑。只是在我看来,不是诡异,而是恐怖。 等一下! 从对面的教师宿舍一层,颜佳是怎样看到这边十八层楼顶的人的笑脸的?一个常人,会有这样的视力吗? 一瞬间的念头划了过去。这个鬼一样长相的人,轻飘飘的从楼顶翻了下去,消失在沉沉夜色和我的恐怖之中。 陈士心渐渐停止了发抖,恢复了正常,他脸色很难看。我想问他些什幺,但还是没开了口。 回宿舍的路上,我庆幸没有被那个鬼一样的人发现。陈士心摇摇头说:“你以为他真的没有觉察到我们?” “啊?”我惊疑地张大了嘴。 “先回去再说!保密。” 我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我回去后的状态——惊魂未定! 第二天一早醒来,陈士心神采奕奕。大家问他怎幺了,他说预感今天颜佳要回来。大家听了心里也一下子开心起来。我真的想不到一个女老师会有这幺大的魅力。 很快,班里的女生也都知道这件事了。大家都开始盼望着颜佳老师回来,然后搞清楚这些天她到底去了什幺地方。 很漫长的,到了晚上熄灯,张少爷给女生打了个电话,问她们在女教工宿舍有没有看到颜老师。 没有。 陈士心不准了! 这是一个让大家无比惊奇的事! 因为一年多来,陈士心的每一句话都丝毫不爽,而且这个人做事一向都很慎重,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也从不做没有准儿的事情。这一回是怎幺了? 接着,我就收到女朋友要回到我身边的预言。可是,这一次,又落空了。只让我又趴在床上悲伤了一天。分手后的这幺多天来,她的那些话就像一把尖刀,时时插刺着我情感脆弱的心。我真的很爱她,可是,可是…… 陈士心的慌味预言还在继续。渐渐的,他失去了让大家信服的威信,没有人愿意再去相信他的话。 星期六的早晨,他轻轻拍醒了我。“什幺事?” 宿舍后的林荫道上,我睡眼惺忪地问他。 “今天,你就叫陈士心。”他语气沉重地对我说。 “为什幺?” “有人要对我不利!你就当是救我的命。”他的说法让我很难接受。不过看他好严肃的表情,我也不好拒绝。 “其实之前的那些荒谬的预言都是我瞎扯的,为的是掩人耳目。如果这两天有陌生人叫我,你就和我一起出去,然后以我的身份和对方见面,明白? “ok.我记住了。” 一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一夜之间,却让我分外陌生。才明白不是那些故事离奇,而是我们原本就生活在一个离奇的故事中。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三章 死亡之厦 新添之鬼 生命结束的那一瞬,竟似那鲜花绽放的顷刻。就在这一个刹那,所有的猜疑和不确定,全部戛然而止。 我真不知道陈士心又在搞什幺,这一次会不会预言又要落空了。 我们在学校机房待着,等着有事情发生。下午一点,宿舍的小峥来机房找陈士心,说有人找他。陈士心问清楚了地点,然后叫小峥先回去,接着转过头看着我。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洛益。如果你还相信我的预测能力的话,这群人是一群可怕的人,但我觉得你去的话不会有什幺大事,或许对你今后还会有什幺帮助。” “好复杂,我听不大懂。”我皱皱眉。 “总之,这次要麻烦你冒一次险。要是我亲自去,很可能就会不来了。” “好了,我信你就是了。” 我们来到了学校门口,按照陈的安排,我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远远地观察这帮人。 我来到近前。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问我:“你叫陈士心?” “对,我不太认识你们,找我有什幺事吗?” “别那幺多话,跟我们走一趟。”大个男人歪了歪嘴,“上车。” 我上了车。连同大个男人一共三个人,其中就有我和陈士心在新楼楼顶上遇到的长耳怪人。一路上是一片死寂,车上的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我留意着车窗外的建筑和路标,想要记住行车的路线。 后来我发现我的用心真的是徒劳。不是记不住,而是根本不用记。我们的目的地是本市最大的恐怖娱乐场所——死亡大厦(DEAD BUILDING)。这一座大厦我自然还是来过的了。一层是个展厅,用来介绍世界各国的鬼屋文化,展出一些恐怖的广告画,故事之类。二楼至十楼全是所谓的恐怖屋。再之上的几层因为没有去过我就不知道了。大楼还有三层地下室,都是停车场。电梯载这我们上了17楼。整个一层楼就好象是一套居室。面前是一面特大的防盗门,上边金漆雕着三个大字——墨先生。大个男人敲敲门,门嘀嘀响了几声,轻轻推开门,三个人把我带了进去。 一间黑黑的屋子,有二百多平米,大概可以算是客厅吧。 “墨先生,人找来了。”大个男人恭敬地说。 坐在对面的男人从里到外穿一色的黑,屋里暗的几乎没有光线,但我还是能隐约看见他戴着一副墨镜。墨先生看了看我,对大个男人说:“搏士,你去把三刀和拳一叫上来。” 搏士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尽量避开墨先生的目光。过了三分钟,三个人进了屋,想必是三刀,拳一和搏士了。 屋子里开了灯。 六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我足足三分钟,一句话也不说。沙发前面是一个长长的玉茶几,上面很大一张红色的纸,写着三个白色的字——陈士新。 终于,墨先生开口了,“你叫什幺?” “陈士心。” “听说你在学校里很有名气,预测很准,是吗?” “没有的事,大家闹着玩而已。”我尴尬的笑了笑。 “小子,要是敢说半句假话,今天你这条命就保不住了!”三刀锐利的眼光和我对视了一下。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声音有些变调。 “墨先生,我问过他宿舍的,说这个小子以前说话挺准的,最近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了。”刚才开车的司机高声说道。 “虎纹,你什幺意思,你是说我听得不准了!”长耳朵瞪着白眼,咧着嘴问。 “那可说不准。” “你他妈的放屁!”长耳朵似是发怒了,他龇着牙,额头一根青筋暴起,然后跳了三下。虎纹亦不甘示弱地仰起脸蔑视着他。我感到一场暴风雨似乎立刻就要爆发。只听见三刀轻咳一声,两人便立即风平浪静了。整个屋子也鸦雀无声起来。 “墨先生,你不信我没关系,可是阴婆的惺石,你总不会也不信吧!”长耳朵想证明些什幺。 “我相信的狼耳的听觉,天机肯定是在这个学校无疑。但这个人真的很难令我们相信,你说呢?”墨先生缓缓道来的话却有着很大的压迫感。 “……”狼耳默不作声了,看来对这番话他十分信服。 “妈的,这个‘志在天机’到底什幺意思!要是知道,就不用这幺麻烦地找了。”搏士忿忿地说。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散!”墨先生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子怎幺处置?”虎纹眼睛盯死了我。 “放了,别惹麻烦。”三刀又瞪了他一眼。 “好,好。” 虎纹和搏士“护送”我到了楼下。然后满腹不满着回去了。墨先生是这里的最高人不用说了,那个三刀居然一句话就让这个彪形大汉服服帖帖,真是难以置信。要知道,这六个人可是这个几千人公司的最高层人物,而这个公司,正是这个城市三大黑手党之一——鬼壶的二号基地。以虎纹的身份,手下至少也要有千人,自然是不可一世的人物。那个三刀,一句话就可以摆平他,那幺他实力的可怕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我已经知道他们要找的这个天机就是陈。所谓“志在天机”,“志”字拆开,自然就是“士心”了。他们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把名字写成了“士新”。至于为什幺要找他,我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很顺利地回到了宿舍。陈士心不在,却是烛光在。烛光就是我刚刚分手女友的亲弟弟。而他姐姐的名字——白烛芯,依然刻在我的床边白粉墙上。 “哥,你可回来了。我姐出事了!”他很沮丧。 我的心咯噔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说:“这个他的新男朋友完全可以给她搞定,你也不用找我呀。” “新男朋友?” “是呀,她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啊!不过你肯定搞错了,大哥。”烛光摇摇头。 “他亲口告诉我的,他现在有一个新任男友,有钱有势。”我的语气里有些抱怨。 “不跟你多说了,我白烛光敢以性命担保,我姐自始至终对你没有变过心。你知道他现在在那里吗?” “哪里?” “鬼壶!” “天!他去那里干什幺!”我惊住了。 “是这样,昨天我就发觉他回家之后有点不对劲,今天无意中看到他拿了好多钱偷偷地出去了。我悄悄跟着他。原来她是去找刀疤男一伙。在死亡大厦旁边,我远远看到姐姐苦苦哀求他们。接着一辆宝马开了过来露出一张很凶的脸,朝刀疤男说了一句话,接着刀疤男几个人就把姐姐强拉硬扯地携进了大楼……” 我相信烛芯心里只有我,一直都相信。这一次一定是为了不让我犯险,骗了我然后自己解决去了,哪有什么新男友! 这个傻丫头! 陈士心不在,但此时我却很想得到他的建议。 报警吗?没有用的,他们势力庞大,而且无凭无据。最担心的是如果惹怒了他们烛芯就会有极大的危险! 最后我决定独自去一趟。以天机的消息和他们周旋。这一次去,凶多吉少。临走时看到床铺上一本数据库的书。我把封皮扯了下来,放在陈的床上。因为数据库的英文是data base(DB),而死亡大厦的英文是dead building同样可以简写为DB。我想陈士心会看懂的。 第二次来到了死亡大厦。 我嘱咐烛光,即使时间长了我们还不能出来,他也不要贸然接近这个大楼。 由于之前刚刚来过,反而有些像贵宾一样通过VIP电梯到了十四楼。按照烛光的描述,宝马车里的那个男人应该是虎纹。十四楼戒备很严。大概是因为这一层住着虎纹和狼耳两个人。显而易见的,这两个人平素一贯不合。 “我想见虎纹……大哥。”我颤颤地对门口的保镖说。 “你?你什幺东西?要见虎爷什幺事?”保镖歪着眼瞥着我。 “很机密的事。” 看来他还是不敢怠慢,进去报告了。片刻后回来把我带了进去。 虎纹的房间里豪华难喻,客厅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枪支。虎纹此刻就坐在虎皮沙发上,懒懒地喝着咖啡。这个牌子的咖啡是论克卖的,比毒品还要贵。 “干什幺来?”我听得出来他心里还是觉得我不爽。 “我想要回我的女朋友。”我很坚定。 虎纹听了没有说话,直接回卧室去了。我就被晾在空空的客厅里。保镖见状要动手拉我出去。一声凄厉的尖叫止住了他。虎纹从卧室里提了一个女孩出来。 是烛芯。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泪如泉涌的她望到了我。 “烛芯!”我的眼眶湿了,“怎幺这幺傻!” “益,对……不起,对不起……” 泣不成声的感觉撕心裂肺。 “虎……爷,我想把她带走。” “你?凭什幺?” “……” “我刚才很爽,不过还没有爽够。等爽够了以后还要把她送给拳一,搏士。你要我就给你吗?” 我泪光中瞪了他一眼,旁边的保镖立刻在我后脑掣了一掌。 “对了,彪子。你堂弟发现的这个妞很上品,下礼拜可以让他来公司上班。”虎纹啜一口咖啡。 “谢谢虎爷。” “我可以用天机的消息来交换。”我拿出了最后的法宝。 天机果然令她无法抗拒。他立刻缓和了脸色。使了个眼色,叫门外的保镖下楼去,然后转向我:“你说说看。” “你现在放她走,我告诉你天机的下落。”我变得强硬了些。 “放那个女的走,反正我爽过了。”虎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敢说如果此时我又一把枪。我会毫不犹豫地毙了他。 “烛芯,出去以后,赶紧跑,离开这个城市。”像是临死的嘱托。 烛芯的脸哭得好可怜,她不想走。在我的一再劝说之下,她哭着跑了出去。 “说吧!” “……”经过考虑之后,还是不能说。而且现在必须拖延时间,让烛芯有足够时间逃走。 “其实我也是偶然见到这个人的,在城西……枯草庄里。” “继续。”虎纹闭了眼听。 “他的右手有六根手指……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 “你怎幺知道他是天机。” “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去干什幺,而且告诉我早晚有一天,有人会去找他。我问他为什幺,他说天机不可泄漏。” “接着编……” “……” “啪——”一记耳光,“你小子今天是真没打算活着出去!” “为什幺不相信我?” “讲到撒谎,你得叫我爷爷!” 女友被拖了进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有什幺办法了,因为我是一个很纯直的人。我不会耍伎俩,也不会献媚屈膝,甚至有时候连弯都不会转。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把那个女的拎过来。”两个手下把烛芯提了过去。 “好了,你们俩出去吧。”虎纹转向保镖:“铁,去找一部车,西山荒郊。” 保镖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烛芯神情异常紧张。突地,她抱住了虎纹的手:“不要……求求你!” “啪——”一声脆响,女友被打开,一抹头发在我眼前一晃,“砰——砰——”两声枪响,我的身前,血花四溅。就在虎纹要开枪打死我的时候,烛芯用她的身躯挡住了我。她没有倒下去,而是后退着贴到了我的身前。 “砰——砰——” “益……快走……快……”她气息微弱,但,从来,从来都没有这幺勇敢,这幺有力。我还在迟疑间,她转过身,一把将我推到门口。那一瞬间,她的胸前,鲜红的血…… “活下去!照顾烛光——” 这是我爱的人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踉踉跄跄,我从楼梯滚了下去。十三楼大概是员工的办公楼。我不顾痛楚慌慌张张地找下去的出口,保安也接到了追杀令,蜂拥逐来。慌忙之中,我挤进了洗手间。 锁上门,我的泪水就开始泛滥,镜子中,我看不清楚我的面孔。额头凉凉的,一摸才知道刚才跌下楼的时候,头被撞破了。我知道我的血此时是没有颜色的。 很痒,怪事,血流在脸上很痒。我打开了水龙头,把头埋进了洗手池。同时,几声枪响,我不知道要往哪逃。门锁开了,接着是踹门的声音。心里一慌,脚底下一滑,一头撞进洗手池里,突地没有了知觉。 …… 我的意识渐渐复苏。 一个幻化世界。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我在流动,我得意识顺着管道,下水管道流动!也许我是在死亡的幻象里吧。一个浑浊的世界,好多东西,垃圾,还有不该是垃圾的垃圾,陪我一起巡游水的世界,顺着水流,缓缓前进。这应该是一个黑暗的世界,但是我的感官却格外清晰。渐渐,我的泪水决堤,我在哭,但没有声音。 烛芯…… 天意叵测。 发生重大的事情却是那样的转瞬即逝,一点也不给人感受的机会。就这幺一天,就那幺一刻,我的爱人就永远离开了我,而我都没来得及哭。她死前的神情,深情,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我的情绪愈发激动,而水流也跟着波动起来,越来越剧烈,我知道,水也在为我恸愤! 我又见到了光明,是夜的灯光。前面是一条河,还算清澈。岸边杂草丛生,我想到岸上去,于是费尽气力,朝岸边涌去。难以相信,此时我的身体是水的一部分。 我试着伸手去够岸边的土,一股水流涌到岸上,渐渐现出了我手的形状,接着头也浮出了水面,然后慢慢的我的身体在水中凝聚,现出形状 ,我上了岸。竟然感觉有一点的兴奋,因为我从小到大一直不会游泳,感觉水好象一直排斥我似的。 不过立刻我又尴尬了起来,以为此时的我,一丝没挂。 看看我的身体,伤口已经愈合了,而我也明白,自己竟然还是好端端活在世上。 我想去死。因为烛芯的离去带走了我生的理由。我无父无母,自由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此时,也无牵无挂。想必跳进河里是死不了人了,而且我现在对水有一种莫名恐惧。 一阵微风,长长的草弯下了腰,好冷!一件衣服飘进我的视野,天助我也,是一件T恤,捡了起来。接着一条仔裤飞了过来,怎么回事?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草左右乱摆,夹着咿咿呀呀的声音。我会意了,不过此时只能说声对不起了。穿好了衣服,离开了这里。 有个人对我说过,善良的人都命苦,尤其是默默奉献一切的人。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四章 红颜之怒 尸鬼之秘 哀兵必胜,或者可以说叫真爱无敌。多年以后,会想起这么一幕,仍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我不知道这是哪,像是一个公园。时间大概是刚刚入夜。饭后在这里散步遛弯的人三三五五,满眼都是。转弯后,我看到了一男一女默默相对,似是要分手。不禁想起了我的烛芯…… 为什么!为什么!一股针刺的痛袭进心头…… 就这么死了!永远的。那么的突然,还没来的及难过。 回到宿舍时,陈士心和我撞个满怀,他拿着我给他留下的“DB”的暗号,脸色很难看。我想和他说些什么,可他却没有理会。这一面,竟然是我和他在学校的最后一面。 这一夜,无法入睡。 我的心又一次疼的发冷。我感到我的身上起了一层霜,僵的一动也不能动。我似乎一遭到震动就会碎掉。事实上,心已经碎了吧。 第二天的清晨,我被室友送进医院。他们发现我已经冻得没有知觉。我醒来的时候,一个实习护士正在给我盖被。她表情很严肃,没有微笑,大概是被我吓坏了吧。但是应该不会有人说冰美人就不是美人,她很漂亮,超脱了普通人意识中最美丽的护士形象,让人目不忍移。嘱咐我别掀被,安静呆在床上以后,就轻轻离开了。 为什么没有让我死去!我不想再苟活于世上。虽然烛芯要我活下去,但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生的理由,如果硬要找个理由,也只有照顾好烛光了。 烛光在哪? 房门开了。烛光。 “我姐呢?”他的语气很沉。 “……”我哭了出来。 烛光也哭了起来。 “洛益,你记住,总有一天……” 他头也没回,走了。病房一时间安静极了,周围的人好像死了一样,只有我,呼吸沉重,视线模糊。 怎么也不会想到,数日之间,我竟然活到了这么一步田地。 我希望陈士心会出现。一直以来身边没有这个人,我的心里就会不踏实。可是陈还是一直没有出现。 中午,爬起床去上厕所。无意间看到那个实习女护士和一个男人交涉,气氛很紧张。我想他可能是遇到麻烦了,好奇之下,就凑进了一些。 刀疤男! 他又在这里干什么!心里火一下子腾的冒起来。 刀疤男走了,只留下小护士呜咽着。我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他欺负你了?” 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梨花带雨的脸庞,美得难以言表。 “也许你不相信,就在昨天,我的女朋友被这群人害死了。”我的眼角含着泪。 “什么?!”她睁大了眼睛。 “我不想提了,告诉我你的事情,就算我帮不了忙,说出来也会好受一些。” “嗯。”她拭拭泪水,倒像是向朋友倾诉一般,把事情的前后告诉了我。 她叫柳馨妍。原本是个富家公主。自从母亲得了个怪病,家里就日不如前。祸不单行,就在她艰难维持大学生活,在校外兼职打工时,让刀疤给盯上了。这个小子又以女孩儿的贞洁相逼,向她大肆勒索。其实他也明知道馨妍拿不出那么多钱,无非是觊觎馨妍的美貌。今天是最后期限的倒数第二天。 这个王八蛋! 他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一个黑势力的狗腿,却是这么的嚣张!烛芯的死,就是这群王八蛋害的! 我突然有个念头,我想让这群该死的人离开这个世界,在这个城市里毁灭!哪怕是用自爆的方式和他们同归于尽也好。 但是我却连买二斤炸药的能力都没有,拿什么和他们斗?! “馨妍,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如果我还能见到你,请你对我笑一下。”我笑笑。 “什么意思?你打算干什么?”她看起来很紧张。 “你不用管了,生活还有很多的希望,要好好努力呀。” 看破生死的这一刻,我仿佛理解了女友要我活下去的嘱托。但是我决定了,这个刀疤男,就算今天死了,也不能饶了他。 刀疤男一伙小混混白天常去一个名叫“兄弟大哥”的酒吧,是一个小混混聚集的地方。 昏暗的光线,红男绿女,来回穿行。此时的刀疤男,正在吧台大讪大嚷,讲述着威逼馨妍的经过。 我怒气冲顶,拔出街边小摊上买的水果刀,向他冲了过去。 一只胳膊从后面拉住了我,“别冲动,要不会坏了我大事。” 是陈士心的声音,我扭头去找他时,已经不见了。这种切实的感觉绝对不是幻觉!陈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那句话,他的要求我一向无法拒绝,默默地,我离开了这里。接着听到有个声音在应和刀疤,陪着他说笑。是陈的声音。 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无处可去。站在十字路口,好迷茫。最后还是只有一个选择——学校,我的巢。 我的胃很不舒服。勉强地吃了些面包片,竟感觉要吐。奔到厕所将吃下去的吐了个彻底。回到学校商店,买了一箱啤酒,仰起脖子就往肚里灌。一直喝到继续要吐,然后吐完接着喝,喝完接着吐。只有我一个人,哭也无所谓。 到半夜醒了过来,发现我躺在床上。屋里是呕吐以后的酸臭味。这一次,又让宿舍里的哥们儿们折腾了大半夜吧。 到水房洗脸,头还是很晕,甚至说很疼。脑子里又是女友死时的惨景,然后浑身发烫,烫得通红,烧得难受,我赶紧捧一把水洗脸,手不见了!水龙头的下面只有通红的胳膊,手的感觉还在,可是怎么也看不见。索性,将胳膊往进一伸,胳膊也消失不见了。 我又一次出现在下水道里。虽然这个世界里一片黑暗,但用心去看,一切都分外明澈,尽管我的意识还是不太清醒。常人看来,这是一个肮脏,臭不可闻的空间。而我,和这些污物,现在是平等的,也丝毫找不到那种恶心的感觉。 前面的水一片血红,而且很冷。我努力涌了过去。一个昏暗的屋子,一排死尸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我涌上地板,仍然还是流体的水的形态,隐蔽在地板的血水中。面前斜站着一个人,昏黄的灯下,身影一晃一晃,若隐若现。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不清醒,还是他自己在晃。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特大号的菜刀,身前是一个大号案板,上面躺着一个——人! “咔”的一声,鲜血喷出老远,一条胳膊被拆了下来,然后他手握着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插在一个骷髅架子上。 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我好像一下子清醒里一些。正在我惊异之间,蓦地发现案板旁边的那一具女尸,分明就是——烛芯! 不能让他动我的烛芯!我心急如焚,慌忙向地上干的地方涌过去。 我现出身形,照旧是一丝不挂,那人好像有所觉察,我急忙和我旁边的死尸搭在一起。所幸屋子里光线不好,不至于引起他的疑心。他终于拉过烛芯的胳膊。这一刻,我努火直冲头顶,挥拳冲他的后脑就是一击。他没有受伤,但明显是被吓着了。再加上我浑身沾着血,一丝不着,宛若死尸复活一般。他呼吸急促,然而还是壮壮胆子,大喝一声,手舞菜刀向我冲过来。 我慌忙一闪,接着左肩一凉,中刀了,同时向后飞出老远,一下子跌进水里。屠夫大叫起来,因为他看不到我了,我又一次流入水中。尽管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个诡异的身体特性还是救了我一命。 他在发抖,而我,却以最快的速度涌到案板旁,捡起另一把刀,豁的一下从水中跳出,一刀砍在他的他的后颈上。一声骨头断了的脆响,接着这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和身体只连了一点皮肉。 就这么简单,一个人死了。虽然死的应该,但我还是觉得心里发堵。 第一次杀人。 头顶的吊灯仍然摇曳着,是不赞同我的这一举动吧,其实我自己也在质疑我做得是对或不对。显然当时我是太愤怒了。 烛芯赤裸的尸体,在来回的灯光下,好像在颤抖,她的脸上,流泪了吗? 门开了,一个人冲了进来,“他妈的什么事,半夜不让人睡!” 是刀疤男的声音。冤家路窄! 我藏身到门后,待他进来,毫不犹豫,一刀劈了过去。没有劈到。同样的,他也被我吓了个半死,瘫在地上,张着大嘴,浑身发抖。但他还是认出了我,壮壮胆子,“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鬼,但我是死人。” “别……别他妈吓唬我,也不怕你!”他的声音有些颤。 一看到他,我就恨不得扒他的皮,啖他的肉。一刀劈了下去。毕竟还是久经打杀的混混,一翻身闪开了。随即拔出一把匕首,准备和我周旋。我不会费这个劲,一矮身,想要再次流进水里。天不作美,只是狠狠地撞了一下,还是好端端的人形。 他好像意识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终于也次牙咧嘴地笑了起来。“我说昨天兄弟们怎么也找不到你,原来你小子光着屁股跑到尸体处理间扮死尸。抓住你,可是大功一件。” 那天晚上,我意外地水中逃生。这些人一直在找我。当然留个活口出去,对他没是很不利的。 匕首的光在灯下分外慎人,我刻意地躲避着他的进攻,然而毕竟比他嫩了许多。三五下就遍体刀伤。不过没有颜色的血再次把他吓得不轻。一把匕首怎么刺都不见对方受伤,怎么说也叫人心寒。 刀疤男转身就跑,一急之下我的身体融入水中半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腿。嗵的一身,刀疤倒在地上,我压在他身上,扬起菜刀…… 血光四溅,但是我的刀没有停止,越砍越过瘾。此时的我也许心里已经变态了。 一直到刀疤血肉模糊,一直到我再也拿不动刀,我才停手。 支起腰,站在了烛芯的面前。好像哭。 屋里的另一角,是那些死尸的衣服。我挑出烛芯的衣服,默默地给他穿上。然后穿上墙上挂钩上那个屠夫的备用工作服,这样还有个伪装。 打开门,这里竟然是——DeadBuilding。我忽然明白了,这些人,用他们黑帮杀死的人做成恐怖屋里的鬼怪,难怪那些电动的东西竟然那么吓人,我第一次在恐怖屋里玩的时候,被吓得肝都颤。之所以这么吓人,不仅是因为用了真人,还有,他们的怨气吧! 这一帮人渣! 出了门,我去找到出去的路。 小心翼翼地,在走廊里匆匆穿行。我的影子,就在两旁的烛火映衬下一摆一摆,心里更是紧张了许多。经过一间和那个尸体处理间相似的屋子时,听见里面嘤嘤呀呀,好像是个女人哭声。左右看看没人,就透过玻璃窗向里望去。这是一个十足的鬼屋,高低错落地布置了些僵尸,骷髅之类的东西。正中间一把枯骨椅子上捆了一个女人,她在挣扎,椅子上还略带了些血肉,血一滴滴往地上滴。照旧是一盏昏暗的灯,和这楼道里飘飘乎乎的烛火里外呼应,着实恐怖。要是我在屋里,也许早已经崩溃了。 我得像个办法进去救她,不能让烛芯的悲剧再重演!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进去的时候,里面一个温柔的声音,“把你的血和门缝里的水接触,你就可以进来了。” 我一惊,心想一定是见鬼了,她怎么知道我要进去?然而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柔,就好像烛芯在和我说话一样。所以我无法拒绝,即使进去会死,也不会。 我刚才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而是和以前一样,结了一层细细的冰。用力一挤,还是流出了一些,我取了一些,用手将血和门缝里混浊的水贴在一起。有些不可思议,我的身体竟也像水一样,缓缓从门缝底下流进屋里。 一只手,迎面抓了过来,我慌忙一闪,只见那手一下子爆裂开来,鲜血直流,跟着掌心生出一只眼球,眼球周围一坨筋和血管一下箍住我的脖子,然后越勒越紧,渐渐我开始呼吸困难,两腿猛蹬。 我意识到我好像不应该进来,不应该服从那个声音。晚了! 绝望之中只听见一声“退——”,跟着脖子一下子放松起来,那个变态的手电快地缩回到我身边地僵尸的身体上。 我趴倒在地上,咳嗽了半天,又深吸两口气,这才回过神。抬头望去,椅子上捆着的女人,的确有些眼熟。小心翼翼走近一看——颜佳老师!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学校里很着急呀!”看到她脆弱的形容,我不禁有些难过。 “小益,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怎么进来的?”她看上去更加关心我。第一次听她叫我“小益”,心里莫名的开心。 于是我含着泪,把烛光得罪矮个子,女友的死,以及刚才的血腥场面简述了一遍。 “小益,看来你还是很单纯的。这些事情,不能轻易向别人讲的。”颜佳面现忧色。 “其实我也知道不该随便讲,但是,见到您,就不自觉想统统都告诉您!”我并没有诓她,因为见到她的确是这样的感觉。 颜佳的粉面微红,看起来更加动人,“好了,尽挑好听的说!” “那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到这里,我才想到,她还手脚被缚,急忙给她解开。 “别总‘老师’,‘老师’这么叫,或是‘您’,‘您’的,我至多比你大四五岁。不介意的话,叫我颜姐好了。” 求之不得,我心想。 “你知道你刚才是怎么进来的吗?” “我也很奇怪,我只试过在水里涌动,从没有自己像水一样流动过。” “因为我帮了你的忙。其实我也不是普通人。……我的眼睛可以通灵。” “通灵?”我睁大了眼睛。 “简单地说,每个活着的人,都是由肉体和他的灵魂合成。我可以透过肉体,直接感受到你的灵魂,也就是你这个人的的本质。” “有什么用吗?” “没用的话,刚才僵尸的手臂就不会让我喝退了!……你的灵魂可以告诉我你的前世和你的未来。你的潜在能力等等。” “好神奇。那鬼壶的人抓你,也是因为这个能力?”我替她担心。 “没错。因为他们在找几个灵异的人。”颜佳忧心忡忡。 “其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天机’的?”我突然想到。 “没错,而且我还知道这个人是谁。” “陈士心!”我们两个异口同声道。 颜佳显然有些惊奇,于是我就将我听到的墨先生他们谈论的“志在天机”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能让他们找齐这几个人,不然就糟了。你赶紧出去叫陈士心离开学校,赶紧躲起来。”颜佳面颊流下一道冷汗。 “这么严重?” “是的,一时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们两个,就知道你们都不是凡人。只不过他是天机很显然,而你的灵,却好像可以湮没一切。让我捉摸不透。常人的灵是黄色的。而你的灵却是诡蓝色。” “什么?我的灵是诡蓝色的?” 正当我张着大嘴惊诧之间,颜佳突然将我按在骷髅椅子上。然后“嗤”,“嗤”几声,我的手脚也被捆住了…… 她要干什么…… 在这个被称为是死亡之厦的地方,也许只有死亡,才是最安全的……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五章 鬼屋之战 毁灭之火 作为一个懦弱的人,当我无法再懦弱的时候…… 当我一下子被捆在了骷髅椅子上的一刻,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命似乎已在别人手上。 颜佳神情紧张,只向我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然后坐在了我的身上。 好紧张!她紧紧贴着我,头发和身体的香味,轻轻飘了过来,软软的身体,就好像带电似的。不知道是我的身体在发烫,还是她的身体在发烫。 “咯噔”,“咯噔”,外面走廊响起脚步声,颜佳的身体抽动了一下,贴得我更紧了。 声音渐渐远去了,那个人走了。颜佳长吁一口气,赶忙站起身来然后给我解开束带。她的面颊通红,羞着低头对我说:“刚才……” “我知道……谢谢颜姐。”我的脸也很烫。 “颜姐,我带你出去。” “没有用的,你把我救出去,他们还会把我抓回来。他们势力太大。……要不是我一旦失去贞洁就会失去通灵能力,也许早就被那个虎纹……” “虎纹”两个字一出,一条青筋暴起。比起刀疤,我更想把他千刀万剐。 “颜姐,你等我。” “你要去哪?” “虎纹!” “别去,会没命的!” “但是不去的话,你会待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又有多少个烛芯一样的悲剧!”我的眼眶几乎迸出了血。 “……”颜佳显然被我的杀气一震。“你……杀气好重……让人好怕!” “如果,天亮了以后,我还没有回来,就表示我回不来了。”我神色凝重。 “把你的手给我。”颜佳微笑着说。 我伸出手。颜佳咬破食指,用血在我手上圈圈点点,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然后把她一只玉手搭在我的手上。 “用力攥紧。” 我依言攥紧了颜佳的手。两个人闭上眼睛,足足有一分钟。可以听到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好了,我在你手上画了‘知灵’符,你走多远,我都能感觉到你的灵和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救我!” “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个给你。”颜佳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项链,然后给我戴上,“相信它会对你有所帮助。” 颜佳的目光中,有无限的期望。 “晚上电梯只有墨先生几个人可以用,你只能一层一层爬楼上去。一定要小心!” “嗯。” “摸着地上的水,我把你送出去。” 伸出手,上面残留着颜佳手上的香味,很滑腻。 走廊里依旧冷冷清清。 第九层。 仍然一层恐怖屋。而且是一层日式恐怖屋。全是日本部屋的格局,格子门,榻榻米。楼层对面的尽头是两个轿夫,抬一顶矮轿,乘那个轿子可以上到十楼。看来我还要再次经历鬼屋了。 “呀”的一声,一片昏暗。 微微火光之中。几个纸傀儡人,手拿不同大小的纸扇子缓缓飘过来,我提紧了拳头。纸傀儡们弯下了腰,女的低首不起,男的鞠躬后挺直了身子,好像在等待什么。慢慢地,两个女人抬起了头。她们原本是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 “啪”一声响,背后有人 。扭身回去的时候,一点微光从下到上,照亮了他的脸。他,不就是我吗?正当我惊讶之际,那点微光一闪,面前一道强光闪过,“嗤”一丝尖吟,跟着鲜血飞溅,我的头飞了出去。准确地说,是我看到的身后的“我”的头飞了出去。此时屋里一片漆黑,我竖起了耳朵,仍然听不到人头落地的声音。 呼——一股阴风吹过。身前的纸傀儡人在眼前一晃,从脸皮底下破出一只手臂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后那条惨白的胳膊融化了,一滴一滴地在我身上,只留下一只手在脖子上。 “谁啊,他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鬼闹!” 是虎纹的声音。真是想谁来谁,倒省了我上14楼找他。 这个时间,死亡之厦的员工都不在。只有这些高层人物以及些保镖,管事,佣人。也就是说,我可以在这里和虎纹杀个痛快。 “虎纹,我取你命来了。敢进来吗?” “哼。这一层鬼屋是我布置的,想在这里和我斗,只怕明天墙上的挂尸就会换成你!” 他说话的最后几个字居然有很长时间的回音。跟着整个楼层的机关全部启动。所有鬼怪开始欢呼雀跃。 扯下脖子上的手,我感到脖子有些僵化,不能自由转动。 仍然一片黑暗。 我和虎纹都明白,首先暴露形迹的人必会受到沉重的打击。绕过纸傀儡,我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我要等待时机。 但是,没有想到,等待更加让我提心吊胆。此时的虎纹,说不定已经在我的身后了吧。 想到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在我背后推了我一下,身体一前倾,然后脚下被绊了一跤,整个人跌进一间屋子里。灯亮了,屋子里跪着一个武士,一个切腹的武士,血流了一地。他的头上,顶着这个屋里唯一的光源——那盏纸灯。 灯的火光忽隐忽现,我看不清楚他低垂的脸。接着,面前死状恐怖的武士,缓缓地,缓缓按着桌几站起身来,我感到脖子后面一股凉风,但是却不敢回头。片刻后,背后擂鼓声响,杀声震天。武士拔出腹中的刀,抬起头怒视着我。他的眼珠已经被抠了下来,淌着血。但是无论我怎么移动,他始终面对着我。 我受不了了,转身推门想走。没料到门一动,几十只带火的弩箭突突射了进来,整个屋子里开始起火。 武士奸笑着用日语对我说:“我小川虽然有罪于天皇,但绝不屈服于你,藤田君。我们就在这里决一死战!”说罢,挥刀砍来。 不能死!我滚到旁边刀架边,拽下一把武士道,颤抖地端在面前。 “乓——”我的刀断了!同时右臂一道口子。随后的一刀直刺向我的头,脖子僵直着,没有完全躲开,左边颧骨以上的皮肉全部中刀!一下子瘫在地上。面对当头一刀,只有等死。 门豁然开了,乒乒乓乓数声枪响,武士倒在我的身上,铁青的流着血的脸,离我双眼那么的近,他形容枯槁,他咧嘴龇牙,他面目狰狞! “藤田,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天皇也不会放过你!” 太吓人了,以至于我急欲推开他冲出去。就在我推他之际,肚子突地一冷,中刀了。 “嘿嘿,藤田,同归于尽吧。” 推开小川,捂着肚子,从屋里跌跌撞撞奔了出了。虎纹在哪里? 一个念头在脑际划过。 9层鬼屋的控制室!他在操纵这些鬼怪,也就是在间接操纵我! 必须要尽快找到控制室。 又是一片漆黑。我的脚下一片冰凉,头也开始晕。 “操!看你死不死!”耳朵一个机灵,好像听到了虎纹的声音。这个声音代表了控制室的方向。 左前方! 地面亮了起来,一层冰闪闪发光,冷漠的光,微微照亮了日式的街道。 脑海中出现来DeadBuilding的巨幅宣传画:一片冰原上,一个满身是血的武士,和一个流血更多的武士对峙着。标题是:横尸藤田在靠近。我现在所处的9楼,正是本周DB的恐怖主题。而且看起来,我的身份正是藤田! 对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武士,闭着眼。我倒希望他的眼睛永远不要睁开。脚下的冰“喀吧”,“喀吧”作响,对面的武士一步一步逼近。我却丝毫无法动弹,因为我的双脚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拉住了。 背后的人只有上半截身体,肠子拉了一地。见到我转身,竟然疯笑了起来:“小野,杀了他!小野,杀了他!小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浑身开始腐烂,两只手的骨头噼噼啪啪作响,像是被什么碾碎了。我的腿瞬时间跟被绳索捆上没什么两样。 “去死吧!”嘭——一声,他的眼球爆了出了来。 我意识到,他口中的小野已经到了我身前了。没错!小野端着刀在等我!我急忙后退,一屁股坐在那半截腐尸。无助!动也动不了! “扑哧——”胸口中了一刀。 完了!这下死定了!小野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他没有张嘴,但声音却在整个楼层回荡:“藤田,你杀了小川……是你杀了小川!你杀了你的主人……你杀了将军阁下!你要在此谢罪……谢罪!” “唰——” 他的刀落空了!就在他举刀挥我的那一刹那,脚下的水融了。我的身体再次流进水里。我看到了,我的衣服还留在地上,奇怪的是,颜佳的项链却还在我的脖子上。 地面上的冰全部融化了,呼呼冒着热气。因为在水中,我的伤口在发热,我真担心一会儿水会被我煮沸!小野不动了!所有机关都停了下来。看起来虎纹已经感到不对劲。 我是不会给他任何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变回人形,到时候恐怕连这些受人操纵的机器都过不去。我想起颜佳那里门口的那个僵尸手臂,我似乎觉得这些鬼怪所受的并不是受电的操纵,而是这些尸鬼本身的灵。死亡之厦之所以恐怖,很大程度上,它本身就是一个难解的谜题! 操纵室终于到了。 因为是旱地,所以我只能现出了人形。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经过刚才的小川、小野,显然之前的杀气已经无影无踪了。如果这时候虎纹的手上有一把枪,我想我的性命数秒之间就会结束了。 门缓缓地开了。 空荡荡的屋子。当中是一个法台烛火朦胧,烟雾氤氲,上面罗列着各式的法器,如道符,木剑,香炉,烛台之类。在这一个现代都市里,这些东西的出现,无异于一个笑话。 屋子里没有人。虎纹哪里去了? 正要转身出去,门一下子关上了。墙的四壁降下十数面镜子,也就映出了十几个我。都不是正常的镜子,可以说是哈哈镜,每一面都不同,将我的身体照成各式各样的扭曲,上面还有恐怖的血迹。如果你没有在深夜无人时关了灯照过镜子,你就无法明白我此时为何如此地恐惧。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面前的镜子里面出现了虎纹,而在我身边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向镜子里的我发起攻击,而真实的我却感受到了真实的痛楚! 不消一刻,我就浑身挂彩无数。再这样下去,几分钟之内,我必死无疑! 正在我绝望之际,脖子里的项链想起了颜佳的声音:“所谓敌人,只不过是一个幻影,而真正的人就藏身于其后,你如果能够消灭幻影,即是能够消灭敌人的真身。” 我似乎明白,这是要我和自己的恐惧搏斗! 于是我开始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用镜中的影子和虎纹相搏。效果不甚明显,因为不是对手。于是干脆直接打烂了所有的镜子。这一回,虎纹直接从灵台上跌了下来。 爽! 他衣衫破烂,浑身淌血。口中还喃喃自语骂道:“操!老子十多年没有失过手,今天让你个黄毛小子作了!” 不能让他喘气!飞身过去一阵痛打。然而虎纹毕竟身经百战,渐渐找回了优势。一看势头不好,我转身就走,却被虎纹一脚踢到法台边。 一口鲜血(白水)喷出! 这一口血了不得!喷到了烛台上,一下子把我点着了!浑身是火!而此时虎纹趁火打劫,要置我于死地! 情急之下抬手一挡,把虎纹逼退数米远。原来此时我已经体力爆升十几倍!这下这个龟儿子有的受了。 我失去了理智,冲着虎纹一阵狂扁,再加上浑身冒火,俨然一个火中狻猊,脱笼虎豹!拳拳劲力好像足以劈山崩石,只听见虎纹浑身上下噼啪作响,处处骨断筋折,全身上下处处是血,而且被火烧得红里发黑。 再到后来我就完全没有意识了,除了觉得浑身灼热,热不可支。 …… 一股香味把我从睡梦中叫醒了。 是饭菜的香。记得我小的时候,孤儿院里的欧阳阿姨最爱做的“香草饭”。我们也最爱吃这一道餐。没想到十来年过去了,还可以再次闻到一样的香味。 这是一间女孩的卧室,少女的芳馨扑鼻而至。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工夫不大,一个长发飘逸,羞羞答答的女孩,端了饭菜缓步进来。 柳馨妍?! 怎么会! “醒啦?”她红着脸。 “嗯。我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凌晨三点多,我突然醒了,然后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恨憋闷。后来突然听到楼下哗哗的声音,我很害怕。后来揭开窗帘,看到楼下躺着一个人……我特别害怕,一下子钻到被子里面。 可是,我在被子里面,听到了无力的呻吟,很痛苦。我忽想起爸爸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如果当时有人帮他一把,他也许就不会死了。我壮着胆子,走到楼下。哪知道躺在下水道井盖旁边的竟然是你。你浑身发烫,身上青一片紫一片。我就把你扶到我家里来了……” 说到这里,她揪着睡裙,脸涨得通红。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后来呢?我……” “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蒜,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我对她…… “好了不说了,吃午饭了!我去给你洗衣服。” 我正要说,我昨天晚上穿的衣服不是我的,突然想起来,如果是从死亡之厦的水里逃到她家楼下的话,从水里出来以后,早就一丝不挂了。难道…… 想到这里,我亦脸红起来。 馨妍跑出去了。只剩下我和香喷喷的饭。避免尴尬,打开电视。 “昨晚本市发生一起特大杀人事件。 居住在死亡之厦里的所有高层领导以及少数员工,全部死亡,死状恐怖。歹徒杀人之后,采取了火烧大楼的方式企图毁灭证据。目前此案正在紧张的调查之中,尚无任何进展。该歹徒有可能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所以请市民提高警惕,一有异常情况立刻与警方联系。” 除了三刀,其余所有人的照片我都看到了。相当的恐怖!真不敢相信是我干的!“变态杀人狂”这个称谓还真实悚人耳目。我吗? 也不知道颜佳现在怎么样了,她一个人,在大火之中,会不会…… 烛芯的尸体,还在那个冰冷的屋子里面。会不会…… 还有,我和馨妍…… 怎么向烛芯交待? 我已经不再是我,我开始对自己陌生,迫不得已必须重新认识自己。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六章 伪心之恋 覆水之灵 费尽心思去骗人,到最后却发现,原来骗的一直是自己。人生变幻,有如浮云。 我必须跟馨妍说清楚,我不能对不起烛芯。更何况,烛芯才刚刚离开我。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啊…… 我……馨妍给我换了衣服,连内裤都…… 我重重跌在床上,身体虚弱不支。关上电视,我静静躺着。床头柜是馨妍一张动人的照片,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我用手提起相框的时候,从那里面掉出一张烫金卡片。上面四个大字:倾城白练。下面是一段小字: 柳馨妍小姐: 本市美女top12的评选日前已落下帷幕。凭借你自己脱俗清纯的动人外表以及冰冷自守的独特气质,你获得“倾城白练”的芳号,位列top12总排行第三(From 20 000 000)。 我们一致相信能打开你心扉的人,世上寥寥无几。所以对你,我们希望你可以稍微积极一点去面对人生。同时,能得到你冰美人芳心的男子必定是世上少有的幸运儿,自然要祝贺这位仁兄艳福齐天,并祝二位天长地久。 寻芳组 联合 市公证局 敬上 公元2000年5月 我迟疑了。 馨妍好像从不轻易倾心于人,现在居然和我……如果我再说我心里只想着烛芯,那么她一定会很心痛。这个城市有四千多万市民,其中两千多万男人,在这两千多万人之中,居然是我…… 门开了。馨妍娇羞着站在床边:“干嘛拿着我的相片……饭菜都凉了,会吃坏胃的,我给你热热去。” “不用了,馨妍。我有些事要问你。” “嗯。” “我告诉过你我有女朋友,而且她已经死了,对吗?” “是的。” “可是我还忘不了她……” 没等我说完,馨妍簌簌落下泪来。雪白的脸上,那香香玉颗,真让我忍不住想抱住她。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呢?” 听到这里,她止住了。默默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愿意为我付出生命……你是我和妈妈的恩人。” 他说的是我杀了刀疤的事,其实我只是想报自己的仇罢了。最多是不忍心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再重复烛芯的悲剧。没想到一时冲动作出的事,居然敲开了一个冰山美人的心门。 “可是天下亿万男人,我又有什么好呢?” “天下亿万男人,又有谁愿意为我得罪这么大一个黑社会,连性命都不在乎?益,你如果……心里没有我,我不会阻拦你,去追寻你的烛芯去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一直到死……” 话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愣住了,想不到一个冰冷寡言的女孩,一个从来不会对一个男孩多看一眼的女孩,爱起来却是这么的炽热。就算撒谎,也不能再伤她。 “馨妍……我……爱你!” 她睁大眼睛望着我,泪水更加止不住了。 “我只是担心我自己配不上你,所以……” 我的话无法再说完。馨妍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泪水如同洪水决堤。我感到她浑身发冷,还在颤抖。感动之下,一把抱住了她。两个人躺在床上,半天一句话也没说。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 “妍……”骗人居然还叫这么亲热!“我身上穿的衣服,你帮我换的?” “讨厌!”她捶了我胸口一下,抱得我更紧了。 吱呀——门推开了,馨妍的妈妈咳嗽着走了过来。馨妍羞得脸通红,抱着被就缩到了墙角,看了我又怕我着凉,把被子又给我盖上。 她的妈妈“扑哧”乐了。 “阿姨,您好。” 馨妍妈妈并没有答应,绷着脸不高兴。我心里颤颤地看了馨妍一眼。 “你还叫‘阿姨’!” “哦,妈妈……” 馨妍的母亲终于泛起笑容:“乖。” 如果不是年纪大了一些,再加上体弱带病,我敢保证,什么top12上一定有这位可人的妈妈。她这一笑太动人,这和一声“乖”也太慈祥,让我想起了孤儿院的欧阳阿姨。 仔细一看,分明就是!确认一下:“欧阳阿姨!” “怎么又叫阿姨?”馨妍妈妈显然并没有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姓欧阳?”馨妍低声说。 “太阳花园孤儿收养所……” “你是……”欧阳阿姨开始回忆。 “洛益,89年3班的,您那时还总给我加饭。最爱吃您的‘香草饭’了。” “哦——就是总也吃不胖得小不点!想起来了,我那时候还管你叫‘小猫’。” “对!” 说到这里,我和欧阳阿姨又忆起当年那天真无忧的时代,一直回忆到阿姨因病离院。 “阿姨……”我没改口,馨妍妈妈撇了撇嘴,我明白了,“哦不,妈妈,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唉,不提了。对了,我女儿亲自给你做得‘香草饭’你就不给吃了?这么大了,还不给我好好吃饭!” 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拖了,狼吞虎咽把饭菜吃个干净。看我的吃相,两个人都乐了。 “洛益,我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冲男孩儿笑。你要敢对不起她,欧阳阿姨打屁股!” “我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好了。” “不打扰你们了。馨妍一直没有和别人说过心事。”妈妈走了。 屋子里是两个人的世界。很小,也很大。不知道这么骗这母女俩对不对,心里满不是滋味。 “妍,我想去把烛芯葬了。让她安心地走,让她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会有一个人替他好好照顾我。” “谁说要好好照顾你了。” “那,我好好照顾你。” 馨妍抚着我的胸口,一句话不说了。搞定!要去见我的烛芯了! 悄悄地,我和馨妍再一次来到了死亡之厦。 我还不能自由行动,要馨妍搀扶着我。由于不想引人注目,刻意给她找了一个大帽子,遮住脸。要不都来看美女,我的行迹自然暴露了。楼真的被烧得很惨,惨不忍睹。本来那么多死尸,此时更是臭不可闻。高度戒严。不知道他们发现尸体处理间没有,及时发现也不敢公开披露吧。这么多警察,怎么上去呢? “这都是你干的?”馨妍压低声音。[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嗯。”其实连我都不敢相信。我到底做过什么? 馨妍扯了扯我的袖子。顺着她的眼眸,看到十几米远的地方,一群警察正在从楼口向外抬人,死人。 悄悄走了过去,确实是尸体处理间的死尸。死尸太多了,看样子要往火葬场处理。打了一辆车,跟着去了。 集体火葬?不能让烛芯和这群人葬在一起!看着我紧张得样子,一丝难以形容的表情从馨妍脸上划过。 费了半天劲,才跟这群警察说清楚我是死者家属,把烛芯的尸体从那里面送出来。因为只有烛芯穿了衣服,所以还算好认。 烛芯的身上气味不好闻了,皮肤也没有原来好了,不过睡觉的姿势还是以前一样,双手按着胸口。 馨妍说:“她很漂亮。” “是吗,谢谢。” 眼前就我这么一个家属,所以葬礼很简单。就把她葬在了离火葬场不远处的安乐陵区,那块护身玉,我放在她的手心。 “烛芯。我会好好活下去,放心吧。伤好了之后,我就去找烛光……”我的思想很乱,说的话也就很乱。想哭,却又没有泪水。 正在这个时候,项链响起颜佳的痛苦的呻吟:“小益,救我。” “你在哪?” “我搀着你呢,犯糊涂呀!”馨妍不解者说。 颜佳的声音她听不见,却误认为我在问她。 “我在尸体堆里。” 尸体堆?难道她也在里面?不能让馨妍知道,有一个烛芯已经够麻烦的了,再加上一个颜佳,虽说我们没什么,但女人心小如针,搞不好馨妍会很伤心。 “馨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不及她回答,飞奔回尸体堆。 没有。问过警察之后,他们说人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很久了,颜佳断不会在这里。那就是还在死亡之厦! 出租车飞驰到死亡之厦,门口一群人围拢着。颜佳出事了吗!冲了过去。原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在呆呆地看着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颜佳,却要比颜佳还要漂亮的多。 这样说的话,你可能并不能感受到她的美丽之处。那么我说颜佳的美和馨妍并不相上下,而馨妍又是这个城市两千万女性中第三漂亮的,你就可以推比出她有多美了。她的美丽动人,使我不敢妄用任何词汇来形容。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她居然目不转睛地转向我。 “可以问一下你的姓名吗?”她笑容可掬,微笑的样子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人间最美的一笑。 “噢……我叫洛益。” 听到这里,她的表情古怪,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拉着我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是你,就是你。我一直在等你。” 受宠若惊。但是,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我们家族期盼的神。” “神?” “你相信你不是一个凡人吗?” “信。”为什么不信! “没错,就是你。跟我回去好吗?” “去哪里?” “天水镇。” “为什么?” “你是我们的‘覆水之灵’啊?” “‘覆水之灵’,这又是什么?”丈二和尚。 “你名字的‘益’字拆开来,就是一个躺倒的‘水’,和一个‘器皿’的‘皿’啊!” “那又怎么样?” “你没听说过‘玄女舀水救城’的传说吗?” 听过。 从小欧阳阿姨就给我们讲过。说这个城市在很久很久以前(远古的远古,刚有人类的时候),一天,天塌下一块‘火摩罗石’,把整个城市(当年应该是一个原始小部落)烧的面目全非。玄女为了救火,将天上的七颗星斗做成一把勺子,从天河里舀了一勺水,撒了下来,这里的火就熄灭了。这把勺子就是后来的北斗七星。 至今,城市的正南赤谷区有一座火摩罗山,山顶常年积雪,而山底下却四季炎热。据说是火摩罗石被天水浇灭以后的残留物。 “你就是七星勺里的水的化身——‘覆水之灵’呀!那个‘皿’字,不就是那勺子吗,再加上一个躺倒的‘水’,不就是你的‘益’字吗?” “可是,名字里有个‘益’字的人,又不是我一个。” “但只有真正的覆水之灵才可以让我的心跳得那么快,不会有错的。”她的表情很认真。 我的心也开始怦怦直跳。“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是颜佳姐姐让我来接你的,她说她叫你来这里救她。” “是这么回事。” “她已经没有危险了。她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提提她,你就会相信了。” 颜姐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可以放心了。 眼前的女孩说话做事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就像一个天外仙女。她对周围的人完全没有提防,纯纯好奇的表情,更加使她的美超越了世上所有的美。跟她走吗?不行!我要回去陪我的烛芯。 “今天没有空了,改天吧!” “好吧。” “那我走了。”我好像在骗她,我是不打算去的。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在哪里呀。” “……” “正东未锥区天水镇云灵庄,我叫云音。” “好的,有空了我就去。” “这个,送给你。”她给我一个香草包,“记着去找我们大家。”她又莞尔一笑。 “好的,88。” “88?”云音瞪大了会说话的眼睛。 “就是再见。” 变天了。回陵区的路上,天下起了雨。馨妍应该已经回家了,所以可以独自陪烛芯呆一会儿。缓缓地,我走过林荫道,来到烛芯的墓碑前。 馨妍还在等我! 她浑身湿透了!单薄的衣衫下,撩人身段隐约可见。哆嗦着,一直盯着我归来的方向。 我感动的想哭。我在骗她呀!为什么对我这么的好! 一把搂住了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 “对不起。我……” “什么味道?”她在我身上嗅。 是云音给我的香草包,紧张!我拿了出来,“送给你的。” 她落泪了。捧着香包贴在脸上,娇躯紧紧贴住了我,“回家吧。” “好。” 骗一个人真简单,可是我的心里刀割一般。 我有一种空前绝后的负罪感。 骗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一类人。骗术越高,越愚蠢。欧阳阿姨小时候这样教育我们。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七章 未锥之行 万人之主 绝望之中,惊现希望。当一个人欲死不能得时候,他很可能重获新生? 和馨妍过着心不在焉的生活,偶尔偷偷跑去看看烛芯,和她说几句心里话。 一日,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门响了。 三五个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坐在我的对面:“自我介绍一下,华孤峰,市中央富海区警察局,刑事侦察科科长。” 我捏着筷子的手有些颤。 “洛益,身份证号594011985063011032,对吗?” “嗯。” “关于死亡之厦杀人案,想请你会局里协助我们调查。” “为什么找他?你们有证据吗?”妈妈不高兴。 “哦,现场发现了他的指纹。” “这不可能!” “妈妈……”我忍不住了:“您别担心,我跟他们去去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不行!”妈妈很坚决! 馨妍把我拉到我们两个人的小屋,紧紧搂住了我。她泪流满面。 “你还回得来吗?” “……” “不管你会不会回来,我都等着你。妈妈病重,不能去陪你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听我说了这句话,她哭得更厉害了。我还要说些什么,她粉红的唇,已经印在我的嘴上。 不知道那天夜里我烧糊涂以后,吻她时的滋味。只知道此刻她和我紧贴的前胸,令人陶醉的口香,让我欲罢不能。 疯狂亲吻之后,我轻轻推开了她,“妍,我走了。好好照顾妈妈。” “你出去吧,不去送你了。我一个人静一静。” 在妈妈悲恸的泪光之中,我和几个警察离开了家。 一路无话。很快地,我们从正西深冶区到了中央富海区警局。一间黑屋子,一盏台灯。这里是审讯室。 “洛益,虽然你现在在警署,但是你并不算是嫌疑人。”华孤峰说。 “什么?” “虽然我们发现了你的指纹,但是那个指纹有手掌那么大?” “我不明白。”我很诧异。 “也就是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古怪指纹,这个指纹是留在了搏士屋里的墙上,是他死的时候留下的。你的左手大指指纹和它完全吻合,只是大小不一样。因此我们无法根据这个控告你。这次叫你来,只是想从你身上找出一些线索。” “哦。” “9月4号前后,你去过DB吗?” “去过。” “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找过去,问了一些奇怪的话题。” “问了你什么?”华孤峰厾灭了烟。 “他们像是在找一个人,但是找错了,把我误以为是我的同学了。至于我的同学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华孤峰显然对我的话将信将疑。这时候门开了:“老华,七九抓住了,这小子死活不招,你去看看?” “好的,小静同志,你帮我问问他。”华孤峰的眼睛瞄准了我。 “行,去吧。”小静坐在了我的对面。 她一直盯着我,而我却没敢看她。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她关上门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一盏台灯。我们两个都很安静。 事到如今,我绝对开脱不了干系。 最讨厌被这么逼问了。从小就是。 烛芯死了,大仇也已经报了。除了没有找到烛光,不应该欺骗馨妍,我已经没有任何心事。 我想去死。 这很容易的,只要我说出当天的情况,相信警察局可以马上受理,然后刑场上一颗子弹,我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离开这个伤感的世界,去陪我的烛芯去了。 决定了,等华孤峰一回来,我就和他说清楚。判我个死刑,一了百了!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孤峰终于进来了,还带着两个人。一个,是刚才的小静警官,还有一个,竟然是我在死亡之厦遇到的——云音姑娘。 “洛益,你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不解。 “那个指纹是假的。你的女朋友云音小姐刚才来证明,9月6号晚上,你一直和她在一起。我们已经到正东未锥区核实过了,几乎云灵庄一半的市民那天晚上都见过你。所以你可以走了,有线索的话,还请你和我们联系。” “……”云音姑娘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女朋友?还有,9月6号我明明在DB杀人,怎么会有一半的人都证明我在云灵庄? 正当我发傻的时候,云音搀起了我:“走啦,还愣什么。还生我的气呢?我给你赔理道歉好不好?” 在众人无限羡慕的目光中,云音挽着我离开了警局。 “你为什么来救我?”警局外,我不满的问她。 “对不起,少爷。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冒充您的朋友,云音知道错了!”云音低下头,歉意连连地说。 “少爷?我吗?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您跟我走一趟就明白了。” “去正东未锥区?” “对啊。” “烛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想赶紧结束我的生命,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可以让你再见到她。” “什么?” “您跟我走好吗?” “你不会骗我吧?” 云音噘着小嘴,看起来有一丝的伤心:“您,不相信我吗?” “我……那好,我跟你去。” 正东未锥区虽然隶属这个城市,但是却有着高度自治权。它和其它八个区被海水相隔开来,成为八区怀抱里的一个孤立之岛。而且此区同其它八区交往甚少,甚至城市里常常管它叫“市外区”。 听说未锥区里的人,不求富贵和金钱,不求名望和气派,只是朴朴实实,甚至可以说是破破烂烂地过活。因此在这个繁华都市里的人们,也鲜有人愿意去那边受苦。 我是很早就想去的,这正和我与世无争的天性。平平凡凡就好。既然她说可以让我见到烛芯,那自然要随她去看看了。 到了中央富海区的东岸码头,隔海遥遥望见了未锥区的木塔。 云音的长发在海风中飞扬,一股清清的香隐隐飘来。绝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大自然的,清新的香草味,舒服! “怎么过去呢?没有船到未锥区的。” “少爷,请你稍等一下。”云音挺直了身体,把右手放在头后,左臂舒展,一种天然美顿时令我目瞪口呆。 不多时,只见一条小木舟缓缓进入眼帘,两个船夫遥遥向云音低首行礼。云音向她们招了招手,然后转头向我扬起微笑:“主人,船来了。” “哦。” 天空越来越蓝,对岸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楚,依依可见砖瓦的房,竹木的屋,石板的路。到岸后,几个人迎了出来。 “阿爸。”云音恭敬地向一位中年男人鞠躬。望着这位须发斑白,一脸沧桑,却又侠骨仁风的长辈,不禁肃然起敬,于是也鞠躬问候“阿伯,您好。” “怎敢,怎敢。您随我来。” 我跟了云音的父亲步行在前,几个人跟随于后,一起走到几匹马前。 “少爷,请上马。”云音的父亲躬身在一匹白马前。 这下糗了,抓抓头:“阿伯,我不会骑马。” “少爷您要骑的这一匹马是本庄最好的‘冷月驹’,先前是云音骑的。我本想要云音同我坐卧这匹‘火轮’,您不善骑术的话,让云音代您御马,您看成吗?” 要云音和我骑一匹马?有这样的好事?我点点头:“好吧。” 云音丝毫没有什么不愿意,恭恭敬敬扶我上了马(奇.书.网),然后坐在了我身前,并要我抱紧了她。我的心噗噗直跳,浑身鲜血沸腾。其余几个人也纷纷上马,飞蹄几十里来到天水镇云灵庄。此时已经是暮色沉沉。还未到庄内,就听见里面热火朝天。进了庄门,只看见万民下拜,直呼:“躬迎主驾。” 我还在发呆,云音低声对我说:“少爷,请您赐起。” “哦。”我把手从云音的纤腰上拿了下来:“大家不必多礼,快起来。” 然后我就在众人的仰望之中,坐马缓缓走进云家的大宅。 “琼云舍”,这一座大院的名字。 院子很大,不过陈设却是十分的古朴。 下了马,仆人将马牵了去。进了正厅,云音的父亲请我坐在主位,几个人也纷纷落座。感觉有点像山大王。 “云伯伯,我一直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喊我‘少爷’?” “您不必猜疑,你是天命所归的覆水之灵,也就是我们云家的主人。我们云家自古就是覆水之灵的忠实守仆。” “自古就是?” “没有错。传说玄女娘娘撒下天河水之后,火摩罗石的火熄灭,而天河水吸收日精月华,逐渐幻化成人形。这个人就是这未锥的始主——琼灵子。 部落首领云布,也就是我们云家的先祖,非常感激他的圣恩,率一家妻女终身服侍琼灵子,云布临死时,嘱咐女儿和小儿子今后世代服侍琼灵子。 琼灵子活了九百九十八岁,云家数十代一直服侍他到死。琼灵子死时告诉他们,自己的灵魂此后每隔三个甲子转一次世。而此后每过三个甲子,云家就会由一个感灵人,找到覆水之灵的转世,来作这里的万民之主。” “万民之主?整个云灵庄的主人吗?” “不,云灵庄只不过是我们云家发展到今日的庄落。确切地说,您是整个未锥的主人!” 未锥?要我作未锥区440万人之主?天!怎么可能? “云伯伯,我想您搞错了。我哪有这个能力!” “不会错的。我们相信云音的感觉,云音就是我们云家新一代的感灵人。”这个声音是颜佳的。定睛望去,颜佳和云伯伯他们一样,穿着传统的丝布宽袍,慢慢从正门走了进来。 “颜姐?” “在不知道您是覆水之灵之前,我还可以冒昧要您叫我一声‘颜姐’,现在您是这未锥之主,相当于一区之长,我还怎么敢要您叫我‘颜姐’呢?” “您也是这里的人吗?” “不是,不过我的老师是云叔叔的姐姐。 那天我被鬼壶的人追得无路可逃,恰逢云音在富海区暗访,就把我救了回来。云音从我身上闻到了你的灵味,所以打听到了你。之后我就传声给你,要你去救我。云音则回到富海去找你。” “这么复杂?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就是什么覆水之灵。” “您现在不相信不要紧,等到晚上去过琼灵塔就会相信啦。”云音也换下了在市区穿的衣裙,换上了宽袍。一种芳草的清丽霎时漫布大厅。 是夜,圆月高悬,稀星数点。云伯伯、云伯母、云音、颜佳,以及几个仆人陪着我来到了之前我在富海区码头见到的木塔——琼灵塔。 这座塔有十七层高,塔的四围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只黄沙圣兽,据说这些沙粒没有经过泥水的掺和,就自然地凝聚在一起,千百年来风吹日晒,仍然形神俱在。塔的底层是琼灵子的金像,之上的十几层皆是他生前用过的十六块玉器。 在云伯伯的指引下,我跪在了金像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 上香完毕,云音急忙把我拉了起来,几个人将我领到塔外,在白虎黄沙兽边停了下来。 刚定住脚,塔的一层现出一片耀眼的光,接着二层好像被点亮了似的,夺目的绿光四射,接着第三,第四……最后一道蓝紫色玄光冲破塔顶,直透云霄。 塔附近的人无不仰目长视,欣喜欲狂。接着,好像整个未锥都动了起来,锣鼓震天。这时天上嘭啪声此起彼伏,烟花将苍穹照得七彩斑斓,亮如白昼。而就在此时,云音激动得挽紧了我。 “喏——不由你不信了吧?”云音略带调皮地说。 “小音,把手拿开,不懂规矩!”云伯伯对她的这一举动有些歉意。 “哦。”我傻傻的。 烟花放尽,接着是一片寂寂。 这时候云音的母亲手托一件蓝紫色长袍,跪在我的身前:“请少爷更装。” “在这里?” “葱儿——”云音叫了一声,一个丫头走上前来捧起了衣服,接着四个大汉每人手执一扇白纱帘将云音、葱儿和我围了进去,一个小型更衣间立刻竣工。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将我的T恤,仔裤脱了下来。然后又将长袍给我套在身上,接着细心整理。我的心通通乱跳,好像要蹦出来。 接着塔顶冲云的光,我看见面前的葱儿脸色惨白,欲咳嗽又强忍着。我的心里有点怜惜:“葱儿,想咳嗽就可出来,不要强忍着。” “葱儿不敢,会把云水袍弄脏的。”她好像比我还要激动,脸似乎一下子泛起红晕。 “没关系的。” 更衣完毕。云音轻声说:“胡叔叔,请开帘。”四个大汉轻收纱帘退下。然后万民同呼,声动九天,塔顶的玄光也应声消失。 “少爷,我们回去吧。”云伯伯欠身道。 “好,好,快回去吧。对了,云伯,有没有多余的衣袍?” “有。” “给我。” 云伯母将一件白色短袍端给了我。 “葱儿,你过来——” 葱儿低着头,小步走了过来,生怕侍候不周似的。我将衣服给她穿了上去,借着朦胧月色,依稀看见她俏丽的脸庞。 众人相觑无言。跟着我回到云家院落。我好像开始相信我的命运,反正尽是一些优待。 和云伯伯聊了一些我正么些年的经历,然后就在正房睡下了。 夜半,心里突地异常澎湃,怎么也睡不着了。这里清一色都是平瓦房,所以也学着电视里的侠客,攀到屋顶上,坐着房脊吹风赏月。经过这么多变的一天,我的心里异常的说不出滋味,此时此景真的令人难以相信。对着白月,不禁想起了烛芯。不知道她此刻在阴间是否还好,那里一定是冷冷清清。 “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云音已经在身边。此时的她,正拿着一件斗篷,往我的身上披。 “怎么还不睡?”我问她。 “云音心里好激动,所以睡不着。你呢,少爷?” “我们一样。”我望望头上的明月:“你说能让我见到烛芯,是真的吗?” 云音低下了头:“能。不过要等些时候。” 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会记住。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八章 逐风之人 百灵之鬼 两条平行线,一条是人世,另一条是鬼府,原本没有交点。但是,爱,却给他们打了一个结…… 第二天依旧艳阳高照。 我则换上了一套平民穿的布衣,和云音骑着冷月驹到未锥四处走走看看。我想这也是必要的,作为这里的一区之长,应该多了解一些这里的民风民俗。 自从今天起,云伯伯虽然仍是未锥区的区长,但是权力已经在我这个“少爷”之下。琼云舍变成了我的家,准确的说是我和云家三口共同的家。我这个“少爷”权力最大,云家三口人都要听我吩咐,神嘛! 只有云灵庄叫我“少爷”的,除了云灵庄,未锥区天水镇以外6个大镇,24个小镇的600个庄,以及天水镇云灵庄以外的19个庄,总共619庄统统都会称我为“公子”。只是此行和微服私访一般,并没有透露我的身份。 一路上,眼中是一派安逸的景象,庄民个个勤劳质朴,虽然生活看起来有些粗陋。也好。不必去计较,去争斗,为了过得比别人好,整日机巧算尽。 “主人,我来教您骑马好不好?”云音看我心情不错,稍有调皮地对我说。 “好啊,只不过我很笨的。” “不会的。来接着缰绳。”云音从前面把缰绳递给了我,我的胳膊无意间碰到了她丰腴的胸部,云音似是非常害羞,但很快便没事一样。 “您一定要放松,要随着马动,不要勉强用力。我们走走看。” “好。” 健马扬蹄。 由于云音的用心指导,没有多久,我便熟悉了驾驭的本领。而“冷月”也好像很喜欢我。骑到双河镇时,路口突地飞出一块东西,冷月实在熬不住,终于受惊狂奔,沿路的人见了慌忙躲闪,云音夺过缰绳死命地拉,仍然没有奏效。眼看面前没路了,好像是一个矮崖,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非死即伤。 就在我紧紧抱住了云音,准备和她一起死去的时候,一阵狂风迎面推来,身上噼啪噼啪被砂石击打着。冷月停住了。睁开惊魂未定的双眼,风停了,一个男子从风中现出身影。 他瞪着双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我可以理解的,因为怀抱里的云音实在太美了。 “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命。”看着这位和我年纪不相上下的人,我的心里不由的有些嫉妒。 “不谢。美女怎么称呼?”这小子有点坏。 云音看了我一眼,闪闪的大眼睛好像在问我可不可以把名字告诉这个陌生人。我笑了笑,她立刻会意了:“我叫云音。你呢?” “我叫靓仔。” 云音笑了。然后这个小子就色迷迷地看着她,这个混蛋! “云音,我们走吧。” “好的少爷。” 我把马骑得很快,不料未行出十几米,他又站在了马头上:“小姐家住哪里?” “你不是这里人吧?”我打叉。 “小姐,我问你家在哪里呀?”他仍不放弃。 “我问你是不是这里人?”我有些生气。 “哎,咱俩谈不拢,你下马,我和姑娘谈。”他想激怒我。 “少爷要我告诉你,我才可以告诉你。”云音看了看我。 我笑了笑,向他示威。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云灵庄。”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云灵庄特有的香味。”这个小子坏笑着。 “请你离我远一些!”云音有些坚决。她抱进了自己的身体,想要裹住身体里的每一丝气味。她对我却是完全没有戒备。这让我多少在这个小子面前有了很大的自豪感。 “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他从马头上向后一折,在空中翻了个身,向我们前方跑去。 “回来!”云音恼怒地喊他。 “小姐不是不喜欢我吗?”他得意地笑。 “把我的……手帕还我!”云音娇怒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留作纪念吧!”还在坏笑! 我策马去追他,可是无论马骑多快,还是追不上,眼巴巴盯着他消失在风中。 我好没用。心情不好,索性骑马回到了云灵庄。云伯伯迎了出来,身后居然跟着那个坏小子! “少爷,您回来了。” “哦,云伯,他是——” “我来介绍,他是长风道观青云真人的徒弟叶逐风,青云真人和我们云家是世交,他老人家这一次派小风来是要告诉您一件机密的事。” “哦,那叶同学,请——” “叶同学?”云音在后面轻声嘀咕。她并没有听说“同学”这样新鲜的称谓。 “不知有什么机密的事?”我开门见山。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跟我绕弯子。 “不知道?”不知道你干什么来的! “这是家师的一封书信,要我当面交给你。” “哦。”我接过了信。 未锥新主: 小道青云有礼。 昨日闲来无事。突心血来潮,掐算来,将有贵人现世。是夜,果见庆云满布。云散月出之时,琼灵塔尖玄光透天,方知未锥新主现身。 然而,同一时七星晦暗,毫无生光,似是灾星出现。昔闻黑妖星(亦名百鬼)三百年一现,今算来,恰满三百。此星半人半鬼,极为险诈,相信不日将天下大乱。 贫道亦知道,只有公子方可平定此乱。 劣徒叶逐风跟随小道多年,御风之术已有小成。贫道遣之出观,望他可助公子一臂。公子若有不解之处,日后自可前来长风,贫道定当尽力为尊驾解答。 奉上道符一张,公子可藏于身内,日后若有不测,道符自会相助。望纳。公子兀自珍重。 长风青云 八月初十于擎武 读完信之后长吁一口气,学着青云道长的口吻:“叶兄,令师实在太过谦了。你我一见如故,可不要也如尊师一样客气。” “哪里,我这个人向来大大咧咧。得罪之处,望公子海涵。”这小子,还在耍贫嘴。 “云伯伯——”叶逐风转向云伯:“今晚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下?” “这个,你直接请问我家少爷就可以啦。”云伯伯看看我。 “哦,当然欢迎。今天晚上我俩同榻而眠,你看怎么样?”虽然之前和他斗嘴,但此时不知怎么的,却非常想和他交个朋友。 “那我要多谢公子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叫我‘洛益’就行了。” “好,您也不妨直呼我‘小风’好了。” “OK。” 说完这句话,我又看了云音一眼,显然她也不明白这“OK”的意思。我和叶逐风相视一笑。 云音和葱儿给我们铺置好床被出去了。小风脱下道袍和道靴:“真羡慕你啊,有这么漂亮的两个侍女。” “我可从来没把她们当作侍女啊。” “那就更糟糕了。” “什么意思?” “主仆相恋,而且是单龙双凤。”他说话倒是漫不经心。 “瞎掰,云音怎么会看得上我,她那么美。”我显然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 他得意的笑起来,“那你不如让给我吧,我替你好好待她。”我好像中了他的计。 “这个……,你还是问云音好了,她的终身幸福不能我说的算。” “呵呵,你根本就是心里放不下她。”他坏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挺酷。 “哪有!”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不愿意把云音让给她,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心中烛芯的位置要被另一个人取代的话,那也应该是馨妍,毕竟我们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至于云音,哎—— 一夜翻来覆去,终不能睡着。小风却是鼾声大作,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向我的睡意挑衅。 第二天一清早,云音和葱儿跟我们打好洗脸水,然后又给我们两个穿衣。云音给我穿,葱儿侍候小风。叶逐风一直盯着云音不放,但云音始终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给我穿衣,生怕有一丝不妥贴。 镜子中的我的确比往日帅气了不少,大抵是因为云水袍很合身吧,蓝底子,紫色云圈,加上我稍显感伤的脸,确实很从前大不一样。 穿衣完毕,洗过脸漱过口,正间餐桌摆好了早点。 很清淡,却很香,另一种香味。云伯伯、云伯母、云音、颜佳、小风和我六个人坐在一起。葱儿是琼云舍的下人,并没有资格和我们并坐的。 “云伯,早饭谁做的?” “少爷,不好吃吗?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我这就让云音在去准备一些市里常吃的。” “云音,你亲自做的?” “对不起,少爷。云音这就去找些面包牛奶什么的。” “整个云灵庄都没有吧,你去哪找?” “这……” “谁说做的不好了,我正想夸你呢。不过也不能麻烦你亲自下厨呀,叫七婶她们随便做一些就可以了。”我笑了笑。 “谢谢少爷。”云音看起来很开心。 “再来一碗!”叶逐风拿起了碗,抹一抹嘴说。 “好,我去盛。”云音要接碗。 “云音,你坐下吧。忙了一大早了,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我接过了碗。 “少爷……”云伯母要拦我。 “伯母,您别动。这几天来你们一直照顾我,我白吃白喝的总是不好。” 到厨房盛了一碗莲子粥,给小风端到桌上。 “今天面子好大。”小风得意洋洋。 颜佳笑笑:“公子,你要是闲来无事,今天就有一件大事要办。” “颜姐,你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就行。什么事啊?” “去见你的女朋友。” “什么——”不敢相信我的耳朵。烛芯??? “少爷,之前我承诺过你的。而今天是百鬼现世的日子。” “百鬼?” “再来一碗!”小风又举起碗。 “你这个混球!最后一碗了,这么香的粥,全——全让你吃了!” “好吃嘛——” “你,好吃你就不给我留了吗!我还没吃好呢!” “哎——谁让你光顾着说话!”小风摇着头说。 云音和颜姐笑着摇了摇头。 “说到哪里了,颜姐。”这小子简直不可理喻。 “哦,按师父推算,今晚阴气至盛,应该是黑妖星出世的最佳时机。” “那和我见到我的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逐风卖关子。 虽然必须要等,但此时早已经按捺不住。吃过饭后,悄悄拉过云音。必须问个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啊?告诉我。” “这个——” “你都不肯告诉我?” “不是,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屋顶。我看着云音,等着她给我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嗨——在这里缠绵呢?”叶逐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当然,比起我们,他要上到房顶只需用脚轻轻点一下地面就一切OK了。 “是啊,知道你还在这里作电灯泡。”我见了他就严肃不起来了。 “什么叫电灯泡啊?”云音心里一定会这么想。 “我不是成心来破坏你们的,是颜姐有事叫云音去一下。”小风咧着嘴说。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云音看了我一眼,要我的意思。去呗! 叶逐风也不经过我俩同意,拉着云音,脚一点房檐,两个人轻飘飘落到地面。云音去了。 还是问不了,等晚上吧。 月黑风高,杀人夜。安乐陵区。 “少爷,快一些,不用等我了。我恐怕我们已经迟到了。”云音喘着气说。 “好的。”我长期不运动,已经跑不动了。小风已经到了,颜佳和云音落在后面。 小风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他拿着手电,照着烛芯的墓碑。 墓碑的后面,一个半人半鬼的东西爬了出来,它一闪一闪的,不停的变。枯瘦的老人、流血的小孩、癫狂的疯子、媚笑的女人。他的体形大大小小、肥肥瘦瘦;身姿时正时斜,有弓有直。几乎把平日见到的奇怪的人都变过了。而且,随着这些不同角色的变化,他身旁的光也或紫或绿,时蓝时红。 最后的一个,白裙子,长发遮脸,浑身是弹孔,汩汩流血。她还抬头向我笑。是烛芯! “烛芯!”我跑了过去,一把拉了住她。“喳”的一声,一只干瘪的手,从烛芯的胳膊肘爆了出来,抓住了我的手,好疼!身旁一股劲风,让我向后弹出老远,是小风,他救了我。 “小益,不要接近这个怪物。”颜佳吓坏了。 “颜姐,怎么回事?”我诧异。 “她不是烛芯,而是百鬼。” “百鬼?”怎么可能! “小风,帮我制住它!”颜佳小声对叶逐风说。 话音未落,手电筒已经被抛上空中,撩乱的光下,小风又电快地在百鬼头上重重一点,随后空中一折,在它膝窝重重一踏,接着一条黄布左右翻飞,捆住了百鬼的手脚。然后小风落地站定,左臂一抬,接住了落下的手电。哼!卖帅! “让开一下!”颜佳紧盯着百鬼对小风说,小风依言侧身一闪。 颜佳紧抓时机,手指指到百鬼额前:“疾!” 中了颜佳手法的百鬼和刚才的千变万化不同,完全安静了下来。它喘着粗气,长发遮面,即使用电筒照着仍无法看清它的脸,或者说它根本没有脸。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多亏本道爷手段高强,不然就完蛋了。”小风仰着脖子喘粗气。 “少爷,看来我们来晚了,百鬼出世的日子提前了。”云音担忧的说。 “什么意思,那我……烛芯……我们……” “也许,要让您失望了。本来打算在百鬼控制她之前,让你们好好谈心,现在看来,烛芯小姐已经……” “已经被她所控制了,对吧”我伤心地说。 “要不是我暂时让她安定住,我们恐怕今天没办法活着回去了。”颜佳略微庆幸地说。 正当我要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小风“啊”的叫了一声,一头栽到在地,随后是颜佳一声不响地瘫软在地上,大家都没来的及做出任何反应,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我跑到云音旁边的时候,她也一动不能再动。同时,一股恶风扑面,背后一个霹雳,后脑被砸了一下。 不消一刻,四个人都要任人宰割。 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潜力才可能爆发!!!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九章 百鬼之役 云柳之逅 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死而无憾。 一阵阴笑。“以为你们那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制住我了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的意识还在,但一动不能动。面前的百鬼仍然手足被缚,但身前多了一个小孩,他的面貌很凶恶,嘴里叼着一根带血的香肠。 “小鬼,帮我把这四个人掐死!快点!” 手足被缚的百鬼对他施令。 小孩得到命令,似是很开心,一蹦一跳地跑到颜佳的近前,用带血双手一下子掐住颜姐的脖子。 云音大喊“不要”,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她双腿上,要扯开她的衣襟。 而小风,两条胳膊就要被一个大汉卸下来。 “小益,看着我。”颜佳喊我。 一轮皎月照破玄天。 颜佳痛苦挣扎紧闭的双眼努力地睁开,一道灵光直射进我的双眼。好困!想睡觉。 “坚持住,别睡着!”颜佳的话让我打了一个机灵。可是很快,睡意又上来了。 “啊!”云音的上衣被扯开了。那个混蛋! “啪——”我及时恢复了过来,一拳打在那男人的脸上。是他对云音的大不敬,刺破了我的身体的睡意,让我把沉睡的躯体叫醒。 刻不容缓,从大汉的身后猛踢他的裆部。 然后火速跑到颜佳身前,把小孩掀翻在地。 三个人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小风昏迷不醒,颜佳与云音都动弹不得。大汉、男人、小孩一时不备,被我占了便宜,此时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向我扑来。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小孩、男人身手敏捷,大汉力大无比,我无从招架,不一会就七八处硬伤。这样下去,我们必然全挂,得想个办法。 “颜姐,怎么把小风弄醒?” “使劲点他的‘百会穴’。” 孤注一掷,接过小孩的胳膊,用力将他甩到大汉身上,然后一个后滚,正好到了小风旁边。点! “呼——”劲风袭来。眨眼间已经在大汉身上重重踢了十几下,小风复活。我要做的,就是把云音和颜佳安全转移。 “小风,你顶住,我把她俩带走。” “No problem!”真怀疑他在道观怎么呆的,什么都学会了。 “小鬼,给我解开绳子。”百鬼急喊。开来他不想放过我们。 “洛益,尽管走,这里有本帅哥就行了。”跟三个人斗还有空和我说笑。不管他,抱起云音:“颜姐,你等我一下。” “好,快去。” 此时的云音,衣不裹体。矫躯在我怀里扭动,真让人难忍。赶紧脱下了我的衬衣,给他穿上。 “少爷,对不起。云音拖累你了。” “哪里话。”陵区门外,我把她放在梧桐树下。 烛芯的幕前,小风仍然在和三个半人半灵缠斗。我抱起颜佳往陵区门口走。 “小益,来不及了。” “什么?”我不明白。 “吻我。”颜佳努力仰起脖子,“别问,快点!” 月光下,她雪白的长颈,起伏的酥胸。她好像是在故意在挑逗我。吻!唇香口蜜,津甜舌滑。 “好了,让你占我便宜,你也适可而止啊!”颜佳真的在逗我。 “我……” 不等我道歉,她又吻了我一下:“这是最后一口灵气,快去救小风。” 此时的小风,真的让我大为佩服。刚才颜佳通过和我的吻,将她的一点通灵术传递给我,才看清楚其实他一直在和上百个灵相斗,从前我所看见的,只有三个半人半灵的怪物。 “还逞强,你能看到那些灵吗?”我对他说。 “看不到,不过风中有他们的哭声。行了,颜姐的便宜都让你占了,还不快帮手。” “OK。”吻过颜佳之后,浑身好软,像一堆面。面前的无论大汉怎么打我,身体都自然地闪开,即使再小的空间,也能找到空隙抽身而退。 “颜姐,怎么回事?”我很奇怪。 “不知道,我只是让你可以看见灵。这个……也许是你身体的潜能吧。” 我的身体?我可以吗? “小益,小风已经强弩之末了,你必须尽快解决战斗。”颜佳焦急地说。 擒贼先擒王。 想到这里,我朝百鬼冲了过去。从那些冤灵错乱交织的狭缝之中穿了过去,来到被捆绑的百鬼面前。我想要不是小风对它处处肘制,它早已解开了道索。我攒足气力,朝着它的太阳穴…… 这一拳,我没有打下去,因为,因为那不是百鬼,那明明是烛芯! “益,你要打我吗?”她哭着说。 “不是的,我要打的是个怪物。烛芯,你最近好吗?”见到烛芯,我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 “益,我好冷,你抱着我。”烛芯打着冷战。我抱住了她,我要将我的体温统统给她!我听到颜佳在后面好像和我说话,但听不清楚。 “哧——”烛芯的手扎进我的肚子。之后烛芯的脸变成了一张扭曲可怕的脸,这一张脸,是狼耳的! 不过,他也没有好受,我的血把他的手烧着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受伤,身体就会发生莫名奇怪的事情,但我明白,这却是救我命的。 百鬼嚎叫着,它的思绪乱了起来。不像刚才伪装成烛芯骗我的时候那么清醒,同时,那群灵也因此踪影不见。小风已经瘫在地上了,如果在晚一步,它很可能脖子会被大汉拧下来。 “洛益,这次你就我一命!”他长舒一口气,“那些冤灵太难缠了。” “快走啦,还臭屁!”跟小风,我始终严肃不起来。 架着颜佳和小风两个人,我吃力地走着。终于到了陵区的大门口,三个人都傻眼了,云音不见了。 “颜姐。你能看到云音的灵吗?”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已经失去了那一点可怜的通灵能力。 “不行,我刚刚暂时地传给了你,要过些时候才能恢复。” 完了!云音动弹不得,长得还绝世的美,万一有什么不测……天下起了雨,我的感觉很糟,因为每次下雨,总有让我不爽的事! 等了良久,小风渐渐恢复了体力:“回去吧。” “你们先走吧!”我很伤心。 “小益,我知道你很内疚,但是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等我两天以后恢复灵力,一定找得到云音。” “你骗我!两天以后,云音仔这里留下的灵气早已经彻底消失了!你怎么找?” 云音回答不上来,果然被我说中了。更加自责了,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下不管。在两个人极力劝导下,我惴惴不安地回到了琼云舍。 云伯伯迎了出来,看到我们的样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云伯伯。我没有照顾好云音。” “少爷怎么能这么说,使云音给您添麻烦了。” 云伯伯的话让我很不高兴:“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你的女儿吗?” “云音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凌晨3点。我叫云伯伯他们去睡了,自己一个人坐在房脊上。我想到了烛芯的死。为什么,连身边珍惜的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现在是身为围追之主,我有什么资格胜任! “撇马尿呢。”叶逐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在我身边。 “才没有。怎么不睡?” “我敢说云伯云伯母,还有颜姐都睡不着。”这句话我毫不怀疑。 “小风,我觉得我好没用。” “是吗?我也是。”他说话总是让我摸不透:“师父对我说,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就去打坐,想象着把事情都放在一个布袋里。我试过了,真的可以把琐事都藏起来……走了,回去睡觉。” 我不想去试,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集中精神,我真的好乱! 天渐渐发亮了。不知什么时候,我肚子的伤口被纱布裹好了,可能是方才小风和我说话的时候,给我裹的吧。这小子!屋顶的瓦片响起来。葱儿披了一件单袍从梯子爬了上来。 “少爷,给您披上。这一会很冷。”她边说话边咳嗽。 “葱儿,你什么时候得的哮喘病?” “三四年以前吧,都是我不小心。” “治不好吗?” “云伯伯已经给我找过未锥最好的大夫了,我的哮喘病和一般的不一样,需要‘赤玉粉’才能治。” “‘赤玉粉’很难找吗?” “少爷,您别为我费心了。云音姐姐呢?” 我说不出话来。 “她出什么事了?”葱儿很着急,本来就病怏怏的她显得更加憔悴。 “都是我不好,把她弄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想哭。 “别太难过了,少爷。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葱儿虽然很伤心,但还是这么为我着想。我突然感觉到,有这样一群人在我身边,真的死而无憾! “葱儿,下去吧。屋顶很凉,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看着她的可怜样子,真的不忍。葱儿下去了,只剩下我一个。我突然想起了妈妈,馨妍和我的妈妈。虽然我骗了她,但是这一个家,永远是我最难忘的。 回去看看,我想回去看看妈妈。在这里呆着,我有一种负罪感,不敢看云伯伯、云伯母。也许是一种逃避吧,决定了,走。 我没有吃早饭,和云伯伯说我有事出去办,骑着“冷月”狂奔到未锥码头。码头有云家的人,安置好马,乘一叶小舟,直奔富海去外滩。 忐忑地按想了馨妍家的门铃。 门开了,馨妍流着泪整整盯了我三分钟,她和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终于扑在我的怀里,哭得很伤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我已经倒霉够了,今后只有幸福了。让你担心了。”馨妍真的好可怜,爱着一个骗她的人。 馨妍挽着我进了门。 “少爷。”云音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怎么会!云音怎么会在这里? 馨妍拉过了我:“益,你给我买的香包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你坦白对我说,你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馨妍的眼里挂着泪珠。 “别乱想,她只是我的一个侍女,今后也是你的侍女呀。”我只能这么说,比起云音来,我应该对馨妍更加歉疚。 “好了,不理你了。该去做午饭了。”馨妍跑到厨房去了。 我推开妈妈的房门,“妈,我回来了。” “小益。”妈妈由心地笑起来,那么慈祥,那么美,“我的女儿想你想的都瘦下去三圈了,你个浑小子!”其实妈妈何尝不是瘦了好多。 我哭了起来,妈妈也哭了:“那些警察有没有难为你?” “没有,妈妈。我很好。”我握住了妈妈无力的手。[奇 书 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老在我跟前凑合什么,去看看馨妍呀。傻小子!” “好,妈妈。您好好休息,我出去了。”拭干泪水,我走出房门。云音立在门外,正等着我。 “你看看你自己,脸色那么难看,还在这里站着,快到床上躺着去。”我很心疼她,如果这次真出了什么意外,我都不知怎么好。 云音躺下了,我急忙跑到厨房,从后面抱住馨妍的腰。 “妍,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才不担心你呢。”馨妍噘着小嘴。把她扭过来才发现她还在哭。我的鼻子又在发酸,身边有这样一群人,我真的死而无憾! 我们两个相拥在一起。静静的,好像融为一体。“益,别再离开我,我好害怕失去你。” “好。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带着妈妈。”我想让她和妈妈搬到琼云居,那里云伯伯家里佣人颇多,可以帮我照顾妈妈。而且深冶区这边污染严重,紫外线很强,馨妍为了她雪嫩的皮肤,门都尽量少出。 “你要怎么样都好。”好乖。我赶紧推开了她。受不了,再说下去,我会彻底爱上她,咯吱她一下:“饭快糊了。” “讨厌!去看看云音怎么样了,她一定又在照顾妈妈。叫她来吃饭。” 叫云音的时候,隐约发现她的眼角挂着泪光。 饭桌上我才了解到,昨天晚上馨妍替别人值晚班,恰巧下班时经过陵区。看见云音瘫倒在地,想起了那天的我,于是才叫车把云音拉到家里来。 两个女孩都一般的纯真,看样子很是投缘。一个天外仙子,一个人间绝丽。我真的不枉此生。 同妈妈商量后,虽然有些不舍,妈妈也同意和我一起到未锥。这样妈妈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馨妍也不会太孤独,我的内疚就会少很多。 “妍,附近有药店吗,去给妈妈买一些止咳的药。”吃完饭后,我对馨妍说。 “有,我们去买吧。”馨妍收拾好碗筷,擦擦小手上的水。 云音留着和妈妈收拾些东西,我和馨妍上街。一个小小的药店,但丸散膏丹,玲琅满目。 “何老板,有治哮喘的药吗?”我想起葱儿。 “馨妍啊,好久没见你了。有,你来了自然有。” 回家的路上,馨妍终于忍不住问我:“益,治哮喘的药……” “我还有一个小丫环,她有哮喘病。” “她一定很漂亮吧。”馨妍又崛起小嘴。 我看着她酸酸的表情,不禁笑了:“哪有你漂亮啊,我的‘倾城白练’。” 回到家中,一切准备停当。我到柜员机把平常打工攒的积蓄都取了出来,然后从楼下叫了车,载着这个温馨的小家,向富海区外滩驶去。 车的速度并不快。快到富海外滩的时候,我们视野里出现了环城高速的终点。高速公路上两个帮派正在火拼,我隐约看到了人群之中,一个人手持青龙大刀,背背护身单刀,所到之处,血光四射。他,就是那一夜死亡之厦唯一的生还者——三刀。 他显然已经杀红了眼,大喝一声,真可谓是雷霆大作,他面前的对手无不倒退数步,撞撞跌跌,畏缩不前。不消片刻,三刀一伙十几个人,就把对方的百余人打垮。 人群之中的三刀简直一个王者,大有“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之势。 但是面对投降的众人,三刀丝毫没留情面,片刻间,血光再次飞溅。 妈妈、馨妍和云音被吓得浑身发抖,又恶心得险些吐了出来。司机这时候也慌慌张张的,赶紧开着车远远绕开。 就在我们离开的那一刻,三到的目光和我,在后视镜里对望了一下 胆寒! 脑海中依稀出现了一张血染的地毯,长十余米,上写狂草大字:大丈夫,一马三刀,万夫莫敌。地毯另一端的豹皮沙发斜卧着一个人——三刀。 第一卷 覆水现世 第十章 面馆之悟 得心之斗 水是一个奇妙的世界,上波下静 以静待哗。 看到云音平安无事,云伯伯终于舒展开双眉。 一家人都非常欢迎馨妍母女,安置好之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云伯伯。 “云伯伯,我现在必须要变强,否则,不久以后我身边的人将会离我而去。”对于高速路上的黑社会火拼,我非常敏感。 三刀不会放过我,百鬼也不会放过我们。 “好,我有正有此意。明天你去跟我见一个人。” 终于盼到了第二天。 天气很好。我换下了云水袍,和云伯伯各坐一骑,来到飞凤庄。在一家“常记老面”门脸面前,停了下来。要吃面吗?刚吃过早饭啊!心里嘀咕着,我们一前一后进了面馆。 “常公公,你好!”云伯伯很恭敬。 “常爷爷好。”我也问好。 “云谦啊,好久不见你了。什么事啊?”常公公满脸和善,却又显得深不可测。 “常公公,我想把我家的少爷拜托给您。”云伯伯仍然是恭恭敬敬。 “少爷?”常公公打量了我一下,“好吧,交给我你放心走吧。” “给您添麻烦了,云谦告辞。”云伯伯说完,急匆匆走了,因为他还要回去送颜佳和小风。 颜佳离校已久,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我已经没有回去的必要了。而小风,在我跟云伯伯讲了三刀的事后,云伯伯觉得蹊跷,就托小风去调查,看来形势已经有些紧迫了。 “你叫什么?”常公公捋一捋长须,慈笑着问我。 “爷爷,我叫洛益。” “洛——益——。好,名字倒也配得很。” “爷爷,云伯伯说您可以教我变强。” “哦,这么回事。好,你过来。” 我跟着常爷爷来到一间屋子,是一间放置盘碗锅碟的屋子。 “这几天很热,咱的客人都爱吃白冰腊汁面。你就给我端腊汁吧。” “哦。”原来叫我干活,我是来学艺的啊。不过我向来不好意思推托,干吧。 “洛益,端碟子来。”常爷爷叫我,我端了一堆碟子来到灶台。 “给你,把腊汁倒进碟子里,要快。” 照办,盛腊汁的是个长嘴大号铁壶,重得要两手才能勉强提起。而碟子只有手掌大小。好费尽! 累了一整天,终于休息了。 “常爷爷,你可以教我了吧?”我有些迫不及待。 “我已经在教你了,是不是没用心学?”爷爷有点生气。“好了,今天回去吧,明天早点来。” 我怏怏不乐地回到了琼云舍。一家人吃过饭,馨妍拉过我:“益,我和妈妈在这里白吃白喝总是不好,反正是在做工,明天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这——”我有些犹豫。 “益,云音为了妈妈,今天已经跑了大半个未锥去找大夫。我好过意不去,你就答应我吧!” “好。”馨妍来了以后,不好意思叫云音一直照顾我起居。于是云音暂时闲了下来。看到妈妈病重,就主动去求医了。我真的欠她好多。 第二天,没吃早饭。我和馨妍乘“冷月”到了飞凤庄。 “怎么带来一个女孩子?”常爷爷见到馨妍很高兴。 “爷爷,这是我的女朋友馨妍。我叫她来帮咱的忙。” “好得很。正缺人用。这两天很忙的。馨妍啊,你就给客人端面好了。” “嗯。”馨妍一向冷傲,只有对我体贴备至。面对爷爷,竟也有些羞涩。 这一天依旧在倒腊汁里度过。就这样三天过去了,除了见识常爷爷高超的做面本领,一无成就。 第四天,常爷爷叫过了我,“来,看着。” 他拿起腊汁壶把手,一只胳膊猛地提起,抬手将壶抛到空中,电光火石间,左手抄过一沓碟子,分给右手右脚,就在此时,空中腊汁如柱泻下,爷爷手脚翻飞,用碟子接住流下的腊汁。一碟,两碟,三碟……一直盛了十二碟。吃饭的客人叫好连连。 “哎——老了。当年十八学士的,现在只有十二太保了。还掉了四滴……你,好好学着,学会了咱们进入正题。” 没办法,再难也要练。不然,现在辛苦工作的馨妍,不久就性命难保。白天要工作的,所以只能晚上回去练这一招了。 云伯伯一家人见我提着一个很大的尖嘴壶回家,都很奇怪。吃过晚饭后,叫馨妍早早睡了,她很累了。我提了腊汁壶,到院中大水缸旁边练倒腊汁,家里没有腊汁,权且用水替代。云音和葱儿一旁侍候着。 提!提不起来。 “不对!要用身体去提。这样。”云伯伯走了出来,他的身体很软,却很劲!就像常爷爷的面一样。他把腰一旋,以腰带臂,以臂带手,一下子将壶抛起老高。接着身体并未停下,继而转身抬腿,用脚钩住了落下的壶。水,一滴不撒! “少爷,往碟子里倒腊汁我是没学会,不过这抛壶的本事,我可是青出于蓝。还有,我云家虽不太富,也不算穷。馨妍母女,完全养得起。您不必叫馨妍跑去做工。她要是真想做什么,就让她和云音一起去和婉娘学针线去吧,云音一个人,我也怕她会孤单。” “好。云伯伯,您作主好了。”我继续练抛壶。 云音在一旁很开心的样子,她真是太纯了。她心里不知道,因为她比馨妍还要漂亮几分,馨妍一直对她有些醋味。虽然嘴上不说,我心里可知道。可是云音却好像一点没察觉,一直像对我一样尊敬馨妍。 学着云伯伯的样子,练到月当正空。云音和葱儿都劝我去睡,看到她们哈欠连天的样子,我也很不忍。睡吧! 半夜,我突然醒了,是被梦吓醒的。我梦见三刀找我复仇,云音替我挨了一刀,眼看就要死了。 不行,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足够的强!我已经失去烛芯,烛光和陈士心也下落不明,不能在失去身边的人了。旁边屋子里,馨妍睡得那么甜,为了我,她背地里受了很多苦。虽然我没有用真心去爱她,但绝不能让她收到任何伤害! 月虽不圆,但夜空仍很明亮。对月发誓,我一定要练成! 第二天清早,一个人骑马提壶倒了飞凤庄。 对于馨妍的缺席,爷爷并不太在意。他又给我添了一项任务——看水! “洛益,从今天开始,你要帮我看水。火上烧的水要到开水的一半热,多了或是少了,泡出来的老甘叶都不合格,煮出来的汤也就难吃了。” 照做。我隐约发现,常爷爷叫我做的都和水有关,也许这根本就是一种间接修炼。 今天提壶在手,觉得轻了不少,倒腊汁时也从容了许多。看水的功夫差了些,烧出来的水不是欠火就是过火,幸好爷爷后来在旁边及时提醒,要不然定会砸了它的招牌。 晚上依旧连提壶倒水,十来点钟把云音、馨妍和葱儿骗睡了,再出来练。时不我待啊! 又一个第二天早晨,爷爷又给我添任务。后厨正中间吊着一口大锅,锅底被捅漏了,锅里放着好多腊肉,腊肉用一块大青石压着,腊汁被一滴一滴挤出来,掉在锅正下方的罐子里。 我的任务就是在前台倒腊汁,看水,同时要惦记着后厨的挤汁锅,要及时换掉满了的罐子,罐子也很小,而锅却很大。简直是在玩我嘛! 我总是出错,爷爷老是对我摇头。回家后,馨妍看我闷闷不乐,也不开心。第二天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吻:“益,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这一天,我出错少了一半。晚上,腊汁壶抛到空中后,已经神奇到可以让它什么时候往下流水,它什么时候才会流下来。 又过一天,馨妍又一个吻,我出错又少了一半。晚上已经可以倒满两碟水了。 这样,一周后,九碟。撒掉的水大概有五碟。一周零一天,八碟,撒四碟。一周零两天,六碟,撒两碟。一周零三天,两碟,撒一碟。一周零四天,一碟,撒半碟。一周零五天,半碟,一滴不撒。一周零六天,一碟,一滴不撒。一周零七天,五碟,一滴不撒。一周零八天,九碟,一滴不撒。一周零九天,十二碟,一滴不撒! 但是腊汁始终和水不同,常爷爷面前虽然也倒满十二碟,但还是撒了许多。但这已经足以让他乍舌。看水已经基本让爷爷满意了,腊汁灌也已经八九不离十。爷爷终于露出本应有的笑容:“今天午饭以后打烊。” 下午三点钟,爷孙二人煮一壶茶对饮。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这是几千年前老子说的。”爷爷啜一口茶,“今天九月初七。爷爷让你干些杂活也有一段日子了,你有什么所得?” “爷爷,我虽然不敢说有所得,但这一段时间,我发现我已经对水有了新的认识。” “说说看,爷爷想听一听。……哦,不用说了,过一会儿练给爷爷看。” “练?”我很纳闷。 我话音刚落,门就被踢开了。几个彪形大汉手持刀枪棍棒闯了进来,他们显然是城市里的黑社会。爷爷对我笑了笑:“这就是考验了。” 不能让他们伤害爷爷!“你们干什么!” “送你们上路!”话未说完,刀棍齐上,冲我而来。 我的脚边是个矮炉,上面煮着水。我左脚一勾,把水壶抬到头顶,然后抬手拨住壶柄,转个个半圆。一泼开水绽开一条银龙,直啸而去。拿棍的大汉首当其冲,呜呀大叫,身后的几个人也难逃此劫,个个烫得有蹿有跳。前倒后继,又有几个冲了过来,这一次他们举起了枪。 “乓——”我把开水壶向他们抛了过去,不开枪还好,壶一漏,开水四溅,把那几个烫得不轻。 抓住机会,趁他们乱骚乱之际,我赶紧把后面桌子上爷爷中午和的面端在手中,一条铁棍已经冲脑袋砸了下来,学着爷爷打面团的手法,用手揉一团面下来,挡在头顶。铁棍和面粘在一起,好机会,身子一拧,把面粘在桌子上。当然,棍子也就抽不出来了,在他裆里给了一脚。 爷爷面前的大汉也冲他当头一刀,爷爷一手端茶,一手在落下的刀身侧面一拨,刀绕过了桌子,爷爷再就力一推,这一刀,狠狠地剁进那人的大腿里。厉害 ! 我端面在手,赶忙用力狂甩,一条面蛇横空出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近前,将面蛇左抖右甩,乒乓声中,连枪带子弹粘了一气,再上下翻飞,连那些棍棒也一并粘住。没有了武器,这些家伙竟也恐惧起来。 “洛益,看好了。爷爷只表演一次!”爷爷说着,抖手在桌子上一振,杯中的热茶一跃而起,兔起鹘落之间,爷爷的手背在那一道水柱上一扇,“啪——”一声响,屋里的一根大木柱子被打透了。那几个来要我们命的打手吓得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路了。 顺着爷爷的力道,我在墙上找到了一块冰。 原来就在爷爷用手背拍那热茶的时候,热茶水已经变成冰块飞了出去,打透了柱子。爷爷太强了! “爷爷,您是怎么做到的?”我仍在惊奇中。 “哈哈,爷爷在这面馆呆了三十几年。闲来无事,就瞎琢磨些个东西。你总会超越我的。你跟我来吧。”爷爷说完,缓缓向他的卧房走去。我跟了进去,爷爷从他床边的木箱子里拿出一个细长的锦盒,又从锦盒里面拿出了一个手卷地给我。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覆水之书”。除了这个,什么都看不到。 “书已经给你了。这是从上古传下来的,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在爷爷这里的修行算是已经结束了。刚才爷爷看你的身手,已经不亚于年轻时候的我了。回去吧,日后要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爷爷,我还有好多要和您学呀,比如说您热水变冰的手段……” “傻孩子,这只是些皮毛小术。你要是悟出《覆水之书》上的九牛一毛,就比这厉害百倍了。” “这——”我真有点不舍离开,因为我的确感觉到在这里还会有更大的感悟。 “好了,别跟个姑娘似的,婆婆妈妈的爷爷不喜欢。这个八仙茶杯是爷爷的师父的遗物,爷爷送给你,想爷爷了,可以回来看看嘛!回不来的话,朝着爷爷这边,敬一杯茶。” “伙计,给我来碗面,要你们最拿手的。”一个声音从客桌那里传了进来。客屋里让我们打得乱七八糟的,谁会来吃面? 我和爷爷收拾了一下,来到外屋一看——小风!还有云音、馨妍、葱儿。 “少爷。”云音、葱儿异口同声道。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我见到小风,很开心。 “别说那么多了,先给本公子来碗面,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哎——作靴子!” “你这小子,来了就摆弄我!”一见小风,我也就爱说笑了。“作靴子”是他的口头语,其实就是“作薛子”三个字,也就是“作孽”的意思。 “好,爷爷就给你做一碗爷爷最拿手的‘七香八味’,丫头们,你们要不要吃?”常爷爷慈祥极了,看到三个女孩忙着给收拾屋子,乐得两眼眯缝。 “爷爷,您给小风作就好了,我们不饿。”云音好乖。馨妍还是那么不爱说话,而葱儿,哎,她的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啊! “洛益——”爷爷叫我:“帮忙啊,这是你最后的一次做工啊,做不好爷爷不给发报酬金啊。” “好!”爷俩最后一次合作……很快三碗“七香八味”就上了桌。闻着七种香,吃着八种味,这就是面的特色。小风一碗,三个女孩分开一碗,尝尝滋味,我吃一碗,算是犒劳。 “爷爷,太好吃了!我想再要一碗——”我刚吃了一口,小风已经抬起了空碗。 “小风,别闹了,快说正事吧!”云音说。 “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啊——”他还在牢骚。 “好了,我的给你。”我真受不了他的胡闹。“到底什么事?” 小风端过碗,呼噜呼噜吃起来:“是七煞的事。” “七煞?”又是什么新玩意? “我按照云伯伯的意思,去调查那个三刀。原来他也是未锥的人,据说是‘明公’的小师弟。” “明公?明公不是只有两个师妹吗?”我很诧异。 明公是这个城市里二十多年前最强的人——明古仁,当时大家都管他叫“明仔”,他打遍了整个城市鲜逢敌手。 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突然没有了消息,是死了,还是引退了,没有人知道。但是他年轻的时候打败过的人,在和他的打斗中学会的手法、搏击精义被传了下来,这些手法在今天都被认作是高手进阶的必修教程。有些人为了纪念他,在东北擎武区给他修建了一个纪念馆,并尊称他为“明公”,于是大家也都这么称呼他。 明公有两个师妹,一个叫毛鸿夙,一个是云流水。两个人同深爱着明公,为此两人更是反目成仇。毛鸿夙在正南赤谷区开立门户,自称“阳婆”,而云流水则在城市的正北蓝丘区针锋相对,自称“阴婆”。她就是云伯伯的亲姐姐,也是颜佳的老师。 “明公原本只有两个师妹的。可是他的师父晚年又收了一个内室弟子,据说就是三刀。我随着三刀这条线,再黑帮的火拼中找到了一个可怕的线索——七煞!” “七煞是什么?” “七个怪物,个个身怀异能。看来百鬼已经开始发威了!” “你是说,七煞和百鬼有关?” “显然,七煞就事百鬼毁灭这个城市的第一批屠城杀手!” 生如旅,死如归。看淡人生时,人生最美。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一章 盗玉之行 一部天书丧人命 海,是浩浩然的,这浩浩然,是得于有容;海,是澎湃万千的,这澎湃万千,也是得于有容。细水成流,容;细流成河,容;河汇江泻,容;江聚海涌,容。 回到了琼云舍。听见了云伯母在哭。进屋一看,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小雷?”云音显得分外激动。 “小雷?”葱儿也泪流满面。 怎么回事?我把大家叫在一处问个明白。 小雷就是云雷,云音的亲弟弟。 云灵庄有个怪味潭,常年散发着古怪气味。还是云雷八岁的冬天,一日,他和几个小伙伴在潭边玩耍,不小心掉了进去。此时来叫云雷回家的葱儿见状,奋不顾身跳了进去,用尽力气救他上来。打这以后,葱儿得了严重的哮喘病,险些死去。 云伯伯打了宝贝儿子一顿,云雷一赌气离家出走,带着两个家丁离家出走,要找到“赤玉粉”,给葱儿治病。一晃四年了,云家早已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心里都一直悲伤不能已,谁知他突然回来了。 “那你是找到‘赤玉粉’了?”我问他。 “找到了。”小雷撇撇嘴,我们大家都很兴奋。 “不过,让人给抢走了。那个人好厉害,背着两把刀,杀人不眨眼!”小雷的话中带着恐惧。 “三刀?”我和小风对视一下。 “什么时候被抢走的?”我急切地问。 “昨天,我就要回来的时候。”小雷显然很不甘,甚至都快哭出来。 “云伯母,你告诉云伯伯一声,我和小风去拿回赤玉粉。”我决定抢回来。 “喂——你逞英雄关我什么事?我可没答应和你一起去。”小风晃着脑袋。 “妈,我也去。”小雷也下定决心。 “这个……少爷,我看这件事还是云音她爸回来,好好商量一下的好。”云伯母很担心我们,她更担心她刚刚归来的宝贝儿子,不愿他再冒险。这一点,我当然明白。 “伯母,我和小风两个人去就够了。我怕时间一长,事情会有变故,小雷好不容易找到的,要是丢了,葱儿的病就没的治了。” “少爷,葱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丫环,不值得您为了我以身犯险。”葱儿感动得哭了。 “我们走吧,小风。”我去意已决。 “总得让我先吃点东西吧!”他又开始了。 “刚才在爷爷那你没吃够啊!”气死我了。 蒙蒙夜色。 跟着小风的带领,我们来到了东南望夷区。由于我的摧毁,鬼壶在中央富海区的霸主地位已经站不住脚了。三刀想要重起鬼壶,于是选择了东南望夷区,在这个对外开放的大区,他可以利用和老外的关系,迅速站稳脚跟。这里帮会杂乱,没有一个可以绝对称霸,正是他发展的沃土。 小风还告诉我,最近正西深冶区出现了一个“勾陈会”,短短一个月,已经小有名气了。 三刀是个强人,不强就不会是明公的小师弟,也不会在这个热兵器时代,仅凭三把刀就可以任意纵横。所以我和小风没有打算来硬的。 虽然我毁灭了死亡之厦,但是没有撼动鬼壶的根基。除了DB,鬼壶还经营了三个大型地下赌场,三座豪华夜总会,还有宾馆一类的大产业。小风说,这个时候,三刀通常都在“玫美魅妹夜总会”。 我们换下了布袍和道服,穿上了夜里流行的涂鸦T-shirt和叮当牛仔裤。装作街头混混,晃进了“玫美魅妹夜总会”。(小风说,什么狗屁名字,太绕口了) 灯红酒绿。舞台上,几个身材火爆的Sexy-baby,正在跳舞。台下都是城里有头有面的人物。个个身边坐着一群小姐,陪笑着喝酒。身后七八个保镖站定。 “两位先生定过包房没有?”门口的大姐头笑容可掬,其实只是听听我们的口气而已,她一见我们,就知道这种场合不是我们这等小混混可以来的。 小风装作常客搭腔道:“哦,有,楼上‘甜蜜35’。”他还挺懂。 “那您是总来捧场啊,最近发现记性差的要死,大哥怎么称呼?”大姐头并不放过我们,一定要刨根问底。 这时候,夜总会里的保镖注意到了我们。 “我是雷老大新收的小弟,片儿头。不知道大姐头听过没有。”小风还在装,真有他的。 “听——过,唉哟,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快请快请。” 小风勾着我的肩,晃到楼梯边,“其实她根本不认识什么片儿头。” 我知道,这个雷老大自然面子不小,大姐头不愿意轻易招惹,于是不认识也就认识了。但她们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依然派了人跟着,看我们是不是进了“甜蜜35”。为了避免怀疑,只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各位老大,小弟来晚了。”小风不等他们说话,先声夺人。 “你谁的人?”一个光头有点恼火。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今天不是在这里交货吗?”我赶紧补上一句。 “交你妈?”光头吐了口痰。 “老大不是西品巷的五爷?”我继续编。 “操。连我都不认识,你们老大怎么教你们的!” “对不住大哥,我们现在就走。”我和小风点头哈腰,退出房门。 盯着我们的人已经放心地走了,我和小风现在可以自由走动。于是开始集中精力寻找三刀。 “三刀现在有四个保镖,一个是歪嘴巴,一个总叼一根牙签,还有一个个子挺大。如果能找到其中一个,就不难找到三刀。他们四个,通常都在三刀十来米以内。” “明白了。”我和小风分头去找。 我想三刀现在正是需要力量来重振鬼壶,所以此刻应该忙着应酬。于是就在各个包间外边竖着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找到了! 突然,背后有声。好像有人发现我了。完了! 一声脆响,是骨头折断的声音。扭头看时,小风默无声息地结果了他。 “这里?”他问我。 “没错,三刀正在谈买卖,好像还是一宗大买卖。” “我怎么听不到?”小风把耳朵贴近了墙壁,皱着眉使劲听。 “是吗?”为什么我能听见?没道理! “闪!”我提醒小风。我听到三刀说了一句要散的话。 果然,门开了,三刀陪笑着出来,送走了几个老大。 “刀哥,楼下新来了一个妞儿,要不要试试?”歪嘴巴保镖上前说。 三刀掸掸衣袖:“回宾馆吧,累了。” “好,我去开车出来。”牙签立刻下楼去了。 躲在楼道深处的我和小风对望了一下。 我和小风在“望海平夷宾馆”对面小咖啡屋靠窗的位子坐下。没多久,一辆奔驰驶来,三刀下了车,四个保镖跟着进了宾馆。 “喂——我们怎么找?”小风调皮地看看我。 “看情况,我想刚到手的东西,他肯定新鲜,会拿出来看看的。” “你等我,我去监视一把。”没等我说话,小风已经不见了。够快!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看表情似乎情况还不错。 “我看到他放在哪里了。但是三刀不愧是三刀,他已经有了警觉。待会儿要打开他的保险柜,无论我有多快,也需要时间。他只需要随手将餐刀向我一丢,我就交代了!” “那你想怎么办?”我觉得小风已经有了办法。 “调虎离山。”小风第一次很严肃地看了我一眼。调虎离山,无异于我去冒生命危险。 “OK。什么时候干?”我毫不犹豫。 “喝完这一杯吧。” 我买了一束花,见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大款,就跟在后面进到楼里。“望海平夷宾馆”是城里最华丽的宾馆。这一会客人来往很多,保安以为我是送花的,所以没有难为我。 7751客房,房门大开。几个保镖一边喝酒打牌,一边听着三刀那边的动静。我敲敲房门走了进去。 “几位要花吗?” “要你妈!滚!”歪嘴巴张嘴骂道。 我径直朝他走了过去,抓起啤酒瓶子,照他的脑袋开了花“乓——” 几个人显然为此一惊,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一副文弱相的我竟然出手这么狠。骂骂咧咧,几个人掏出了枪,是装了消声器的。 心头一紧,右手的四指来了个连弹,在玻璃酒瓶上弹下一些玻璃碎片,几个人举枪的手皆被玻璃片击中,枪掉在地上。 这一招连我自己看了都乍舌,想不到短短时日,我的修行已经有了这样的成果。抓住时机,飞身过去,把几把枪踢开。经过抛壶接腊汁的训练,身手今非昔比呀。就用提壶的手法,把歪嘴巴撂倒在地。顺势侧身一避,闪过旁边叼着牙签的保镖一拳,弹腿踢中他的腋窝。 “刺——”我的肩被一把飞来匕首扎中。抬头看时,另一保镖跑去拣枪,不能给他机会,拔下匕首冲他后心飞去,“扑——”那人应声倒下。 在几个人的拳脚夹攻之中,我游刃有余地格挡、躲闪,腊汁壶的锻炼实在受益无穷,反应比以前快了不止几倍。就在牙签拿着凳子朝我下劈的时候,我将身体一拧,背后飞来的子弹正打中他的前胸。 我的力气还是很小,但以我现在的灵敏反应,已经足可以做到借力打力。身边两个人在我的巧力之下,丝毫尝不到甜头,反而你打我,我打你,越打越受伤。干脆改变了战术,两个人都跑开了。 而趴在地上中了我一刀的保镖,用枪瞄准了我。赶紧闪到皮椅后面。皮椅被他打的开了花。 怎么办!三个人,三把枪,我就死定了。这时候看到了脚边的啤酒瓶,有了! 三个人拿着枪,等着我的举动。忽地看见我跳了起来,举枪就射。 其实那是我用啤酒瓶包的衣服。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虽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但已经足够了。我早已经坐着椅子滑了过去,在歪嘴和大个子腿上一扫,两个人倒地,同时,空中落下的啤酒瓶渣子,我一粒不剩地献给了另一边后背中刀的保镖,跟着一个前滚,抢过了他掉落的枪 。然后朝歪嘴开了一枪,迅速后翻,跳到中刀保镖的后面。打死了中刀的保镖,然后以他为盾,和歪嘴,大个子对射。 歪嘴和大个子身边的皮椅子上,还有我事前藏好的啤酒。“乓——”被击中的啤酒四溅开来,趁他们视线一乱,一鼓作气,一枪——,两枪——三枪——结束。 喘一口气,爬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刀在门口望着我!我举起枪,倒,没子弹了!“噗哧——”一把餐刀扎进了我的肚子。 三刀赤手空拳一步一步走过来,一股空前的压迫感令我喘不过气,这就是所谓的杀气了。只希望此时小风能赶快找到保险箱的钥匙。不行,必须给小风争取时间!想到这里,我也站了起来。 看到我,三刀眼都红了:“是你!今天我就要为墨先生报仇!”三刀一抬脚,一个杯子冲我的脸飞了过来,侧脸一闪,三刀已经到了面前,他的攻击,我躲闪不开,立刻中了十几拳脚。 他太快了! 打不过只能躲,但是三刀身法如电,丝毫不给我机会,眨眼之间,一脚踢中了我肚子中刀的地方,手卷从我的袍子里掉了出来。《覆水之书》! 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卷轴,瞪大了眼睛。手卷上不再是只有四个字,而是一个玄妙的世界!我的面前是一条河,澄清的水倒映着蓝天,还有我好奇的脸。我盯着我的脸看,却再也看不清楚。眼中只有河床上被磨得溜圆的鹅卵石。一片叶子缓缓飘落,水面上层层涟漪…… 我的肚子重重地又挨了一脚。我从《覆水之书》的奇妙之中,又回到了现实。三刀正把我举过头顶,然后把我重重砸在膝盖上。“咔嚓——” “扑通——”我掉进了河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根本无法去理会三刀,只呆呆地望着手卷。在手卷玄妙的世界里,我掉进了了河里,在里面畅游。一群小孩子来到了河边,拿起石头,似乎是要比赛谁溅起的水花高。顷刻间,河面乱作一通,水花四溅,波纹连连,但无论河面怎么喧闹,我呆的河底却是鸦雀无声。孩子们跑跳着离开了,石头都沉底了,河面又是一样的平静。 “啪——”我的肚子又是一阵抽痛,三刀依然在我的肚子上下脚。什么时候,我的胸口多了几把刀?我也不顾这些,依然盯着手卷看。我再一次融入了这个世界,渐渐的,我从河底浮出水面。顺着水流,缓缓地飘。经过城市、村庄,小溪、瀑布,峰峦、峡谷,水流时急时缓,水温也时冷时暖。其中,有鲜血汇入,有污物泻入,有沙石落入,还有腐尸漂入,但是到了最后,水还是水。依然是那么的清,那么蓝,那么爽。渐渐的,我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宽…… 我的脑子突然剧烈地一震,又是三刀,他正举着我的头往墙上磕。这一次,我真的想逃离手卷的世界,跟眼前的三刀好好周旋。可是身不由己,我又脱离了现实世界,进入了书中世界。 大海十分广阔。我站在沙滩上,看着海浪此起彼伏,看着大江的水不断涌入,看着惊涛拍岸,看着水鸟在上空翱翔……好博大的海,好深邃的海,好神秘的海。在也无法克制自己,我不顾一切地跳进海中。 一个尖嘴鲨鱼冲我游过来,我慌了。但它好像没看见我似的,径自游走了。 “扑——”我的心好痛!三刀!他拿着一把水果刀,穿透了我的心脏。妈呀!《覆水之书》害苦我了,这一下哪还有的救!冰凉的刀刃,随着我的心脏跳动,越跳越慢,我的无色血喷了出来,溅在刀把上,好晶莹!就好像海水里的那颗珠子一样。 在了另一个奇幻世界里,我的身体在海中随意遨游。蹊跷的植物,古怪的鱼类,从我的身边经过。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看不见丝毫的光亮。一片死寂,静静的死寂。 无声无相,无色无味,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触不到、感不到。但是又觉得,一些东西就在我的旁边,离我很近。恰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心里好像什么都有似的,好多好多东西点燃了念头。这难道就是海的至深境界? 在这个水的最深处,我静止了。我开始向我心的最深处游去。只有现在,我才有这个机会去找寻这个答案,我心灵的最深处是什么? “咕咕咕咕”,我还没有找到答案,四周就开始喧闹起来。睁开眼时,我已经在飓风里。这种气势,完全是对心灵的一种震撼!吞噬天地,淹没世间一切是非名利。这一刻,除了天地,我最大! 狂风夹着巨浪,从海中席卷陆地。万物为我动容,风云因我变色。 风浪散去,海格外平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对着海微笑,它也好像对我微笑。离开大海,我来到巨大的海岩旁。这些桀骜的大地的骨头,本来是棱角分明,现在确实那么的圆滑。水的力量实在伟大,这种伟大,不是刚才那风起云涌的大发雷霆,而是这千万年以来,孜孜不倦,无始无终得温柔爱抚。岩洞里这被水滴穿的巨石,正诠释着这一点。 我忽地回到了现实,好长的一个梦,虽然短暂,但足以回味无穷。三刀已经把我钉到了墙上,用匕首。我鲜血横流,浑身剧烈抽动。看着我的尸体,我不禁心寒。我似乎明白了。刚才我和三刀周旋的时候,我的灵魂离开了肉体,进入了《覆水之书》的奇幻世界。现在,我的灵,眼巴巴看着我的身体,被钉死在墙上…… 完了,我回不去了。我的肉体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机能,心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完全没有。而两只眼,可怕地睁着,死不瞑目吗?只希望小风已经拿到了赤玉粉,我就可以放心了。我这个飘忽的亡灵,也就可以安安份份地去找我的烛芯了。再看看这个身体最后一眼吧,他陪伴着我二十来年。 我越飘越高,好冷! 好累!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才到了“安乐陵区”。在烛芯的墓旁,我站定了脚,我呼唤着烛芯的名字,呼唤着另一个可怜的亡灵。 “益——救我。我现在没有自由,益——救我,我是烛芯啊,你快来救我……” “烛芯!你在哪里呀?你怎么了?”我在狂叫,没有人回应。明明有人在我后边,为什么他不看我一眼! 哦,对了。我只是一个亡灵,他们听不到我的。 为什么!一个善良的人,死后却连灵魂都不得安宁!为什么! 烛芯……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二章 避死之符 两天一日七煞临 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爱人。当我正在执著于此的时候,你对我说,我已经天水一方…… 烛芯! 我看到了烛芯的灵!我的烛芯! 我追上了她,她正和一百多个灵缠在一起,他们互相牵制,谁也逃不脱。 “烛芯!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到她可怜的样子,好难过。 “益!你怎么也来了?你也死了!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不好好活下去!”烛芯哭了。虽然那些互相缠绕的灵使我无法看清楚她,但她的哭声,什么也掩盖不住。 “烛芯,你知不知道我好想念你!” “傻瓜,我已经和你不在一个世界里了,想我干什么。你要找到你的新生活,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来照顾你啊!”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死了。”我要去把她拉出来。 “不会的,我问过冥王了,他说你还会活很长很长时间,我不会等到你的。” “什么?”我很诧异? 正在这个时候,背后有一张黄纸随着阴风飘过来,黄纸“扑”一下,着了火。烟雾过后,一个仙女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洛益,你阳寿未尽,跟我回去吧。” “怎么会?我已经死了。”我不想走,我要和烛芯在一起。 “我收到一个避死文书,说你天命所归,不该在此没世。快跟我回去吧。”仙女有些对我不满。 “益,快走吧!忘了我,放下负担,奔向新生命!珍惜你身边的人啊。我不会再想你的,我还有了自己的路要走。如果你还念在我在人世的时候,和你的情义,那就请你好好活着,打败百鬼,把我从这个囹圄里面放出来。” “百鬼?” “你还不明白?是百鬼把我们这一百多个怨灵束缚在她身体里,让我们不得自由。” “好,一定。”我答应她。不等我再要逗留,仙女拉着我,一下子回到了“望海平夷”的上空。 嗖—— 天下起了雨,滴在我的脸上。我睁开了眼,原来不是下雨,而是小风在哭。 “喂,你哭什么?”我很奇怪,他一向只会嬉皮笑脸的。 “你没死啊,那你吓唬我干什么!走吧。”小风扭过头去,抹抹眼泪。我隐约想起来,我和小风来偷赤玉粉,我负责调虎离山。和三刀周旋时,因为《覆水之书》而心不在焉,被三刀一刀扎中心脏,然后钉在了墙上。我应该已经死了! 心口好痛!解开衣服一看,一把刀扎在道符上!是小风的师父赠给我的救命道符啊。谢天谢地! “拿到了吗?” “拿到了。”小风从怀里拿出一个半透明的翡翠小瓶,里面有些细细的颗粒。看到这个,我才闭上了眼。 又一次睁开眼。 馨妍正在默默落泪。我的浑身裹着白纱,床的旁边放着好些汤药。见到我醒了,她一把扑进怀里,泪水好像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我昏迷的时候,烛芯一直在我脑海里重复着那一些话,特别是那一句“珍惜身边的人”,醒来后,看到如此让我感动的馨妍,我突然发现,原来我的心里是多么的爱她。 “好了,宝贝。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这一次,我真的当她是我的恋人。 “以后不许冒这么大的险。”她一副失而复得的深情,接着又撅起小嘴:“而且你还是为了别的女孩!” “吃醋啦?”我逗她。 “谁吃你的醋!”泪光中的馨妍,粉嫩的脸盘,微微翘起的小嘴。我忍不住要…… “咣当——” 是谁坏我的好事! 转身一看,葱儿咬着嘴唇,泪水也簌簌而下。其实要不是云音、颜佳和馨妍实在太美,葱儿也绝对可以算是稀世美女。哎!没办法,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啊! 云音,小雷冲了进来,云伯伯和云伯母也跟了进来,最后妈妈也咳嗽着进来了。云音见了我也掉泪了。 “哭什么?我又没什么事!”看到大家这个样子,我真的感动得也想哭。 珍惜身边的人!烛芯,我记住了。 第二天艳阳高照,我叫馨妍扶着我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听说昏迷的这几天,伤口结的冰把馨妍吓晕过两次。 “妍,怎么我一直没有看见小风?” “他呀,这两天烦得很呐!”馨妍话音刚落,就看见小风一溜青烟跑了过来,后面是气喘吁吁的云雷。 “师父,别跑啊!”小雷喘着气。 “闭嘴!不许叫我师父!”小风一边跑一边讪叫。看到我在院里坐着,径奔我跑过来,藏到我身后。 小雷也跑过来,累得都快翻白眼,吐白沫了:“我……求求你……收我为徒吧!” 小风也喘着粗气,,双手搭着我的肩,连肝都快咳出来了,说话好像嗓子被二踢脚炸过似的,沙哑着吼道:“我也……求求你……别再求我了……好不好?” “你……塌应(答应)……我,我就……不求……你了……” “咳——咳——我要是能……塌应(答应)你,我还……跑个屁呀。作薛子(作孽)!” 看着两个人的费劲样,馨妍忍俊不禁。 “小风,你就答应了他吧。”我劝他。其实是想让他的手从我肩头拿下来。妈呀,累死我了!按得我肩膀酸痛。 “你说的……容易,要能教……你教好了!”这倒霉小子,说话就说话好了,越说在我肩膀按得越使劲。我肩膀可有伤啊大哥! “哎——对了!小雷,你面前这位大哥哥呢,长得只差我一点点,现在身手也只差我一点点。虽然说始终有点不及我,但是一点点嘛,你应该可以忍受哈。再者说,你看他虽然比我差一点点,但是艳福却比我多了好几点点,你也看到了,身边全是美女呀!你要是跟了他——”小风色迷迷地望着我,这副德性,真忍不住想抽他! “你小子别跟我耍贫,赶紧把你的臭爪子拿开。”他越说话按得越用力,疼死本少爷了,我咬着牙低声跟他说。 “要不,你就替我圆场,收他做徒弟,否则,嘿嘿——我把你捏成屎壳郎。”小风狞笑着,也咬着牙低声说,边说还边在我肩头狠狠捏了一把。 “啊——”我痛得大叫,“唉呀——算你小子狠,等我康复了,我给你作薛子!”我咬着牙仇视着叶逐风。这个混蛋! “好啦,他终于答应了。”小风拍拍我的肩:“对不住了兄弟,是小雷怕你不肯收他作徒弟,所以就求我演了一场戏。现在没我的事了!” “你——”气死我了!混蛋小子。正要骂他,他早已经一股青烟,跑得无影无踪。 “那么,我可以叫您师父了吗?”小雷调皮地笑笑。 “我可没答应他。”我侧过了脸。小雷在一边很不开心的样子,想起云音一直细心照料我,好了,答应他吧,虽然我没什么可以教他的。 “小雷,现在我说的不算,答不答应,你得问问我身边的馨妍姐姐。” “哈哈——师父在上请受云雷一拜!”小雷也狞笑着。 “益……”馨妍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过他了。” 糟糕!好不容易摆个架子,竟让这小不点给耍了,没面子! 小雷的拜师仪式很简单,只是挑了一个好时辰,敬我一杯“茗鹤茶”,我点头,把家里章伯特意给我赶制的玉牌“赐给”云雷。 这几天仍在家休养。 云雷非要我教他打架。我只好报我被他玩弄的一剑之仇,不断体罚他,什么拿大顶啊,长跑啊,背我遛早啊……没想到当师父这么爽。云音看到我把她这个淘气的弟弟管得服服贴贴的,也很开心。 这一天,我的伤已经完全养好了,只是身体好有些虚弱。云伯伯不让我随意走动,也好,我叫云音给我准备出了白绢和笔墨。那天在望海平夷宾馆里《覆水之书》让我看到的幻象之后,我有所顿悟。 我在白绢上画下了后天八卦的图样,然后在正南“离”位旁边注一个“化”字,正北“坎”位旁边注一个“容”字,正西“兑”位旁边注一个“鉴”字,正东“震”位旁边注一个“透”字,东南“巽”位旁边注一个“流”字,西南“坤”位旁边注一个“低”字,东北“艮”位旁边注一个“静”字,西北“乾”位旁边注一个“无”字。 绘制完成,云因和葱儿亲自帮我裱上,让后挂在我房间的墙上。这是我感悟的成果,也是我未来要努力的目标。 云音和葱儿从我房里出来,经过正厅的时候,一样东西从房梁上掉下来,正落在云音的头上。两个人被吓了一跳,我急忙进去看个明白。 片刻之后,云伯伯,云伯母,小风也被叫来了,因为这是一件天大的事。 掉下来的是一卷白布,上面写着几行血字:七日之后,七煞纷至。举手之劳,诛灭天水。落款是——七煞! 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放上去的?要知道,琼云舍家丁众多,云伯伯是一个高手,我和小风的听力也比平常人高出十几倍。那么这个人真是手法通天了!如果他要去我的人头,那应该是易如反掌了! 云伯伯头上留下冷汗:“少爷。” “云伯伯,我觉得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如果要对我们不利,放这块白布的时候,早已经动手了。” “话是不错,可是七日之后呢?”云伯伯很担心。 “我是这里的主人,我会保护好大家的,请云伯伯放心。” “那么少爷有什么云谦可以做的?”云伯伯想替我分担。 “云伯伯,那就麻烦你通知天水镇的男女老少暂且避一避好了。” “这个……”云伯伯有些踌躇。 “就这么决定了。”我说。云伯伯管理着未锥诸多事务,我不想他多犯险。 “小风,你身法敏捷。我想你帮我调查一下七煞,知己知彼,我也好应战。”到了这个时候,小风是一份不可或缺的力量。 “好,知彼知己嘛!我去。不过——”他又开始耍贫。 “你还要怎样?”我举起拳头。 “我要葱儿和我同去。” “为什么?” “我喜欢她。”小风很直接。 “没得可说了,谁要你脸皮这么厚。那就叫葱儿和你一道去吧。云伯伯,我想要你帮我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七煞来之前的这七天之内,我想好好修炼一下。” “好。那每天叫小雷给你送饭去。” 事情安排妥当。我就在怪味湖边的一个石洞里住下,开始潜心研究我的所悟。 白天是体质的增进,晚上则投身湖中,感受水的灵魂。 这一夜,皓月当空,湖水波光粼粼。忽觉得有个人就在身后,转过头时,仍然安安静静。就在这种古怪的恐慌之下,我度过了最后一天。 第二天一早,云雷起着马来接我。这是和七煞约定的日子。 小风还没有回来。 饭桌上气氛很压抑,没有小风的一贯胡闹,还真有些让我受不了。云伯伯告诉我,天水镇的住民,没有一户人家愿意离开,我问他为什么,云伯伯说:“人自打出生的那一天就面对着死亡,死,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这里的人,早已看淡了生死。况且,他们都相信,少爷完全可以保护他们。” 我顿了一下。真的没想到,这里的人境界这么高。 吃过早饭,我坐在屋脊上,静静地等待着。未锥遍布着云家的人,一有消息,第一时间,云伯伯就会通知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正午的阳光十分耀眼,屋脊有些发烫。一个高大的身影突地闯入我的视线。他一步一步向琼云舍迫近,一股压力袭来。 “云伯伯,院子前面的空地。你和小雷来就可以了,其他人留在家里,不要出门。”说完我跳到马背上,径奔琼云舍前面的空地上而去。 “云谦,你很奇怪你的人为什么没有禀报给你,我已经来了吧。” “是。”云伯伯的确很诧异。 “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大汉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云伯伯确实大吃了一惊,之前,他对云家的报信能力很有自信的。 “好啦,不说那么多了。未锥之主,纳你的命来。”大汉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就在他伸手要住住我,我也暗自运劲要踢他的手的时候。一阵阴风刮过,把我们两个人分开来。 “力,时日未到,你心急什么。回去吧!”只听见了声音,没有看见人。这个声音时近时远,根本听不出来人身处何地。 “哼——”大汉不满地哼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算你小子命大,记住,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走了?七煞只看见一个,而且,没有动手,撤了? 难以理解。 “时日未到?云伯伯,今天是第几天?”我想确定一下。 “第七天。哦,不……第六天?我的脑子怎么突然记不清楚了……”云伯伯皱紧了眉。 “那只好先回家了。”我和云伯伯、小雷闷闷地回到琼云舍。 好像大家的脑子都开始模糊,早晨的时候,明明都很清醒。难道时间在和我们开玩笑? 怪事仍在继续,云伯伯告诉我,这里的居民今天做的事和昨日一模一样!不仅如此,今天的天气简直就是昨天的翻版!云音和馨妍昨天明明已经缝好了我新衣的袖子,今天却要在缝一遍! 重复!今天重复了昨日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这里的居民对此一概不知,只当是从来没有过一个同样的昨天。而大家的日历上仍然是九月二十,而我们已经是九月廿一!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无疑这的确是一件怪事! 更让我承受不了的是,葱儿突然回来了而小风却没有和她在一起! “小风呢?”难道他有什么不测? “叶哥哥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把我安置在长风道观,要青云道长为我调制可以治我哮喘的丹药。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我担心少爷,所以先回来了。” 原来小风并不是带葱儿去浪漫了,而是要用赤玉粉治她的病。而且,看来今天的确是第七天,至于为什么有第六日的幻觉,那我们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还有一件事!在这个关键时刻!小风,他去了哪里?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灰蒙蒙的天,未锥的居民仍和往日一样,日升而起。一个大汉闯了进来,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他不停地用手将人们举起,接着血光四溅,惨叫连连!他逼近了,越来越近!他抓住了我的脖子,我浑身无力…… “啊——”我从噩梦中惊醒。睡在隔壁的馨妍打开了门。 “怎么了?”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 “没什么,噩梦。” 已经是霜降了,天凉,我赶忙掀开薄被,让馨妍钻了进来。 “益,为了这里的人,你好辛苦。” “没办法,我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任。” “可是,你承受的来吗?我真的害怕,如果,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 “别瞎想。不会的!” “益,今晚,我想……在这里……陪你……” 我知道她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女人的直觉,有着可怕的准确!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三章 七煞之力 三爪血鹰恨满腔 你抓不住水,就像抓不住你的命运一样。所以,在水的面前,你得到的,只有虚无! 馨妍早早起了床,去给我做香草饭。 “干什么啊,好像再也见不到我似的。我只不过是去和七煞打一架,有什么大不了的?”饭桌上,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的气氛。 大家仍然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只能听见妈妈的咳嗽。 “我给你们讲一个笑话,从前有一个木匠……” “乓——”馨妍把饭碗摔碎了,紧接着,她掉泪了。 鸦雀无声。 周围的一切好像也安静了下来。本来是个晴天,却一下子暗了下来,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 “爸爸,”“妈妈,”云音和馨妍似乎同时挤进了云伯伯和妈妈的怀里,“我好怕!” 一滴冷汗从我额角滑落下来,背后一阵凉意袭来! 四周渐渐微亮起来。 灰蒙蒙的天,未锥的居民仍和往日一样,日出而作。一个大汉闯了进来,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他不停地用手将人们举起,接着血光四溅,惨叫连连!他逼近了,越来越近! 这一次是真的,不是梦。 大汉一把向我揪了过来,就在我正要格挡的时候,一个身影飞到我的身前,“啪——”血光四溅!云伯伯一条胳膊飞了下来直打在我的脸上! 那个叫“力”的大汉,将云伯伯举在空中,我听到了云伯伯另一条胳膊在撕裂的声音。 救人!飞起一脚踢在力的肚子上。他丝毫未动。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烈风从力的身后袭来。“破!!!” 云伯伯脱险了,左臂的鲜血如泉涌一般。 “云伯伯,你为什么……” “少爷,我们云家……本来就是为你而活着,一条胳膊算……什么” 多亏小风及时赶到 ,不然云伯伯恐怕早已身亡。其实在这七天之内,我领悟到了很多东西,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掉了链子。 “小风,带云伯伯回家养伤,把小雷也带走。” “别逞强,我怕你应付不来!”小风面有忧色。 “放心。我更担心家里空虚,无人守护。” “好,保重。”小风凑到我耳边,“力只要把你举到空中一抓,你就会筋骨爆裂而死。千万不要让他抓到你!” 他走了,留下我和力两个人,和誓死不走的云雷。 “你要小心了,我说过,你不会再走运。” “你们来了几个人?”我担心他们偷袭身后的琼云舍。 “我一个还不够吗?”力听了这一句很不开心。 “那就来吧!”我眼都红了,这个混蛋,我要替云伯伯报这一臂之仇! 呼的一声,力一掌压了过来,我紧忙一沉肩,他的手在我肩头撕下一片衣布,好险!一击没有得逞,紧接着第二次猛攻。 我原以为力身体肥硕,行动必然迟缓,孰料,他的身手却是异常的敏捷,而且使得还是百余年前名冠一时的鹰爪功。由于对他的两只大手心有余悸,所以处处躲闪,招招后退。力占据了上风,更是得势不饶,步步紧逼,招招毒辣。不一会儿我的身上就挂了好几道伤痕。而且气息大乱,喘着粗气。 我知道躲不是办法,退无可退,无须再退,进! 贴身。这是我的第二策略。但是要压制他的攻击并非易事,对方毕竟是一个身强力猛的大汉。而且只要我一近身,他就会用拳肘一起攻击我。 怎么办!我冒了冷汗。 恍然间,我发现了。是他的背。因为身胖,所以背部无疑就是他的弱点。趁他的一拳挥来,从他腋下钻了过去,紧贴在他的背上。这一下让我找到了他的死位。无论肘击,或是踢腿,他都无法打到我,如果用手抱我,则正中我下怀。力拼命移动想要我离开他的背。不能给他这个机会,锁!我盘腿夹住他的腰,他下手抓我的腿,我的手地上一撑,然后用手抓住他的后领,同时把腿放开,他抓了个空。他只得用手来住我的手,这就中了我的计,我迅速用手腕上缠的“银蛇绦”把他的手缠上。 这是云音和馨妍跟婉娘学针线后,给我编织的一条丝绦。轻而柔韧,软而结实。而且我给力打的结叫做“牛犄角”,是馨妍的手法。有一天早起,她用这个手法捆住我的手,我越动,它越紧。我觉得很有意思,就让馨妍教会了我。如今力就吃足了苦头,银蛇绦好像长进他的肉里一般,越动越要和他融为一体。 我趁机冲上前去,在他的后脑重重一击。力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正当我在得意之时,忽听见力蔑笑了一声,只见他左手一下子扣住右腕,右手随后紧扣左腕,跟着一猫腰,一条银蛇绦啪的一声,爆裂开来,丝线满天乱飞。 他的样子很是傲慢,似是在说自己根本不把我这点伎俩放在眼内。经过跟他的一番激斗,之前激动的心已渐渐平抚,于是此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我知道力的可怕,无论多么坚固的东西,只要让他的两手举起,轻轻一捏,就会自然爆开。而且看起来他的还有后招。 但是此刻我已经信心十足了。 “小子,你死定了。”力轻蔑道。 “你话说得太早了。我已经热好身了,来,正式来过。” 力冲了过来。手脚齐施,对我下了死手。但是我已经不是刚才的我了,我丝毫不避他的攻击,径直迎了上去想他伸出了我的双手。他自然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奋力向我的手臂抓来。然而他无论怎么快始终抓不到我。每每马上就要的手的时候,我的双臂已经不知不觉地溜走了。而且趁着他的只注意去抓我,我已经在他攻击的空隙中向他频频进攻。虽然效果并不大,但足以让他恼怒。 “金触力,正西深冶区长刀镇的肉贩。为人蛮横刻薄,依仗自己力大常人,总是欺行霸市。被称为‘金关西’。去年连杀市场十几个人,被判死刑,在押往刑场的途中突然失踪,后下落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风站在一旁揭力的底。 力好像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恼火着冲我吼道:“你刚才使的什么怪招?” 什么怪招?我也不知道。只是随性而来使的,我只是让皮肤对吹来的风高度敏感,每一根毫毛都感受的到,这样就可以迅速作出反应。再就是身体要软,要柔韧,这样才可以避开重重攻击。不过既然他问了,也不好说什么都不是,如今我毕竟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嘛! 微微吹过的风中,我晃晃身子,摇着两条手臂比划着:“骨若柳枝,随风而摆。‘柳骨术’。” “哼,‘柳骨术’,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他两手插地,双足灌劲。大喝一声,从地里挖出一大块土,大得夸张。他双手一举,再一抓,那土块嘭一声响爆开了,然后石土飞散,就像一个炸弹直冲我飞来。闪! 砂土乱飞,我不敢睁眼。忽一阵风来,我知道是小风来助我。 “喂,你到底行不行?” “我说我不行了吗?多事。” “那我回去喝茶了?” “云伯伯怎么样?”我心里正担心这个。 小风脚一蹬地,将我从力攻来的拳头边拉开,“已经没有大碍了,他很担心你呀。” “小风,力的确有点难缠,你去给我拿一点东西过来。”一边说一边躲开了力的追击。几个回合以后,已经离了小风好远。 “拿什么,别说半截话!”小风吼道。 一边躲开力的第二个“土炸弹”,一边用手给他比划我要的东西。小风皱着眉头,随着我的躲闪,也一会儿哈腰,一会儿转身,要看清楚我的手势。小雷在一边不禁失笑,本来刚才忍着泪的。 “小风哥哥,你神经病啊,扭什么扭?” “你这个混蛋小子,笑什么,没看见我正着急吗?作靴子!” “你们干什么?他打手势给你呀?”小雷问。 “这么笨,才看明白!” “你把我姐姐叫来,她一看就知道了。”小雷带着得意说。 “云音?那好,我去试试看。”小风瞬间消失了。 我似乎已经在力的陷阱之中了,他把地上挖得沟壑纵横,坑坑洼洼。目的无非是要让我行动减慢。的确,在他电快的攻击下,这里的凹凸不平便成了我的一大难题,磕磕绊绊中勉强还可以跟他周旋。而且不断地给我打“烟雾弹”,弄得我灰头土脸,也不敢睁眼,只是凭着灵敏的耳朵,左右躲闪。于是,优势又一次回到了他的一边。 “喂——洛益,想要什么赶快比划,云音来了。” 抽身转头时,云音立在一边。虽然隔了老远,但我心里却看见她眼泪未干。云音很懂我,比馨妍要理解的多。这句话一直没跟馨妍说过,我怕她会不高兴,馨妍实在太爱我了,我不愿意带给她丝毫的不快。 我赶紧将脚下的土块踢向对面的力,借这个空,跟云音比划了几下。我没有空再去看云音会意了没有,但是我相信她一定已经明白了。 不一会儿,小风果然拿了我想要的东西,在一边笑嘻嘻站着。我冲他喊:“喂,你还愣屁呀,快给我扔过来啊。” “已经给你了呀。” 没错,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怀里沉了一些。 是时候转客为主了。 力的鹰爪抓过来,我仰身躺在地上,实际上双肘支在地上,并没有完全躺下。力猫腰抓我,我一翻身跃过他的头顶,谁知他早已看破了这一手,双手的下抓也只是将计就计虚晃了一下,即又仰手上抓。这一下,明显快了我半拍,双手一下子扯到我后背的衣服和我的一些皮肉。 好险! 我们背背相对,同时转身。我伸出手和他双手相接,他抓住了我的手! 他笑了,笑得好阴险。即刻用力一抓,嘣—— 他本以为抓住了我,但没想到我的手滑溜如鱼,竟从他的利爪下脱了出来。他不知道,我的手上已经涂了小风拿来的蛇滑油。 而此刻爆开的,是我给他准备的炸弹。在我的手和他的手脱开的一刹那,我把我的炸弹给他抓住了。云灵庄有一种“火油”,褐色,很粘,粘到皮肤上就下不来,而且非常的易燃,轻微撞击下它就会着火。我叫云音把火油装进我平日练功的空心铁球里,制成这一种特殊炸弹。 所以不难想像力此时的狼狈,首先是双手被铁片崩的一道道口子,其次是粘在手上的火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两手相触,此刻两手已经分不开了,最后是在他的怪力下爆燃的火油,把手烧的火红,而且火溅了他一身。 看着狼狈的力,有些怜意,不过转念有觉得他着实可恨,先是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然后又废了云伯伯的手臂。 “烧得好!师父厉害。”小雷恨恨地说。 力痛苦地嘶叫着,最后难忍痛苦,将手插进土中。 片刻间,好安静。 力拔出了手,焦黑,难闻。他张开巨口,嘶,嘶,把两只手的皮肉拽了下来,露出两只白骨的手。 真正的白骨爪!带着红色的血。 一步步向我逼近,他的眼神已经不是方才的轻蔑,而是愤恨,不共戴天的感觉。我有些畏缩,有些发抖。他的双爪仍旧不顾一切地向我频频进攻,伴随着骨节噼噼啪啪的响声,异常的恐怖。 这哪里是在和人在搏斗,简直就是与鬼的较量。 他比从前更快,更猛,更狠。一时间我无从招架,只是躲躲闪闪。他只是将手往空中一伸,再复一抓,嘭,爆开一个惊雷! 小雷显然也被吓坏了,半天一动不动。“小心呀少爷。”云音比我还要紧张。 我自然明白。“喂,等一等!”我抬起手向力作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愣了一愣。定神间,我已经在一个低洼的地方站定,这里是一个死位,不易躲闪,不易挪动。 “站到那里,你找死啊!”小风大喊。 才不理他,力一爪已至,我侧身闪过,“力,今天我要你输的心服口服。” 力咬咬牙,一爪攻来,正抓在我的胸口,他得意的笑了,他以为我完蛋了。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抓到,就像把手伸进了水缸,什么也没有捞到。 如果说先前看到他白骨爪的时候,我以为见到了鬼,那么此时的力,才更会以为见鬼了,伸手抓我的时候,手就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我就是一个幻影,无论他怎么费力去抓,总是竹篮打水。跟幻影不同的是,他的手经过我身体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小风、云音和小雷也都看呆了,他们死也想不到,我,可以这么的让他们匪夷所思! “力,该结束了。” 他还在气急败坏地狂抓,四周爆炸声连连,打在我的身上却是石沉大海,我也不敢想象我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将他的双手一拨,这一抓,正让他抓在自己的两条胳膊上,“扑——”他的两条胳膊皮开肉绽,废了,也飞了。 “这是替云伯伯还你的。”我咬咬牙。 力狂叫着,他很不甘心。就在此时,他得肉体一点一点,随风而逝。 天一下子灰暗下来,渐渐的越来越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跟先前一样。等到天再次亮起来,一切都变了。石板路,万人云集。 清末的场景。中间是一个刑台,上面五花大绑一个红袍大汉,他得手中,紧紧地抓着一个外国神甫的头颅,血肉模糊。我知道他,小时候连环画里的主人公,扶清灭洋的好汉,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有个绰号叫“三爪血鹰”,是关东的武术名家。来来往往的人从我们几个身边经过,却看不到我们。 “少爷,我们是不是在阴间。”云音怯怯地问。 “怪事。小风,你知道吗?”我问他。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废话!我正想给他一拳,这时候,喧哗的街道立时安静下来。一队洋人扛着枪从人群中叉了进来,一队清兵,将围观的众人拦在一旁。几个身份显赫的洋鬼子在几个低头哈腰的朝廷大臣的陪同下,站在刑架的前面。 “三爪血鹰,你无故谋害大不列颠的神甫大人,破坏了我朝与大英的和睦往来,按律处斩,但此事因对方干涉,朝廷决定,把你交予英方处置。”那个拔横的大臣又转向众人,“今后,有无故闹事,坏我朝风者,如此人下场!” 话毕,乓乓几声枪响。 他死的时候,一直抓着手中的人头。后来,洋鬼子将神甫的头取下来的时候,那脑颅骨,竟然有五个深深的破洞,脑汁横流。 “这个神甫欺压善民,拐卖妇孺,无恶不作。平素痛恨洋人的‘三爪血鹰’怒火中烧,找到神甫的宅邸,将他打死。原本对洋人敌对的满清朝廷,突然转脸称臣。三爪血鹰所在的义和拳惨遭杀戮,三爪血鹰也因马神甫此事愤愤而终,临死前,家人皆遇害,最惨的是,妹妹竟被那群洋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颜佳站在了我的身边,她在给我讲那一段满是血泪的历史。“三爪血鹰死前立誓,死也不会放过这些人,他死之后,灵魂就在他家的破屋残瓦中久久不散。 “百余年后,百鬼现世,将他的灵锁在体内,后来又将这个冤灵附身到一个刚刚死去的恶棍身上,就是现在的七煞之力。”小风补充道。 颜姐说完,天色又一次一黑,接着一亮,回到了我的现实世界。 我们大家都很沉重,一时间全都默默不语。颜佳之所以来,是受了她师父的指派,来安抚这些怨灵。 将三爪血鹰的灵平安送到阴间以后,大家谁也不说话,径直回到了琼云舍。 背后的天空,突然变成了血红色。 在那段耻辱与委屈横行的岁月里,多少英雄豪杰,满腔的热血,都化作了苍天的,泪!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四章 七煞之索 四方妒人断十指 在水与冰的边缘,我不敢妄行。我知道水即是冰,冰本是水,冰水之间,本无隔界;水不是冰,冰亦非水,水冰之间,自有不同。然而,在我珍惜的人受到伤害的时候,我止水的心突然冰了…… 馨妍和葱儿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见到我平安回来,馨妍竟然晕了过去。 屋子里,云伯母细心照料着躺在病床上的云伯伯。云音在一边默默掉泪,妈妈在一边坐着,呆呆地什么也不说。 见到我回来了,云伯伯才长出一口气:“少爷,您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云伯伯,我……”看着骤失左臂的云伯伯,我满腹伤痛。 “什么也不用说了,要是云音换了我,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替您挡那一下。况且,力是个难缠的角色,如果少爷有什么不测,云谦有何脸面再姓‘云’!” “阿爸,你没见到,师父可厉害了。”云雷含着泪说。 “这个我当然知道。”云伯伯说话时,身子在颤抖。我看了心有不忍,叫云伯伯好好休息,颜佳问候了云伯伯几句,然后大家跟着我离开了云伯伯的房间,只留下云伯母陪他。 我们几个则来到馨妍的房间,葱儿一旁照顾着。馨妍缓缓醒了过来,见到我不禁泪流。 “以后不许动不动就哭,你看你,哭起来多难看。”我柔声说。 “好。” 九月廿三。 天色略阴。小风、颜姐、云音、馨妍、小雷、葱儿,我们坐在院子里的凉厅里吃午餐。 “其实大家也一直在担心你呀,少爷。”葱儿说。 “我当然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变得那么强,吃什么药了?”小风调皮地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越打越放得开,突然间心血来潮,没想到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威力。” 通过那几天的自我修炼,我的确领悟出不少东西,虽然说不出,却十分的受用。相较小风而言,我是慢热,愈强则强,越到后来,越能发挥出惊人的潜能。而小风则不然,虽然开始时即快又烈,却支持不了很久,因此每战都需速战速决。 “只是我还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突然又过了一遍昨天?”对于些事,我仍心有余悸。 颜姐对这件事似乎非常感兴趣。于是我就将那天日期模糊的事情告诉了颜姐。 “要我猜测,应该是小风的师父。”颜姐说。 “为什么?”我不解。 “我觉得这件古怪事,完全是对你有利。而且当今世界上,也只有长风的青云道长,才有可能做到。小风,我说对了吗?”颜姐笑笑。 “哈哈,这个嘛……”小风得意地笑笑,“还真让您说对了。师父知道七日的期限,对洛益极为不利,而且我不能及时赶回,洛益不了解他的怪招,很可能会吃亏,所以费尽心机将日子拖后了一天。” 大家听着,都冒了冷汗。要不是青云道长,我恐怕早已经挂了。这位素未蒙面的道者,已经不知不觉救了我两命了。 “小益,还有六个,你有准备吗?”颜姐担心说。 “我当然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担如今跟本无路可退。” “我想下一战由我出战。”小风嚼着米饭,蛮不在乎着说。 “我看这件事还是看情况再说吧。”云音说:“下一战,对方可不一定一个人出战。我觉得少爷和小风联手比较让人放心。” “我也这么想,两个人总是可以相互照应一下。”沉默寡言的馨妍也开口了。 “你是担心你们家的益吧。”小风坏笑着说。 大家吃过饭,在家开始商量以后的对策。午后的天空,诡异的红色。我知道小风已经调查过七煞,所以就让他给我们大家介绍一下各自的特异,正在小风张口要说之际,颜佳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 颜姐指着琼云舍前的空地,示意小风前去。小风点头,风似的踪影不见。然后颜姐指指我,示意我在院子里等待,并叫其她人闪到屋子里。 大家刚刚准备好,院子里一阵阴风刮过。接着只听笃、笃声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拄着一柄铁杖,弓着背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老婆子想讨碗水喝,不知道方不方便?” 颜佳笑盈盈着端着一碗水递给她:“婆婆,您慢慢喝。” “哦,多谢了。真是个好姑娘。”老婆婆说着,端起碗,猛一抬手,向颜佳倒来。颜佳不闪不躲,只瞪大了双眼,透过老婆婆扬起的水帘,和她对望了一眼。我见颜姐一下子处于劣势,急忙抢过去,把她拉在一旁。颜姐芳魂未定,听见背后声响,脸色又是一变。我知道情况不妙,匆忙闪身,险险避过老婆婆那只铁杖。 “小心。”颜姐叮嘱我一句,闪在一旁。 老婆婆身材极是单薄,但挥动起铁杖却是丝毫不费力。那根沉甸甸的铁杖,在她的手中犹如一根筷子一样轻灵,她忽左忽右,指东打西。虽然出手不快,却招招精准,式式凶险。凭着我灵敏的身手,和柔韧的筋骨,一时间和她也算打了个旗鼓相当。如果继续打下去,显然形势会对我大为有利。没料错的话,老婆婆该改变策略了。 果然,她奋力挥杖一点,趁我闪避之际,左掌拖杖,右手在杖端迅捷一推,杖朝着颜姐心口疾飞而去。这一击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情急之下,忙将脚边的石头踢了过去,石杖相击,互相振开,杖在颜姐肩头划过,颜姐的肩头登时腥红。 “颜姐,你怎么样?”我焦急地说。 颜姐咬咬牙:“不碍事,你别分心。” 她说的一点也不过分,趁我分暇顾及颜姐之际,老婆婆一挥衣袖,我的余光中寒光一闪,一根细针扎在我的前胸。这一扎,实在大有文章,先是疼彻根骨,然后呼息时五脏有如针扎一般。一下子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颜姐见势不妙,匆匆上前帮助。老婆婆格格一笑,抬手也给了她一针。颜姐窟通一下,也跪倒在地。 “洛益,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婆婆的手段。”老婆婆笑着,手隔空向颜姐一抓,那根针电快地回到了她的手上,这时候,颜姐浑身的衣服开始收紧,越来越紧,直把颜姐箍得疼痛难忍,几乎要窒息。 此时正是酷暑已过,天气微凉。大家都身穿单衣。此时颜姐浑身紧裹,玲珑曲线便昭然可见,她是那么的动人。 一念在心头闪过,赶忙硬撑着疼痛站起来,过去解救,“颜姐,怎么办。” “撕……开我的……衣服。”颜姐红着脸说。 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我闭上眼睛,用力在她胸口的衣襟上一扯,耳朵听见颜姐不愿地喘了一口气。然而就在此时,我的心又如针扎一般,一下子趴到颜姐身上,颜姐粉面通红。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也还可以接受,不料这个老太婆不知用的什么邪门的妖术,颜姐被我撕开的衣服一下子丝丝绽开,转眼间变成布条,把赤裸的颜姐和我紧紧缠在一起。 颜姐难为情地将头转向一边,我紧靠着她的身体,感到她在发烫,一股浓浓体香扑鼻而至。 “洛益,这一下你动弹不了,看你怎么躲开我的杖击!”老太婆说着,拣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铁杖,直砸下来。 颜姐见状,慌忙将左肩一抬,右胸直抵我心口。我会意顺势将右肩下压,两个人心意相通,一个翻身,躲开这至命一击。 然而老太婆应便极快,一招不成,紧跟着用杖在地上一划。此时颜姐在上我在下,见她一杖扫来,心想不能让颜姐受伤,就顺着滚势用背挡住她这一杖,一口血差点吐到颜姐脸上。 颜姐没说话,身体却更烫了。 待到老太婆要再次举杖下砸时,我和颜姐都闭上了眼。 “住手!” 老婆婆停住了,抬头一看,云音和馨妍双双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婵姑’?”云音神情庄重地问她。 “婵姑?我?我是谁?”老太婆一下子神情恍惚。 “小益,趁现在,盯紧我的双眼。”颜姐柔声说。 我依言盯紧了她动人的双眸,这一刻,两个人的身体都互相感知,对方正在发烫。这一对望,似乎两个人都动了情。但很快,颜姐逃脱了,她的眼睛绿光乍现,我知道她的意途,精神集中,身体又一次流水一般,从丝布的束缚中,溢了出来。 奇怪,云水袍依然在我身上,没有像别的衣服一样,脱离我。 我逃出之后,尴尬更大。颜姐衣衫尽破,此时胴体半遮半掩,羞得连眼都不敢睁。我慌忙把她抱到一边,脱下了云水袍,给她盖上,自己光着膀子。然后转向神志稍乱的老太婆。 “以你抛针的手法,肯定是婵姑无疑。你为什么来害人?”云音说。 “我是‘婵姑’,还是叫‘索’?”老太婆似乎想起了什么,“杀,你们这些假惺惺的,全部都该死!我要杀死你们!” 老太婆说完,几尽癫狂地拄着铁杖,向云音和馨妍扑了过去。 “老婆婆——”我喊住了她。 老太婆转身过来,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隐约看见,在她的铁杖上,刻着“七煞之索”四个字。 “我刚刚一时不慎,才中了你的计。这一回,你要多加小心了。” “呸!”老太婆怒道:“黄毛小子,口出狂言。老太婆让你死无葬身!”说罢猛抬衣袖,几根针从她的袖子里激射而出,我一晃闪开。接着她双手一伸,我的裤子也一下子紧了起来。同时,几根线飞出,好像是要来捆我的手脚。正在我抽身要脱出之时,老太婆的手被重重踢了一脚,我衣服的束缚登时瓦解,不再收紧了。面前一黑,小风站在身前。 “喂,我救了你一命,怎么感谢我啊?”小风冲我笑笑。 “谁要你救了?”我不屑地看他一眼:“你那边解决了吗?” “没有耶。”他耸耸肩。 “没有你进来凑什么热闹!”我白了他一眼,却见他腿上有一处刀伤。 “打累了,进来喝口水行不行啊,公子?”他说着,也不理睬我们,自己找水去了。 老太婆的手被他踢得生疼,此时正邪着眼看着他,“兔崽子,一会儿再跟你算帐!” “一会儿兔崽子就跑啦!”小风对答说。 “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是五指山还是无指山?”小风嘴不饶人,向我比划了一个削断她手指的手势。 我知道他是在提示我打败“七煞之索”的办法。我也隐隐感到,老太婆是在用她的五指来控制我衣服上的丝线,借而用丝线来紧紧束缚住我。虽然我可以用及快的身法把衣服脱下来,但面对几个女子,终是不雅。经过小风这一提醒,我顿时找到了方法。 这时候,院子里的杨树哗哗直响,不一会,叶子比纷纷飞落。一个面容枯稿,学生模样的人,夹着一本厚厚的字典,歪歪邪邪地走了进来,“索,有没有看到叶逐风?” “‘落’,你先歇一会,那个兔崽子我一会对付。”叫“索”的老太婆对学生说。 落夹着那本字典,坐到一边。 “小子,要不是兔崽子破坏,你一命早就没了!”索一顿铁杖。 “现在他不会来破坏了,放马过来啊!” 索抬起了手,我知道她又飞针来打我。“啪”的一声响,索又一次手腕被踢中。 “喂,你老凑什么热闹?”我气乎乎地对小风说。 小风没理我,手端着一碗水,转向老太婆:“兔崽子来报到了,你是先打他,还是先打我?” “你们绐我一起死!”索被气怒了,不顾一切,挥杖向小风扑去。 “洛益,接着我的水,别弄洒了。”小风说着,把碗抛了过来。 我抬脚接过了碗,稳稳放在一边,滴水不洒。 另一边,索怒不可遏地向小风攻击,小风一边躲闪,一边出言相讥。我盯住了坐在远处的落,示意云音两个人,把颜姐送回屋子里。颜姐羞红着脸,叫两个人用身子挡在她身前,迅速把我的云水袍穿在身上,然后领着两个人回到屋子里。 索终于放弃了铁杖的进攻,转而向他抛针。小风早有防备,呼的一下,不见了踪影。索先是一惊,接着将铁杖丢在一边,双手大张,十根手指有节奏地抖动,小风窟嗵一声,从她的背后掉了下来。 索蔑笑着,进一步收紧小风的衣服。我急忙冲过去解救,这时候小风突地起身,一掌拍在索的胸口。 索登登退后几步,一口鲜血喷出。在场的人都看傻了,只有小风乐呵呵地站立起来。他破开的道袍下,里面穿的铁甲露了出来。 “哈哈,老太婆,你没想到兔崽子会穿铁甲吧。你只能控制丝线,对着些铁皮就无能为力了吧。”小风邪笑着说。 索气得手捂胸口,一句话说不出来。 “哎,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占你便意的。”小风退后几步说。 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鬼主意和这些鬼话。坐在另一边的落见状,满不在意地说:“索,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我亲自解决。”说着摇摆着站起身来。 我大感不妙,只见索扔大张双手,使尽力气抖动她的十指。她咬着牙,此时汩汩鲜血从牙缝里流出来,极其可怕。 小风身上的衣服像颜姐一样,条条绽开,紧紧勒住了小风,那铁甲慢慢弯曲变形,小风没想到这一招威力其大,终于嘻笑不出来,咬着牙一语不发。 不能再等下去了,小风会有生命危险。脚用力一踩身边的碗,碗打着转竖直飞起,在我头顶上方止住,半碗水洒了下来。我学着常爷爷的样子用手背在水上一扇。 “啪——”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索的十根手指都被冰冻住了! 她看着十根手腕粗的手指,浑身哆嗦。但很快地,她恢复了过来,不肯善罢甘休地努力动着十指,想要置小风于死地。 一根,两根,三根……十根手指全部掉落在地上。 “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你弄断我的十指,我,我根你拼了——”索疯疯颠颠径奔着我冲过来。 和力一样,她也一点点飞灰烟灭。天又一次晦暗无光。 眼前出现了当年夜上海的景象。一家店铺,锈迹斑斑的牌篇上,写着“婵姑裁缝”四个字。 四五个肥硕的女人,带领着一帮打手,横冲直撞进来。见到婵姑,也并不搭话,身后的打手揪出婵姑就打,一直打的她鲜血横流。 我爱莫能助,因为我知道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是幻觉。 “婵姑,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抢我们的客人!”那个丑恶的婆娘,从柜台拿起一把剪刀,一个大汉抓起了可怜的婵姑的双手。 一根,两根,三根…… 她把婵姑的手指一根根剪了下来! 婵姑惨叫连连,痛不欲生。 “婵姑是旧上海的一名裁缝,她手艺精湛,服务周到。无论是男女老少,总能量体裁衣。特别是,她善于结合女人的身体线条,将她们的优点尽情展现,也可以弥补她们体态上的不足,于是,婵姑很快名动一时,成了远近闻名的缝纫师,许多女子慕而来。 理所当然,一些人也因此丢掉了饭碗。于是,婵姑最终难逃那些有势力的人,被明目张胆地剁掉十指! 但是,她的灵魂并未离开人世,一位神秘的人把她的灵魂藏于她的招牌内,一直到了今天。”颜佳说完,神色严肃。 “百鬼的确是一个善于寻找怨灵的人,她找到了婵姑的灵,把她放在一个受尽儿媳屈辱的老太太——西索的身体里。”小风补充说。 天又是一暗一明,恢复了云灵庄的面貌。 索不在了。 落也不在来!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人不见了。 十年八载的苦心经营,九教三流的频繁光顾;八方街市名声响亮,七寸剪刀耕耘不辍;六尺柜台门庭若市,五里三乡慕名而来;四季一年精品倍出,三春江畔锦上添花;两双妙手突断十指,一腔忿恨纵横百年……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五章 七煞之落 五百春秋冥仆灵 风吹落的每一片叶,都带着风的泪…… 颜佳没有急于送走索的灵,而是用眼神提醒我,危险就在身边。 我自然知道,些时落一定就隐身于周围,伺机而动。院子里静静的,落针可闻。 一片片落叶纷至沓来,好美!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子划过一个念头:现在并非落叶的季节! 小风和我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两个人心意相通,我以最快的速度抱起了颜姐,小风抬脚踢了我一脚,两个人同时反振开来。 就在我们刚刚落地的前一刻,那些叶子忽一下骤然下坠,直插进地里,每片叶子只留下不到一公分的叶柄在地面上。 好强的力道! “颜姐,这个人比刚才的老婆婆要难缠的多,你先躲回屋子里,叫馨妍她们千万不要出来!”我知道,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 颜姐回去了,只剩下我和小风,以及头顶上方的落。明知对方身在头顶,我和小风却都没抬头。 我们都知道,一举不慎,性命难保。 “哗——” 头顶叶子翻飞,我和小风依旧不动,等待着落的气息。 就在叶子要插进我们肉里的一瞬间,小风电快地弹开,我则跳出丈远。一时间,半树的叶子无休止地掉落,我和小风便狼狈地躲闪。只几秒钟的时间,方圆百尺的地面插满了叶片。 我负伤五处,小风四处。 但是我们绝非坐以待毙,就在躲闪的同时,我回敬了落六片叶,小风则在树上重重踢了十几下。 落从树上飘了下来,手中抱着那本字典。他微微一笑,笑得却很苦涩。 “你们两个,都要死。” “洛益,他只要是片状的东西都有可以像飞镖一样,他那本字典显然是他的终极兵器。” “了解。” “我还知道他的字典里,每页都只有一个字。”小风说。 “为什么?” “不知道。”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落不耐烦地说。 “商量怎么对付你啊,不可以吗?”小风说。 “可以,商量吧。商量好了告诉我。”落说着,坐到了一边。 他这一举大大出乎了了我们的预料,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两个都不知何去何从了。 “怎么办?”小风问我。 “我哪里知道!你平时不是鬼点子多吗?”我止不住和他吵嘴。 “你那天对付力时,不是他怎么抓都抓不到你吗?你的异能呢?” “我还根本没有熟练掌握,那天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才用出来。而且我现在根本没有状态。” “那只有看情况了。” 小风话音刚落,一张纸片直飞了过来,嗤一声,将一个石凳削为两半。 我和小风都是一惊! 在我们周围的地上,印着一个字“死”! 这个字,有四指深。 小风捡起了扎进另一棵树里的书页,书页上的确只有一个字,是“死”!这个字是镂空的。 也就是说,在他飞出这张纸的一瞬,书页劈开了石凳,而上面写的字,狠狠地插进地里! “准备好死了吧!”落也不等我们回答,第二张纸已经飞出,我们慌忙躲闪。是一个“灭”字。接着是“困”、“杀”、“葬”……一连五个字,字字凶狠。我和小风躲得极其狼狈,小风虽身穿铁甲,仍被一个“没”字扫到,一片铁皮连带肉皮掉了下来。 “喂,你别老说这么不吉利的行不行?!”小风终于忍不住了。 看着地下的没字,我忽生灵感,“小风,跟我走。”我突然想到了一招。 “远不远?” 我没有理他,发足狂奔。小风也止住说笑,跟了过来。我骑上“冷月驹”,小风也跳上来,头也不回地向门外奔去。 我的心其实一直在提着,我知道,落可以轻易止住我们,只需一张纸,“冷月”就可能被削死,虽然我和小风可以避开。我在赌,赌落不会一下子就置我们死地,他会眼看着我能耍出什么花样。 果然。 他没有一击杀,也在院子里寻了一匹马,追了上来。 到了。一片空旷的低谷。当中是一个方圆百余米的深坑,周围是一些石丘、石崖,之上是郁郁葱葱一些灌木。 “我不明的,在这里死和在院子里死有什么分别。大概是不想让其他人太过悲伤吧。”落又一次苦笑着。 我以笑回敬,和小风下了马。落也下了马,两匹马在我的示意下,回到了琼云舍。 落看来不想再罗嗦,奋起手臂,一页纸又飞了出来,闪,我同时跳到了小风的肩上。落一击不中,再来第二击,一页纸又飞了过来。早就在等这一击,我将身后仰,躲过此击,脚在纸页上踢了一脚,同时,按照和小风商量好的套路,我们双掌互击,反弹开来,躲开了下坠的“止”字。接着,“怒”、“锁”、“刀”……我都用巧劲将纸页踢开。 落终于查觉出不对,因为他攻来的每一页纸,都被我借力打向同一个地方。 其实我们身处的大坑,正是怪味湖的所在地。此时湖中没水,是因为在我离开它的时候,用一块大石挡住了它的水源,因为当时我觉得湖中似是有古怪。 在我们远处的石崖上有一特大号天然漏斗,也是一个深坑,一年四季水都在这里汇集,然后从坑边一个方圆半米左右的隧洞里漏出,顺着石壁上的深沟流下,在我们脚下的深坑里再次汇聚,就是所谓的怪味湖。 在我即将离开这里的前一晚,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心疑他一定藏身湖中,所以就用一块大石堵住了石崖上的隧洞,想在湖水流干后让他无所遁形,可是最终还是没找到他。 落飞来的纸片在我的巧力之下,打穿了隧洞,悉数打在了我堵的那块大石上,终于,石破水奔,不一会,怪味湖重新被水注满。 落显然看出了事情的蹊跷,他自己也知道,他的书页遇到水之后…… “所以说,人不应该太嚣张!”小风乐呵呵地说。 “混蛋,看招!”落气急败坏地单手托书,在书脊上用力一拧,斯拉声响,七八页纸挥洒而出,耳边恶风烈烈,我知此招疏不简单,急忙沉入水中。小风也慌忙一沉肩,投身湖中。 落的力道却是不小,纸片深入水中数尺。但水天性就对这些片状物有抗性,纸页终不能伤到我们。 于是落也就不费劲再攻击我们,他想当然的以为我们在水里支持不了多久,一定会探出水面,所以手抓书页,静静等待着给我们致命的一杀。然而。他忘记了,水里,正是我的家! 小风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跳出水面。落看准时机,嘶嘶几张纸。小风并不惧,踩着纸片直冲半空。这一招,又快又准,直把落也吓了一跳。 但是,后招还在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周围附近的叶子都已经聚集在湖边,此时在落的招唤下,千百万叶子齐攻而至。小风身在半空,虽可以借风飞行,但四处是叶子,他无处可逃。 性命一线牵,小风突现奇迹,他将身子一拧,如同陀螺一般打起了转,四周的叶子,被他这么一带,也随着他转了起来。不一会,叶子卷成一个大球,将小风包在了里面。 正当我和落都在猜测小风命运的时候,那一团叶球掉了来。糟了!小风一定被叶子击中了! 我在水里赶紧超他掉落的地方游过去,只有叶子!小风呢? “哈哈,服了吧。” 寻声望去,此刻,小风正站在落的肩头,而落,满头大汗! 小风终于更上一层,从只会随风飘扬,变成可以改变风的动向。我知道,那一刻,风在随着他转! 落显然异常失落,他知道,自己已经奈何小风不得。 我钻出了水面。落看到了我,不禁忿忿。毫不留情地飞纸攻来。我一动未动,眼睁睁看着纸和叶子的二重攻击。 眼看就要被插死的时候,一道水流激射而起,盘旋着挡在我的身边,接着,满湖的水挤出一道水柱,直冲云顶,把我身边的那些纸片叶片引向高空。 纸片叶片无情地削割着水柱,之后自然劲力全无,随着水柱倾泄而下。 “轰——” 未等落反应过来,水再次又让他咋舌。一道水箭,直向他飞去。还未到他身前,只是箭风就把他的衣服刺了一个破洞,此箭的威力可想而知。 落慌忙躲闪,他显然没有想到,这只是攻击的前奏。我的目的并不在他,而是他手中的书。他身在水中,躲藏闪不便,行动也自然迟钝,趁他拔足后撤之时,又一道水箭从水底钻出,将他手中的书穿至半空。 “卟嗵——”落的书掉进水中。 “落,认输吧。这里的水,就是我的一部分。整个怪味湖,也都随我而动,你已经毫无胜望!”我的身体缓缓浮动,渐渐漂在了水上,双脚踏在水上。 落怔怔地站立了半晌,面无表情。良久,他平静了下来,一句话不说,默默走出了怪味湖,然后不知去向…… “回去吧。”我对小风说。 “好。……你刚才好强……”小风神色呆滞。 “怕了吧,呵呵。……我到了这种境地,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那你有没有准?”小风显然希望我总可以使出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没有。我现在只是可以试探着实践一下《覆水之书》给我的启示,而这种力量并不能随心所欲……” “我刚才也好像突然有新的心得,不久以后,我应该会给你一个惊喜……” “别多说了,赶紧回去吧,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我担心七煞攻势未减,家中正是空虚。 “不要走,救我——”一个声音响在耳边,从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小风,你听到了吗?” “什么?” “有人喊救命。” “你是不是神精了?哪有!”小风皱皱眉。 “你现在赶紧回去,我怕家里出事!” 小风依言走了,我静静地漂立在湖面上,听着声音的来处。 怪事继续出现,平静的湖面,突然开始冒泡,好像湖底有什么东西在动。然后,一块块小石头从湖底缓缓浮上来,片刻之后,又沉了下去。 石头会浮起来?我很惊诧。心想,湖底一定隐藏着一种奇特的力量。于是也不多想,沉入水中,到湖底去找寻答案。 在湖底的一块大石旁,我停下来,小石子就是从这里浮到了水面。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石头,居然在呼吸! 怎么回事?之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块石头!即使是我把湖水放干了以后,也从未见过这样一块古怪的物什。 自从这块石头出现在湖底,所有的鱼虾都远远避之,可见此物甚是不善。我正想用手拨开石头上的绿苔,看看有什么蹊跷,从大石上突地钻出一个小石块,朝我劲射而来。 这块石头可以看见我?!怪物!难以置信!一急之下,我又一次现出之前怪异的本性,身体变成一摊水,散布在湖中。 石头击空了,大石头发出汩汩的怪叫,水泡大出。它好像是在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继而整个湖都开始涌动。我并不畏惧,缓缓流过去,用水劲拨开那些绿苔。 石头上刻着三个大字:封妖石。 我隐隐听到,救命的喊声正从石头里面发出。这个石头,似乎是中空的。那么,里面就是所谓的“妖”了? 把魔放出来,一定是大过一件了,我心想。不管为妙。想到这里,我收起了流动的身体,现出肉身,朝湖面游去。 我刚离开几步,一个石子直打在我的左腿上,一滴血,滴到了石头上。 虽然我的血是无色的,但我很清楚地感受到,它滴在了石头上。怪事未止,那石头一遇到我的血,竟然变得像水晶一般透明。透过这块巨型的空心水晶,我看到了被封印在里面的妖魔。 他皮肤红色,混身是鳞,正蜷作一团,抬着头,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我游过去,封妖石也不再对我为难。鼓着泡泡,倒似乎十分欢迎我。摸着石面,软软的,十分暖和,此时的封妖石变得十分温柔。 我抚摸着“封妖石”三个字,发现此处柔软无比,像蛋壳上的膜一样,吹弹可破。 里面的所谓的妖,见到我在他身边,欣喜若狂。不知怎的,我见到他。也颇有亲近之感。 救! 我毫不犹豫的伸手捅破了那一层膜,封妖石开始剧烈颤动,慢慢悬了起来,离开了湖床,在水中缓缓打转。里面的妖示意我要尽可能躲远一些,于是我赶忙浮出水面,在湖岸上凝神等待。 “嗵——” 好似一个惊雷震天,整个湖水涌成一道水柱直冲九霄,将湖中的鱼虾也抛上了半空。水柱中,那个妖伸展了身体,他有近两米高,完全是人形,只不过,浑身长满了红鳞。他身材魁梧,双眼碧蓝,满头金发爆长,两根金色长须在水中狂摆,他长啸一声,远处石崖上无数大石赫然掉落。 水柱一下子掉回湖心,巨大的冲力下,一半的湖水连带着那一些鱼虾溅在岸上。水平静之后,那个妖,不见了。 我的衣服开始狂摆,一阵强风扑面,我知道是那妖冲了过来。难道我要和他打一场? 我攥紧了双拳,等待着他现出身形。但是,并没有如愿,始终看不到他。 “主人在上,鱼妖下拜。”一个声音在面前响起,却没有人形。 “你在哪?”我四周盼顾,确是没有人。 “我就您面前。” “那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只在水中,方能现形。若是在旱地,则无形无影,望主人见谅。” “为什么叫我主人,我不认识你啊。”又是一个主人?不会和云家人一样吧。 “请您听我慢慢道来。我本名王鲜觉,十岁出家紫阳观为道,道号‘赤鳞’,二十岁时,先师猝然西去,我学艺未满下山。一日来到此处,闻乡民言,此湖中有一食人鱼,做孽无数,甚是可恨。于是毛遂自荐,前来诛灭此害。孰料,此鱼身形伟健,手段高强。我一时不慎,被其吞食,肉身尽毁。然我灵魂犹未散去,因心中恼怒,便和那鱼之灵复缠斗了七日七夜。 经此一战,鱼灵被我打散,此鱼本应该交待了,不料它哪里来的邪术,竟将我的灵和那鱼体合而为一。此后,鱼体骤变,尽成人形,我与鱼竟相互依托,互赖而存。 然而,此鱼先前做恶无数,与我相融后,我亦性情大变,越发凶残,以至到了走火入魔之境。 正当我欲以死了之之时,覆水之神途经是处,得知详情后,用巴山之石,制成‘封妖’,将我封于其内。并将洗心之法相授。 我曾立誓,待我止住心魔之后,定要终生追随覆水。不料,此石自外是柔软无比,从内却坚如磐石,我在其中欲出不能,一困便是五百年春秋……” 水鱼本情深。一个逾越了数百年的等待,一句跨越了数百年的诺言。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六章 七煞之息 六个怨灵已现身 年少本无羁。而就是在这个山花烂漫的时候,却我们看惯了生命的凋零。那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竟然生长在,血淋淋的刀上…… 几百年后,一个死去的人鱼,仍以它的灵魂来实现他和诺言。 原来是几百年前的覆水之灵对他有恩,他现在要向我报恩。 “你怎么认得我是覆水?”我倒真想明白,我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封妖石’为您所感化,竟由一顽石变作水晶。我深信只有覆水可为。” “那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湖底并没有那块石头啊。” 赤鳞听到这里也似乎有所不解:“我本同那‘封妖’一并埋在湖床之下,今日不知哪里来一股扯劲,将‘封妖’”曳上湖底……” 我明白了。原来是我用湖水化解七煞之落的攻势的时候,一股湖水击向空中时产生了强大的扯劲,这股扯进将深埋在湖床底下的“封妖石”吸了上来。真是无巧不成书! “赤鳞,你真的想好了要我作你的主人?” “赤鳞如今虽是野灵,但若是主人不弃,愿永世相随!” “那好,我们先把你溅到岸上的鱼虾放回水中。”我看着那些在岸上残喘的鱼,心中很是不忍。 琼云舍,小风一个人在院子中站着,他表情凝重,如临大敌。 “主人,小心。”赤鳞在后面提醒我。我点点头,领他进了院子。 小风呆住了,张着大嘴好像见鬼似的。他看到我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大块水晶慢慢地飘。当然,他看不到抱着水晶的赤鳞。 我走到了院当中,小风的面前。未先说话,头顶又是一阵哗声。 “我上你下。”小风说着,将我身后的水晶石踢飞起来,用身子旋转着带到半空。 先前和落交锋时嵌在院子地里的叶子片片飞起,就好像千百万刀片从地而起,势要将我们切个粉身碎骨!我正要应对时,忽然觉得身子一浮,接着脚下呼呼生风,剧烈无比,接着脚下噼啪作响,叶子四散而去,余劲未了,这阵狂风竟把院门吹得摇摆不停,最后竟咔的一声,折断了! 从地里钻出的叶刀被这阵风吹得四散,片片钉在院子周围的墙、树干、砖石上。头顶上方,小风旋转引起的旋风,把树上掉下来的叶刀卷在一处,尽数收进了那个空心水晶石里。 强! 我也没有闲着,顺手抄起一片叶刀,用力向树上掷去,落应声掉在地面。 “你还不死心,我早说过,你跟本毫无胜望!”我有些愤怒,“不要以为离开了水,我就无能为力!来偷袭家里,这算什么!” “我……我没输……我能考上……我……”落狂叫起来,和前面的二煞一样,开始疯疯颠颠。 突然他双手撑天,悲愤地吼了一声,院子里所有的叶刀都向他飞去,一片片插进他身体里,叶子越来越多,最后将他团团裹在一个球里。 我们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叶球。 叶子一片片落在地上,而刚才在叶子中的落,不见了…… 天色一暗一明,我们知道,这是这个怨灵的终场白。 一座大楼,教学楼。楼顶上坐着一个人,他满脸失落,一只手中握着一本书,一只手在撕里面的书页。 一片,两片……纸屑漫天飞舞。 突地,他大喊一声,用力将身子一挺,人从楼顶飞了下来…… 血水四溅! 我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吓得一下子木了。颜佳照例站在了我身旁:“他是一名学生,自幼成绩优异。他的父母对他希望颇大,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 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他面临中考。不料这一考,他名落孙山。 他的父亲重重责打了他一番,然后一家人都哭了…… 在父母百般费心之后,他来到这一所高中就读,埋头苦学了三年,希望高考时可以一血前耻。 天不遂意。他又一次落榜了。之后,他留校复课,又补习一年,却又一次考了个满盘皆输。 在此之后,他仍不死心,一年又一年地复习,但天意弄人。他终于承受不起打击,坠楼自杀。” “至于这个怨灵所附的身体,却是百鬼找到的一个刚刚死去不久的流氓,生前善使飞刀,名字叫‘阿落’……”小风补充说。 我不禁想起了我自己,求学多年,也曾刻苦攻读,最后还不是…… 这样的事,也只有我和颜佳才有体会,我们不约对望一眼。 事过之后,琼云舍的仆人出来收抬残局。 “小益,你背后的灵是……” “啊?原来这小子背后有个灵!我还以为我见鬼了,平白无故有个水晶石跟在身后飞。” “是我的新仆人,叫‘赤鳞’。” “仆人?”大家都张大了嘴巴,谁会想到,这个一张口就把门吹折的灵,竟成了我的仆人!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解释。” 这个时候,已经入夜了。忙累了一天,我和小风先去洗澡。然后馨妍给我换上云水袍。经过颜姐的一穿,此时衣服上留着一阵淡淡的香。 我到正厅的时候,小风和小雷正在戏闹。小风硬说他可以听到赤鳞的所在。而小雷,歪着小脑袋,非要和他打赌。 我笑笑:“那你说,赤鳞现在在哪里?” “在……在那边的凳子上……”小风一边说,一边冲我挤眉弄眼,意思是要我承认。 “鳞,你在哪?”我喊了喊我的新仆人。 一股风从院子里吹了进来,“主人,赤鳞在此。” “哦,我想知道刚才你在哪里。” “赤鳞方才在院中观赏新月。” “喂,我明明告诉你帮帮我的嘛!”小风咬着牙对我说。 “没办法,谁让你臭屁,我也不知道鳞竟然在院子里。” 晚饭时有了赤鳞的话题,小风显得格外带劲,不住地说笑。疲惫也就这样不自然地消失了。 “洛益,我今天晚上少吃一点,给你多留一些,省的你老说我抢了你的饭。你说好不好?” “哇,今天怎么这么有风格?你发烧啦?”我倒是诧异起来,“是不是作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是!” “扑——”一口饭险些喷了出来,“你……你说,你做过什么?” “嗯……我,我把你拿回来的水晶……” “怎么了?” “给打碎了。” “什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打碎了?” “我……我不小心嘛!你别那么认真好不好?”小风挠挠头,“谁知道它那么脆!” “好了,既然已经碎了,那就这样吧。” “小益……”经过白天的事,现在颜姐看我的表情,显得很不自然,此时更是羞红了面颊,“我想向你讨一块水晶……给师父用。”第一次看到颜姐这么不自然的样子。 “好啊,颜姐想要多少,尽管拿去就好了,大家不分彼此的嘛。” 但是我很快就知道了不对,这一句“不分彼此”要是在平时说,那很自然不过,但是今天说来,确是这么的不自然。馨妍用筷子点着饭碗,也不吃了。 大家也都顿住了,饭桌上一下子静了下来。颜姐更是低着头,半天也不敢抬起头来。 “哦,对了。你们说下一煞会是什么样子?”我想岔开话题。 没有人回答,为什么小风岔开话题的时候,就有人回答,而我却没有! 匆匆吃过了晚饭,我无聊地回到了院子,和赤鳞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就算是听他讲文言也比呆在屋里自在。 第二天,九月廿四。 一清早,我早早起了床。 赤鳞在院子里守了一夜,也不知道灵会不会困,会不会冷。 “鳞,昨天晚上冷不冷?还有,你会不会瞌睡?” “回主人,赤鳞并不觉冷,只是偶尔困觉。”鳞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看来,灵也有冷和困的感觉。只是赤鳞比一般的灵要强一些罢了。 这时候,小风也伸着懒腰出来。昨天晚上他呼噜震天,吵得我一夜没睡好。他倒是睡饱了,些刻精神抖擞,一起来就活蹦乱跳。 “赤鳞,昨晚睡得好不好?” 赤鳞没有回答,直对我说,“主人,请教家人退闪,七煞来了。” 此时虽是在清早,但全家人都已经起床。家丁们正在清扫院落,准备早饭。我知道事情紧急,忙吩咐不远处扫地的阿福告诉大家,快闪进屋子里。云伯伯来到了院子里:“少爷,是不是……” 我点点头。 云伯伯立刻到院子里安排。 这时候馨妍跑了出来,又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妍,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我笑着安慰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她是怎么过去的,我知道,她一直因为昨天我和颜佳裹在一起而不高兴。 我挽着她的腰,将她送回房,轻轻吻了她一下,她终于满天云散,含着泪笑着紧紧抱住我。 女孩子真好哄。 大约一刻钟以后,门外响起“咚”、“咚”、“咚”的声音。熟悉的声音,篮球的声音。一个个子高高,身穿球衣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进来。 “你是洛益?”他指着我。 我正要回答,小风抢先一步走到前面:“我是。” “好,来挑一下。”篮球男拍着球,轻蔑地说。 “怎么个挑法,息。”小风看着高出他两头的七煞之息,蛮不在乎地说。 “能抢到我手中的球,就算你赢。到时候任你处置。” “有意思,一言为定!”小风话音未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脚踏在息的膝上,借力弹跳起来,一伸手把息抓在肩头的篮球拍了下来。接着在他胸口又是一踏,将身子在空中后仰,伸手抓球。 我满以为以他的速度,已经赢定了。谁知,息只是将身子一晃,就赶在他身后,长臂一挥,用指尖把球向更远处一捅,然后一个跨步,将球抓在手中。 “不愧是身高臂长,我服了。不玩了!洛益,你自己来吧!”小风拍拍手,对我说。 “你个混蛋小子!我还以为你会拼尽全力的!”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告奋勇,然后又浅尝辄止。 “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啊,要是让你憋着气,你能坚持多久?” “憋气?” “他呼出的气有毒,所以在他的身旁不可以呼吸,明白?”小风像是叮嘱我。 “明白。”我知道了事态的严峻,小心翼翼走到息的身前。 “你才是洛益?”息专心拍着球,不抬头跟我说。 “是。”我趁着一口气未尽,急忙冲上去。 我平时在学校总是不爱运动,打球更是一窍不通。此时上去,真是好像一个小孩子在抢大人手里的东西一样。 结果当然是徒劳。 息仍然像刚才一样,头也不抬,他向我伸出一根中指。 我有些恼怒,再一次冲上前,用我的“柳骨术”和他缠在一起,使尽解数去够那颗球。但是始终碰也碰不到,那球就好像粘在他身上一样,头、肩、背……处处都可以。 一次呼吸,时间有限。眼看就快成功时,却又要退回去喘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一时之间又没有其他办法。 我又上前去,和他纠缠了半天,两个人都有些累了。 看到他浑身是汗,我终于有了主意。 深吸一口气,冲了过去。三下两下之后,用力在他身上一扇。就这一下,胜负已出。 这一扇,把他身上的汗都扇成了冰,寒意透过毛孔,直逼进他的身体。他灵活的双手一下子呆滞,僵住不动了。我轻而易举拿到了球。 “你输了!我要你立刻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我也摆出一副轻蔑的姿态。 “你要我干什么,我就要听吗?”息以轻蔑的眼神回击我。 “你刚才自己说的。” “我是对他说的,可没对你说过。”息指指小风说。 我不由地看一眼小风,在我看小风的一刹那,球回到了息的手里。 “我把我的机会让给他不行?”小风笑着说。 “放屁,你赢了我没有!”息对他的无理取闹很不满,也不多说话,伸手把球抛过来,那球一下子瘪了,空气从里面吹了出来。 我和小风起初并未留意,只等着息出手。我见到息站在一边,并不动手,突觉不对,“小风,摒住呼吸!” 晚了,两个人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身体软得一动不能动。 息走了过来,用一只手抓紧住我的脑袋,用力地拧。越拧面目越是狰狞,越是骇人。我的头反而毫发无伤。 我终于想到了,原来是赤鳞在他身后抓住了他的脖子。 息放开了我,与鳞打了起来,我没有料到他竟然可以看到鳞,那么鳞刚才一定是躲在一边了。 这时候颜姐从里面冲出来,“小益,不好了。七煞又有人来了?” “几个?……现在……在哪?”想不到说话都有些吃力。 “两个,离这里有一公里吧。”颜姐说着,仍向门外张望。 “叫人把我和小风抬到院子前面的空地上去。”我不愿让他们再到家里来破坏了。 “可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颜姐极是担心。 “对啊,而……且,我……也没答应过……和你一起……去送死啊!”小风补充道。 “没时间……了,按我说的……” 颜佳会意了,叫来两个男家丁,背起我和小风,在她的带领下向门外走去。 “益——”、“少爷——”馨妍和云音同时在屋子门口喊住我:“小心!” 我点点头,冲着正在交手的鳞:“鳞——” “且放心去,此处有我,主人大可宽心。” “好!!!”我放心了。 来到了空地,我和小风盘腿坐下,我叫颜姐带着两个家丁回去,并告诉她,我和小风完全没事,叫她们千万不要出来。 “你真的没问题?”小风问我。我们好像可以正常说话了。 “我现在动一动都费力,你说呢?” “那我们不是来送死的吗?作薛子!”小风瞪大眼睛。 “没错!”我一边说着,一边盯着两个人缓缓走进视野。一高一矮,在晨光的照耀下,长长的影子,指着我和小风。 两个人终于到了跟前,见到我们停了下来。 “息在哪?”矮个子尖声说。 “挂了!”我冲他笑笑。 “什么?!”他显然不敢相信,只是一会工夫,息就败了。 “巧,不用多说了,干掉他们!”高个子不耐烦地说。他戴着一副红色太阳镜,满头卷发,一只右眼不停地转。 是那个古怪的754路车的司机!那个总让我看了就不自在的,车牌号是A8504,能看到背后的那个司机! 很多时候,一个承诺,就是一个永恒。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七章 七煞之巧 七五四路怪眼人 我们眼中的世界,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其实,我们只是被动接受着,上苍特意给我们制造的幻象…… 叫“巧”的小个子接到了司机和命令,捏了捏拳头,准备向我们攻击。 我和小风一动不动,仍然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坐着。 巧觉得古怪,把拳头在小风面前晃了晃,想试探险他。可小风依旧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不还手,不还手人可真打了!”巧尖声地说。 “废话,能还手我还不还吗!”小风气乎乎地说。 巧听了这句话,小眼滴溜溜乱转,围着我们看了半天,“野,看来他们是中了息的软骨毒了。” 原来这个古怪的司机叫作“野”。他的右眼珠在我的身上打量一番,用沙哑的声音说:“嗯。放心动手吧!” 巧终于放大了胆量,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爪子,毫不客气地朝小风的面门刷去。这一爪子就要划破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小风腾地一跃而起,旋身避过了爪子,两腿在空中一荡一交,已经轻飘飘跃过了巧的头顶,然后一脚重重踏在巧的背上。 这快若闪电、一气呵成的攻击,把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巧向前狠狠跌出去,险些趴进土里。 小风得意洋洋地抱着双臂:“我说什么你都信啊!不要以为本道爷真的好欺负。” 我倒奇怪,他怎么一下子可以动弹,“喂,你怎么……” “嘿,师父早就传受过我解毒之法。息的那一点雕虫小技,毛毛雨啦!” “巧,双爪齐上。”野有些歉意地说。 巧果然又掏出一个铁爪,套在手上。双爪齐施,向小风扑了过去。他虽然身材短小,但上蹿下跃,左蹦右跳,极是灵活。两只铁爪子在他手中,更是好像魔术一般,飘飘乎乎,灵动怪异。小风就像是被两条银蛇缠住一样,所幸他身手也极快,倒也能闪转自如。 在一边的野,抱臂在胸前,只看却不动手。不知是不愿意以多欺少,还是要静观其变。 而小风虽然正在专心接招,但始终没有离开我太远,他知道我还不能动。所以怕我遭到偷袭,一边打着,一边偷眼看着我这边。 小风虽然平时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他的内心一直是非常关心他身边的人。这一点,自从他用喜欢的幌子,带着葱儿到他师父那里去看病以后,我就深深地明白。 透过那个讨厌的太阳镜,野的右眼仍在诡异地打转。他看出了小风只守不攻,抽出精力来照顾我的意图,低声对巧说:“巧,把他两个人分开!” 巧言听计从,加快了攻击。不到几十个来回,果然将小风逼退了好远。然后虚晃了一爪,转身向我抓来。 这一抓显然出乎了我和小风的预料。我们都以为,这个小个子只会言听计从,没想到,竟也中途生变。 也许这正是野的本意。 小风再想回来救我,已经来不及了,气得他直跺脚。 巧格格邪笑,一爪直拍我的面门,同时右脚轻抬,提防着小风从后攻击。 “啪——” 巧飞了出去。是被我打飞的。 这一回,轮到小风和二煞惊呀了。 “喂!……你……你怎么……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事?”小风好然明白了什么。 “是啊。”我说。 小风险些把鼻子气歪了:“你个浑球!我这儿还在担心你……” “不好意思,我本来想对息用这一计的。”我也没想到突然又杀出两个人来。 “你为什么不怕毒气?” “可能是覆水天生的百毒不侵吧。”其实我也不大明白。 “洛益,刚才是我一时疏忽。从现在开始,你休想吃到一点甜头!”野用手指扶了扶眼镜,“巧,放开胆子用你的绝技好了。”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巧拍拍身上的尘土,把两只铁爪收回怀里。 “先从谁开始呢?”他自言自语说道。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风,似是找好了目标。向小风晃了一拳,小风侧身一闪,巧一口唾液吐到小风身上。 “你这个混蛋,竟敢唾我,为什么不唾他!”小风一边骂看巧,一边指指我。 我真觉得好笑,可是也不好笑出来。 小风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唰一下子跳到巧的身边,冲他的小腹就是一脚。没想到巧竟然是不闪不避,任由他踢。小风见状更是生气,力量也使得更足。 “哎呀”一声,小风倒地不起。 四个人都看到了,这一脚虽然结结实实地踏在巧的肚子上,却好像踏在小风的小腹一般。 这是什么邪术?! “嘿嘿,知道厉害了吧!”巧尖声说道。 小风并不甘心,仍然试探地去攻击巧,但结果总是一样的。就是打在巧的身上,却是自己受伤。 小风喘着气,“我不动你总可以了吧!” “好!”巧细声笑笑,然后伸直拳头,向自己的肚子猛捶了一拳。 “啊——”小风痛苦地叫了出来。 巧格格笑着,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打,小风则痛苦难当。我一看不禁心惊,急忙上前帮忙,此时,野终于出手,来制止我。 他并没有使出什么样的怪招,只是平平常常的拳脚。然而我却讨不到半点便宜,尽管我反应灵敏,动作迅捷。 无论什么角度,什么手法,他总是提前洞查,防患未然。 打了半天,我也丝毫尝不到甜头。野的怪眼频繁地翻转,一边和人交手,一边扶着他的太阳镜。 “既然他一年四季不离这个太阳镜,会不会这个太阳镜对他有什么特殊作用?”想到这里,我好像有了办法。 我深吸一口气,使尽浑身的解数,去攻击他。我盯紧了他的双臂,不给这两条胳膊一点机会,野虽说提前就预知了我攻击的去向,但由于拼尽了全力,迅猛异常,他几次想去扶他的眼镜,都没有机会。渐渐地,他的眼镜开始松动,但仍没有闲暇去扶。 我一看时机已经成熟,急用双手一带他的双手,他的身子猛的一前倾,眼镜掉落了下来。我趁眼镜未落地,用脚向后一勾,把眼镜踢到身后。 野见我弄掉了他的眼镜,大叫不好,不顾一切地向我身后扑去。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一个后翻,抢在他前面,捡起了眼镜,给自己戴上。野气坏了,竟疯狂地向我攻击起来。 和他一过手,我立刻感到了这副眼镜的不同之处,原来这个镜子可以提前看到别人的下一个动作! 打着打着,野突然停手了,我也就停下,大喘几口气。刚才太累了。趁机转头看看一边的小风,这两个人乐子可大了,巧奋力地虐待自己,而小风则千方百计地阻止,于是巧又借机去攻击小风,小风又要反过来保护自己。虽然处于被动,但小风一时并无大碍。 突然我的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意识到是眼镜的缘故,急欲摘下,可是这时眼镜就也像长在脸上一样,丝毫动弹不了。 野趁机在我肚子上踢了一脚,我痛得倒地不起。野得势不饶,频频攻来。幸亏我听力还算不弱,也勉强招架得住。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这一下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一边招架,一边想着主意。 野又一次猛攻上来,我稳住心神,脱下云水袍,使出和七煞之力相斗时所用和“柳骨术”。 野攻击带来的微弱的风,被上半身的毛孔灵敏地感受到,两条手臂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这恰是微风抚柳的意义所在。 野久攻之下,不见成效,陡然变招,把我脸上戴的眼镜摘了下来。 重见光明的感觉真好! 野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可是下面的攻击,你不一定应付的来!” 他用那只奇怪的右眼望了我一眼,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形怪状怪感觉。 野微微一笑,一脚向我踢来,我急忙用腿格挡,“啪”一声,我的嘴角鲜血横流! 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他要攻击我的脸! 野诡笑着,伸拳来打我的脸,我奋起左臂,去接他的摆拳,却接了个空。根本就没有什么拳向我的脸攻击,反而是我的脚被绊到,一跤跌在地上。 见鬼了?!为什么?我好像是对他的攻击产生了幻觉,也就是,我看到的一切都有是假象! 怎么办? 小风见到我处处挨打,在声嚷道:“喂,你行不行?” “没问题!”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我的心里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野的眼珠子滴溜转转,又一次攻了上来。我闭了眼,想使出“柳骨术”去试试,不料此时狂风大作,本来可以听到的拳脚声,此时却被风声湮没。我只有且打且想法子。 我在挨打之中,仿佛渐渐掌握了他的进攻路数,看他攻击上面,他一般会攻下盘;看到他攻击下盘,他又好像要攻击中路。 我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你都要死了,还有心情去笑!”野不屑道。 “我已经不会被你迷惑了!”我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吗?”他的表情现出了一丝惊讶,接着好像觉得我是在诈他,也不管那么多,又伸拳向我的脸攻来。 我心里怦怦乱跳动,表情上却不敢流露。故意不去挡头部,轻轻跳起,险险避过了他的扫腿。接着,野一脚向我的膝盖踢来,我也不后闪,把双拳下架,挡住了他要踢我肚子的左脚。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十几合,我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表情也就自然起来。 野终于被我骗过,放弃了这一战术。右眼和我又一次对望一眼,我感到那种可怕的幻觉登时不见。 “没想到你又逃过了一死,接我的下一招!”说完,野又冲了过来。 我真没料到今天竟碰到这样一个刺手的大敌,此时更不敢多想,专心去看他又有什么花样。 正当我要和他再一次过手的时候。眼睛又一次不听使唤,竟突地一下,两只眼纷纷转向两边,失去了目标。 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一脚。 无法看到他,自然没有办法再打下去。我再一次处于被动。 眼镜,再一次让他眼镜掉落的时候,就是他和败亡之时! 他显然开始肆无忌惮地向我发起攻击,我索性闭了眼睛,小心防范,处处紧缩,等待着机会。他知道我已经快不行了,更是下了死手。 耳边响起了一个细微的声音,这个声音正是我在盼的,是他的太阳镜打滑的声音。 我迅速用手指在脸上抹下些汗水,以最快的速度向他的右眼弹去。 “啪——咔——” 这是常爷爷和我分别的时候使的那一招“水冰破柱”,这一招,我印象极深,平时也练得最多。 我知道他和太阳镜极其结实,所以不敢试着打穿他的镜子,再打到他的眼,害怕这样会劲力大减。 这一击,力道极是不弱。野的怪眼受伤非轻,眼珠一下子被冰打进去很深。他鲜血直流,捂着眼大叫起来。 “你眼部的神经和血管已经都被冻结了,还有什么怪招?”我长出一口气。 野止住了喊叫,突然用左手的两根手指,把深陷下去和眼珠抠了出来,鲜血又一次汩汩流出。他呆呆看着在手中依然在打转的眼球,接着一下子吞进肚子里! 我被他吓得一退了一步。 他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咕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到了震耳目欲聋的地步。 “喂,你好吵啊!”小风在一边喊着。 然而野是不会理会他的,他流血的眼眶一下子止住了流血,慢慢地,一只眼球,从里面生了出来! 仍旧滴溜打转!仍旧诡异地看着我! 我感到脸颊上冷汗直流,这个对手实在太难缠了! 野愤愤地,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一步一步开始后退。 野的眼珠还在转,我不敢去和他对视,生怕又会产生什么幻觉。突然,我的脑海中一个画面闪过。 那是我在“望海平夷宾馆”中看到的,《覆水之书》中的幻景。 我慢慢缓下心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野已经到了我眼前,他深出了青筋暴跳,沾满血水的手,抓紧了我的脖子,用力地掐…… “啊——”他呆住了,两只眼睛直盯着我! 他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他用力抓紧了自己的脖子,始尽浑身的力气,狠狠地掐着…… 一边的巧知道不妙,急来相救。小风不给他机会,紧贴在他身前。巧气得双目煞白,一脚向小风踢去,小风侧身一闪,同时伸手一抓,抓紧住了巧正在向他自己双眼攻击的左手。 “你太恶毒了,明明告诉你不许插眼睛的嘛!”小风气乎乎地说,同时很是随便地吐了一口唾沫。 巧大叫了一声,急忙又向小风吐了一口。 小风恍然大悟:“你这个小杂毛,原来是这么一会事!” 原来,巧把唾液吐到别人身上,他的怪招才管用,而别人吐他一口,又自然破解了他的怪招。小风明白了这一点,兴致一下子来了。两个人开始一边对着吐口水,一边出手相敌。若是小风吐中了巧,他就赶忙向巧攻击,同时还要防止被巧还上一口,变成自己打自己;而巧则抓紧机会吐小风,只要是吐到了,攻击对方或是自己,都是小风受罪,小风则要一边避开攻击,一边提防巧自己打自己。 我乐得前仰后合。 看着野已经快要被自己掐死了,知道我们这一场就算是打完了。于是,准备回去叫颜姐送安送野的亡灵。也不知道鳞和息的战斗如何了。 “喂,……呸……洛益……呸……” 听见小风叫我,我回头,他正吐得死去活来,不亦乐乎。 “你……呸……水……”小风张着大嘴喊。 我明白了,他是口水吐得太多,这下口干舌燥,向我讨水。 “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真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小风白了我一眼,继续和巧对吐起来。 回到家中,颜姐刚刚送走了息的怨灵。一家人都表情冷峻。不用说,息的背后又是一段不堪的悲惨往事。 “他自幼热爱篮球,并把篮球作为一生的最高目标。多少年一直刻苦训练。十三岁时,他的才华就显露出来。 后来他成为了一个著名篮球俱乐部的职业球员,来到了他梦想已久的球场。他一直努力训练,顽强比赛,渐渐赢得了教练和球员和认同。 但是,正是他的锋芒毕露,撼动了原来球队里大哥大在队里不可动摇的地位,给他带来杀生之祸。在一次比赛中,大哥大在他喝的气水里,放置了大量兴奋剂。他在药检时被查了出来,从此以后,他名誉扫地,一蹶不振。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这一阴谋,正要揭穿时,却被大哥大用毒气毒死在休息室里…… 他死后怨灵久久不散,一直藏在他的衣柜里面,至于后来如何被百鬼利用,相信我们之中,也只有小风知道了……” 人们常说,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难以被自己左右。其实,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懂得,这只手,就在我们的心里。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八章 小风之急 八面难寻暗真身 人的生,殊途而同归。不管人的一生,是多么的华丽璨灿,抑或多么晦冷无光,在时间的维上,却只是一条条长短不同的曲线。死亡的说明书,只有几个字:尔命在天。 颜姐一提小风,我不禁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大家都很奇怪,刚才明明在说一件悲惨的事,我怎么会突然发笑? “这几天大家一直提心吊胆的,我带你们去看一件高兴事。”我笑着说。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馨妍说。 “去了就知道了。葱儿,你去打一罐水给我。” 我带着四个女孩,一个徒弟和一个仆人来到了院子前的空地。 “哗——”都乐了。 小风张着大嘴,口喘粗气,浑身上下挂满了口水;巧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一身口水,狼狈不堪。两个人一边打着,一边用舌头泌着口水,此时口中都是干渴得要死。 “洛益,你个作薛子的,怎么才来啊!”小风见了我,凶狠地骂道。 “你省省吧,哎,小心。”我正要把水递给他,巧已经攒足一口,一下子吐在他的胸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下。 “啊呀——”小风的脸火辣辣的,转身又向巧吐了一口。 两个人还要再打,此时已经精疲力竭,都趴在地上再不起来。 我把水给小风扔了过去,小风一把抓住水罐,咕咚咕咚喝了个饱。 “嘿嘿,小杂毛……你——死——定——了!”小风说着话,用手直揉两腮。 “小益,这里还有一个灵!”颜姐忽然有所觉察。 我险些忘了,野刚才中了我的招,早已经自己把自己掐死了。“颜姐,你把这个灵也送走吧。” “不行,他正在等着巧。”颜姐严肃地说。 我们不禁又把目光回到了小风两个人身上。 巧见到小风喝下很多水,两眼冒出凶光,他一扣牙齿,一条舌头飞了出来,把小风吓了一跳。 巧满口是血,他鼓足了劲,将一口血吐在小风的身上。 小风大惊,急忙冲到巧的近前。巧只轻轻地用手指在自己身上一划,小风的胸口立刻就是一道口子。 小风急将口水吐到了巧的身上,此刻却没有了作用。不过一会儿,小风的身上就伤痕狼籍。 我们眼前一紧,看到了小风极其严肃的表情,他揩了揩嘴角的血,对巧说:“永别了,兄弟!” 说完,他咬咬牙,大吼一声,一掌从巧的胸口中插了过去。 血花四溅! 众人都呆立着足足好几分钟,一动不动。 小风的手穿过了巧的左胸,他自己的左胸也透了,鲜血不停地流。他这一举动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所以,我们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 直到小风咬着牙,大口喘气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急忙跑过去,把两个人分开,小风倒地不起。 我一下子慌了,不知道怎么才好。 “主人,我来。”赤鳞的声音背后响起。 我看不到鳞在哪里,所以赶紧远远站在一边,怕碍事。 看到小风胸前的衣服一下子被扯开,然后咔咔几声,他的胸口被点了几下。他胸前的血止住了。 “我已护住他心脉,小风胸口击穿,我怕他此命难保。”鳞的声音很沉闷。 “小风,你别吓我!你……”我的眼泪在打转。 “我……”小风用无力和眼神看我一眼,“我们……两个,只有一……一个可活!” “啊!”听到他这一句话,我如遭雷击。他的胸口的伤,显然要比巧的要厉害的多。 “小风,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 小风用尽力气,缓缓张开了嘴,好像是有十分重要的话要对我说。但还没有说出来,就昏了过去。 他脸色惨白,给我一种极其不详的感觉。 我走到巧的跟前,攥紧了拳头。 “小益,不要!”颜姐止住了我。 他们两个必然死一个,我杀了巧,小风不就没事了吗?! “没有用的,我们不仅不能杀他,还要好好照顾他。”颜姐神情严肃。 “为什么?” “来不及多解释了,快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弄回去。”颜姐焦急着说。 鳞一只胳膊一个,把两个人一并抱回了琼云舍。由葱儿照顾小风,把巧安放在柴房,由平日烧火的陆妈看管。 “从前我听师父说过巧的这个奇术,”颜姐坐在正厅,给我们解释道:“这个术叫作‘映体术’。巧就是用特殊的方法,将自己的身体和小风的映为一体,别人打到巧时,却是小风受伤。这个术从表面上看,丝毫没有破绽,但是,小风每因为这个术受伤一次,巧的内脏就会受到很重的震击。 巧的映体术成功施在小风身上后,虽然从表面上,吃亏的是小风,但实际上,小风每一次受伤,巧也不好受。 尤其是在巧咬破舌头以后,他每中一次攻击,映在小风身上的攻击就会被放大成十倍,但同时自己的内脏也会承受更大的打击。 小风用口水试探过,知道巧确实使出了这损人不利己的一招。他一下明白,事情已经快到了无法补救的地步。于是就使出这九死一生的一招,来解除两个人的痛苦。 这是映体术唯一的弱点,就是心脏。只有打击巧的心脏,这个术才能破。但是,小风的心脏也就无法避免中击。 心脏,映体术唯一的弱点,一旦被小风击到,按着这个术的说法,两个人只有一个可以活下来。而别人再加以破坏,跟本于事无补。” 众人沉默了。谁都知道,小风的伤势要比巧要重的多。 我独自一人走开了,跑得很远,我不愿让大家看到我的眼泪。 一天。 两天。 三天。 两个人依旧没有醒来。 第四天,陆妈慌慌张张闯进门来。 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不想听,我跑回自己的房间。 “巧……巧不见了。” 我在另一边听得清清楚楚。巧不见了!一定是他醒了,所以不见了…… 我的泪水决了堤! 小风…… 一家人全部崩溃了,哭的哭,悲的悲,一时之间,这个家,跟本不再像个家。 泪水模糊中,我回到小风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是,他听不见了。平日里打打闹闹,也不觉得他是多么好,此时一失去了他,才知道,原来他在我的心中,是多么的重要! 可是,一切都难以挽回了。 颜姐在一旁安慰我,说着些诸如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话。馨妍、云音也来劝我。云伯伯他们这些大人,总是觉得白发送黑发人,不吉利,所以各自在屋子里伤悲。 “颜姐,你用你的灵眼看看,小风的灵还在不在体内……还在不在?”我失魂地说。 “小益,你别天真了。一定不在了……”颜姐的泪水也在打转。 “我求求你,你快看一看!” “你们别吵了!” 鸦雀无声。大家都敢说话了。 “吵会么吵,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小风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微微打个哈欠。 “小风,你……你……”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所有人和我一样,喜不自禁。很快众人都围在床头。问长问短,神情甚至有些疯狂。 “小风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小雷揉揉哭红的眼睛。 “别学我臭屁,你看看你自己,把眼睛哭得和熊猫一样。”小风说话时略显吃力。 被他这么一逗,大家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我却突觉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我睡了一天。馨妍坐在我的床边,焦灼等待,见到我醒过来,终于舒展双眉。 “妍……”我刚要开口,馨妍用小手按住了我的嘴。 “你别说话,安静一会吧。为了小风,你都四天没合过眼了。”馨妍心疼我说。 “其实,这几天,你不是也一样陪着我,不眠不休。我……” “你还和我说这些,有没有把我当你的……”馨妍没有说下去。 “当我的什么……”此时我躺在馨妍的房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也不怕别人看到,故意逗她。 馨妍俏脸微红,她浅笑着,白了我一眼。 “好啊,你敢白我!”我掀开薄被,一把将馨妍搂在怀里。 馨妍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神情十分紧张。 “怎么了?”我说。 “你……小风……”馨妍吞吞吐吐地说。 我明白了,这些天,她一直为我提心吊胆,生怕我有什么闪失。见到小风险些死去,对我的担心也就更是厉害。我知道,在她的内心里,一直害怕极了,要不是我不喜欢她哭,她恐怕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妍,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谁说过要嫁给你了。”她把头扭到了一边。 “你可别后悔哦——” “我后悔什么!” 我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她已经在偷偷落泪。我的心突然酸了一下,再也不能掩饰对她的爱,紧紧抱着馨妍,向她的两片香唇吻去…… 两个人戏闹了好久,停了下来。馨妍枕在我的胸口,静静的,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 房门被敲响了,馨妍很不情愿地下床去开门,是云音。 “馨妍,少爷醒了吗?” “醒了。”馨妍把云音带了过来。 “少爷,您醒了。”云音也舒展愁容,看到我微笑着安然无事,她的心情也一下子好起来。 “我没有事,小风怎么样了?” “他还很虚弱,在你们的床上休息,今天晚上应该还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您和馨妍准备一下,出来吃饭吧。”云音羞红着脸出去了。 “吃饭怎么还要准备一下?”我心想。看到馨妍和我打闹得衣衫不整,我立刻明白了。 饭桌上,一家人都很开心,所以食量也就大增。葱儿留在我和小风的房里,照顾我们的小太岁。 “小益,你是用什么手段赢了野的,刚才我送走了他的怨灵,我感到,他输给你之后,仍不明所以。他可是个幻术高手啊。” “他就是死在了自己的幻术下。” “何解?” “我就要绝望的时候,想到了那天在‘望海平夷’看到的幻象。一条河里倒映着我的脸。我当时心念一动,立刻让自己安静下来,心中忘记了生与死,只是想象自己平静地像一面镜子,照着我周围的事物。 这时候,野突然来袭,他可能是对我用了自杀的幻术,没想到的是,我这一面镜子,不仅反照出了野的身体,而且反射了野的幻术。” “难怪野对我说,他打你的时候,却看到了他打的是自己。而且后来竟然到了分不清敌我的地步……” “其实,这是我一直以来,使出的最让我自己惊呀的怪招之一。对了,颜姐。你想巧是怎么消失不见的?”我一下子把这件事情想了起来。 “这个……小益,你记得你们打败了几煞?” 颜姐一语既出,我不由冷汗直流。我们仅仅败了六煞,还有一个一直未露面。这几天,我光顾着小风了,竟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要是第七煞趁我们不防,突然来袭,那么…… 又一道冷汗! 巧一定上被第七煞救走了!那么,巧现在已经是灰飞烟灭亡了吧。那么第七煞就快来了。 一家人对我的推断十分赞同。但是,只有小风才见过七煞,所以,第七煞的消息,还要从小风口中得知。 吃过了饭,我回到我和小风的房里。叫葱儿下去休息,她也忙累了好一阵子了。我趁着小风清醒,赶忙问他第七煞的事。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唯独这个人,我看不到,也打听不到。而且被七煞攻击过的人们,也从来只见过前面的六个,这一个,从没露过面。我只知道,他叫作——暗。” 这一晚,我仍睡不着。 第二天,九月廿九。 我依旧早早起了床,到院子里去看赤鳞。 这几天天已渐冷,晚上赤鳞在院子里陪着刘伯守夜,我担心他们夜里经受不住,就在院子里置了一个大鼎。晚上他们可以在里面烧些木柴取暖。之前颜姐告诉过我,孤灵比人更怕冷。 一家人起得比往日更早,天还没亮,都起了身。早饭前,云音亲手给我和馨妍煲了暖胃汤喝。 我在院子里拿着《覆水之书》打转,参详里面的精要。虽然只是“覆水之书”四个字,这时候,却好像深邃无比,就这么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好像蕴含着无限道理。 鳞飘在屋顶上空,凝神看着远方,等待着七煞之暗的到来。日头半高的时候,鳞对我说:“主人,暗已至。” 我点头会意,叫云音小心将《覆水之书》收好。向院子前面的空地走去。 等了好久,我依然没有等到。我问赤鳞能不能看到他,赤鳞说,他突然也看不到了。 我预感不好,叫他快回去叫颜姐出来。鳞奉命回家。 鳞刚走不久,我的背突然电击一般。我意识到,自己挨打了。可是左右望而却步去,却找不到一个人! 他不会向赤鳞一样吧,只是一个灵? 不对!这样的话,鳞也能看到他。正想着,我的后脑被砸了一下,我头猛的一麻,一下子变得神志不清。 完蛋了!这一战,我可能也要挂了。想到这里的时候,膝窝被狠狠踢了一下,一下子跪倒在地。然后是后颈又受到一击,趴在地上,再不能起来。 “洛益,你杀死我的六个兄弟,今天你要以死抵命。不仅这样,未锥的人,全都要死!”这个声音忽远忽近,我根本分辨不清这个人身处何方。 “你……你在哪?”我想试探他的。 “不要妄想试出我的所在,你会失望的!”他一下子看透了我的意图,声音也就更加飘乎不定。 “现身!”颜姐不知什么来到了我的身后,看清楚情况后,她使出了自己擅长的通灵术,想要让暗无所遁形。 “不好!”颜姐惊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颜姐!”我吓坏了,急忙起来跑过去。 颜姐愣愣地看着我,两眼呆直,失魂落魄,好像一下子没有了意识! 灵是一个抽象概念,他可以抽象到这样十几个字:若有似无,似有实无,无中生有,有中亦无。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十九章 七煞之暗 九天痛降噬魂冰 黑暗,一个寂寞的世界,只适合寂寞的人。一个神秘的世界,装满了神秘的事。一个深隧的世界,隐藏着世界的深隧…… 颜姐倒在地上,怔怔地望着远处。 “哼,雕虫小技!”那个声音不屑道。 我知道我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难题,眼下的战斗,是一个极大的恐慌。我强打精神,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响动。 一连挨了四次重击,我还是无法提前得到一点预示,但是,我隐约感到,所有的攻击,好像都是来自身后。 我转过身来,这一次,攻击又都是来自前面。 突然之间,我的影子歪了一下,而我却并没有动过。这就是古怪的所在了。 我紧紧地盯着我的影子,只见影子里的左臂忽弯了一下,我的左臂立刻咔嚓一声,折断了! 有个东西在摆弄我的影子,并且用我的影子控制我! 原来这个家伙和异能就是影子的攻击!我要隐蔽我的影子,我将身子向后尽力仰去,让我的影子变小,再小,希望可以减少他的攻击范围。 我错了,影子的范围虽然小了,但他的每一次攻击过后,我的身体受伤的范围就会变得更大,受伤的地方也就会更多。不过一会,我就到了垂死的边缘。 “洛益,过来。”是小风在叫我,旁边站着把他送来的云伯伯。 我哪里还起得来!一股力量,将我抱了起来,是鳞。我这才知道,刚才我受伤和时候,鳞一直在我的身边。只不过是眼巴巴地看着我着急,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鳞不顾一切把我抱到了小风的身边。 小风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圈的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符号,见到我过来,急对鳞说:“把他放进去。” 鳞依言,将我放入圈子中。 小风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双掌在圈外一拍,喊一声:“起!” 一股疾风从我的脚底而起,呼呼地将我周围的尘土全部卷了过来,直向天冲去。一时之间我的影子被冲淡了不少,渐渐地,影子就要消失了。 小风大喘了一口气:“以后就看你的了。” 我对云伯伯说:“云伯伯,快把颜姐和小风带回去!” “可是小风说,不看到你打赢,不会回去的。” “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小风已经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小风被云伯伯带走了。 我从身上抹下了好多血,凝神半晌,也一掌拍在了小风的“唤风法阵”上,对那个怪物说:“你就此为止吧!” 再一次狂风大作,不同的是,这次的风,带着很多水气。是我的血,将附近的水都感召过来,尘水交加,不过一会,这里就变得大雾连天,我的影子再也看不到了。 暗终于现身了。 他身材中等,穿一件黑色风衣。头深藏在帽子中,看不清楚他的面容。见到我和小风和呼风唤水,也略微吃了一惊:“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其实本来没有的,死到临头,潜力也就出来了。 我硬撑着,缓缓战起了身子。面对着这个神秘的杀手,心里暗暗打颤。我伤口的血又变成冰凝固了,冷冷的。 “你太天真了,好好感受一下死的恐怖吧!”暗说完,伸手向天空一指,只听见头顶上方呼呼风起,不一会天色大暗,越来越暗,直到漆黑不见人影。 “现在,天地四方都是黑暗,也就都是我的栖身之地,你怎么和我斗!”暗对我叫嚣。 这的确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我感到我是那么的不安全,我就好像站在死亡的身边一样,周围处处是生命危险。我一动不敢动,我怕只要我一动,就迈过了死亡的门槛。 风声依旧无法掩藏我紧张的心跳,我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轰——”地上燃起了火,也点亮了我生的希望。 “主人,请到此处。”是鳞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走过去,看着我长长的影子,我知道,暗绝不会放过我的这一大大破绽,刚才黑暗的骤然降临,已经把我和小风所布的雾,吓到了九霄云外。 我倒退着一步一步向后走,身影跟着火苗频频跳动。只见我的影子突然向黑暗深处一邪,我的头如糟雷击,太阳穴痛得流出了血。 黑暗,我必须战胜黑暗,不仅是这一个黑暗,还有,心里的! 我的眼前突然一亮! 我想到了!是无影灯! “鳞,你过来!” 一阵风起,鳞到了我的身边。我低声对他说道:“将我的四周都点上火,越多越好。” “领命!” 我的影子在增多,我的受伤也就在增多。我听到了暗得意的笑,又多出几个身体给他攻击,他自然高兴。但是,他不知道,我的伤痛,已经明显减轻。再过一会儿,我的影子,消失了! “没想到你还有点小聪明!”苍老沙哑的声音,从遥远的黑暗中传过来。 眼前一个黑影晃动,我知道是暗来了,立刻凝神戒备。近了,我提起双拳。 糟!是一件衣服。 “主人,背后。”鳞急喊我。 我当然知道,可是,晚了!背后受到重重一击,我一下子被踢倒在地。接着,第二击,第三击,我被暗一脚踹进火堆里。 暗脱掉了风衣,只剩下黑色短衫,黑色长裤。他长发遮面,看不到表情。只狂笑着对我说:“洛益,你完蛋了!你完了!……兄弟们……安息吧!” …… “你错了,暗。趁我还算清醒,我可以告诉你,你死定了!” 我没有托大。因为我浑身着火的情形,和那天在DeadBuilding如出一辙!我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一股热流在体内流蹿。然后是如我所料的,神志再一次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冷却了下来。 周围的火在我的疯打之下,已经凌乱不堪,依旧是沉沉的黑暗。 暗浑身是伤,伤口还在冒烟,显然是被我伤得不轻。他吐出了口中的鲜血,冷冷地笑了三笑,“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我仰头看天,原来是天下起了雨。不知道是暗和手段,还是天来让我清醒一下。 暗肆无忌惮,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你完全错了,”我也笑了笑,“这一下,只能让你死得更惨!” “你放屁,”暗看看马上就要被雨浇灭的最后一簇火苗,一脚向我的残影攻来。 琼云舍的“火油”的确厉害,竟然已经燃烧了这么长时间。虽然现在要灭了,但对于我打败暗,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最重要的是,它们在我心里最黑暗的时候,重燃起我的希望。 暗只踢到了地上的雨水,而我,已经身在水中。 到现在,恐慌的人变成了他,他左右反转,要找到我的所在,但已经是不可能。于是,他也只好回到了他心里的寄托——黑暗! 他隐蔽在黑暗里,我则藏身于雨水中。两个人,两种寄托。 雨水中也有黑暗,黑暗中也有雨水。我们仍可以擦肩而过。 突然间一道闪电,把天空和大地照得如同白昼。暗顿时无处遁形,我知机会难得,一下子从水中钻出,单手在地上狠狠一拍:“九天痛降噬魂冰!” 如我所愿,我头顶上方的雨水,全部变成了冰箭,电一般从暗的头顶飞了下来。暗在空中,知势不妙,急将腰部猛转,想躲过我的冰箭,却一动不能再动。 “在此了!” 是鳞的声音,是他按着我的暗示抱住了暗的身体,让他欲逃不得。 冰箭,带着上天的一怒,狠狠从暗的头顶穿了下来。他的血,滴在我的身上。 结束了! “主人……” 模糊中,我听到鳞在叫我。 太阳光透过窗格,照在我的脸上。这一次,是小风笑嘻嘻在看着我。 我折断的一臂,裹满了布条,浑身也包扎了多处。 “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十月初二,你自己说吧。哎,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大家频频地玩昏迷……” “颜姐好了吗?”我突然想起来。 “还没有。她一直呆呆的,丢了魂似的……” 我赶忙爬了起来,冲颜姐的房走去。刚走到她房门口,腿一软,跪倒在地上。馨妍和葱儿听到了声响,开门一看,都吓坏了。 馨妍赶紧用身子撑住我。把我慢慢地扶进颜姐的房中。云音正在给她喂饭,见到是我,高兴地碗都端不稳了。 “颜姐怎么样了?”我看着颜姐,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墙角,若有所思。 云音摇了摇头。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少爷,”云伯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小佳虽然成了这个样子,但一时半刻不会有事。倒是你受伤不轻,要好好调养啊。” “您是说,颜姐还可以恢复?” “她只是灵受到了惊吓,过一段时间就会好,您就放心好了。” 听了云伯伯的话,我大感宽慰,可突然一想,没有了颜姐,谁来安送暗的怨灵?之前她就因为没有送走巧的灵而感到有辱使命,这一回…… 还有一件事,更是让我担心。现在我和小风都身负重伤,云伯伯的断臂,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痊愈,家里正是空虚。要是三刀或者百鬼突然来犯,那么事情一定不堪设想。 云伯伯看穿了我的心事,喃喃自语道:“唉!要是四维还在,那就好了!” “云伯伯,您说什么四……” “哎,不说了。这件事,等少爷伤愈之后再提。”云伯伯也不待我说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也就不再多问了,只好乖乖地回房休息。 此后我和小风整日躺在床上。馨妍一动也不让我动,连下床都要向她请示,惹得小风不断地笑我们。这一段时间内,两个人的感情又增进了不少。有几次,她都趁着小风不在,要我到她的房里去睡,我一是怕她又休息不好,二来不愿意让小风总调侃我,再就是心里一直还担心着颜姐,所以老是借口说她没羞。女孩子听到这个,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其是我知道,我这些天来一直没有空陪她,现在终于有了时间,她自然有好多话要和我说。 云音一直专心地照顾颜姐,葱儿则跟着家里的白伯去采药、煎药,然后送来给我们喝。 小雷经过了这一件事,一下子懂事了不少,竟也一天到晚地帮前帮后。还不忘抽出时间,来问候我这个师父。我也很高兴,也就不断地把我这段时间,我精研《覆水之书》的一些心得讲给他听。 云伯伯带着伤,依然要处理未锥的很多事情。云伯母则忙前忙后,主持家里的大局。妈妈带着病,也经常来看看我们,或是帮一帮云伯母的忙。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大家相安无事。 这一天是十月十六。我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到院子里晒一晒太阳。 已经入冬了。馨妍和云音给我和小风缝制了不少的冬衣。小风的道袍经过这几战,已经破烂不堪,也就不能再穿。这一会儿,正在对他的新衣嫌肥说瘦,看来他也和我一样,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院子里落木萧萧,我斜倚在长椅上,读一本《庄子》。这时候天空一阵尖鸣,我抬头望时,是一只雄健的苍鹰。它双翅平张,在琼云舍上空不停盘旋。 这时候,门僮小觉引一个小男孩儿走了进来。见到我,忙对我说:“少爷,这位小弟说是从蓝丘来的,要见云老爷。” 没办法,我来了之后家里的称谓就变得很乱。这些佣仆仍然叫云伯伯、云伯母为“老爷”、“太太”,称云音、云雷为“小姐”、“少爷”。只不过在在他们的称呼前面加了个“云”字,而全家人都要尊称我为“少爷”。 我叫小觉下去忙自己的,然后领着男孩儿进了屋。 和云伯伯说明来意后,我们才知道,这个小男孩儿是颜姐的小师弟,名子叫哀如,之前是琼云舍里的小火僮。这一次来,是颜姐的师父——阴婆遣他来的。 “我姐姐近来好吗?”云伯伯问。 “回伯伯的话,师父身体一直很好,只是这几天突然心里发慌。师父仔细推敲,知道是师姐出事了,所以要我把师姐带回。”哀如虽然只有十来岁年纪,但说起话来,口齿伶俐,井井有条,倒是很有一些气度。我们看了,都很是赞许。 “那实在太好了,我这就安排。”云伯伯看了看我。 知道颜姐就要好了,我当然喜不自胜,“云伯伯,我的伤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想和哀如一起送颜姐回去,小孩子一个人,您也一定放心不下。” “少爷你要是愿意去,那自然最好不过,我这就给姐姐写一封信。”云伯伯让小雷带哀如在家里玩一玩,然后自己备了笔墨,写起信来。 哀如先到颜姐的房间看望了颜姐,然后和小雷出去了。 我敢忙叫云音给颜姐准备一下。云伯伯写完了家信,把它递给了哀如。我带了颜姐和哀如一起动身。刚走出了正厅的门,小风追了出来,“洛益,我和你一同去。” “你乖乖在家休息,还没好就开始胡闹!” 小风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我一看,是颜姐向我要的水晶,她是要送给她师父的。 哎!瞧我的记性,刚才明明还记着。这会儿心里一激动,什么样都忘了。 馨妍也追了出来,“益,我也想回市里去看看。” 小雷也冲出来,哭着喊着要我带他同去。本来这几天像个小大人似的,这一下,又回到了一个小孩子。 云伯伯笑着出来:“少爷,你们在家里成天不是屋里,就是屋外,出去散散心也好。我看,你就带他们一道去吧。” “好,既然是出去玩,那就叫云音和葱儿也一起去吧。” “好,那我就给葱儿放一个假,叫她和你们一起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小雷蹦蹦跳跳,乐不可支。其他人也满脸的笑容。云伯伯叮嘱小雷一些别生事之类的话,给我们准备了一些水和干粮。 “鳞!” “主人何事?” “我们这次出门,我还是有些担心家里。这些天你多多辛苦,替我看好这个家。” “赤鳞领命!” 一切安排稳妥,我们八个人就出发了。我和馨妍骑着“冷月”,小风和葱儿骑着云伯伯的“火轮”,云音和颜姐骑着云音的新马儿“碧云”,小雷和哀如骑着小雷的“火鬃”。四匹马一路慢行,来到了未锥的码头,叫家里的马僮把马安置好,然后改乘小船,向中央富海区的外滩游去。 船行了大约一个小时,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我要给大家安排宿处。我找到一家生意不算景气的小旅馆,老板看我们这副装束,知道我们是从未锥而来。好在云伯伯和他有一点交情,还算是招待热情。 吃过晚饭后,我们就早早睡下。四个男人睡一间,四个女人睡一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颜姐马上就可以恢复,让我兴奋地不能入睡,这一晚,我始终是睡不着。 夜半,我忽听窗外有动静,侧耳目听去。 “都睡了,准备动手!” 又一次回到城市的时候,这个城市仍旧还是不欢迎我。罢了,也许只有未锥,才是我唯一的家。 第二卷 灵煞情仇 第二十章 惊险之旅 十路蛇头斗勾陈 幻的境界,让人捉摸不透。而且越是捉摸,越觉不透,所以我干脆就把它当作真实世界来对待。最后惊呀地发现,原以为真实的世界,才是一个真正的幻境。 我心里一紧,知道有人要突施暗算。最担心的还是四个女孩,赶忙拍拍小风的肩膀,然后急忙向四个女孩子的房间闯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她们根本没有把门插上,看起来对我是一点也不加防范。事情紧急,也不及多想,立刻推门进去。 窗外的路灯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照在四个女孩子的床上。屋子里的暖气烧得很热,也不知是谁不好好盖被,把被子踢翻了,四个女孩儿春光乍泄。 我按捺住自己跳动的心,悄悄伏在地上。此时门“哐”的一声,三五个黑影蹿了进来。手中尽是明晃晃的砍刀。 四个女孩子奔波了一天,本来已经是很劳累,所以都睡得很熟。(奇.书.网)我轻声进来,都不觉察,这时被这么一闹,葱儿一下子先醒了,她惊叫一声,其余几个女孩子也都醒了。馨妍把床边的台灯打开,一看是四五个杀手,四个女孩儿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我隐约感到,颜姐的意识有所恢复。 “大皮,你说是先杀后奸呢,还是先奸后杀呢?” “他妈的还用问,这几个都是世间罕见的极品,我当然是想……”说着,那个大皮拎着刀,淫笑着,走了过去。 四个女孩子紧紧抱在一起,馨妍张口喊救命。 “没有用的,这里都是我们的人,谁来帮你?” “益!”馨妍仍不死心。 “他在阴间等你呢。”大皮仍淫笑着,“唉,你们几个来不来,不来我自己上了!哈哈1V4啊。” 没有人回他的话,因为他们都有已经死了。 大皮觉得事情突然不对,回头来看,人都不见了。自言自语道:“嘿嘿,原来是给我创造机会,不想打扰本大爷。”说着,更是肆无忌惮地走了过去。 我拍了拍他的后领,他将头转回,我已经绕到他身后,他仍是什么也没瞧见。不仅他瞧不见,由于我又很快伏在地上,四个女孩子也没看见。 大皮不知所以地扭回头,他手中的刀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我手中,我将刀一翻,一下子钉在他的脚上,他痛和哇哇在叫。 我站起身子。四个女孩子看到是我,一颗心才算落下。 大皮脚不能动,更不敢去拔刀,忍着痛一拳挥来。我用手一带,接着扣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扯,把他的手也顺着刀刃插了进去,刀插进了他的掌骨。 “大……大哥挠命!” “挠命,你知道她们是谁,你就敢冒犯,你还要我饶命。” “小弟……知错了,以后再不敢……动你的女人。” 我也不愿听他废话,转过头去,看着床上的四朵香花:“云音,你说怎么处置?” 大皮一听,冷汗直流,这么一问,哪还有命在?四个女孩儿准不饶他。 他哪会想到,云音只说了一句:“少爷您作主就好了。” “馨妍你呢?” “按你的意思吧。” 我笑了笑,又问葱儿,葱儿搓着手,并不回答,意思是和她几个人一样。 我邪笑着说:“既然她们都要我作主,我又天生的爱看死人……嘿嘿……” 大皮吓得快尿了裤子,“求大哥……饶我一命。” “那你是留下一只手还是一只脚?”我冷冷地对大皮说。 “求您饶……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大皮战战兢兢地说。 “好,那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这……我不能说……”大皮的脸上划过一丝更大的恐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拉过大皮的另一只手,用膝盖顶住他的肘关节,猛地一拉,喀嚓一声,折断了。 大皮狂叫一声,但随即咬咬牙,一声不吭。 我知道他和头头一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若是招了出来,一定是命就没了,所以我这一点威胁,他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我不是一个狠心的人,除非把我逼急了。算了,不问也就算了,反正他已经这副德性了。 小风推开了门,:“没事吧。” 我透过门向外望去,横七竖八已经躺了不少的打手。 “没事,他交给你了。”我拔起地上的刀,把大皮给他扔过去。 小风坏笑着看了看我,然后关门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四个女孩儿。 我开了灯,四个女孩儿脱险后,松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云音和葱儿都是俏脸微红。这时候灯一亮,真的是燕瘦环肥,一览无余。 “你们先把被盖上。”我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四个人赶忙依言照办。 “这里现在很不安全,不过我想你们都很累了,所以我不想走。你们安心休息吧,我和小风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少爷,您不必为了我们……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好了。”云音说。 “是啊。”葱儿也说。 “可是这么晚了,出去的话,我们就没有地方落脚了啊。”我可不想深更半夜带着四个女孩子到处乱撞,云音还要说什么,被我抢过话来:“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好好歇着吧。” 我按着一颗狂跳动的心,走出了房门。 “整个小旅馆都是他们的人,老板不知哪去了,其他人都已经被我治住了。”小风对我说。 “你看现在我们怎么办?”我说。 “审!”小风邪笑着,露出几颗亮白的牙齿。 “放弃吧,他们不会说的。” “那你说怎么办?”小风撇撇嘴。 “静观其变喽!我不想让几个女孩子再受什么惊吓,所以还是不要生事了。”我笑笑说。 “也好。我去把他们收拾到楼下的屋子里去。” 我回到了屋子里,两个小鬼都不睡了,云雷兴奋地不得了,而哀如则若有所思。小雷见了我,笑嘻嘻地说:“师父,你刚才没看见,我用你教我的手法,把一个大个子打倒了!” “是吗!”我听了自然也很开心。 这时候,哀如表情严肃地跟我说:“大哥哥,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这个我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这家旅馆,很可能是个幻术!” 什么?我的脑子当时一木! 我急忙推开四个女孩子的房门,一点没错,她们此时已经身处险境! 两条被子把她们捂得严严实实,让她们喘不上气。屋顶上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光环,光环之中,似乎是有万千的幻象。 我用力去扯那被子,不料,那两条被子竟很轻松地一下子被我提了起来,我正想告诉她们没事了,可是不待我说话,我已经被捂在被子里。 是个圈套。之前对四个女孩儿完全只是一个陷阱,而真正的目标,是我! “少爷,你怎么样?” “益!” 她们在外面急切地给我扯被子,但始终无济。 门被轻轻推开了,虽然很轻,但是我的感觉却很重。 “小子,你一个人,怎么能尽享这四个稀世绝艳!我来替你享用享用……”是老板的声音。 浑帐!这个时候,小风在哪里! 门被一脚踹开,但我听得出来,不是小风。 两个人也没搭话,当既动手。不好,是小雷!他不是对手。 果然,不过一会儿,小雷就不支了,我急得满头是汗。要不赶快想办法出去,几个女孩子就遭殃了。 听准了老板的方位,我就地滚了过去。他伸脚一踏,狠狠地踹在我的肋间。我胸中一涌,一口血呛出来。 “妈的,老子这会没空和你玩!”说着,几声凄惨的尖叫响起。 “浑蛋!”气急之下,我一拳砸在被子上。 被子,竟被我打开了! 不管是不是圈套,我只能先把老板解决掉! 他死得很惨! 馨妍哭着扑进我怀里,云音和葱儿也紧抱在一起。只有颜佳,傻愣愣地站在一边,望着头顶上方渐渐消失的光圈。 哀如跑到颜姐跟前,拍拍她的后背:“师姐——” 颜姐没有理他,仍呆呆望着天花板。 “哎,我还以为她好了呢!”哀如对小雷说。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是颜姐给我解开了被子?” “是的,是师姐看破了她头顶的幻阵,要不然,我们都已经完了。” 没想到,竟然是神志不清的颜姐,救了我们大家。 此处当真没有办法再久留,四个女孩子穿好了衣服,收拾好行李,和我一起带着小雷和哀如下了楼。 小风仍然在和那一些杀手缠斗,见到我出来,又大喊起来:“洛益,怎么回事,这些鬼东西,刚才明明我打得过的!” “小风哥哥,你别和他们斗了,快过来!”哀如喊他。 小风依言到了我们身边。我按着哀如的办法,手拿一条凳子腿,在厨房点了,丢到了旅馆里。 一把火还没来的急烧,旅馆已经不在了。 “原来是这个旅馆有异样,小鬼,你真行啊!”小风摸摸我的脑袋,几个女孩被他这么一逗,把刚才的惊吓也都忘记了。 “师父!”小雷很认真地看着我,“下一次,我一定会打倒这些坏人!” 我点点头:“你自己说的哦!” “不知道是谁要害我们?”小风对我说。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是尽快到云阿姨那里的好,不然,天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发生。还有,为了我们的行踪不要暴露,我看还是把我们的这些袍子换掉好了。” 大家找到一处隐蔽的所在,然后分别换上了城市里的装束。这时候已在冬季,虽然是闹市,但这个时候,人影也是绝少。只有一些夜的士,和一些午夜族,仍在活动。 为了不会太引人注意,我们决定兵分三路,我带着馨妍和颜姐,小风带着云音和葱儿一路,两个小鬼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云阿姨。 我和两个女孩儿慢慢走在最后,颜姐没有知觉,馨妍又不爱说话,所以我们的小队算是相当的沉闷。料想小风一定有说有笑,把两个女孩子逗得很开心。只是两个小鬼,我不知道他们能否平安。但这是小雷必须要作到的,否则,他不会很快成长。而我,身边很需要有可用之人。 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两个女孩子都很累。我们就在路边我长椅上休息。我注意到,两个黑沉沉的身影渐渐向我们走近。 “小子,借个火。”一个说。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我笑笑。 “谁他妈问你会不会抽烟了!我问你要火!”另一个吼道。 我只好攥着拳头,假装拿出火机,“哦,有,有。” 两个人对视一笑:“真他妈的贱,不来点硬的就不行。”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烟。恰好这边的路灯也坏了,两个人都有没看太清楚,把嘴揍了过来。 突然,他们的两双眼睛在两个女孩子的身上停了下来。 就这一瞬间,我从衣服上扯下了一根线,从一个人的左鼻孔里穿进去,从右鼻孔里把拉出来。然后在又另一个人的两个鼻孔里一穿一抽,接着在线上打个节。两个人互相牵着鼻子,互相制约,谁都动不了。 我顺手从左边人的鼓鼓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颠了颠,放在他们的脖子中间。 两个人哆哆嗦嗦,害怕起来。 “这么晚了,你们是要去哪里啊?” “明天早晨,帮里的弟兄,分成十批,要到百里头火拼,我们是去赶地铁。” “你们什么帮,跟什么帮火拼?” “我们是‘蛇字头’,要和‘勾陈’火拼。”左边的一边说,一边扭了扭脸,昏暗的光下,我隐约看见他的左脸上纹着一条花蛇。 勾陈?小风和我提到过,他说勾陈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只短短的时日,就已经在正西深冶区小有名堂,日后一定不简单。有机会,我倒想看看他们是怎样一个厉害法。 我解下两个人的裤带,把他们绑在路灯柱子上。两个女孩羞得转过头去,走开一边。 “你叫什么?”我问左边的那个。 “大头包。”左边的努力扭着腰,吃力地说。 “你呢?” “六吉。”右边的说。 “你们不是勾陈的对手,我算是救了你们一命。瞧你们这个样子,一点种也没有,也不是什么忠义之人,即使打起来,也会逃的。” 我和两个女孩子照旧前行,一路上,遇到好多“蛇字头”的人。三三五五,结伙同行,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像是挨了打。不用说,小风也一样好好招待了他们一番。 “益,我们为什么不去坐一辆出租车?”馨妍累得问我。 我笑笑:“我的宝贝儿,今天晚上这么乱,你觉得出租车里会有好人吗?如果他们和我动手,我自然不怕,但是要是耍阴招,我有什么不测,你和颜姐……” 馨妍不说话了,只把我挽提更紧。我看看一边愣愣地颜姐,拉紧了她的手。馨妍捶了我一拳,把颜姐拉到她那边去了。 其实我也只是和馨妍开个玩笑。刚才离旅馆太近,我怕那些出租车仍然是幻术。如果中了计,这两个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心的可人儿,我一定保护不了。现在,一是天已经快亮了,二是离旅馆也远了,我也就不是很担心了。 远远地看见一辆出租车里,司机身边一把明晃晃的刀,我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示意馨妍等我一下,悄悄从车后溜了过去,从车窗外面把他制住了。 两个女孩上了车,我把他的刀抵在他的后腰。司机无奈载着我们缓缓向正北蓝丘区行去。 一路无事,我们又行好几个钟头,终于到了月牙庄。这里是阴婆宅邸的所在,平常人没有资格随意接近,所以司机怯怯地走了。 因为一年四季气候寒冷,正北蓝丘居住的人很少,加之现在时至冬季,这里就显得更是阴冷。 这时候一个人影跳出,是哀如。他见我们到了,高兴地跟我们打声招呼,带着我们向里面走去。 穿过一个小树林,我们来到了颜姐师父的家。 我原以为云阿姨的住处,是一个古屋,或者是一个大院之类。没想到,这里是竟然是一座极其豪华的别墅! 单是佣人就出其的多,而院里院外的一切陈置摆设,都是极尽奢华。 云阿姨亲自迎出来,见到我深鞠了一躬,“云氏如水见过少爷。” “云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我……” 我正不知道怎么说好,云音从后面跑出来:“少爷,您平安到了,这真是太好了。” 后面小风、葱儿、小雷都走了出来。 云阿姨把我迎进了屋,在皮沙发上坐了下来。一个男仆送上一壶香茶,然后出去了。 “云阿姨,还是先给颜姐治一下吧。” 云阿姨笑笑,“哦,这个不忙。她既然已经回来了,马上就会好了。我还要谢谢您的相送。” “哦。如果阿姨不把我当外人看的话,您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云阿姨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向她看去,虽然这里极是奢华,但阿姨的妆饰却十分的淡雅。透过她年余半百的年龄,仍可以看出,在她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一章 故地重游 天机复会 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 ——《三十六计—总说》 云音和小雷很久没有见到她的姑姑了,所以来了以后非常的开心。 云阿姨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真的就像蓝天上漂流的白云一样。但是有一点,她对自己的徒弟却一向是格外的严厉。可能是颜姐稍微大一些的缘故,所以相对来说,对她竟也慈祥了不少。 但是,外界的传闻都说,阴婆是一个怪戾的人,心性傲慢,不好相处。再加上她颇有一些灵异的怪本事,所以大家都对她避而远之。加上再有人添油加醋,越传越夸张,不少人都把她当作是鬼怪的化身,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就愈发觉得阴婆是一个阴险毒辣的坏女人。 阴婆在这里居住以后,不少人因此离开。再加上正北蓝丘区的气候不好,水土不宜,在这里居住的人就越来越少。整个城市4000万人口,这里堂堂一个正北大区,却只住了160万。而蓝丘的面积,至少也占了城市的十分之一。 其实这些年中,也有一些不怕死或是不信邪的的人来找过麻烦,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云阿姨的师兄——明公的仇家。打不过明公,也要来找一找他师妹的晦气。但是想不到的是,明公的这个小师妹,却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吓破了胆,所以,后来也就没有人敢来生事,而阴婆的名号也就更加响亮了。 但是也有人不怕阴婆怪异,会来相求,他们全部都是一些有钱人,而且大部分是坏人。他们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灵异问题,就来向阴婆求助。阴婆就从他们身上捞了不少的油水,之所以她现在这么有钱,也是这个原因。记得鬼壶的人为了“天机”的消息,也来找过她,有机会,我一定会把这件事问清楚。 第二天,我依旧早早起了床,一出房间门,颜姐竟在院子里浇花!她回来以后,并没有看见云阿姨给她医治,她竟然好了! 看来,这里的确是一个灵异的地方。 “早啊,小益。” “颜姐早。你真的……完全好了吗?” “是的,回到这里来以后,我自然就会好。” “为什么呢?” “之前我的灵受到了七煞之暗的惊吓,缩在了我的体内,被禁锢了。我回来以后,灵自然释放,所以我就没事了。唉呀……”颜姐突然想起来什么:“那暗和巧的灵,我一定来不及安送了……” “你不用操心这个了,师父已经替你处理了。唉——都是七个可怜的人呐!”云阿姨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和颜姐一起向云阿姨问早。云阿姨向我点点头,像是很满意的样子,一直看着我,直把我看得莫名其妙。 一顿极其丰盛的早餐之后,云阿姨坐在沙发上对我说:“少爷,我虽然离开了琼云,但也仍然是云家的人。您到了这里来,应该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如果当前不忙的话,您不如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我也好久没见小音和小雷了。” “好当然是好,可现在好多人在找我的麻烦,我一是怕这里受牵连,二是我离开琼云,我捍心有人到那边家里找麻烦!” “呃,要我说,您大可以放心住着。一来,我不怕有人来来找我的麻烦,二来如果那边家里有事的话,我一定会提前知道。还有,云音爸爸的家书中,也要我多留您一些日子。” “那边的事,您可以提前知道?”我好惊讶。 “是啊,要不然,那暗和巧的怨灵,我怎么能让哀如及时安送走呢。” “那好吧,我们几个就多多叨扰了。” 这时候颜姐拿出向我要的水晶石,恭恭敬敬递给了师父。 云阿姨笑笑:“亏你还记得,让我来看看成色……”云阿姨把水晶捧在手里,端详了半天,“不错,比先前的那一块还要好。” 颜佳小的时候调皮,把云阿姨心爱的水晶镜打碎了。云阿姨生气地打了她一 顿,后来颜姐跟师父认错,说一定会找到一块水晶来补偿过失。云阿姨叹口气,说很难再找到那么好的水晶了。 云阿姨问起来水晶的来历,我就把和赤鳞相遇时的情景告诉了她,云阿姨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我讲述以后,微摇着头对我说:“少爷您啊,太幸运了。” “云阿姨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赤鳞’,是千年一现的‘冰火悍灵’,竟然也成了您的仆人。” “冰火悍灵?” “没错。虽然是比‘覆水’弱一级别,但在灵界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了。” 趁着我们说的火热,我赶紧问我想知道的:“云阿姨,我想问您关于‘天机’的事。” “哦,”云阿姨笑着说:“‘天机’从前就在少爷您的身边吧。” 我点点头,“鬼壶的人向您打听过他吧!” “是。不过我知道,就算鬼壶的人从我这里知道了‘天机’的消息,也不一定找得到,即使找到了,也奈何他不得。所以就告诉了他们。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找天机,来日方长,我慢慢再想您解释好了。” 我点点头,然后再颜姐的带领下,在别墅里转转看看,当然,有些禁地是不能去的。 在云阿姨这里住了几天,整日无所事事,也渐渐无聊了起来。所以我决定到东边的东北擎武区去看看。那里是我学校的所在,出来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学校里怎么样了。 小风也早有些不耐烦,一听说我要出门,也要走,说是要回去看师父。正好,长风道观也在擎武,我们可以结伴去。 既然是去看师父,云阿姨倒是很高兴。没想到这个顽皮的孩子,竟也如此的尊师重道。云阿姨叫一个男佣开一辆跑车送我们去,嘱咐我们路上小心。 馨妍穿这一身粉色保暖衣,站在车窗外:“益,可不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去,我想看看你的学校。” “你还是呆在这里吧,陪陪葱儿,她现在可没个伴儿。” 馨妍不答应,要不是旁边有人,非要和我撒娇不可。 我笑笑说:“我这次回去,不想让学校的人认出我来。要是带你去,你那么抢眼,我一定会暴露的。” 我不是故意逗她,实际上,这就是事实。馨妍终于点点头,虽然想和我去,但想一想,好像葱儿真的有点落单。于是我们好心肠的馨妍撅起小嘴对我说:“那你早去早会啊。” “我知道啦~~”小风学着她的口吻,嗲声嗲气地替我说。 蓝丘的路面很不好走,对于这辆跑车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一路上,车外的景色煞是荒凉,我这不敢相信,在这个极度发达的城市,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还有一点让我想不明白,云阿姨虽然住着别墅,但俨然就没有那些阔太太的气质,她应该是一个比较淡雅的人。这些浮华的东西,原本和她就无法沾边儿的才对。也许这些古怪的事,只有天知道这是为什么! 车的性能很好,虽然路面并不好走,但我们并没有赶到太颠簸。走了半天,在中午时分,终于来到了我们校门口,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我们停了下来。 “张哥,你先回去吧。”我说。 “可是主人让我一路送你们,还要保护好您。” “没关系,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办,你一个人呆着,会很无聊。” “哦,您就不用挂念我了。这样吧,”张哥拿出一部手机递给我,“我就在这边随便转转,您办完事情以后,打给我就好了,我回来接您。” 服务太周到了。 小风在此处要和我分手了,他独自去找他的师父去了。还扬言说我们不用等他,他的速度比跑车快。 为了不至于太显眼,我换下了云阿姨送我们的名牌休闲装,穿上普普通通的冬衣,徜徉在校园的路上。 物是人非的感觉,让我的心情变得很古怪。短短的一两个月,我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而这个静静的校园,仍然是个静静的校园。 我悄悄地走进了男生宿舍,三楼,我们的宿舍门口。 屋子里静静的,一点也不像走廊里喧哗。我们的宿舍本来就很静,现在少了人,当然更静了。 《Everything I do,I do it for you》的歌声轻轻地从里面传出来,带着我的回忆,带着那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是张少爷在放歌。从前,因为他很富有,所以大家都叫他‘少爷’,没想到,如今我却成了少爷,名副其实的少爷。单是我兜里的手机,就比他的高了好几个档次。 我落泪了,我好想冲进去,和他们在一起玩闹。但是,我们毕竟是不同的人,终究不能在一起。 我的听力极好,他们在里面说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陈士心一直没有回来,他们还在念叨我们两个。下午就有别人住进来了,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虽然短短的一年,我们就已经结下深厚的感情,此时此刻,我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我不能再呆下去了,呆久了,会引起怀疑。匆匆地,我下了楼。心里说:兄弟们,有缘的话,再相聚吧。 出了宿舍楼,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又仿佛一下子乱七八糟填满了好多东西。我不知道怎么来评价我的这一个转变,是对是错,是喜是忧。就好像人们总爱把一些事情找到这个寄托——天意。 我脚步沉重地在校园里打转,在从前有回忆的地方,慢慢地回忆从前。 这时候,好像一个诗人,故地重游,感慨万千。 我离开匆匆离了学校,不想在这里多留。 出了校门,一辆黑色轿车,拦在我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陈士心! “好久不见。”他抬头看着我。 “士心!怎么是你?” “哼。”他笑了笑,然后推门出来,“我们去那边的茶座聊聊?” “好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惊又喜。 “因为我知道你要来。”他浅笑了一下。 虽然离学校很近,但这家茶座从来没有来过,因为消费不起。不过陈士心对我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们两个回来的。 真的没有错。 “你现在做什么?”看他的样子好像发达了。 “混黑社会。”他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我愣愣地看着他,一盏茶端在手里,险些掉落在桌子上。 “你很奇怪是不是?” “对,我记得你说过,最讨厌这些人渣。” “没错。所以我要混黑。”他仍然是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 “我不明白。” “你的女朋友怎么死的?——黑社会!我为什么离开学校?——黑社会!这是一个装满垃圾的城市,这个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垃圾场!所以我要用垃圾的方式清理垃圾。”他的言辞中充满愤慨,以至于说话的时候,他显得非常激动。 我明白了,他是要以黑制黑。对他的做法,我不置可否。因为身我在未锥,原本就是对这个城市的一种逃避。 两个人顿了顿,喝完一盏茶后,我问他:“那你混得怎么样了?” “哎——”他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以你的超群能力,难道也不能混出个头脸?” “原本是没有问题的。但我跟错人了,我跟的是一个废物。而帮里把义气看的很重,我又不能半途去跟别人。要是我的说话人,也就是我的大哥永远抬不起头来的话,我一辈子也别想混出名堂。” 我听不大懂他的话,因为黑社会离我还是比较远的。于是陈士心就耐心给我解释。他们帮里一个老大,名字叫胡勾。是几年前偷渡过来的,在国外很有名堂。他聚了一帮能手,组建了这个帮会。胡勾手下有四大堂主,六大执牌,总共十人作胡勾的副手。这十个人连同胡勾,每个人手下有各自带了一批小弟,陈士心的大哥,就是“北玄武堂”堂主手下最不中用的一个小弟。这个帮会将义气看的甚重,陈士心想转投他人手下,或是洗手不干,都不会有好下场。陈士心的大哥为人轻浮,粗暴无谋,而且还只怕别人比自己强。所以陈士心虽然跟了他好长时间,仍然是帮里最低微的一个跑龙套的。 “跑龙套的都有车,你们什么帮?” “勾陈会。” 勾陈?就是小风和我说的勾陈!就是那天晚上,我们路遇的那一帮人要和他们火拼的勾陈! “这车不是我的,顺的。”陈士心仍然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你是说,你偷车?”我不敢相信他会偷车。 “不是,前几天我们帮里和‘蛇字头’火拼,我顺手捞的。这一仗打完了,这几天我们休息。” “你没受伤?” “我身体一直很棒,你也知道。而且,我才没那么笨,只会拼命。” “那你今后怎么打算?” “我要混到胡勾的位子。……但是我现在在帮里孤立无援,所以我来找你帮手。” “我?”我有点吃惊。 “没错,只有你可以帮我。”他表情很认真,虽然一向都很认真,但此时的表情,仍然是让我无法推托的那一种。 “我恐怕不行吧。” “你不用推辞,我现在只看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很能打!” “我恐怕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帮你。”我实在不愿意沾上黑社会,那个东西,太脏! “你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如果我仍然浑不出名堂,整天都要和人打打杀杀,用不了多久,我就挂了!” 我沉默了,他说的是一个无可厚非的事实。我当然不希望我曾经亲如兄弟的人死掉,犹豫了半天以后,我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好。你记一下我的手提,想好了答复我。” 我掏出了手机,陈士心一看,是现在刚刚流行不久的高端机,他冲我笑了笑。 电话记好之后,我们就分手了。陈士心开着车,缓缓向西走去了。我叫来了张哥,他载着我回到了云阿姨的住处。 小风还没有回来,和云阿姨道一声平安,我就回到了楼上我的房间。 我一直满怀心事,魂不守舍。 晚饭时云阿姨看出了不对,就问我缘由。我把陈士心和我见面的事告诉了她,希望她可以给我什么提示或是建议。 “您现在是万人之主,一切应该自己拿主意了。不过,我要提醒少爷一句,不可以轻信别人,外面的世界,很复杂。而这个勾陈,玄得很!” “少爷,”一旁的云音说,“我知道您是放心不下我们,怕家里出事。但我想应该不会有事的,您不用每时每刻都为这个担心。” “是啊,”颜姐也说,“要我看,三刀已经杀死过你一回,应该不会再生事了。 而那天我们在旅馆遭到袭击,想必和百鬼有关,她也一定知道你到了市里,也一定不会再去未锥找麻烦。” “再说还有我嘛!我现在可厉害了!”小雷也嚷嚷起来:“如果我不行,还有小风哥哥!” 我知道,大家是不想我的负担太重,给我一个空间,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只有馨妍不说话,我知道,她不希望我孤身前去犯险。 “妍,对不起,我……”饭后我把她拉在一边,忐忑地对她说。 “不用说对不起,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一个男子汉,自然有自己的事情做,我怎么可以总是干涉呢。” “真心话?”我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样子。 馨妍捶了我一拳,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是绝对不可以见死不救,一夜辗转反侧之后,我越发下定决心去帮陈士心一回。 毕竟他的目的也是好的。 陈士心绝对是一个不可轻视的人,即使是现在虎落平阳。一旦有一天他抓住了机会,他就足以胜过当年的任何王候。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二章 初进犬洞 乍入狼窟 疑以叩实,察而后动;复者,阴之媒也。 ——《三十六计之打草惊蛇》 11月21日。 我告别了云阿姨,要出去和陈士心住一阵子。颜姐这才想起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我,然后又把她的手机送给了馨妍,说我有什么事,一定要打回来。 我点点头,看了看一旁默默不语的馨妍。 大家看到我们这个样子,都笑了笑。云阿姨说:“少爷,你叫小张送你去吧,他这会儿正在回来的路上,你直接去门口等他就好了。我们就不送你了,叫馨妍一个从送你好了。” 我拉着馨妍的手出了屋。站在别墅的门口,两个人呆呆地,谁都不说一句话。终于,她耐不住了:“益,你一切小心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子抱她在怀里,深深地吻着她,丝毫不顾家里来来往往的佣人。 张哥回来了,我要走了。我对馨妍说:“放心吧,老公我天下无敌!” “我可没说嫁给你!”馨妍说着,脸上却是笑滋滋的。 车行了将近一天,才从正北蓝丘区,跨到了正西深冶区。 我打通了陈士心和电话,他很开心我能帮他的忙。硬要亲自开车把我接到他那里。于是,我就叫张哥回去了。 在一间小屋子里,他叫我坐在一个旧沙发上。 “看到了,这就是我的现状,狼狈啊。”陈士心自我调侃。 屋子里东西凌乱,也没有像样的摆设。只有一个木书桌,几把木椅,一张双人床,两个沙发,一个小衣柜,以及锅碗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明天你和我去见我的大哥——肥霸。” “好。” 22日一早,陈士心开着他的桑塔纳送我到他的大哥那里去。这车是他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走之前,他预言说,我们今天很可能有血光之灾。我说既然这样,不如不去的好。陈摇摇头,要是不去,以后就没法再混下去了,死也要上。 是一间酒吧,里面的格调还不错。肥霸就坐在一个月牙桌子上喝酒。旁边似乎也是他的手下。 “大哥,我带了个人过来,他想跟你。” 肥霸斜着眼看了看我:“你怎么把一个女人带来了?” 我一听,心里就是一恼。陈士心为我解释说:“不是的,……” “不是什么啊,细皮嫩肉的,长得倒是漂亮,可我不是养鸭的。” 肥霸傲慢的态度让我不能容忍。好在之前,陈士心已经让我作好了心里准备。我强压着火气,一声不吭。 “你是不是不服气?”肥霸瞥了我一眼。 “不是,怎么会。”我也不瞧他,低头说。 肥霸看着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招手示意他的手下来把我打发了。几个小弟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明白了,直向我走过来。 我已经忍他很久了。见他的手下冲来,我也就丝毫不客气,三五下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他们的帮会不是很阔绰,所以没有这些小流氓并没有枪,只要不用枪,他们绝不是我的对手。 肥霸看呆了,他死也不会想到,一副文弱的我,竟然三五下就把他的几个重量级手下打得找不到北。 “我前阵子杀了人,本以为肥哥为人豁达,可以收留我,哪想到,竟然遭到这样的优待!”我尽量作出一副凶狠地表情说。 这句话,即抬举了他,又将了他一军。肥霸有些挂不住脸了,笑盈盈说:“哦,误会,误会。我只是想让他们试试你的身手……” “那试过之后呢?”我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你就直接作我的保镖吧。” “这……”我看了看陈士心。 肥霸瞥了陈士心一眼,假惺惺说:“士心啊,以后你也跟随在我身边吧。” 陈士心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好。” 事情就此圆满,我去拜过了关老爷,就正式成了帮里的人。 我去向肥霸的几个手下表示了歉意。他们被我打了以后,本来心里不悦,此时看我低声下气地道歉,也就找回了一些尊严,不一会儿也就冰释前嫌。我们就在酒吧里吃吃喝喝,大家看我性情随和,时间不长,就相处得可以了。 中午过后,肥霸把我和陈士心叫我过来,客客气气地说:“今天上面下来一个任务,我想叫你们两个去。” “什么事?”我说。 “去挑衅。帮里是想灭掉‘桃花会’,但是没有什么理由开战。你们两个就负责去惹火他们的老大,他们自然会来报复,到时候,咱们‘勾陈’和他们帮战。” 陈士心看了我一眼,微微摇摇头。好像是要我不要答应。 “陈士心,你他妈别跟我耍滑头,”肥霸瞪了他一眼,然后又不容我反对地说:“阿健,你身手这么好,应该没有问题的,不要婆妈了。” 阿健是陈士心给我取的新名子,全名叫蓝中健。 阿士心见肥霸有些生气。也不敢忤逆,只好点头说道:“那我们拿什么家伙?” 肥霸的脸上的凶肉跳了几下,终于挤出些许笑容,叫阿达拿过来两把砍刀,两把匕首。 “这是我亲自给你俩挑的,你们一会就行动,早去早回,别给我丢脸。” 我和陈接过了刀和匕,陈士心和肥霸说了几句,匆匆拉着我出了酒吧。 “我的傻兄弟,你不该答应他。”陈士心有些怨气。 “为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北玄武堂主池爷早就看肥霸不顺眼了,一直想找个机会作了他。这一次,把挑衅这种事留给他做,分明就是想借‘桃花会’的手,灭掉他。他自然知道,去了肯定要死,才把任务推给咱俩。你……” “桃花会真的很厉害?” “哎,你还是太幼稚。要是你我能摆平,我怎么会不愿意!桃花比起我们勾陈,丝毫不弱。肥霸一直看我不爽,这一次,恰好到我去送死。我看咱们还是不去了,去了必死无疑。” “不去怎么和肥霸交待?” “交待个屁!咱们就不回来了。”陈士心真的有些怨气,怨我不该回应。 我顿了顿,“士心,背叛帮会什么后果?” “死。”一提到这个,他不禁打一个寒颤,“必死无疑!” 我咬着嘴唇,想了好久说:“反正左右都是死,那我们不如去桃花拼一把,我看我们不一定就会死。说不定,因为这件事情你干得好,还会有往上爬的机会。你不是说过了,死也要上嘛!” “别作梦了,我的幻想家。要是我们死不了,那就是老天开眼了。你说得也是,到了这地步,反正左右是死,不如拼一把。” 说到这里,陈士心伸出了右手,我伸出右手和他击了一掌。 一个台球馆,里面云雾缭绕,满满当当都是人。龙蛇混杂,叫叫嚷嚷,一看就是一个不干净的地方。 侍者正前前后后地忙碌,陈士心见一文弱的男侍者进了洗手间,眼珠一转,拉拉我的袖子。我们一起跟了过去。 洗手间里除了我们,还有两个人,我打晕了他们,把男侍者的衣服给了陈士心。陈士心跟我说了说他的计划,我一句句听明白,然后我们分头出了洗手间。 我在人群中晃来晃去,找到了桃花会的老大——桃爷。他正在和一个人打球,看样子可能是他的一个保镖。两个妙龄女郎,一个端着红酒,一个端着糕点分别站在他身后的两侧。 我站在一个女人旁边,一只手勾住他的肩:“喂,交个朋友怎么样?” 那女的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我拿过她手端的糕点,一口咬了下去。桃爷早注意到我,看着我对他的女人大不敬,腾的一下子火了。 “你他娘的浑哪的,敢来我这儿挑事?” “没有。我哪有挑事,想作个朋友不行啊?”我咬着蛋糕,晃着头说。 不等桃爷再说话,和他打球的保镖一只球杆飞了过来。我也不躲闪,手轻轻一挥,那只红松木杆子直打在桃爷的脸上。 桃爷这一次真的恼了,大吼一声:“把他给我拆了!” 刚才喧哗一片的场子,此时静了下来。一伙人齐唰唰围住了我。这时候,一个男侍者跑了过来,递一块手帕给桃爷:“老板,没事吧。” 桃爷接过了手帕,用手在被子打红的脸上揉了揉。突然,他大叫一声,“他娘的,你在上面抹了什么?” 那个男侍者正是陈士心,他也不回答,迅速在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架在桃爷的脖子上。 我周围的人都不敢再动。 “听着,我们是勾陈会的,奉上头的命,送桃爷你上路……都别动!”陈士心冲他的手下大声喊,“再动我的匕首就没准了。” 众人投鼠忌器,再不敢妄动。只有站在人堆前面的几个人,沉着镇定,威风凛凛,像是桃爷的兄弟。他们盯紧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有机会,定然痛下死手。 桃爷在陈的匕首下,也不再敢像刚才那样目中无人:“我和你们帮从来没有过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们两个,只不过是帮里的亡命徒。上头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不过要是能捞上桃爷一条命,就是死了,也称得上光彩。”陈士心不急不缓地说。 “这样吧,你们跟我吧,我不会记你们的仇。你们跟了我,保证比以前混得好。”桃爷面无表情地说。显然,他这一句,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桃爷不要说笑了。道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我松开匕首,我们两个立即死无全尸。”陈士心笑笑说,“不过,我早说过了,我们并两个不怕死。” “麻烦各位借个路,我们有事要和桃爷单独说。”我冲人群喊道。 我们两个押着桃爷,一步一步地向台球馆的大门走去。众人紧紧跟在后面。就快到门口的时候,一把刀径向陈飞了去,他反应不及,被扎中了右臂。一把匕首险些掉在地上。桃爷抓住这一时机,狠狠向陈的前胸磕了一肘,然后转身就逃。 不能放他走,不然我们就立即没命。想到这里,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陈士心说的不怕死,也只是吓唬别人,难道我们真的不怕死么!不料,桃爷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手枪瞄准了我,乓的一声。 我急冲之下,险些躲避不及。在空中一个急转,子弹从我腋下飞过。桃爷身后的人见事情逆转,一颗心也算落地,前面的几个人纷纷举枪向我们射来。还好他们都有在身后,我一脚把身边的台球桌踢翻,掩住了我和陈士心。台子上的球纷纷掉落的球,我用腿扫给后面的人群。 哎呦几声大叫,有几个人倒地了,一把枪掉在我的身边。我要伸手去捡,陈士心拉住了我。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陷阱。 台球馆里的大门自动地关上了,我和陈士心眼巴巴看着,也不敢妄动。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近了,我汗流了下来,陈士心却在一边镇定地想对策。 前无去路后,后有来兵。怎么办! 陈士心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一颗台球递给我,指了指我们右面的台球桌,然后给我打个一手势。我会意,拿手中的球往那台球桌掷去。球打断了球台的两腿,一下子倒了下来,球又掉了一地。几个杀手举枪射了过去。 我知道陈士心这一招,也只是乱打乱撞罢了,他也是无计可施。看来我们要在这里交待了。 门口这几张桌子,只是装饰。上面摆放的球都是银制的。透过满地掉落的球的反光,我看见他们已经到了我们身后。 死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一声爆炸声振耳目欲聋。接着是那个刚化玻璃门碎片横飞,我和陈首当其冲,被碎片击中,一时疼痛难挨。门口烟雾腾飞,突然一个东西从门外向我们后方飞了过去。 一声雷响,看来是后面的人挨了炸弹。 我们脱险了。车子在颠簸,我和陈士心坐在后排,我强着伤痛,透过后视镜,向开车的人望去。她用黑纱遮面。看不清楚形容,只隐约觉的是个女人。旁边的陈士心已经受伤晕迷,我看看他,不觉也开始头脑发沉,然后没了知觉。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是在郊外的一个半坡上。此时晚风烈烈,格外的寒冷。我叫醒了陈士心,他睁开了眼睛,探视四周以后,长舒一口气。 “那个救我们的人,你认识吗?”我迫不及待地问他。 “不认识。”他倒也干脆。 因为那个人的背影酷像烛芯。所以自然而然,我就十分想要打听打听。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竟脱险了。这次总算命不该绝。对于她的突来搭救,我之前却丝毫没有预感。”陈士心揉揉胸口,“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我的左腿被碎片打伤了,走起来应该很费力。” “好,我扶你。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在一个小餐馆里,我们住了下来。这里包食宿,费用还算很低。我们也不吃东西,倒头就睡。 裤兜里嗡嗡直振,是手机短讯。我打开一看,是馨妍。 “亲爱的益,你好吗?你的馨妍好想你。外面好吗,你安全吗? 我知道你是一个无比热心的人,见了朋友们有困难,绝不会袖手不理。正是这样,我才更加担心你。你不要总是强出头,要好好保重自己。即使不是为你,也为了你的馨妍,好吗? 今天一天我一直都惴惴不安,烦躁的很,心里特别地担心你。收到短讯一定要回复我啊。!” 短信还没有读完,我的泪水就夺眶而出。在那将要死的一刹那,我心里只道永远见不到我的馨妍了,此时脱险,真恨不能马上回到她的身边。 我回了短信,然后又和她聊了一阵,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陈士心叫醒了我。我们问清楚我们所在的地点,商量好路线,叫了一辆出租车,径向肥霸总部——“阿肥98”驶去。 我的伤好得奇快,过了一晚,已经没什么大碍。陈士心依然是胸口发闷,说话时都略显费力。 肥霸见了我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异样。先是有些关切,后又变得沉冷。他绷着脸对我说:“阿健,你小子挺能干,作得不错。昨天晚上,桃爷就给我们的帮头儿胡爷下了战书。” “这都是托肥哥你的福,我们才这么走运。不然,早他妈挂了!”我试着讲脏话。 肥霸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去一边歇着,我还有些话要跟士心说。” 我依言退下,坐在他几个弟兄那里。他们见我平安回来,都很诧异,非要我给他们讲讲经过。我于是就添油加醋,连同些脏话说了一通。 过了许久,陈士心叫开了我:“走,咱回去吧。肥哥给我们放假两天。” 出了门,我们上了车。陈士心不愿意让肥霸看见他顺来的车,所以把车停在酒吧的远处。 “肥霸和你说什么了?”我很奇怪肥霸单独找他谈话,因为肥霸向来不爱理他。 “没什么,他就说我带来的人不错,挺能干。要我以后也好好干,别老是拖大家后腿。放他妈的屁,要是那天跟‘蛇字头’火拼,他能听我一句,我们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你们输了?”我当然不敢相信。按小风的说法,勾陈要打赢蛇头,虽然不易,但也有七成的胜算。 “输了,打到半路,人都撤了,能不输么?我早知道帮里不像是真打,叫肥霸赶紧撤,他非说要打。结果我们这些肥霸的手下死了八十多人。要不是我找到这部车,我也准挂!最后,肥霸费力不讨好,还不是让北玄武池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是这样。”我点点头,“那我们在肥霸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这个是毫不用怀疑了,咱们歇两天,我没料错的话,两天以后就是和‘桃花会’火拼的日子。” “那你做何打算?如果肥霸又要我们去送死怎么办?”我说。 “看准机会。杀了肥霸!”陈士心忽然面露凶光。 我大吃一惊,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敢作这种事情,“为什么?” “其实帮里早就想杀他,只是苦于帮规森严,自相残杀,要三刀六眼的。我们趁乱作掉他,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池爷一定会重用咱们。” 我的心里一紧,没想到陈士心变得这么阴险。幸而我不是他的敌人,要不不知什么时候,我就会命丧其手。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个冷颤。 “怎么了?”他问我。 “没事,有点冷。” 之所以叫黑社会,不是因为做着违法的事,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勾心斗角,笑里藏刀。不能作到这些,就不能算是黑社会,即使是硬叫作黑社会,没有几天,也必将灭亡。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三章 声东击西 前慑后引 敌志乱萃,不虞,坤下兑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三十六计之声东击西》 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少阴、太阴、太阳。——《三十六计之无中生有》 我和陈士心在家休息了两天。这两天之中,他也给我说了不少帮会里的事情。第三天头上,我们收拾稳妥,便往“阿肥98”进发。 “今天预感如何?”我忍不住问他。 “还行,我们这边风险极大,肥霸的命百分之八十是难保了。如果你我能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说道这里陈士心的脸抽动了一下。 进了酒吧,肥霸早已经等候在即。见我和陈士心来了,竟然也不像往日的蛮横。看了看我们,然后垂首不语。 “肥哥,今天不是和‘桃花’帮战么,怎么这样没精神?”陈士心说。 “还有他娘的什么精神!”肥霸恨恨地骂了一声,随即又缓和了下来,“士心,我现在才知道你那天说的对。沲爷是真他娘的想要我的命。” 我和陈士心不明所以。陈士心问道:“我那天随口说的。到底怎么了,沲爷想杀你么?要是他要动你,我陈士心虽然无能,却第一个不让他!” 明明是想要肥霸的命,此时却拼命地讨好,眼下这个陈士心真的让我好陌生,好害怕。 肥霸听了,竟然也有些感动。他的鼻孔里气愤地哼了一声,接着说:“要是他敢直接灭我,我倒不会有气。可是他让我去打‘桃花会’,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我就他娘的不服!我是遭了他的算计了。” “我们不是要和‘桃花’火拼吗,我们不上怎么行?”我插嘴问。 “你懂个屁!”肥霸骂着说:“他们是要我肥霸独自去和‘桃花’拼命!” 我和陈士心越听越糊涂,肥霸此时有些的激动,说话颠三倒四。不过经我和陈士心一分析,也终于知道了原委。 原来是数天之前,“勾陈”、“蛇字头”闹翻,随后在百里头火拼一场。“勾陈”的老大胡勾却在打斗正酣的时候,突然命令立刻撤退,并将自己的一个大产业——“聚星赌场”送给“蛇字头”作为赔偿,此事就此平息。但是胡勾并未干休,他吩咐手下,转向“桃花会”挑衅。 “勾陈”、“蛇头”、“桃花”是百里镇的三大帮会,“勾陈”和“蛇头”相距甚近,两者皆离“桃花”稍远。“勾陈”一面与“蛇头”好合,一面又挑衅“桃花”,因此“蛇头”也就不便干涉两帮的拼斗。 但是恰恰相反,“勾陈”表面上是要和“桃花”火拼,实则是要攻取自己邻近的“蛇头”。这就是所谓的声东击西。他先和“桃花”约定了火拼,并把此事闹的沸沸汤汤。虽然“蛇头”表面上与“勾陈”和好,但实际上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这一下知道两帮火拼,自然也就放松了对“勾陈”的戒备。“蛇头”死也不会想到,“勾陈”只是作场戏给他看。实际上会向他们突然袭击。“蛇字头”全无防备之下,一定会大吃苦头。 然而,胡勾是个瑾慎的人,他害怕放了“桃花”的鸽子,“桃花”见不到勾陈的人,会趁他和“蛇头”拼命之时,来直捣自己的总部。于是还要找一个敢死队,来和“桃花会”周旋。很不幸的是,他们选中了肥霸。竟然要肥霸,也就是我们这一小伙人去和整个桃花会周旋。 这无异于是去送死。原来,肥霸的手下也算不少,但上次和“蛇字头”火拼,为了向上面邀功,肥霸非要硬拼,丝毫没有理解上面的意思。结果到最后,他孤立无援,死伤惨重。这一会儿已经是一点战力也没有,要我们这一群人去斗整个“蛇头”,不是送死是什么?然而上面的命令,违抗不得。肥霸左右不是,所以此时相当的恼火。 “士心,我现在知道你心机过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肥霸终于放下了平日的傲慢,竟有些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的样子。 “这个,我也没什么样的办法。上头的命令已经是没办法收回了,我们也只能想想怎么从‘桃花’那里死中得活。”陈士心托着下巴说。 “说的是,可是,就凭咱三十多号人,怎么能抵得住他们几千人?”肥霸显然丝毫的信心都没有,此时已经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将计就计吧!”陈士心说道。 “怎个意思?”肥霸的脸上闪出了光彩。 “我们准时和‘桃花’在三元庄见面,他们见我们这三十多号人,一定会起疑。到时候,我们就说帮里的其他所有弟兄,己经绕道到了‘桃花’的总部。我们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三元庄离他们的总部很远,到时候桃花的人一定回疯着赶回去。跟本顾不上我们。” “妙!”众人齐说。 “即使是要和我们打,也只会留下和我们相当的人手。到时候,我们有阿健在侧,还怕打不过这一小拔人!等到他们回去扑了个空,再回来找我们时,我们已经撤走了。他们还打个屁!” “真是太他娘的妙了,之前我怎么没注意到你这么能干!”肥霸高兴地险些跳了起来,然后好像又想出了什么不妥,侧头问道:“那他们怎么会轻易相信我们,只要给总部一个电话,就知道我们的其他弟兄没有在攻击他们的贼窝。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太容易了,我们只需要在他的总部放一颗炸弹。”陈士心拎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说:“他们见了我们三十几个人,本来就疑心不小,这时候总部一个炸弹开了花,谁都不会那么冷静。一定会一窝蜂跑回去。总部里可是他们的所有资金的所在地,丢了这个,就是丢了吃饭的碗。他们不会傻到连命也不要的。” “太他娘的对了!士心,你这回可是救了咱所有兄弟的命。日后,我一定会重用你。”肥霸终于长长出了口气。 “谢肥哥,士心一定为您竭尽所能。”陈士心郑重其事地说。 肥霸高兴地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表。:“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准备出发。小条——”肥霸叫过了一个小弟。 小条恭敬地走了过来。 肥霸扫了他一眼,“你带着几捆炸药,去给他们的总部来个惊喜。我们约好了中午开战,你就等我的电话,电话一响,‘嘭——’”肥霸捏紧了一只大拳,然后五指大张,作出个炸弹爆炸的手势,“明白了吗?” 小条点点头,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急忙准备去了。我们一看时间不早,也各自准备去了。 大家分批到三元庄。我和陈士心依旧上了他的车。 “你是不是还想要肥霸死?”我问了问陈士心,因为肥霸现在对他转好,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当然,肥霸不死,我怎么有出头之日!”陈士心不加考虑地说。 他这一句,显然出了我预料。我想即使是他一直想要肥霸死,此时起码也要想一想,要不要真的趁机干掉肥霸。哪知道,他竟然不假思索。 陈士心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望了望左右,压低声音对我说:“你不要妄想肥霸会待我们多好。要是我们今天顺利的话,上头一定会对他另眼看待。而肥霸绝对会把功劳都加在自己身上。相反,如果肥霸死了,而我们顺利逃脱。上面一定会来收留我们。到时候问起我们怎么脱险,大家自然会把我的计策说出来,到时候我自然会出头。这个机会我等了好久,如果错过了今天,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听了这一番话,心里不禁冷汗直流。我一下子感到,陈士心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不禁心机颇深,而且胆识过人,敢想敢干,甚至可以说是心狠手辣。日后他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车子走了约个半小时,我们到了三元庄。大家前后都到了,肥霸开始清点人数。清点完毕,然后笑呵呵地转向了陈士心:“士心啊,你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制造假象。”陈士心慢慢说:“我们在这里随便吃吃喝喝,摆个空城计。” 肥霸依言先将家伙分给了大家,然后按陈士心的话,吃吃喝喝,全然不像是一副要火拼的样子,倒像是一帮流氓在郊游。 没过多久,对面尘土飞扬。一辆奔驰在前开道,之后是八九辆皇冠,皇冠的中央,围着一辆极品宝马。再之后就是一些并不起眼的车,再往后就是最低级的小混混,骑的是些摩托。浩浩荡荡有几千人,向着我们压过来。 我感到旁边的人,都不住地发抖。面对着这么些人,是没有理由不害怕的,连肥霸说话时,都显得声音极不自然。 陈士心给大家壮壮胆子,可是收效不大,于是就叫大家坐下来,装作是平时悠闲地抖腿。这也倒很合适,不过是抖的频率有些高。 “勾陈”和“桃花”约斗的地点,场子本来非常开阔,这时却放置了一堆一堆的木料,所以初时对方都以为我们的人都隐在木料的后面,等到他他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我们就只有这三十来人。 “桃花”的七王、两霸、一叔、一爷前后下了车。一爷,自然就是桃爷,一叔,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桃花”的人都称他为“地九叔”。 地九叔穿得一身黑色大褂,站在了奔驰的前面,看看我们这一哨人,面无表情地说:“胡勾那小子在哪?” “我们大爷一会儿到。”陈士心微笑着说。 “那你们这一队小鸟在这里吃吃喝喝的,胡勾在喂鸽子么?”地九叔仍是面不露色地说。 “我们这一队可不是小鸟,是蝉呐!”陈士心仍然微笑着。 虽然他是微笑,但这一句话无疑是一个炸弹,让“桃花”所有的人就是一惊,几个头目互相传递了眼神。其实他们早就在怀疑,都已经觉察出事有蹊跷。螳螂捕蝉啊! 是在周围埋伏?还是另有文章?几个人疑思不定。地九叔干脆开门见山:“你们卖的什么药,到底还打不打!”他虽然心里在嘀咕,面上仍然是没有表情。 奇*书*网*w*w*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没——有。我们能有什么药?!地九叔你也看到了,我们就这么三十来号人,还能耍出会么花样。就是猴儿再精,也斗不过如来佛啊!” 当然陈士心越是这么说,对方就越是起疑。他们都在嘀咕,我们是断不会就来三十多个人,白白的送死。但事实上,的确如此。 不得不佩服陈士心的口才,要是肥霸,开始的时候就会说什么“我们的大部队,已经去掏你们的老窝”之类的话。其实大家心里一直都很紧张,只不过此时陈士心的话渐见成效,大家的信心也就起来了,胆子也就大了,装的也就更像了。 只听陈士心压低声音对肥霸说:“肥哥,可以爆了。” 肥霸点点头,拿起了手机,打了个电话。紧接着,在对面“桃花会”后方的远处,隐隐传来一声爆鸣。 七王、两霸、一叔、一爷同时一惊,这一下子,我们都很清楚地看到了。陈士心冲我微笑了一下,表示他的计策初步成功。 果然,在桃爷接到电话以后,“桃花”的人乱作一团。桃爷怒冲冲骂道:“你们他娘的玩得什么把戏!老子他妈的……” “你还有心思骂呀,我的桃爷。我们调虎离山呐,调虎离山啊!”陈士心狠狠地说。 桃花会炸开了锅,众人叽叽咕咕乱了起来。 “都他娘的别吵!赶紧他妈的回去!还他妈的想不想活了!”桃爷神色异常紧张地说。 众人听到了命令,心系总部的安危,不顾一切地往回奔去。桃爷看了看我们,喝住了一个黑衣人:“阿毛,这一帮崽子,你给我作了,我要刚才那个小子的肉,回去喂我的狗!” 阿毛得令留了下来,带着近五十号人。其余的人,片刻之间,已经不见。 大家长舒了一口气。我对陈士心说:“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他们一发现不对,一定会赶回来!” 陈士心一边戒备一边说:“你放心好了,有了阿毛在这里,他们大部队不会为了我们这几条命回来的,而且他们是绝不会轻易放弃总部的,毕竟是他们的命根子,要确保万无一失。” 陈士心果然好胆色,比起我的不怕死来,却又稳健了许多。 想到这里的时候,阿毛的人已经杀了过来。我们之中,只有肥霸有枪,他掏出了枪,立即和阿毛对射。陈士心冲我招手,意思是要我和他躲在旁面的木料后。 我们三十多人,纷纷隐蔽在木料堆后。不一会儿,对方的子弹已经所剩不多。陈士心见时机成熟,在喊道:“兄弟们,今天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们虽然人少,但个个都不是吃白饭的。和他们拼了!杀!” 大家这时候已经是背水一战,生死存亡,全都在一念之间。陈士心这么一喊,顿时人人英勇,个个强悍,大有一股必杀的势气。一时之间,居然也和对方打了个旗鼓相当。而且在气势上,我方大大地占优。 我按着陈士心的策略,擒贼擒王,踢翻了身边的几个人,直冲阿毛飞去。 阿飞见了我来意不善,举枪就射。我对此早有防备,手中早已经备了一块两寸多厚的木板,看准了他打来的方向,把子弹都挡了住。 三步两步,已经到了阿毛的身前。枪不是一个近战的武器,所以我无所畏惧。只是三五个来回,阿毛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让他胆寒的对手。 我不愿杀人,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可是阿毛越见我难斗,越是凶狠,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既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只好不能再忍让,趁他一拳打来的空当,单臂上架,用肘猛击他的胸口,同时脚下一别,一膝磕在他的腰椎。 阿毛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我还是不忍心杀他。既然他已经无法还手,我就不再为难他。不料,我刚刚离开几步,旁边的几个弟兄就把他结果了。 这就是黑社会,杀人不眨眼!这就是黑社会,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我不想再杀人,所以厌恶地躲在一边。只是留意着局势的变化。 陈士心到哪里了?肥霸也不见了!该不会……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一闪,我有一种预感,陈士心已经对肥霸下手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开始左右寻找,见到远处有一间小木屋,要是动手的话,陈一定要避开自己人,那里,自然是一个好去处。 我急奔了过去。虽然我很看不起肥霸,但心里也颇不满陈士心的作法,毕竟肥霸现在对他已经是不错了。 一边走,我心里一边在嘀咕,如果见到陈士心正在对肥霸下手,我该怎么办?是制止,还是不管…… 我来到了屋子外面。透过朦朦的玻璃窗,向里面望去,陈士心一个人在地上坐着,只有他一个人。我急忙冲进去,生怕他有什么不测。 他右臂受了刀伤,鲜血正流。手中拿着一把短匕,好像正在深思。他坐的地方,是一张门一般大的木板。木板的下面,盖着一个深坑,坑边是一片血迹。 “士心,你没事吧?”我关切地问。 “没事。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他见了我,有一点不自然。 “肥霸呢?” 陈士心没有说话,只指了指他所坐的木板的下方。我明白了,这个坑,就是肥霸的棺材。 “外面怎么样了?”陈士心若无其事地问问我。 “正激烈。不可开交。”我的语气有点冷。 “我们快出去吧,以后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手下,现在一定要拉拢好。”陈士心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危。当下也不再多想,跟着他走出了小木屋。 陈士心见到两伙人打得正不可开交,大喊了一声:“肥哥有令,一个不剩,杀!” 对方失去了主将,一直战战兢兢。此时听他这么一吓,更是无心打斗,再看看有一个如狼似虎的我, 一下子崩溃了,都纷纷落逃。兄弟们追了几十米,陈士心叫住了大家。 顺利打退了阿毛的人,这边也只剩下了十来个人。陈士心站在肥霸的本田车上,奋起右臂喊了一声:“杀!” 十几个人死中得活,自然是激动不已,齐声同呼:“杀——” 是不是上天给了他一诡诈的心,让他站在了这个时代的潮头。如果是,那么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处境中,我当何去何从?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四章 鸡群鹤现 猫伏鼠窝 微隙在所必乘;微利在所必得。少阴,少阳。——《三十六计之顺手牵羊》 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三十六计之借尸还魂》 “肥哥在哪儿?”大家欢呼过后,却没有看见肥霸。 陈士心表情沉痛,竟然也抖抖地说:“肥哥他……死了!” “什么?”大家都不敢相信:“你刚才不是还说,是肥哥要我们……” “我那是为了吓唬他们,所以才骗大家的。”陈士心低着头,说话的语气极是凝重。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也是一级的棒。 陈士心接着说:“我看到肥哥挨了子弹,就把他带到那边的小木屋去先挨一会儿。没想到被阿毛的人发现了……”陈士心说到这里,摸了摸臂上的伤,“是我没保护好肥哥,要不是阿健及时赶到,我恐怕也已经挂了!” “算了,这个也不怪你。我们去看看肥哥的尸体吧。” “还是别去看了,肥哥的尸体已经让他们砍得不成样子了,我已经给埋了。” 我知道陈士心是对肥霸突施暗算,为了不让他露馅,也拼命给他作证。亏是肥霸平时对大家极是严苛,不是很得人心。我们这么一说,谁也就不再提了。 于是我们就乘了车,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了“阿肥98”。 经过这么一战,陈士心已经征服了众人的心。虽说在我们这群人中年纪不大,但是这时已经成了这里的说话人。 大家看了看他,要他发话,看看这事情怎么打发。陈士心想了想说:“上面对我们已经不抱希望了,心里一定想着我们已经死了。我们先得让上面知道我们还在,谁有上面的电话,沲爷的。”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阿达忽然想起,昨天肥霸和沲爷通过电话,电话里应该有记录。陈士心点了点头,“好,大家都回去吧,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明天早点过来。我和沲爷汇报一下,看他怎么安排。” 大家听了,自然心服口服。各自准备了一下,散了。 陈士心拨通了沲爷的电话,嘟嘟响声之后,电话通了。 “喂,我想找沲爷说句话。”陈士心恭敬地说,对方应该是沲爷的保镖。 “你谁啊?”对方有些轻蔑。 “我是肥霸的小弟,想和沲爷说句话。”陈士心用的是“肥霸”,而不是“肥哥”。 “肥霸自己呢?” “他死了。” 我的听力很敏锐,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保镖推开一扇门,然后恭敬地说:“爷,肥霸小弟的电话,说肥霸死了。” 沲爷接过了电话:“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沲爷,您好。我是肥霸的小弟。” “肥霸?哼哼。他挂了?” “是,肥哥他让‘桃花’的人砍死了。” “你们还在?你们还剩多少人?” “十多个。” 沲爷很上惊疑,陈士心于是就一板一眼地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沲爷,当然,除了肥霸的真正死因。陈一直口称“肥霸”,这正合了沲爷看不起他的心思,沲爷听着听着,语气也渐渐地温和,看得出,他已经开始欣赏陈士心。 到了最后,沲爷说:“士心,现在肥霸的位子,由你来坐。明天等着我,我到那里去一趟。” 陈士心装作不小心把电话的免提按了一下,最后这一句旁边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陈士心挂了电话,半天一句话不说。酒吧里的伙计已经知道他是这里的新老板,前前后后的人,都出来和他见面。 “大家不用太拘理了,都打起精神,一会儿来客人,好好招呼。”陈士心面色平和,转向阿达说:“达哥,我们歇着去了。” 阿达点了点头,叫一个小伙计把肥霸的车开到门口,亲自开着车把我和陈士心送到了肥霸的住处。 肥霸一直没有妻子儿女,单身一人,在一栋公寓里住着百余平米的单元房。虽然不及其他人物和小楼之类的奢豪,但也已经是非常的有讲究。 以前阿达偶尔在这里陪着肥霸,现在我们住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阿达告别了我们,独自回去了。 “累了吧?”陈士心关切地问我。 “不累。你才累了吧,咱早点休息吧。” 吃了些东西,我们洗了澡,早早地睡下了。陈士心在床上,不久就睡着了,而我,却是反反复复地睡不着。 又接到了馨妍关怀地短信,我和她亲呢了一阵,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陈士心叫醒了。我的手机在耳边贴着。 陈士心和我早早地动了身,开着肥霸的本田到了“阿肥98”。虽然我们来得很早,但其他的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些时间,他们知道今天有大事,因此都不敢怠慢。陈士心叫人给大家准备了早点,十几个有在一个长桌子上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大家就在各自坐在一处,等着沲爷的到来。 大约十点钟,一辆黑色本田在门口停了下来。陈士心敢紧叫大家站了起来,分成两队,立在门口,然后拉着我迎了出去。 沲爷大概是很久没有来过了,见到见士心后,脸上先是有一阵惊奇。 “你就是陈士心?”他当然不敢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是一个醉卧沙场的谋略大家。 陈士心点点头,然后指指我:“我的好兄弟,阿健。很能打!” 沲爷显然对我不感兴趣,随着陈士心进了酒吧。阿达领着大伙恭敬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目送沲爷从面前走了过去。 沲爷在一个皮沙发上坐定,几个保镖站在人他身后,陈士心侧身站在一旁。 “听说你很能打?”沲爷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打量着我。 我笑而不答。我是一直非常厌恶那些目中无人的人,因为原来并没有本事,所以只能忍,可是现在不同了。 沲爷有些恼怒,他冲手下歪了歪嘴,几个保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先上来一个比我高出两头的人,他双手一张,空门大开,毫不防备。意思是对我根本不用防守。 好,既然他这么让我,我就不客气了。我将头微微一偏,躲开他的直拳,然后用下颌夹住了他的手腕。 他终于收住一副傲慢的样子,用力把手向外拉,拉不动。他机变奇快,见拉不动,就顺势将拳变掌,掰住我的肩膀,同时将腿一别,要把我勾倒。 我果然倒了下来,他微笑一下,意思是已分胜负。就在要落地的一刹那,我将身子猛的一旋,用我的“提壶手”把他摔倒,同时自己就着旋劲稳稳地站了起来。 这一招一下子震住了所有人,就连一直沉沉的沲爷也坐直了身子,他又使个眼色,叫后面的人攻来。 四五个人同时抢上,来势凶凶。沲爷满以为他的这些人能将我治住。不料,只看见我在他面前晃了几下,这几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好!”沲爷乐了,“果然是英雄出少,了不起!” 我又没有回他的话,连回应的表情也没有。沲爷也不把这个当回事,转向陈士心说:“士心呐,你真的很能干,以后常到我那里去坐坐。” “谢沲爷,那么,我现在就这么几个弟兄,恐怕……” “哦,你想怎么办?”沲爷的眼中冒出了一道精光。 “士心想问沲爷,昨天和‘蛇字头’大战,胜负如何?”陈士心说。 “你说呢?”沲爷笑笑,想听听这个后生的说辞。 “我们乘其不备,自然大获全胜!” “哈哈,不错。” “那么,对方的人手呢?都死了么?”陈士心缓缓说。 “死了不到四成,剩下的人,有逃的,也有降的。”沲爷显是对昨天的一战颇为自豪。 “我斗胆想从这些降的人当中,向上面要些人来?” “哦?你真的想要?”沲爷这时极为严肃地说,“不要以为你有一点小聪明就昏了头,这些人随时可能反了,到时候,你小心脑袋!” “哈哈,他们为什么要反?我不信在这里好吃好喝,他们受到比以前更好的待遇,还会造反。再说,咱们帮里越来越壮大,他们要是反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陈士心饶有信心地说。 沲爷原以为陈只是一时冲昏了头,却没想到,这个小子心思缜密,却又胆色过人。当下大是满意,为他这个新的小将而高兴。他微微笑笑说:“好,你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跟着我好好干,我保你以后在帮里有头有面。” “士心谢沲爷看好,以后一定好好为沲爷办事。”陈士心似是发誓地说道。 沲爷满意地笑笑,“你想要多少人?” “两百。” “口气倒是也不小!” 陈士心笑了笑:“不知道‘桃花’那边有什么反应?” “反应?他们就是每个人再多出六个脑袋,也反应不过来。胡爷一计,你又一计,他们已经是火气冲冲了。我看和‘桃花’的一战,也不远了。” “是阿,被我们像孩子一样耍,能不火吗?”陈士心嘴角微扬。 沲爷笑笑,也不多说话,带着几个保镖走了。 陈士心送走了沲爷,把我们这十几个人聚在一处。 “你们大家可以说都是这里的元老级人物,这二百多号人要是一来,我一个人可管不住,我想把他们都分给你们,你们看怎么样?” 那十二个人一听说自己都可以带小弟了,当然是乐坏了,没有人会不同意。 陈士心说:“那好,等到上面把人派下来之后,我就分给你们。以后,每个礼拜一,我们这十来个人在这里开会。” 大家听了这一番话之后,更对这个陈士心死心踏地。 下午,果然见有一大队人马来报到。陈士心叫阿达清点了人数,不多不少,恰好两百人。 陈士心叫这些新来报到的人按体重分成了十三队,每队十五、六人。然后叫我们这边的新大哥从每队里面领走一个人。这样,其本上达到一个平衡。 陈士心要和我共同带领十六个,我拒绝了。我真的不想和他们有太大的勾连,于是这一伙人就直属陈士心,而我,只是独身一人。 也好,独来独往,无牵无挂。即便以后和他们掰了,也不需顾念太多。 忙了一天,我早就不耐烦了。和陈士心说了一声,我早早地回到了住处。 在家里打开了电视,在播新闻。新闻上广播说:本市最近黑势力极为猖獗,短短的几周已经频频帮战。市政府对此高度重视。中央警局不日将成立反黑特动组,取代原来的反黑组,对黑社会活动进行强有力打击。 我心中一紧,知道这一次警方是要来真的。如果是像沲爷说的,不久要和桃花开战的话,那反警方必定会突然介入,到时候,恐怕两个帮会的人,都会被网打而尽。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担心。 可是转念一想,要警方把他们都毙了才好,倒省得这一帮人渣为害社会。又一想,如果警方抓了陈士心,他必定死罪难逃。而且警方若是把这伙人都抓了,陈士心的梦想不免要破灭,要以黑治黑的愿望就无法实现。我不愿计算是他的这一办法有效,还是警方的打黑有效,不过要是谁想伤害我珍惜的人,不管是黑社会,还是警察,我都会让他死的很惨! 胡思乱想了半天,干脆就不再想了,不知不觉在床上睡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陈士心叫醒了我。我把听到的新闻告诉了他。他点头冲我笑笑,若无其事地给我准备晚餐去了。 我知道,他又去思考什么对策了。这个人,确是一个奇才,也难怪有“天机”之名了。 “天机”!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顿。 …… 我突然对这样的生活无比的厌恶,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就已经倦了。我想要离开,回到自由自在的云灵庄。 这一夜,我无法入眠。虽然也没有想什么事情,但就是心里发慌。陈士心睡得很熟,看着他,我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来,我们真的是亲如兄弟,可是现在,我心里已经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我感觉到我开始害怕他,想逃避他,远离他。 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我一直死气沉沉。陈士心何等的聪明,一眼就看破我的心事。 “怎么样,呆得不习惯了,想走了吧。”他微笑着和我说,语气极是温柔。 我死不承认:“怎么会,我只是有点累了。” “你还想骗过我!你呀,一向是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 他说的不错,在大学里的时候,陈士心一直是最了解我的,不管我有什么事,他总能猜得出来。天底下,他和云音,是两个最知我的人。 陈士心看着我,又温柔地说:“我知道把你留在这里,对你是一种煎熬,你永远不会习惯这里的生活的。” 被他一下子说中了心中所想,我反而不自在起来。 陈士心又说:“但是,我也知道,你对朋友是最讲义气的了,我们后天要和‘桃花’大战一场,他们对我已经恨之入骨了。你是不会抛下我,让我死无葬身的。” “又要打?”我听了这一番话,立时一惊,“那天新闻上刚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的危险。何去何从,你自己斟酌好了。”陈士心苦笑了一下,拍拍我的肩头,离开了。 他这么一说,我自然是走不了了。我是一个耳根很软的人,陈士心早就知道。于是,我又心甘情愿地留在了“阿陈98”(原来的“陈肥98”)。 我没有小弟,就不用带着十几个人去收保护费。陈士心虽说是大哥,他也不去管他的那群小弟,索性让他们自己去折腾。于是这两天,我就在酒吧里闲着,成天喝酒唱歌。 11月30号,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晚上,陈士心把他手下的十二个大哥都叫了来,大家围在桌子上开会。 “明天,我们就要去再和‘桃花’干一仗,阿达,你们手下的十几个人都准备好了吗?” 阿达笑笑说:“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跟您大干一场。” “好,不过这一次,依旧还是咱们这些人,上头一兵一卒也不给我们。” “为什么?”大家心中又是一骇,刚从虎口脱险不久,又要再去送死? “哼哼,这都是胡爷的计谋。这一回,是要借警方之力,除掉他们!” “那为什么又是我们,又要我们去冒死?” “阿宁,你妈的什么意思?”陈士心咬咬牙,他生气起来,还真的有一种威严。 “没什么,”阿宁怯怯地说,“好不容易才能安生几天,我不想去送死!” “我陈士心会叫自己的兄弟去送死么?”陈士心咬着牙说,“你们呐……光想着吃吃喝喝,一点也不懂得动动脑子!” “对不起大哥,我……”阿宁低着头说。 陈士心不待他说完:“好了,这也不怪你。大家都不想去送死,我也明白。可是,我和阿健三番四次地玩弄桃爷,他已经对我们恨得牙疼,现在已经不理智了。这一次上面之所以让我们去,也是因为这个。咱们只需要再演场戏,大家不必担心。” 大家听了,虽是同意,心里却不住地打鼓。陈士心说了一会儿,也就没兴致了,匆匆散了会。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这一次,上头又卖的什么药?” “胡爷知道警方要打黑,所以要利用这次机会,削弱‘桃花’。” “怎讲?” “正西深冶区这一段频频帮战,警方现在已经严阵以待,只要黑社会火拼再一露头,他们一定会狠打,给这些黑帮大哥一个示警。桃爷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如果是我们去挑衅,那就说不定了。桃爷这个人,沾火就着,见我们去挑衅,一定不顾一切地要把咱们大卸八块,于是这一场仗就打能上了。 咱们的任务,就是要去把‘桃花’闹个天翻地覆,让他们倾巢出动,然生再不惜牺牲我们手下的这一群新小弟,以求脱身。 到时候,胡爷会在第一时间报告警方,警方自然会把这一群人一网打尽。” 好毒的计!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五章 桃花凋落 枯井余生 类以诱之,击蒙也。——《三十六计之抛砖引玉》 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三十六计之借刀杀人》 12月的第一天,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陈士心聚齐了另十二人,早早地开了一个会,告诉大家这一回的战术安排。他在背后的墙上摆了一个板子,用笔在上面画了五个圈,五个圈子的中心打了一个叉。 “‘桃花’之所以叫‘桃花’就在这里了,这五个圈子是他们的五个产业,和中间的一个叉组成一个桃花的形状。”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一个圈上写了一个“迪”字,“这是一个迪厅,由‘七王’之一的‘山王’和‘二霸’之一的‘东霸’共同掌管,阿达,阿发,这里交给你们两个。” 阿达、阿发点点头。陈士心在第二个圈上标记一个“台”字,接着说:“这是一个台球馆,由‘七王’之中的‘海王’和‘森王’共同掌管,阿远、阿辽、阿宁,这里交给你们。” 阿远、阿辽和阿光也点了点头。陈士心在第三个圈子上标记一个“高”字,“这里是一个高尔夫球场,‘城王’和‘谷王’掌管,阿仁、阿义、阿明,你们三个。” 阿仁、阿义和阿明点头应允。陈士心在第四个圈子上写个“影”字,“这里是一个电影院,‘桃叔’和‘西霸’,防守较弱,阿忠、阿信,你们去。” 阿忠、阿信双双点头。陈士心接着在最后一个圈子上标个“浴”字,“这里是一个浴场,‘漠王’同‘河王’掌管,阿乐、阿贵,你们去。” 两个人点头。陈士心指指中间的叉说:“这里是一个广场,也可以说是一个庙会,里面供着桃爷的爷爷,这里是桃爷亲自看的。我和阿健会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只管在你们负责的那里闹事,不要和里面的人硬拼,要把他们都引到这个场子里来。到时候他们五个场子的人齐聚于此,我们这两百多人一定斗不过,你们放弃你们的小弟,只管逃命,上面派了三辆车在这里等我们,到时候能否逃得了,就看你们大家的本事了!” 大家听了不禁心寒,他们都刚刚带上小弟,都正要和这帮小弟打热,不料现在就已经到了舍卒保车的时候。 “你们不用不舍得,这些人都是降来的,连关公都没有拜过,根本不能算是咱帮里的人,我想胡爷一开始就没有看重他们。你们为了自己的命,就别顾念那么多了,一会儿都跟你们的小弟们说,咱们只是先锋部队,帮里的几千弟兄会来接应,他们就会放心跟咱去了。一定要把他们骗过!” 众人坐着,心里一直在翻转。大家都感到,胡爷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当真是心狠手辣。只有我心里在想,陈士心和胡爷,简直就是一对儿! 大家安排妥善,分六拔儿人前去,各管一区。 到了“桃花”中心的叉,也就是庙会的所在。我看看表,下午两点。 是一个极开阔的场子,中间是一个很小的庙院。 陈士心在这个场子绕了几圈,然后走了回来。看看我,再看看我们手下的十六个人,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他对我们说:“看来他们这段时间,警惕性很低,是那个警局的通告帮了我们。这个太庙里,现在只有桃爷在庙屋里,他的四个保镖在庙屋外,我们要迅速解决战斗。你们十六个,八个一组,把门口的两个干掉。阿健,”陈士心拍拍我的肩,“里面的两个保镖,我交给你,没问题吧!” “光明正大的打,我没把握一招制敌。可是要偷袭的话,绝对没问题!” “好,行动!” 话说完,十六个人冲了进去,片刻之间,已经和靠着门的两个保镖打了起来。 里面的两个见势不好,掏出枪来急要上前去救。我突从庙屋顶上跳下来,用两个石子打掉他们手中的枪。两个人见到我,愤怒地朝我冲来。 我和他们一交手,就知道陈士心为什么会叫他的小弟以八敌一了。这四个保镖,都是一等一的搏斗好手。在这两个人的夹攻之下,我有些吃不消了。陈士心怎么会把这么艰难的任务交给我! 我偷眼看了那八个人一眼,他们以八敌一,好像比我还费力。 陈士心这一会儿在哪里? 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先解决这两个人再说,好多天没有好好打一架了! 我使出“柳骨术”,跟两个人缠斗。两个人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拳脚膝肘,越打越凶。越打到后来,我越是得心应手,全身各处就真的好像风中的柳条一般,柔韧灵动,在他们的进攻下晃来晃去,应对自如。 突然,左边的保镖一拳横来,我伸出右臂与之相接,这一条柔软的手臂在他的胳膊上绕了一个环,然手在他的臂弯里用力一点,他的一条胳膊立即僵住。 这是我试出的新招法,它可以透过人的毛孔让他身体里的水冻结。由于我现在还没有真正破解《覆水之书》,因此这些招法暂不成体系,我就把这个叫作“水冰术”。如果有什么妥,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他大汗淋漓,拼命的甩动左臂,想要让其恢复知觉,但始终做不到。另一个保镖见势不好,从腰里取出一把短匕,在我面前划出条条冷光,就似一朵绽开的秋菊。 他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我近身。他怎么知道,在我使了“柳骨术”后,他想碰到我不容易,而我要触到他,却是毫不费力。如法炮制,他的一条右臂也僵硬不动了。 再打下去,他们的全身都将无法再动弹,两个人知道对付不了我,纷纷身庙屋里退去。 我并不想去追杀他们,不过为了去看看桃爷,也跟了进去。 陈士心早就在里面了,不知他是怎么进去的。这一间庙屋,金雕玉砌,极是气派。正中间是一个五米多高的金像,想必就是什么桃爷的爷爷了。桃爷在一边跪着不动。两个保镖到了他的身后,另一边,是站立不动的陈士心。中间站着一个老和尚,面貌慈善,两道白眉长垂至肩。想必也是一个好手,不然,陈士心早就擒住了桃爷。 我走上前去,陈士心以为我要向和尚动手,忙说:“别出手。” 我根本没想动手,但老僧听陈士心这么一说,也由自主后撤半步,凝神戒备。 我笑笑说:“大师不用多虑,我不是要和您动手,我是想请您暂离一边,我要借这个坏蛋用用。” 大和尚也对我笑笑:“善哉!老衲修行半生,没想到方才却也动了怕死的凡念,想是小施主真非凡人也。不过,这太庙里面所供奉的桃施主,生前是一个大大的善人,一生乐善好施,老僧我也曾受他的善助。再过几日就是他的百年忌辰,请小施主行个方便,不要在他面前伤他的后人罢。” 老僧看起来是怕我听不懂他说什么,所以是禅语又加俗话。我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这位目光炯炯的老僧,我不禁肃然起敬。 我看看陈士心,他给我使个眼色。我立刻明白,低下头双手合十说:“大师,既然您这么说,我也就不好为难他们了。” “可是,如果我们不制服了他,我们今天也难逃一死。”陈士心补充说。 老僧哈哈大笑,笑声中仍显得极为和蔼,看起来他还是一个很豁达的人。 “两位小施主,均与老衲我缘份未尽,怎么会死?!两位大可放心,你们自然是来去无忧。” 我们再也无法辨驳,我向老僧合十施礼,陈士心却不耐烦地拉着我出了庙堂。看到外面的战斗已经解决,陈士心叫他们拣起保镖的枪,十六个人守在门口。 屋里的两个保镖已经没了枪,所以暂不会硬闯出来。 我和陈士心出了庙院,站在空空的广场上。 “你真的相信老和尚的话吗?”陈士心问我。 “信。”我不假思索。 “为什么呢?” “不知道,就是感觉他说的对。” “你呀!”陈士心摇摇头说:“还是和当初一样,傻的冒烟,他随便白话白话,你就信了……” 我尴尬笑笑,不置可否。 陈士心还要和我说什么,突然收住了嘴。双眼直朝南望去。从高尔夫球场传来一阵喊杀声。接着十余个人影出现在眼前,是阿仁、阿义和他们的手下。接着,台球场、电影院、迪厅、浴场,我们这一朵花蕊周围的五片花瓣都翻腾起来。阿达,阿发等十二个大哥跑在最前,身后是他们的小弟。 陈士心见时机已到,忙跟我说:“洛益,时机已到,我们赶紧开车走人。” 我和他直奔庙院后的大树下。我们前后上了车,陈士心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今天是否能死中逃生!” “你来之前,没有预感么?”我问他。 “有是有,可是看现在的样子,我们是不好逃出了。” 他说的没有错,透过车窗玻璃,我们看到的是人山人海。“桃花”的人,就好像蜂拥一般,将阿达他们围在中央,而且把圈子越缩越小。 突然,全们停住了,五个场子的人,看见我们是有计划地捣乱,好像是有计划地将他们引到中心里来,心里自然要计较一番,怕又一次上当。几个头目远远地通了电话,互相问询事情的解决办法。 陈士心对我说:“时间紧迫。要是你会开车就好了,你还能再用一辆来接应他们。现在我们只能先去接三个了,坐好!” 陈士心喊一声,鼓足勇气朝阿达冲去。阿达、阿发见了车来,更是疯狂地向我们跑来。 “快上车!”我在后面推开车门,阿达、阿发一跃而上。陈士心打个转向,直向阿远、阿辽和阿宁驶去。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声清响,是狙击枪的声音。阿士心大叫:“来了!”我向外看去,只见一瞬间,警灯闪烁,警笛长鸣,远处黑压压一片动了起来,埋伏已久的特种部队开始行动了。 “桃花”的人乱作一团,纷纷四散奔逃。 “阿远,上车!阿辽、阿宁,庙墙下面还有车,快!”阿士心说着完,将车转了个半弧,瞄准了对方人山之中的一个缺口,加足马力直冲而去。 这一下子猛冲,威力自然是不小,人山最前面的闪躲不及,顿时被车子撞飞老远。可是,刚刚出了“桃花”的包围,前面已经是被警方封锁。 “妈的!”陈士心骂了一句,“看来胡爷连我们都不顾了!为了消灭‘桃花’,早早就给警方打了报告!这一下,我们是逃不出去了!” “陈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阿达慌慌地问。 “没有别的办法,硬闯是必死无疑,先回去。”陈士心说着,调转了车头,向庙院里冲去。 虽然警方在火力上占优,但是要收拢这几千人,却也不是一会儿的事。也不知道这个武装部队的头儿是不是还有理智,他竟然命令警方人员向人群里扫射。众警士当然也不敢抵触,于是这帮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黑社会分子,这一会儿都遭了殃,手里拿着刀枪棍棒,也毫无用处,只得狼狈逃蹿。 陈士心满头大汗,知道生死就在这一会儿了,一面开车,一面想着对策。 我们又回到了庙院外,看着渐渐逼近的警察,苦思无计。 这时候,我的眼角一亮,向车外望去,原是那个白眉老僧。他一个金鸡独立,稳稳当当地站在庙院的围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的车。经过我和他的一个对望,我似乎感到,他是想救我。 我下了车,老僧笑笑和我说:“小施主,你命不该决。老衲今日实是为你而来啊!” 他并没有用力喊,可是声音却亮如洪钟,想来,他也一定是个得道高僧了。我急忙合十问礼,恭敬地说:“请大师指点!” “小施主随我来吧。”老僧说完,跳进了院内。 我急忙带着陈士心一干人,进了庙院。 陈士心在门口安置的十六个人,早已经被老僧制住。这下,正在地上打滚。看到我们进来,死命在地上挣扎,要我们去相救。我要上前向老僧求个情,陈士心拦住了我,意思是叫我不要管他们。 老僧站在了一个枯井边。我们跑了过去,向井中一望,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小施主,这里是唯一的出口,快快逃命去吧。”老僧微笑着说,“切记,为人要有主见,不可为人随意趋使。” 老僧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却盯着陈士心。我不及多想,只说声“谢大师”,跳进了井中。 老僧又对陈士心说:“为人不可贪念过重。切记,切记!” 陈士心没有回应,也跟着我跳了下来。之后是阿达、阿发、阿远。 这个枯井里面很深,而且越上往下,越能感觉到开阔。落到了井底后,一堆软绵绵的东西缓冲了我们下落的极大冲劲。陈士心用打火机照亮了周围,我们环视一下,脚下是一堆软绵绵的稻草,四面是黑漆漆的砖石。在我们身子的后方,有一个半人高的洞。 陈士心在洞口探了探,然后第一个走了进去。我紧跟其后。五个人顺着狭仄的路,缓缓地向里面爬。大约过了一百余米,我们已经可以蹲着走,再过一会,就已经可以直立了。陈士心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火把,用火机点着了,在前面带路。 这里俨然是人工开凿的隧洞,我们两旁的石壁上还有民国时的壁画,看起来,这个洞已有百年的历史。 走到一个急转弯的时候,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一具骷髅斜倚在石墙的边上,看来已经死去了几十年。陈士心用火把仔细照了照,见地上留着几十个血字。意思大概是这样:这个人因为什么怪事,莫名奇妙地被警司拘捕,后来越狱逃出。为了躲避追捕,逃亡至此。到了这个隧洞后,无能再逃出,临死的时候,十分想念家人。他的怀里,藏着一封早先写好的家书,是写给他母亲的。他请求路过的有缘人,将这一封家书送至他的母亲那里,还说他的母亲一定会有重谢。 我翻开了他烂掉的衣衫,里面果然有一封残旧的书信。 “别多事了,过了这么多年,她的老母早就死掉了,难道你还想帮他送信吗?”陈士心有点不耐烦地对我说。 几个人在前面走了,我把信放在地上,刚要离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混身枯瘦,面容憔悴的中年人,他表情痛苦,像是怏求我一样,不住地冲我作揖。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但是我好像真的见到了这个人。 我重新捡起了信,揣在怀里,然后紧跟在陈士心他们四个人的身后。 再走一阵,已经是城市的下水管道,我们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从公路边上的铁栅里钻出来的时候,又是到了入夜时分。陈士心叫我们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我们送回到我们两个的住处。 洗了澡,陈士心准备出饭菜,五个人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陈哥,也不知道阿忠他们怎么样了。”阿达一边吃,一边说。 “唉!凶多吉少。”陈士心叹一口气,“这一次,确实是胡爷作的有点过了!” 陈士心想到了什么,打开了电视。 果然,“桃花”那边的事情已经上了电视。 “本市最近黑社会活动频繁,日前曾发生多次帮会火拼事件。今天下午,正西深冶区又一次发生了中规模的帮会聚众殴斗事件。我警务人员接到报案后,立即出动,将本次聚众斗殴的十余名黑社会头目悉数抓获,对参与斗殴的黑社会分子进行强行镇压。警方再次提醒这些黑社会分子,不要目无法纪。否则,在法律面前必将受到严重治裁。” 警方这一次是杀一儆百,因此力度很大。“桃花”的人刚一露头,就被打死了一半。剩余的人,都弃械投降。我们看到,“桃花”的大小头目,都带上了手铐,被押上了警车。 “陈哥,你看!”顺着阿发的手指,我们看到了我们的兄弟,一个个神情沮丧,也被送上警车。 “还好,没有被砍死。不过警方也不会轻饶他们,反正也总比死掉的好。”陈士心看到他们大部分还活着,心里甚感受宽慰。 当晚,五个人早早地睡了。 我本来是很累的,可是,这一次又失眠了。 这一晚上,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徘徊:“求求你,帮帮忙……帮我……帮帮我……” 我用手机照亮了信封,只见上面用鲜血写着一个古怪的地址:有花无草之地。收信人的姓名同样古怪:有翅无羽之人。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六章 情扰老妪 意拒千金 我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面对感情,常常不知所措。但是,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我还是一个易于感动和冲动的人,重情重意,又轰轰烈烈。 我被这一封信折腾得好几天无法安睡,这一天,我再也忍不住了。也没跟陈士心打招呼,一个人独自出了门。 我思考了信上所写的地址和收信人,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字迷,在一个名字里有“化”字的地方,找到一个名字中有“支”的人。 可是这个城市里面带一个“化”字的地方可谓是层出不穷,要找到又谈何容易! 于是我就在这个城市里四处游荡,也就当是散散心。东撞西撞,就像一只没头苍蝇。 我路过了一家小酒馆。里面全是些老人,无论主客。没有年轻人的张扬与不羁,这里显得格外的安宁。 我闯了进去。好像是打破这里的宁静,但我更想用这里来安静自己。老人家都是极其豁达的。他们并不讨厌我,反而很快就让我融入了他们宁致的格调。我静静地坐着,喝着酒。自从到了勾陈,我开始喜欢上了酒。而且越来越觉得,每天不喝上几杯,这一天就会缺些什么。 一个老婆婆,从后厨端着一瓶红酒给我送了进来。她的背很弓,弓到走路都只能看到地面。 她缓缓地将一个托盘颤微微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又慢慢坐在我的面前。我看着她满头的白发,白的好像雪一般。她的面容已经是褶皱不堪,一道道皱纹记录着岁月的沧桑。 我看出来了,她还一直在等待什么,虽然已经是百余岁了,还在等。 “你……是来送信……的吧。”老婆婆一张嘴,就让我吃一惊。 “您怎么知道?”我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声音放的很大,我怕老婆婆呼不到。 “我……就快要死了,如果……信还没有送来,我就等不到……了。” 我把那封泛黄的信拿出来,交给了她。 老婆婆泪流满面,口中嘀嘀骂着:“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她说完这一句,就再没说话,一直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良久,她站起了身,把信揣进了怀里,然后仍弓着背,一步步走了回去。 我并不敢肯定,这一封信就是要交给她的。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在地名之中有一个“化”字,也不知道这个老婆婆的名字里是否有一个“支”字,但是即使不是,我相信,我作的也是对的。 本来是一处宁静的所在,却让这么一个老人家把我搅得无法安静,心里沉甸甸的。我喝下了杯中的酒,然后走出了酒馆。 子思母恩。人间永远珍贵的真情。可是,我活到这么大,却还一直没有见过我自己的父母…… 一个老妈妈叫住了我。回头望时,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跑了出来。 “这是支阿姨让我转交给你的,她呀,活了这么大年纪,居然还能记得这个东西。” 我接过了盒子,老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本书,好像是一本老黄历。我不知其故,也没有机会多问。大概是老婆婆为了感谢我,用这一本书作为酬谢吧。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但既然是一片心意,我就留着好了。 在外面晃了一天,到了晚饭时分,我才回到了我和陈士心的住处。他还没有回来,好么肯定一直在酒吧里了。 消失了一天,毕竟心里有一些的歉意。我急又打了一辆车,勿勿到了酒吧。 自从那天从枯井里逃出来,这间酒吧就变得冷冷清清。之前那么许多的弟兄,这一会儿,不是死了,就是身在狱中。只剩下我们五个人,和那些干活的人。 “你可回来了,这一天去哪了!”阿发对我的自由散漫颇感不爽。 “哦,没去哪,心情不好,出去走了走。” 陈士心冲我笑笑,什么话也没说。从他的笑意中,我明白,陈士心已经知道我去干了什么。晚上,陈士心依旧开着车,载我回到住处。在路上,他对我说:“益,从明天你要学开车了。” “为什么,你是不是以后要有别的事作,所以不能用车送我了?” “不是,学开车对你有好处啊!” “我当然知道有好处,可是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让我学车呢?” “天机不可泄露。”陈士心诡笑一下,然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果然,从第二天起,我开上了肥霸的“本田”。陈士心专门在帮里找了个赛车手给我从旁指导。 我学得很用心,也很快,短短一个星期,就已经能上路了。陈士心见到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又了聚集了大家开会。 “明天,我要带阿健出去执行上面给的第四个任务。你们三个在这里呆着。如果要是有人来闹事,千万不要硬拼,大不了这个摊子我们不要了。” 自从“桃花”回来以后,上头对我们不闻不问。陈士心给沲爷打了好几次电话,沲爷接到后,并没有向这里加派人手,也没有让我们转移阵地。于是原来一个生意还算不错的酒吧,现在却是格外萧条。 由于现在这里的人手紧缺,就算加上那些调酒师、服务生,能和别人打架的。也不过十来个人。比起肥霸在的时候,已经是远远不如。于是附近的流氓也渐渐嚣张起来,大有要来拆台之势。 陈士心接着说:“上面不是不管我们,而是已经放弃了这里。他们又有更大的鱼要吃。如果我们顺利地完成,我想我们以后要比肥霸全盛的时候还要风光。我和阿健这次是要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这个任务,是胡爷亲自下达的,现在除了我和他,再没有人知道。” 大家听了这一番讲述,不禁提起了精神。 陈士心正色道:“都给我好好干,以后自然有你们的好日子。” 三个人齐声答应。陈士心点点头,然后说声“散”,然后早早地和我回到了住处。 “你告诉我,咱是要去干什么?”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他,“你已经跟我说过一次‘天机不可泄露’了,这一回,总该招了吧!” “好,我说。”陈士心又诡笑了一下,“这件事,你未必原意作,但是如果你肯作,那真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我有点讨厌他这个腔调。 “钓女人!”陈士心终于说出谜底。 “什么?钓女人?!”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让我去勾搭别的女孩子? 我看着陈士心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说:“这个我可不会,你另请高人吧!” “谁说要你会了,不是有我在一边作指挥吗!你只要出卖一下自己和色相就好了,我就不信,哪个女孩子见了你还会远远避开。你长得这么英俊,人又温和,那真是世间的极品钓饵了!” “这个……我真不想作。”我不想背叛馨妍,和我自己的感觉,更不愿去欺骗一个女孩子的心。 “作作戏嘛,又不让你玩真的。再说了,我又不会告诉你女朋友,你怕什么!如果你不答应,我想我们这五个人以后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特别是我。黑社会翻脸不认人的,你知道。” 我不好再拒绝了,一是为了陈士心不至遭到上面的惩治,二是不想阿达他们再过着成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如果这件事办好了,他们就可以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我之前对这帮人是很厌恶的,和他们相处久了,却又不禁把他们当作自己人看待。 我要去钓的女人,是“巨斧帮”帮主的千金小姐。陈士心在这一晚上,陆续地给我讲解了一下这个巨斧帮的大概情况。 巨斧帮在深冶的西北方,是一个很有历史的帮会。虽然规模不大,但帮众个个身手不凡,可谓是一个精锐之师。帮主武越南,绰号“第一鬼斧”,以及手下的“九斧”,都曾是一等一的高手。武越南的女人很多,但是却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武越南平时凶狠霸道,对这个宝贝女儿却是千依百顺。我的任务就是要勾上他这个女儿。 “我可以轻易接近到他的女儿?” 陈士心点点头,“‘巨斧’在深冶的西北方,势力极大,没有人敢惹。武越南这个女儿,在前年曾经被一个小地痞侵犯过一次,后来,这个小地痞的全家,以及朋友,在一夜之间,就都失踪了。所以后来,这个女孩儿的照片就被传开,人们见了她都远而避之,再没人敢动一动她。于是,武越南对女儿独自出门,也就大是放心。” “既然可以轻易地接近她,为什么不直接绑架?这样不就可以要挟武越南了么?” “你太天真了!‘巨斧’我们是惹不起的,要是公然与他们为敌,免不了又一场大战,如果警方再干预的话……” 陈士心想的的确周密,我还是太单纯了。我想了想说:“既然不想与巨斧为敌,那为什么还要我去钓人家的女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陈士心笑笑,“胡爷计谋的厉害,你是见识过的。” 是啊。 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这个胡爷。他的巧计精算,显然不在陈士心之下,而且我隐约感到,这两个人的为人处事,都有着致命的相似之处。 事情已经让陈士心说到这个份上,不去也不行了。我们两个开着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了正西深冶区的最高学府——深府大学。 我们在校门外等候着,下午四点时分,陈士心的电话来了,“杨紫莹出来了。” “杨紫莹?他老爸不是姓武的吗?”我有点纳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别问这么多了。你注意了,按计划行事!” “知道了。” 我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陈士心的表演。 杨紫莹出了校门,像是要穿过马路。陈士心看准了方向,径直朝她缓缓开过来。 这是一个信号,我按计划下了车,从马路的对面向杨紫莹走去。陈士心见我已经准备好了,急将车一加速,猛一下子向杨紫莹冲去。 这个大小姐本以为陈士心的车离她还远,所以才敢在路上穿行,不料车子突然加快了速度,她此时已经躲避不及,吓得大叫起来。 轮到我表现了,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女孩的腰,猛一转身。车子只撞飞了她的皮鞋,但她还是被吓的尖叫不止。 我放下了她。 陈士心开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说过,剩下的就全看我的了。按道理,我至少应该对她说声“没事吧”之类的话,可是我此时心里只在想馨妍,觉得不能作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心中一乱,这句“没事吧”之类话,就再说不出来了。 算了,就是陈士心回去骂我,我也不想勾搭这个女孩子了。想到这里,转身就走。 “喂——” 杨紫莹叫住了我。 我扭过头,本以为她会对我说些感谢的话,然后我再客气一下就完了。哪知道她竟说了一句:“你占完我的便宜,就这么走了?!” 晕!她还以为她是什么上等美女?比起云音、馨妍,她是大大的不及,就算是葱儿,她也相去甚远。我会去想占她的便宜? 我再仔细看看她,长得倒也说的过去。在这个城市里,也算的上是美女了吧。不是她不美,也许是云音她们早已经超脱了大家眼中的“美女”的境界了吧,所以我现在对美的标准已经比一般的男人挑剔了不少了吧。 我看看她,她不像是要找话题和我说话,而是真的一副生气的样子。我笑笑说:“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好像不应该这么和你的恩人说话吧!” “谁要你救了,我就不信刚才的车敢撞我!”她撇了撇嘴,态度很傲慢。 “……”我无话可答,气乎乎地也不想再理她,摇摇头转身又要走。 “你给我站住!”她一把拉住我,“不许走!” 我有点生气:“我有人身自由的,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她也是一脸的怒容。 简直不可理喻!我一甩胳膊,挣脱了她,继续埋着头走。前面出现了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挡住我的去路。我抬头望时,见他们长得个个五大三粗,肌肉饱满。他们也不和我说话,两个人别住我的手臂,两个人拔起我的双脚,四个人架起了我,把我送回到女孩子的面前。 “你现在求饶还来的及!”杨紫莹得意地说。 我冲她笑笑,不说话。心里却对她已经讨厌至极。 她见我不理睬她,更是生气:“给我打!” 几个男生也不客气,四个人制住我。其余两个人挥拳头,准备要打。 我将手一缩,已经将左手在左边的男生的臂里脱出,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不可思议。我只用一只左手和近在咫尺的两个人过手,他们却一点也讨不到便宜。后面的三个人干脆放下了我,六个人齐上。几个人越打越没面子,下手也就越来越重。我开始时对他们是处处忍让,为的是我也曾是学生。可是后来,我真的有些怒火,不经意间,下手就没了轻重。不知不觉地,六个人趴在地上,再也不以能起来。 我仍然一语不发,向我的车走去。 “你回来!”杨紫莹还在叫我。 我转过了头,怒视她一眼。我向来是最不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杨紫莹有点害怕,但很快又蛮横起来,“送我回家!” “这又是为什么?” “你把他们都打得不能动了,我一个人,没有送我回去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竟有些哀求。 我心一软,心想既然她这么说了,我总不至于和一个女孩子斤斤计较。反正来也是为了接近她,倒不如就答应了她吧。 “哎,你叫什么?”车上,她大声问我。 “蓝中健。你呢?”我当然要装作不知道。 “我叫倪洁。”她笑着说。 倪洁?不是叫杨……我会意了,这个刁丫头,想用“你姐”的谐音来占我个便宜。 “我只有一个姐姐,她姓颜。”我说,“既然你没有诚意,我就不问了。” “喂——开个玩笑都不行啊?你是不是个木头,一点都不懂得幽默……” “你说的对,我本来就是木头。”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你又这是什么怪词儿?”我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笨蛋!这是动画片里和台词儿!我意思是,既然你诚心问我,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叫杨紫莹。” “好名字,是杨伯父给你取的吧。”我想趁机套出她和武越南不同姓的原因。 果然,她甚是得意地说:“我告诉过你,我的爸爸姓‘杨’吗?” “这就奇怪了,你的爸爸不姓‘杨’,那还能姓什么?” “嘿嘿,他偏不姓‘杨’。”她自鸣得意。 “这又是为什么?” “我的爸爸姓‘武’,你说,一个女孩子要是姓‘武’,是不是恶心死了?” “是不太雅,可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改姓吧。” “有什么不可以,我爱姓什么就姓什么。我爸都管不着,你管得着吗?” “我才懒的管!”我摇摇头说。 两个人又说了一段,反正是话不投机。我也就和她随便说些,不知不觉就到了她的家。 如我所料,很豪华。她在一片“小姐回来了”的问候中,神气地带着我进了别墅的一间大屋子。 关门的时候,我暗中将陈士心给我的透明胶片贴在门把手上。 “爸——我回来了!” 一个身形雄健的中年男人坐在豹皮沙发上,想必就是武越南了。她冲女儿点点头。杨紫莹习惯性地在父亲的额头上一吻,武越南慈爱地笑笑。 他站起身,缓缓向我走来。面上微笑着,显得极是友好。我以笑还之,向他鞠一躬道:“武伯伯好。” “好。”武越南笑着说。 我心中暗想,这个黑社会大哥倒不像其他的大哥一样飞扬跋扈。突然一阵辣风迎面,竟然是武越南趁我不留神,一记老拳向我打来。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他怀疑我来意不善,要置我于死地。如果他真的想要我的命,那我今天可就在有性命之忧了! 蓝牙耳机里响起了陈士心的声音:“洛益。听到我了没?” 处处凶险的黑社会,一个生命,当真便如蝼蚁一般弱不禁风。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七章 公园突别 豪府受辱 不是误会,没有缘由。我就是一颗陀螺,被人捻一下,不自主地转起来。转到了桌子的一角,掉了,掉在地上,可是仍在转…… 武越南的突然来袭让我顿时不知所措,因为我跟本摸不透他是什么意思。我慌忙后闪,将他一拳避过。 “洛益,听到我了没?”陈士心的话还在耳机里响。 我当然是不能回应他了,陈士心轻声叫了两声,知道我不方便说话,也就不再说了。 武越南一击不中,复再攻上。几个起落之后,我再也躲闪不得,只得出手将他的拳头向外一带,化解了他的攻击。 武越南叫一声“有意思”,又是一脚飞来。我盘膝一跳,在他的脚上一垫,顺势一个后翻。 武越南又叫一声好,再一次抢攻上来。我知道他并没有下死手,只是想试探试探我,心中渐渐也就稍为安定。 再打了几个来回去,我们都知道既不动真的,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都停了手。 “果然身手不错,虽然你目光有些呆滞,但可瞒不过我!”武越南缓缓坐下,对女儿说:“今天带回来的这个小子,倒是像点样子。” 杨紫莹眉飞色舞地说:“那当然!” 随便应付了一下,我告别了武越南,然后开车回家去了。 我再不想去理会什么大千金,我不习惯她的刁蛮任性。可是陈士心又要我去,我无奈,还要硬着头皮出现在杨紫莹的左右。 因为不是太喜欢她的缘故,我并不会逢迎她,相反地,总还处处和她锋芒相对。可是没想到的是,我越是刻意让她反感受我,她却越是来烦我。女孩子就是猜不透,不知不觉间,我似乎也渐渐对她有所好感。 就这样过了半月,我们时而争吵,时而复合。我总希望她吵过之后,再不要来理我。可是没过多久,她就会送来一条短信,我看了她很难过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她自幼受惯了娇纵,没有什么事情不是说一不二,但我刻意地针对她,她不免会有一种受挫感,说出的话,显得极是可怜。于是我就会心软下来,说几句安慰的话。 陈士心一直在关注我的进展。突有一天,他对我说:“有空把他约出来玩吧,我想你就要到手了。” “为什么?我本来已经受够她了,不想再……” “你又来了,咱不是只是作场戏吗!” “可以有没有想过,这样骗一个女孩子是很卑鄙的!”我终于还是掩盖不了我的心事,掩盖不了心里的那份内疚。 “你呀——我保证不会伤害她的,行了吧。又不是要把她卖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不会……不会是你爱上她了吧?” “才怪,我可受不了她那种任性胡为!” “这我倒是相信,这种女孩子的确不适合你。所以你就更不必担心她了呀!” “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怕胡爷的计划会伤到她。不管她的老爸是多么的不好,她总是无辜的。” “好了,你就别再怜香惜玉了。按计划行事,明天就把她带出来吧。我还没有好好看看她的真人呢。” “好了,别再给我作思想工作了。你说吧,想让我把她带到哪儿?” “铁定不能在西北边。你把他往南边领,就去长青镇的‘宁趣公园’吧,我今天还去过一趟,挺不错的,可以提前给你介绍一下里面的景致。” 第二天,是个周末,而且是年度的圣诞节。大街上处处是一番喜庆的景象。由于早晨和馨妍的互相问候,今天的心情也颇是不错。 前些天一直刮着剌骨的风,这几天倒是晴天暖日,风也不那么凛冽了,也许就是所谓的暖冬了吧。 我和杨紫莹一起来到了“宁趣公园”,这里虽已是冬天,却仍是植被繁茂。一时间,好像我们已经迎来了春日。为此,杨紫莹显得格外开心,不住地要我趁着这里的暖景,讲几个笑话给她听。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风趣的人,木头一样的性格,哪里有那么多笑话。之前倒是和馨妍说过一些,但是,不知怎地,我却不想讲给她听。她的两只手臂一直紧紧地挽着我,让我更有些不自在。 “快点,你到底讲还是不讲!”她生气了。 “我讲不出来,你有没,给我讲讲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有也不给你讲!哼!”她生气了,猛一下把自己的手臂从我的臂弯里抽出来。 不可理喻,我心想,即使你想讲,我还不一定想听。 我们两个常常这样,所以我倒是习惯了。 她故意离开我两步,两个人并路前行,都是一句话不说。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前面的一从小灌木旁,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告档牌,上面写着:例行修整,游人绕行。 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竟然丝毫也没注意到。我急说一声“哎——” 她显然是错以为我要向她道歉,表情上流露出一许得意,加快了步子。我急要上前拉住她,这时候,一小簇枝叶横着飞了出来,径直打在她的脸上。 “谁啊!不想活了!”她气乎乎地大叫。 那个修剪工人看了她一眼。本来刚才想说句道歉的话,让她这么一骂,反尔一脸冰冷地指指她脚下的牌子。 杨紫莹这才看到了牌子,生气地一脚把它踢翻了。然后跑到工人前面,瞪着圆眼叫道:“道歉!” 工人一脸不悦,也不理睬他,转身就走。 杨紫莹更是不依不饶,上前一把拽住工人的袖子:“我说让你道歉,听到没有!” 工人终于耐不住了,恨恨地说:“小姐,请您不要防碍我工作,作不完老板会生气的!”语气中透着不满的情绪。 “啪——”一记耳光打在工人的脸上。我一看事情有些收不住了,急忙上前去,对工人说:“不好意思,大哥。她今天心情不大好,你别怪她。”说着话赶忙把杨紫莹向后拉了拉。 她一把甩开我,气冲冲说道:“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帮你?我心想,如果不是把你带出来,要负责你的安全,我才懒得管你。我对她说:“算了,别闹了,我们走吧。” 她被我气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也不理我,一个人走掉了。 我被她这一举动闹得也很不高兴。我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不过也不能和她计较,我还是追了上去。 不见了!我在一个转弯处,不见了她的踪影。 我心想,一定是她又生气地不想见我了。她常这样。于是我没趣地一个人出了公园,回到车站。 我坐在长椅上,等着她回来。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回来。我想一定是她一个人已经走了,乘别的车。即使是打车,她也有钱从这里回到她家。 我自己回去吧。 一辆车缓缓驶来。是754路,车牌号竟然是——A8504! 之前就是七煞之野一直在开这车,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有关灵的事的时候,对这辆车是非常害怕的。经过七煞的事,也不知道这辆车会不会还是和以前一样! 怀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我上了车。 还是他!还是野在开车,他不是已经死了么?连灵都被颜姐送到冥府去了,没有道理会再出现的呀! 我又一次冒了冷汗。但还是壮了壮胆子,走了过去说:“司机师傅,这路车会到‘工业大学’吗?” 野透过了太阳镜看了我一眼,那只右眼,仍旧圆翻着。他打量了我片刻,然后转过身去,仍旧开他的车,也不理睬我。 我更加有些胆寒。心里开始打起了鼓,越打越快,越打越响。过了一站,急忙下了车。 转乘了另一路车,我回到了“阿陈98”。陈士心在一边正喝着酒。我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想把A8504的事告诉他。 “怎么样,玩得开心吧!”他先提起了话题。 “哦,那个丫头自己回家了。”我说话的时候,显然还记得杨紫莹那副蛮横的表情。 “自己?你没有送她?” “没有!”我的口气之中带着不悦。 陈士心叹一口气,“哎——这个刁蛮大小姐啊!”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上面会给我们下这一个奇怪的任务!”我满心不悦地说。 陈士心正要安慰一下我,阿达走了进来,对陈士心说“陈哥,你要的红酒来了,要不要来看看?” 陈士心对阿达笑笑,说:“好啊。”然后转向我,“洛益,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好吧。”反正现在酒吧里客人不多了,也没我什么事。唯一能用到我的,就是那些来生事的小混混。不过自从我前天把一个小子的手腕钉在墙上以后,这几天那帮人也就不敢再来了。 我开着车,独自沿着一条小路往住处走。因为开车的时候,我总是爱走神,所以不敢走大路,怕出事。 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在想馨妍。要是这个时候,她在我身边多好,比起那个刁蛮的女人来,真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杨紫莹的。我不想接,可手机一直吵个不停。 “喂?”我终于还是受不了,拿起了电话。 “小健啊?”这个声音不是杨紫莹的,却是她老爸武越南的。 “是我,伯父。有事吗?”我心想,该不会是那个丫头跟她老爹告我的状,叫武越南要收拾我吧。 “叫我女儿听电话!”武越南说。 叫她女儿听电话?什么意思?“伯父,紫莹已经回家了啊!” “回来了?什么时候?”武越南语气中很是动怒。 “两个多小时以前就回去了。”我说。 “你小子没把她送回来?”武越南吼道。 “没有,她说不用我送了。”我撒了谎。 “你小子给我听着,我女儿从没一个人出过远门,你竟敢把她一个人撇下。要是我女儿出了什么事,我杀你全家!” 武越南说到最后,已经是怒不可遏。不待我说话,他就挂了电话。杨紫莹没回到家?我心里很纳闷。她的确没有一个人出过深冶的西北,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把车停了下来。我调转车头,又跑回了酒吧。 “士心,杨紫莹不见了!”我喘着气。 “怎么会?”陈士心也是一阵惊奇。 “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急着说。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士心急了。 于是,我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他,陈士心说,这事也不怪我。眼下只能盼着她不出什么事,除此之外,我们是无能为力了。 我一个人焦燥不安。虽然我心里很讨厌她,但是,在保证她的安全上,我责无旁贷。 我心乱如麻,知道事情的严重。陈士心大概是不想和“巨斧”结下梁子,也面露忧色。我闷闷地出了酒吧,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突然眼前被一个人吸引住了,是刚才给陈士心送来红酒的砂仔。吸引我的不是他,而是他小指上带的紫玉戒指,那个戒指,明明就是杨紫莹的。 我一个箭步飞上去,别住了他的左臂。 “杨紫莹在哪儿?” “什么杨紫莹?”他忍着痛说。 “别装蒜!就是今天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子。” “我可没见过,我又不认识你,你干什么!”他一边挣扎一边抵赖。 我用力一撇,将他的胳膊拧脱臼,他痛得大叫。我一个手掰住了他的脖子,“再不说,你的头就以后就要向后看了!” “别……别……我说……”砂仔终于忍不住了,“她……她在小青帮!” “小青帮?怎么回事?” “她现在在杜网罗的手里,处境地很危险。你要是还惦记着他,就赶紧去救他吧!” 什么!!我不及多想,撒下砂仔,勿勿跑回酒吧。 “士心,小青帮怎么走?” “什么事要去小青帮?”陈士心的表情怪怪的。 “别问了,快带我去!”我急得几乎吼出来。 “好吧。” 陈士心不再多问,开着车一直载着我向东南飞驰而去。在离一栋别墅约一百多米的地方,我们停下了车。陈士心低声说道:“这里就是杜网罗的家!” 一路上,我已经问明了杜网罗的身份。他是正西深冶区最大的帮会——小青帮帮主杜铜铭的独子。小青帮在深冶势力极大,同“妙岩”、“巨斧”、“野狼”并称为“深冶四帮”,小青帮位列四帮之首。杜网罗生性好色,依仗父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为。不知道杨紫莹是怎么到了他的手上。这一会儿,她已经离开我四五个小时,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我叫陈士心留在车里别动,自已一个人下了车,偷偷溜到别墅门外。此时已经是晚是七、八点钟,天色很暗,但别墅的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两个保安正站在铁门两边,凝视着周围的动静。 我在墙根一侧,纵身在路灯柱上一跳,然后借力反弹,翻进院中。 虽是冬季,却不知道花匠门用了什么方法,使得这满园的花卉依然生机盎然。这些郁郁葱葱的植株,也就变成了我的匿身屏障。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家仆,向小楼走去。突然,一个花匠老伯向我这边走了过来,我慌忙俯身。 只听见另一个人的脚步近了,“嗨!趁他爸不在,就敢在家里乱搞!”是一个老大妈的声音。 “是啊。”花匠老伯说,“听门口的小丁说,还是被抢回来的,那姑娘的手脚还让他给捆住了。” “可怜的姑娘啊!”老大妈叹一口气,“都折腾了两个多钟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听了这一番话,如遭电击。他们再说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心在想,这可如何是好。不管怎么样,先得把女孩儿救出来。 我绕到了小楼的后面。由于耳力过人,我听到了二楼隐约的哭声,像是杨紫莹的。我四下张望,寻找上去的办法。 正门当然是走不得。看到了墙外的雕花排水管,我顿时有了主意。我轻轻地走到排水管旁,一纵身抱住管子,顺着它爬了上去。到了二楼的位置,左脚用力一点,身子在空中打了旋转,然后双手扒住了窗台。 我把头抬过窗子,只见杨紫莹衣衫褴褛,倒在床上,正嘤嘤落泪。一个男人在床下提着裤子,盯着她一阵阵淫笑:“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再回来陪你,宝贝儿!”说着就开门出去了。 我看见窗子并未被反插,一提劲纵上窗台,轻推开窗扇跳进屋中。 按理说,杨紫莹应该是被我吓到,然后惊一下子。可是她此刻却是双眼呆直,见到是我,也不说话。我将床上的被套扯了下来,裹住她的身子。 “别说话,我救你出去!”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刚才上来的时候,有排水管,可是下去的时候,就不能如法炮制了,况且还多了一个女人。 正在我愁思之间,突然发现地上有一根长绳子,想是绑架杨紫莹的时候用的。这下就好办了,我拿起绳子,然后抱起了杨紫莹。 刚才一直没敢看她,等抱她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颈上竟然有一个拴狗用的铁圈,一段链子还垂在她背上。杜网罗这个混蛋!要不是为了救人,我非亲手杀了他! 就在这时候,在DEAD BUILDING里,烛芯的那一幕划过我的脑海。 我把铁圈摘下来,把他套在床腿上。然后把绳子绑在铁圈上,一手抱起杨紫莹,一手抓着绳子从窗口跳出。 耳边呼呼生风,我们重重地落在地上。我从衣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向绳子的另一端抛去。绳子被割断了,我们也被发现了。几个人向我这边跑过来。 我拿起手机,“士心,开车到东边的院墙来接我,快!”说着,直向围墙跑去。 这家别墅的墙上,倒插了许多长钉子,为了防止小偷翻墙而入。这一会儿,却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将手中的绳子往钉子上一套,用力一拉,抱着杨紫莹险险从墙头翻了出去。 破了,不只是她的衣服……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八章 离间奸计 不肖传说 因为信任,心尖上破了个口子,裂了,流了泪。泪水,浇灌着一朵罂栗花,茁状成长…… 我们安全地落了地。看到陈士心的车已在左近,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抱着他上了车,陈士心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驶去,陈士心依言行事。不料杨紫莹突然间抓住陈的后领,大喊大叫:“你这个王八蛋,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紫莹,别胡闹!”我有些急了。 “啪——”一记耳光,打的我脸上热辣辣的。陈士心把车开出约二百米,然后停下来。 杨紫莹一脚踹开车门,也不顾身上只裹着一个被单,流着泪恨恨地下了车。我推开门,急冲上前:“喂!别胡闹了,你不想活了!” 杨紫莹含着泪苦笑一声。我正要拉她,她却搂住我的脖子吻了上来。我不知所措,慌忙试着用手轻推开她。这时下唇剧痛,我才知道她不是要吻我,而是要嗑下我的嘴唇,她是在愤恨地咬我! 我只能用力在她喉头一点,她才松了口。我的下唇已经让她咬破,白血横流。 “你个王八蛋,你还来救我干什么!”她表情痛苦,声嘶力竭地骂道。 我一下子火了,“你是说,我不该来了!” “你把我送给杜网罗,不如就干脆让他折磨死我,还回来装什么好人!我不想看见你!” “我把你送给……”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我中圈套了。 我待要解释,杨紫莹又骂一句,“你这个小青帮的狗腿,看我爸怎么收拾你!” “不错!”这时候陈士心也出了车,旁边竟然多出一个砂仔,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这几个小手下,不给杜网罗送点好货色,怎么往上爬!”砂仔说。他这句话,显然已经把我包括在内。 陈士心接着说:“这件事情,你别怪阿健。都是我俩的主意。” 杨紫莹见了他们俩个,不由的火冲头顶。“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要你们死全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恰好一辆出租车经过。杨紫莹拦住车,上车走了。 我知道现在怎么和杨紫莹解释,都不管用了。陈士心和这个砂仔,明明就已经串通好了,他们在陷害我。 “陈士心,你什么意思!”我也有些怒气。 陈士心没说话,眼睛冲着我们的后方。 我转头望去,是杜网罗带着些保安来了。我的火气不由又转向了他,怒冲冲盯着他,眼球都要爆出来。 “你们敢抢走我的女人,不想活了?”杜网罗阴笑着说。 砂仔抢过了话:“杜哥,你闯大祸了,那女孩子是‘巨斧帮’的人。” 杜网罗又笑了笑,“巨斧帮?不好意思,我跟本不放在眼里!” “你个畜生!敢欺负我们家小姐,你死定了!”陈士心咬着牙说。 “你们两个是‘巨斧’的人?”杜网罗看到我们都是一样的表情,自然顺理成章地把我和陈士心都看作是“巨斧”的人。 “没错,”砂仔说,“我和他俩还算有点交情,这几天好不容易才勾上他们家的小姐,今天下午我带那女的过来玩,哪知道让您给看上了……我想说不行,却挨了你一顿打。我知道这回事情闹大了,才把他两个叫来了。”他这一番话,显然自己又成了小青帮的人。 “你放屁,那女的跟本就不是你的马子,你明明当时是绑着她。” “那您也不听我解释,我们俩个当时在玩游戏嘛!”砂仔一脸懊恼地说,“您没注意到我跟本就没有把绳子绑死么?” 想来是这个杜网罗见到女人就没了理智,见砂仔车里有个女人,也不管是谁的人就抢了去。这下经过砂仔这么一说,显然背上了一个欺负帮中弟兄老婆的罪名。虽然他很有势力,但在黑社会,这个罪名他可是扛不起。于是他一下子从刚才的凶横,变得有些歉意。 “砂仔,一场误会,算了吧。”杜网罗陪笑着说。 “大哥,我当然想算了。可是巨斧帮肯定不会放过我,说不定,连你也不会放过。我现在得罪了他们,你要我怎么办?”砂仔一脸痛苦。 “嘿嘿,我才不怕。只要我不背上这个‘欺辱弟妹’的罪名,就没关系。”杜网罗冲我们笑笑。 陈士心愤愤地说:“砂仔,我们是念在和你有些交情,才不想难为你。既然你们的杜哥都这么说了,你就提前准备好你们的两口棺材吧!” 陈士心说完,冲我喊一声“阿健,我们走!”,然后载着我,直往我们的住处驶回。 “喂。胡爷,您交待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妥了,您只管等着他们开战吧。”陈士心在车上拨通了胡勾的电话。 “作的好!”一个洪亮的声音。 我感觉好乱。这几个人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显然是在设计一个很大的阴谋。我于是仔细地将事情的前后用心捋一捋,终于猜出了事情的端倪。 这是一个离间计。离间的是“巨斧”和“小青”两帮,离间他们的王牌就是杨紫莹的“貌”和杜网罗的“色”,我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过渡角色。 大概是我长得还算俊,女孩子缘好。所以由我先和这个女孩子打热,然后将她送到了杜网罗那里。 砂仔是勾陈的人,可能很早就混入了小青帮,这一回正可发挥他内奸的作用。他以杜网罗手下的身份把杨紫莹献上去。然后在杨紫莹的面前,陈士心说我们是三个小青帮的人,在杜网罗的面前,又把我和他装作是巨斧帮的人。这样扇风点火,两边自然就陷入了对立的境地。 于是勾陈就有了坐山观虎的闲情逸致,可以静静地看着两个帮火拼一场。不管孰胜孰负,都必会元气大伤。何况警方还会随时介入。 下一步,勾陈很可能就要和“深冶四帮”争一争实力了。这个胡勾,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角色! 静静的,我们回到了住处。 “为什么瞒着我?”我抓住了陈士心。 “这是胡爷的意思,他不要我告诉你。”陈士心低头对我说。 我攥紧了她的衣领,“你把我当什么?!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胡爷对你更重要对吧!” “你……你也没问过我啊!”他也有些火。 “废你妈话,我每天都让杨紫莹烦得要命,还有什么心思问你!”我竟然不知不觉地说了脏话,这是从前绝对不会出现的事。 “我这都是为你好啊,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陈士心一脸灰色。 我放开了他。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一直把他当兄弟,虽然他的有些作法我看不惯,但是对他,一向是无所隐瞒。可是,他竟然一直把这么大的事,一直藏在心里。他在算记我!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这一夜,我独自在客厅睡下了,没有回卧室。我关掉了手机,我怕接到馨妍的信息后,不小心把我伤心的情绪传达给她。 第二天醒来,身上盖了一张厚厚的被。陈士心坐在沙发的对面,静静地看着我。见到我醒了,满面难过地说:“洛益,对不起,我……” “怎么了?”看着他沉痛的表情,我不禁有些不忍。 “这件事是我作的不对……不过,我也是怕你知道了,会阻止我。你老实说,要是你知道了上面的这个计划,你会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 我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我大概是不会同意吧。” “可是你也明白,上头的命令,我们是违抗不得的。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了之后,你更加的为难。” 他说的却也在情在理。如果他告诉我,我虽不同意,但计划还是要实施的。这样一来,我的确就会更为难。 “我不愿你怪我,可我现在也是逼不得以。我们现在五个人守着一个酒吧,说不好哪天就死了。我为了脱离这个困境,只能好好办好这件事……” “好了,别说了。士心,都是我昨天太冲动了,你别在意。”听了他的这一番话,我心里满不是味,回头想想,为了一个我不愿意在意的女人,也不至于搞得这么紧张。“不过,以后再有什么事,可别在瞒着我了。” 陈士心伸出了手,“我保证。” 我的手和他紧握在一起,两个人重归于好。 “那么下一步,胡勾要你怎么做?”我倒想知道,胡勾的下一步计划。 “你记不记得你在武越南家里放了一个摄像头?”陈士心笑了笑。 “没有啊。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我那天给你的透明胶片。” “你是说,那个透明胶片是个摄像头?”我惊奇不已。 “没有错,你跟我来。” 我跟着陈士心进了卧室。他打开了电脑,上面记录着武越南家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仅是这样,就连屋子里的人的对话,屏幕上都有字幕。 “怎么回事?”我指指那些字幕。 “最新软件,可以跟据视频文件里人说话时的口型,猜出他大概在说什么。” 杨紫莹在个女仆的搀扶下进了屋,武越南正在屋子里焦急地打转。见女儿披着一个被单回来,当时就瞪圆了双眼。 “爸……我……” 杨紫莹的母亲听到了女儿的哭泣,从楼上跑了下来。 杨紫莹哭哭啼啼地把今天的事告诉武越南。武越南早就把事情猜出几分,原以为是我把他女儿怎么了,一听说是我把他女儿献给了杜网罗,气得一拳将一张桌子砸为两半。嘴里骂着,说一定让我全家死光。 我虽然一直对杨紫莹不悦,但此时看她们母女两个哭得不成样子,心里也满不是滋味。陈士心看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歉意。 我既然已经解释不清了,索性就认了。就当是我把杨紫莹送到杜网罗那里的吧! 后来,杨紫莹哭着喊着要武越南把杜网罗杀了。武越南皱皱眉,叫妻子领女儿先上去洗个澡,换换衣服。 武越南浓眉伸缩,在房中踱来踱去。良久,他拿起了手机。 “老杜,你儿子干的好事!”他口中的老杜自然是杜网罗的老爸,小青帮的总帮主——杜铜铭。 对方应答了一句。 “怎么了?!我的女儿让给他污了!”武越南眼发异光。 对方又应答了一句。武越南面色难看,狠狠地关掉手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默不出声。 又过了许久,一通电话打来,“喂?” 看他说话的表情,打来电话的人必定是杜铜铭无疑。 “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办?”武越南咬着牙说。 对方又应答一句。 “好吧。你说在哪里谈?” …… “放屁!那里是你的地头,为什么不到我这里谈,你怕我吃了你么?” ……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找一个既不是‘巨斧’也不是你们小青帮的地方。大家好好谈谈!” …… “好,就到‘不肖河’!明天中午1点,不见不散!” 录像到了这里,我们已经明白了,武越南还是对小青帮有所忌惮,虽然受了很大的折辱,但仍不想动武。武越南又在屋中沉思了良久,才叫下人直来侍候着,吃了些茶点,然后径自上楼去了。 陈士心笑了笑。把这一段视频关掉,又打开了摄像头的程序。这一次,是屋子里的现场直播。 我们从早起盯了好几个小时,只有武越南在这个客厅里闷闷地坐着,当中打了几个电话,然后一伙手下进来。他给大家分派了任务,然后又打一伙人哄了出去,一个人抽着闷烟。 十点时许,一个手下进来,躬身道:“大哥,该出发了!” 武越南“嗯”了地声。然后拿起桌上的袖珍对讲机,“刘妈,把我的那件金线西装拿下来。” 不一会儿,那个叫刘妈的女佣拿了一件西装走下楼来,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 看到这里,陈士心忍不住兴奋一叫了一声:“太好了!” 我问他这什么这么高兴,他说:“你看他的西装上有什么?” 我放眼看去,是陈士心要我送给杨紫莹的胸针。说是送给她,实际上是送给了武越南。这时武越南穿的西服上,别的正是那个胸针。 “这个胸针里,有什么机关?难道是……” 陈士心点了点头:“没有错,是窃听器。这一下倒省了我们好多事。” “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我说。 “我们提前到‘不肖河’那里等着,别露面,但勿必保证武越南和杜铜铭的安全。” 为什么?我心想。 “黑社会的老大和手下,没有多深的感情。武越南或是杜铜铭任何一个一旦要是被对方杀死了,他们的手下也许就打不起来了。即使打,也没有他们两个都活着的激烈。” 我点点头,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依照胡勾的计划。他们两帮自然要打的天翻地覆才好。 陈士心接着说,“可是,如果他们他们要是谈笑风生,把这件事情谈拢了,我们的计划就完戏了。所以还要适当地给他们添火加柴,让他们斗的激烈些。”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道理虽然简单,但是要把这个事办好,却是大大的不易。既要让他们闹翻,还要让他们不要真动起手来,这个分寸不是那么好掌握的。 陈士心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笑说:“这个就不用你多操心了,你就到时候听我的就一切OK了。” “好啊。”既然不用我费心,我就不多想了。 事不宜迟,我们匆匆收拾妥当,开着车望“不肖河”走来。 正西深冶区是城市的工业基地。整个区工厂林立,除了工厂,就是工人的生活区,没有什么很有名的景致,也没有太多古迹、名胜等等供人消遣旅游的地方。所以,这些黑社会,就以经营些娱乐场所为主,走私、贩毒之类,反不猖獗。而他们打斗用的刀棍,在这个工业发达的大区,也就丝毫不缺。 不肖河算是这里的一大名胜了。陈士心一边开车,一边文邹邹地跟我讲这个典故:“传说从前这里只是一个深沟,并没有什么河。附近住着一个人家,一个老母和一个儿子。由于家境贫寒,儿子年逾而立,仍未娶妻。 一日,一家富户从此路过。丈夫突然暴病而亡,几个下人见只主母娇弱,就将所有的盘缠分尽,然后各奔西东。那妇人孤零零一个,在漆黑荒野中哭天抢地,无人相救。 恰巧这个穷小子途经,出于好心就把这妇人救了。后来,妇人见他心地良善,就决意改嫁给她。但条件是,要这穷小子,和她一道搬进镇上住。小子一听,当然是好。可妇人又说,他的老母亲是个累赘,却不能跟去,只能留在此处。穷小子和老母相依多年,自然不忍弃母而去。可是见妇人艳丽动人,又是颇为不舍。 老母知道了此事,就让儿子尽管宽心跟那妇人去。儿子左右再三,还是弃母而去。后来,老母每日在门前守望,只盼她的儿子能回来看望。然数年已过,她的爱儿却是一封书信也未曾寄回。 老母茶饭不思,终日以泪洗面。终于在一个寒冬的清早,倒在门前的沟边。数年后,儿子终回来瞧望,见屋中空空如也,门外沟边只一堆白骨,登时如遭电击,自缢于沟边的柳树上。 这条‘不肖河’,相传就是那位老母亲泪聚而成……” 听完这个故事,我的心里很堵。我明白,人应该对爱忠诚,不管是父母的慈爱,朋友的关爱,抑或爱人的情爱。可是,我欺骗了杨紫莹,又觉得对不起馨妍,这一种既微妙又古怪的负罪感,这几天一直困扰着我。经过他的这一个故事,心里就更加的不是滋味,想起那天救出杨紫紫时她看我的表情,仿佛我就是那个不肖的儿子一样。 一路上,我显得死气沉沉。陈士心也在一旁静静的思考。虽然“不肖河”离我们的住处不远,但这一路,却好像长得没有尽头。 不知什么时候,陈停下了车,“到了。” …… 无所私,并不是无所谓,有时候,恰恰相反。我不想用再多的词藻来描述伟大的母爱。因为对于我这个没有见过母亲的人来说,跟本没有资格。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二九章 大佬谈判 挚友来访 他只是用目光一扫,你就会浑身冷战,一种死的预感,一下子就会冲上心头。十步以内,从来没有人逃过他的杀手。他曾经说过。如果你进了他的十步圈,你的命,就不在你手中了…… 不肖河。 这是一条细细而绵绵的河。两岸的花谢了,树老人,人变了。只有这条河,仍是静静地流,流传着种种难释的纠结。 今天,我们仍要面对一种纠结。而这一种,却要远比那“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故事肮脏的多。 我和陈士心在河畔的一个餐馆门外的不远处停下了车,静静待在车中。陈士心拿出一对无线耳机,分给我一个,然后把另一个戴在他的左耳中。 不过多时,一队车缓缓从西北驶来,料想就是武越南了。武越南下了车,身后的几辆车也停下来,几个手下也跟着下了车。众人也不说话,直接进了餐馆。 武越南刚刚进去,杜铜铭也随后来到,同样也只带了少许的人。 “果然都只带了几个人。”陈士心说:“要是他们能把儿子、女儿也带来,那就好了,不过他们自然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 “是啊,要是杨紫莹一个人来,想必局面就已经很难控制,如果再让她见到杜网罗,非要拼命不可。”对我杨紫莹的脾气,我可以说是比较了解的。 陈士心突然给我作了一个收声的手势。我点头会意,也把无线耳机夹在耳朵上,仔细地听。 “开门见山吧。老武,这一次,我看是个误会。”这个粗厚的声音应该是杜铜铭的了。 奇!书!网!w!w!w!.!q!i!s! h!u!9!9!.!c!o!m “误会?你那个儿子向来就爱沾花惹草,你当然包庇他!” “他的手下勾上了你的女儿,然后用你女儿来勾他。你知道的,他一见女人,就少有理智了……”杜铜铭说。 “那么,你把那个手下给我叫出来,我要和他当面说。”武越南“哼”了一声,显然对杜铜铭的这一说辞并不满意。 “我要是能找到他,早就把他剁烂了!”杜铜铭也愤愤说道,他为了自己的儿子,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当然,他不知道,他的儿子是真的被陷害了。 “我见过那个小子,印象本来不错的。要是让我先把他找出来,老杜,”武越南的声音极是轻蔑,“我可就替你清理门户了?!” “好!最好杀他们全家,要不然就不是你的作风了!”杜铜铭说。 他们口中的手下,并不是同一个人。武越南说的手下,是我;而杜铜铭说的手下,却是砂仔。还得说我们这边计谋的厉害,竟然骗过了这两个老狐狸。 “这个小角色先放在一边。毕竟我女儿是让你儿子糟蹋了,你怎么说?”武越南的声音很是刚硬,容不得杜铜铭再支开话题。 “这个……我也想过了,我愿意把我这边的产业分给你些个,作为赔偿。” “哼哼,你想的倒是好!”武越南话是夸人,语气却又是一阵轻蔑。“你的产业都在东南,我从西北过来,可罩不住!” 杜铜铭被他猜中了心思,又缓缓说:“那就赔钱吧,二十万怎么样?” 听到这里,陈士心从车坐的后面抽出一件工服,像是那个餐馆里面的员工穿的。“赶紧换上,车的后备箱里有箱白酒,一旦他们要动手,你就装作送货的直接进去。一定要保住两个人的安全!” 我明白了,赶紧照办。耳机里面,又听到了武越来的声音,“我要五十万。” “五十万?哈——”杜铜铭笑了出来,似乎是武越南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小姐的第一次,也不过几千块。就算是我们的底牌小姐,也不过上万而已,你干脆用抢好了!” 他把武越南的女儿和妓女一般比较,武越南自然面子上极是难堪。我听得耳机里面咯咯声响,知道动手在即,立刻拎着那一箱白酒,向餐馆里走去。 门口的保镖见到我,也不多怀疑,让我进了门。两帮人就在一楼谈判,正中间的大桌子上,武越南青筋暴起老高,显是怒不可遏。 餐馆里面的一干人,已经是非常的提心吊胆,个个慌慌张张。我也不说话,看到酒柜上的架子有几个空了,就直走过去,将酒箱打开,把酒摆了上去。 “那就是这件事谈不拢了?!”武越南声动如雷,腾地站起,一只铁拳咯咯作响,大有要动手的意思。 两个老大身旁的保镖个个拔枪互瞄,一时间便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我可是要诚心谈的,你自己开了那么高一个价,又说我没诚意么?”杜铜铭说话时不急不徐,但此言一出,却将武越南堵得哑口无言。杜铜铭的身边站着一个人,他眼睛直直盯着武越南,杀气逼人。 武越南深吸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我看这样吧,咱不如定一门亲。我叫网罗娶了你的千金,日后我们两帮交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看怎么样?” 武越南咬咬嘴唇,面对这个善变的对头,一时间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们这一番谈判,可是不能有分毫差错的。 但是很快的,他就有了说辞:“老杜,我看这件事情还要问问我的女儿。我虽然在帮里说一不二,但是这个女儿,我却奈何不了。” “爱女心切,我自然也明白。网罗闯了这么大的祸,日后我也会好好管管他!” 话说到这里,两方已经变为缓和。不似刚才互不相让的局势了。 “洛益,今天先到这里吧,你回来。”耳机里传来了陈士心的话。 我走回了车子。 “看来这一下两帮要转和了,对胡爷的计划可是不大好吧!”我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兴灾乐祸。 “是啊,没想到一下子就有了这样的变故。我向胡爷汇报一下,看他怎么说。” 这一回,陈士心打电话并没有背着我。也许是因为我刚和他吵的一架吧。胡勾听了这边的情况,微微叹一口气,然后叫陈继续监视。 我们回到住处。陈士心又打开了电脑,等着武越南回家。 电脑屏幕里面仍是武越南家的客厅。杨紫莹正和母亲等待着父亲的归来。杨紫莹的母亲坐在沙发上静静地一动不动,杨紫莹显是还没有从被强暴的阴影中逃脱出来,呆呆地坐着,双目无神,直直盯着前方,一句话不说。 我看着母女两人,幽幽叹了口气。 “是不是还觉得过意不去?”陈士心在旁边拍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 “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你说不定也就见不到这个丫头了,慢慢会忘记的。” “是啊。也不知道她要是真嫁了杜网罗,事情会怎么样。” 我们两个说着,武越南进了屋子。 母女二人一直在担心他的安全,看到他能平安回来,都宽下心来。两双眼睛都直直看着他,意思是在询问:“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武越南叹一口气,对女儿说:“紫莹,上楼去吧,我和你妈商量一下。” “不!”杨紫莹回答的干脆,“我想知道……”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要是不弄明白谈判的结果,绝不离开。 “好吧,反正有些事情,也要和你商量。”武越南又叹一口气:“女儿,你老实和爸说,如果要你嫁给……” 他说道这里的时候哽住了。杨紫莹一下子抬起头,全神贯注地等着父亲的下一句。 “如果要你嫁给杜网罗……” “我死也不同意!”杨紫莹不待父亲把话说完,就斩钉截铁地说。一句话说完,脸上已经垂下了泪。 武越南知道女儿夙来的脾气,她要是不愿意,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又柔声说:“你不愿意也好,我听说那个杜网罗花心的很,这几年已经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孩儿。你嫁了他,未必有好日子过。” 杨紫莹听到这里,心下宽慰,深深地望了武越南一眼。 “可是,小青帮我们是斗不过的。”武越南接着说,“虽然我们‘巨斧’在深冶西北有名有号,可是要和小青帮为敌,却不容易。我今天要不是后来压住了火,也许就回不来了。我答应杜铜铭回来好好劝劝你,也是出于无奈。听说他的手下有一个叫‘刀鬼头’的,十步以内,没有人能逃出他的杀手。别看你爸我曾经是‘第一鬼斧’,也不敢试他的身手。” 杨紫莹眨眨泪眼:“那个刀鬼头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上个月在‘新兰城’,他为了保护杜铜铭,一口气杀死了几十个特级武警。而且这些人死的时候,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武越南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飘乎不定。可以看出,他对于这个皇牌杀手,是十分的忌惮。 我对陈士心说:“你知道这个刀鬼头吗?” “在黑道上混的,很少有人不知道他的,你不关心黑社会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了。本市所有的黑社会里面,有个《杀手薄》,这个刀鬼头在上面排名第三。就是武越南身手最好的时候,也不能跻身前五十名。你说这个刀鬼头有多厉害?” 原来他有这么厉害,我听着“刀”字,不禁想起一个人,我说:“你知道以前‘鬼壶’的三刀吗?” “我是听说过的,不过我也没有见过《杀手薄》,所以也就不知道谁更厉害了。《杀手薄》也算得上是一份绝密档案,是隶属‘七星帮’的一家杂志社印刷出版的,每个月只发行一百册。所以想拿到一本,谈何容易?!” “那……第一、二位,你知不知道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好像从不轻易出手。因为这个‘刀鬼头’前些日子连杀了几十名特警,所以才声名大噪,这个‘杀手薄第三’的事情才渐渐传开。而他成为第三,也好像是在这不久前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我对这个《杀手薄》倒是很感兴趣。 陈士心一边盯着电脑屏幕,看着武越南和母女二人商议,一面对我说,“《杀手薄》上的排名很特殊,如果你杀了第一,那么你就是第一。所以高高在上的第一,反而绝少露面。怕的是有人为了这个第一而对他穷追不舍。” “那么这个《杀手薄》的出版社,岂不是太神通广大了?这些杀手,他们都知道在哪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七星帮是原来整个市里的三大帮,神神秘秘的,好多事情,我们跟本没办法知道。” 原来这个城市有三大黑手党,“鬼壶”、“七星”、和“联城”,自从我破坏了DEAD BUILDING,虽然并未撼动他的地基,但鬼壶的头目死了七七八八,可谓群龙无首。而不久后,联城帮帮内大乱,一个大帮此后四分五裂。三大帮三分天下的局面忽地被打破,变成了群雄并起的格局。只有七星帮仍屹立不倒,占据着城市里的一极,想来这个帮也定是有异常之处。 武越南的这个宝贝女儿实在是让他哭笑不得,说了半天,只是让武越南无可奈何。看的出,这个巨斧帮的“第一鬼斧”,并不是一个很有计谋的人。 最后,也没说出个结果。打也不敢,嫁又不愿。索赔吧,今天白天已经闹翻过一次了。最后就连什么绑架勒索等等的一些都说过了,也没个头绪。 陈士心笑笑:“哎……这个武越南倒不是一个难对付的,看来,他的头脑是简单的很。堂堂一帮之主,看来要放下女儿被侵犯的难堪,求助他的智囊了。” “智囊?” “他手下有‘九斧’,没料错的话,他会向‘拐脚斧’求助。” “拐脚斧?” “没错,这个人断了右腿,但却另有一番本事。而且他学问不浅,巨斧有今天这么大的成就,在一定程度上,都归功于他。” 果然,第二天,从监视器里,我们判断出,武越南的确和别人商榷过了。他们竟然一致决定,让杨紫莹嫁给杜网罗。 我对这个决定显然惊奇得很,陈士心却笑笑说:“这不过是一个伏笔罢了。”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是他们倒底有什么后招,我就想不到了!”我说。 “你就不用费神去想了,到时候我们自然就会明白。”陈士心笑笑。 接下来又是两天的监视,陈士心仍旧目不转睛地整天盯着电脑。我则抽出了时间,接待了我的好朋友——叶逐风。 “为什么你不到我住的地方,我也好给你引见一个人物。”在一个公园里,我们两个坐在了长椅上,我看着小风说。 “很简单,我不喜欢这个人。……再过两天就是元旦节了,大家都很挂念你,你回去看看吧。” 小风这一句话,勾起了我的无数想念,我何尝不想回去,可是陈士心又要以身涉险了,作为他的唯一援手,我怎么能离开他? 按照武越南的杜铜铭定好的日子,1月1日元旦节,杜网罗和杨紫莹成婚。这一天,陈士心势必有所行动,我如果不在他身边,他是很危险的。 小风看到我这个表情,已经明白了我不能脱身。“怎么啦,在这边又勾搭小女孩了?” “嗯。” “扑——”陈士心口里的一杯热茶喷了出来。“真的有这么回事?等我告诉馨妍,看他怎么收拾你!” “别……别……”我忙苦笑着说:“千万别跟她说。” 于是,我就把这件事情的前后告诉了他。他一听说武越南忌惮对方的“刀鬼头”,竟然兴奋了起来。本来说要走的,但很快就赖着不走了,说什么也要会会这个《杀手薄》上名列第三的人。 无奈,我只好给云阿姨打个电话,告诉她小风在我这里暂住几天,然后带着他回到了住处。 路上,小风说:“云姨说,最近,你得到了一本宝书,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啊?我怎么会得到什么宝书?”我还纳闷。 “哦。”小风没有说下去,表情怪怪地,跟着我回到了住处。 小风笑嘻嘻地冲陈士心抓抓脑袋。陈士心脸上扬起微笑,“贵人来了!有了你的强住,我更是有恃无恐了!” “哪里,哪里。”小风又不自然地笑笑。“你不介意地话,我想叫洛益和我到那间屋子里去睡,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你要在这间卧室里办工,我可不想吵你。” “好啊,那今晚你们两个到旁那间屋子好了。”陈士心微笑着说。 这一间屋子里有一个书架。想是肥霸用来装饰用的,里面的书,已经好久没有动过了,我和陈士心来的时候,上面布满了细细的尘。 小风打开了书柜,从里面抽来一个盒子,“好复古的盒子,从哪里弄来的?” 这个盒子,是在我把那封信送到老婆婆那里的时候,老婆婆送给我的放老黄历的盒子。我倒觉不出有什么用处,但扔了又觉得对不起老婆婆的一番情意,所以就把它放进了书柜里面。 “老黄历,没有啊!”小风横翻盒子给我看。 空空如野,里面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 小风把一张字条递给了我,“云姨要我交给你的。”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十六个字:黄历之中,暗藏春秋。细细品读,受用无休。 难道这本黄历真的有什么玄机?可是现在没有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果然有古怪!”小风喃喃道。 “古怪?”我在这里呆了这么时间,也不见有什么古怪。他这么一来,就说有古怪? “你这个木头,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小风说。 这一夜,我们两个仍然像以前一样,同床而睡。小风不住地给我讲些家里的事,说得口沫横飞,溅得整个天花板到处都是。和他说话,真是太轻松了,远不像和陈士心这样心机甚重的人说话一样不自然。说到深夜,我们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 第三卷 勾陈崛起 第三十章 新人一对 棺材两只 元旦这一天,天下了雪,好冷。元旦这一天,雪离开了天,好凄。元旦这一天,雪化了,雪没了,雪死了,好伤感…… 第二天一早起来,陈士心正给我们准备早饭。小风进了陈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他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本书,是我婆婆送给我的老黄历。 “你在哪里找到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在他房间的纸篓里面。”小风笑着说。 “这么快就能找到?” “我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鼻子!”小风说着,还用鼻子嗅嗅那书。 是啊,旧书的味道是很特殊的。不过,怎么会在陈士心的房间里呢? 小风看穿了我的想法:“你去问问他不就明白了。” 我进了厨房,陈士心正在烧菜。 “士心,这本老黄历怎么会在你的纸篓里?” “哦。它呀!我那天到书柜中找书看,无意间发现的。拿出来看了看,都有味了,也不好看,就随手扔了。怎么了,你很喜欢看么?” “不是。是一个老婆婆送我的。虽然没用,但扔掉了未免不太礼貌。” 我从厨房走出来,小风正在诡笑。我待要问他为什么发笑,他用食指堵住了嘴唇。然后冲着厨房喊:“洛益啊,来教我打游戏!”,显然是故意说给陈听的。 小风把我拉进了陈士心的房间,他从纸篓里捡起几张纸递给我看。 纸上空空的,白白的,一个字也没有! “怎么回事?”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小风低声说。 白纸,意味着不是废纸,也就是故意放进去的。为什么放进去呢?为了掩盖住书。为什么要掩盖住书?为的是不让我看到。为什么不让我看到?…… “他知道这是一本宝书,所以要得到。但是他不想让你知道里面内有玄机,所以背着你,把它藏起来。但是藏到哪里呢?如果锁起来,或是转移到其它地方,你一旦发现了,势必会起疑。所以就放在纸篓里,乍一看好像是扔掉了,其实还可以趁你不在,拿出来看。这个办法,真是一举好几得!”小风轻轻地说。 我冷汗直流,呆住了…… 陈士心还是一直在瞒着我,他……我的心一下子好像被扎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床上。 “别难过了,为这种人,不值得。”小风依旧轻声地说。 他打开电脑,打开了“疯狂飙车”的游戏,冲我说:“你总得帮我把这出戏演完吧。” 我走了过去。 “怎么玩?”他说。 我没有心思和他说笑,干这个。我的心好冷。 小风把耳朵凑过来,“但愿他现在还没有发现书里的秘密,你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我被他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不能再被陈士心利用了,于是定定神,装作若无其事地教起小风玩游戏。 陈士心叫我们吃饭。我和小风走到餐桌。 小风还在洋洋得意地数说着游戏的乐趣。我一直笑,努力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瞒过陈士心,要知道,他可是未卜先知的天机!更可怕的是,如果他已经破解了书中的秘密,那么后果就更加不可想象了。 “士心,今天什么安排?”我问他。 “明天就是杨紫莹和杜网罗结婚的日子了, 我们必须想办法混进去。所以我今天必须去安排一下。你就在家里好好陪陪小风好了。” “这样最好不过。”小风抢着说。 吃过饭后,陈士心出去了。 小风说歪着嘴说:“有——古——怪。我怕是他去找黄历上的东西了,因为刚刚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我跟着他去看看。” “小心点,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说。 “知道啦!”小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趁着没人,我拿出了黄历,仔细地翻看,想从里面找出些头绪。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一页页翻过去了,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干脆就放弃了,以后再说吧。 闷闷地呆了一天,看看电视,玩玩电脑。无聊到了极点。 陈士心回来了,在小风之前。 “小风呢?”他一进屋子就问我。 “他出去了,说是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我撇谎。 “哦。”陈士心点点头。 我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他的话了。我终于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所以突然一下子,觉得他真的好假。 “你安排的怎么样了?”我装作关切地问。 “还好。明天……明天我们两个去参加婚礼,胡爷也去。” “和胡爷一起吗?” “不是,胡爷是被武越南邀去的。我们是要装作是婚办公司的,去布置礼场。端端果点之类。”陈士心冲我笑笑。 “这样最好了。省得被认出来。……为什么武越南要邀胡爷去呢?给他助阵?” “他不仅请了胡爷,深冶北边有些名堂的帮会老大都请了。他给了胡爷不少好处,我看武越南是为了防止一动起手来,自己势力单薄,所以要拉拢些人。” “看来,这个婚礼倒是不平静喽。” “那是一定的了。你要准备好了,说不定你还会和‘刀鬼头’动上手……” 刀鬼头! 陈士心又接着跟我说了好些他的见解。他说,第一,这一场戏有三把算盘。第一把是武越南,武越南一心要为女儿血耻,所以一定会想办法在婚礼上闹上一番。第二把是“拐脚斧”等武越南的手下,这些人一定会认为,为了一个女儿,和小青帮闹翻,是一件不理智的事,但又不能违抗武越南,所以有可能会阳奉阴违。第三把则是小青帮了,小青帮虽然是举行婚礼,但无论怎样,也不会放松防范,所以,他这一把算盘是要镇住这些想生事的人。 第二,小青帮是不会因为少帮主和巨斧帮的人结了婚,就从此和巨斧帮同气连枝。说白了,要是结婚了,也不过是杜网罗多了一个玩物罢了,所以这个结婚,真的是太假了。武越南也不会真的让他的宝贝女儿嫁过去的。所以,两边都是在作戏罢了。 第三,武越南买通了我们北边的这一些大哥大,所以他就多了一重保障,所以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这个洞房花烛。结婚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真正目的,应该是借其他帮会的头目在场的机会,对小青帮不利。 第四,只要杨紫莹平平安安地嫁到杜家,之前杜网罗强暴她的事情,也就不能再算小青理亏了,所以,小青帮一定会竭力镇住场子。 第五,杜网罗见了新娘,一定不老实。而杨紫莹又是一个火爆的脾气,这个洞房花烛夜,一定也平静不了。 第六,武越南他们都忌惮刀鬼头的厉害,可能已经有了什么对策。 我们又谈了好一阵子,小风仍是没有回来。 “小风他……”陈士心又问我。 如果小风跟踪过他,会不会已经中了他的圈套?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凛。 我仍要装作没事的样子,“他一向都是这个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辞而别了,不用等他了。” 我们两个吃过了晚饭,早早睡下了,为明天养足精神。 我白天的时候,曾经想过,离开陈士心。但是一,小风没有回来。二,我想知道,陈士心是不是已经破解了黄历里面的秘密。三,我的确还有一点关心杨紫莹的事。 第二天,新年的第一天。是个大家都忙着欢乐的时候。趁着这个吉日,新人结婚,本是一件好事,但是,放在这个黑社会里,就不同了。 我和陈士心早早地到了小青帮。桌席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负责把果点摆放上桌。 七点时分,小青帮的礼车出发,排了长长一队,从深冶的东南向西北驶去,接新娘。 八点过后,礼宾陆续到来。都是深冶这边有头有面的人物,不止是黑社会的,也有商界、政界的人物。九点时分,勾陈的总帮主,以及手下的四大堂主来了。 杜铜铭亲自迎了出去,“胡爷,你真赏脸,能来参加我这个不肖儿子的婚礼。老杜我真是荣幸啊!” “哪里话!我是要来沾沾喜庆。新的一年,也好有番作为。”胡爷的声音嘹亮。 杜铜铭把胡爷迎进来。我放眼过去,见这个胡爷长大五大三粗,很是魁伟。虽然很有一副霸气,却真的难以叫人看出,他是一个运筹帷幄的高人。 他身后的四大堂主,也都是气度不凡。除了见过北玄武沲爷,其他三个,果真都让我双眼一亮。 因为妙岩和野狼两帮,只送来了贺礼,并没有人来。所以席间的这些人物,除了小青、巨斧,就是勾陈的最大了。因此小青帮是丝毫地不敢怠慢。 十点左右,礼车归来。杜网罗迎了出去,从礼车里将杨紫莹接出来,牵着她进了礼厅。 他们的后面是武越南夫妇,再后面应该是武越南手下的“九斧”。再后面,是一些亲友之类的人。 礼厅里的宾客纷纷起立,向一对新人祝福。 杜网罗乐的样子,真可谓是下贱到了极点。杨紫莹一句话不说,低着头怏怏不乐。 “咦?”杜铜铭对武越南说:“听说老武手下有‘九斧’,怎么今天只来了八个?” “哦,老七今天身子不舒服,我叫他在家里歇着了。”武越南微笑着,然后就给手下的人引见小青帮的“镇帮三手”和“五主旗”。寒喧之后,武越南不住地夸赞“罗刹手”——刀鬼头的好身手,一人力杀几十个特警。 席上的人大大地客套了一番。然后就吃吃喝喝,看节目、唱歌跳舞。举办这个婚礼,这里准备了好几个会场、各式各样的娱乐。真有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一天看似平静地过去了。大家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杜网罗也好像喝了不少,就让杨紫莹扶他回房去,两个人洞房花烛好了。 我端着果盘,费了好大的力才蹭到了陈士心的身边。“你是不是要改变想法了,看来武越南像是要和小青帮和解啊!” “你错了,真相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好好看着好了。”陈士心神秘地笑笑,“你悄悄地溜到他们的洞房外,也许还能看到些热闹场面!” “什么?”我不明白。 “那边要出人命了,快去啊!”陈士心摧促我。 我疑惑不解地向杜网罗的那一栋小楼走去。走到楼外十来米的地方,突听见里面乒乓作响,同时夹杂着叫喊声。 我急冲上去,只见新人的房间屋门大开,杨紫莹倒在血泊里,杜网罗脸上划了长长的一道血痕,正捂着脸,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血淋淋的。看来,杨紫莹就是死于其手。他旁边站着一个人,中等个子,双眼冒着冷冷地光,像是他的保镖。 门口也躺着一个人,生死不明。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银闪闪的斧子,上面写着“地荡斧”三个字。 地荡斧?就是武越南说的生病在家的老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杜网罗身边那个可怕的人,到底是谁? 机紫莹的手,无力地向我摆动着。她,这个不让我喜欢的女孩子,在生命将要结束的时候,有话要对我说。 我走过去,想要听听她说什么。 “走——开——”杜网罗旁边的保镖缓缓地说。他的手上,正滴着血,一滴滴,滴在木地板上。 我不理他,径直走到杨紫莹的身边。 “找——死——”保镖说着,一记直拳向我打来。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拳,在我看来,却隐含着十几个后招。我急急一个后闪,他的一脚又飞踢而至。我将身一拧,从他的腿边擦过。 这时候,我的眼前一晃,接着啪的一声响,一把斧子在保镖的面前划过。保镖闪过。刚才在门口躺着的地荡斧突然冲了过来,一个剪腿衔住保镖的两个脚腕。 “你不是对手,他……是刀鬼头……快带小姐……!”地荡斧用尽气力对我说。 刀鬼头? 地荡斧的话没说完。他没有机会再说完了。刀鬼头将手指在下排牙齿上一划,又用舌头舔了舔,将一滴血弹在了地荡斧的前额。然后,那滴血在地荡斧的额头划过,绕着刀鬼头电快地划了一个圆圈,将两个人围在了里面。然后,这个圈从地面上跳,形成一道光柱。 圈子里面的地荡斧一下子被分成了七八块,没有任何前兆,没有任何理由。而他额头滴血以上的部分,仍“好好”地呆在光柱外面。 天!这是什么邪术? 没待我多想。又一滴血冲我飞了过来。我知道,如果让刀鬼头划上这个圈,我必死无疑!这滴血,是在为他那个古怪的杀人圈子寻找半径。所以,我一定不能在刀鬼头和他弹出的这滴血之间。 退是来不及了,这一滴血飞出,远比我要快出几倍。情急之下,我忙用力扯下一段袖子,向血滴飞过去。血打在我的断袖上,飞势受阻,在我身前停下来。 “好!”刀鬼头叫一声,一滴血向他身后弹去。 这滴血,只是为了找一个半径。他弹向他的身后,我则要向后逃出到这个半径长度之外。但此时的我,却不能作到,因为速度不够。能作到的,只有等死了。 突得被后一阵冷风,我被一个人抱开。是小风! 就在那一刹那,他已经携着我和杨紫莹飞离开了那个死亡半径。 “不是对手,快走!”小风将身边的一个空气清新剂踢飞过去,然后拉着我跳出窗子。 我们没有往远处跑,而是藏在了这栋小楼的楼顶。 杜网罗终于从刚才的惊心场面中恢复过来,开始在屋里大嚷大叫。 楼顶,寒风正冽。我脱下了工作装,给杨紫莹披上。 “阿健……”杨紫莹攒足最后一点力气,“我知道,我刁蛮任情,让你很讨厌,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可是,我偏不信,我得不到你,……从小到大,没有我得不到的,想不到,最后……”杨紫莹咳出了血,她稍缓了缓,接着说:“我知道,以前,你一直在骗我……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能不能再骗我一次……对我说声……你……爱我……” “我……”我当然知道,我应该满足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心愿,可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咬着下唇,半天一语不发。 杨紫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我……爱你……” 她已经闭上了眼,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我知道,她是听到了,听到了我这个在任何人听来,都是那么不堪一击的谎言。多么的一个疯刺! 天,突然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就好像预设好的剧情一样。这一刻,我的心里难受异常,虽然我对这个女孩儿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这一个悲剧,却远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楼顶上,我和小风,默默地送她走完了这个世上的最后一段路。 “小风!你把她的尸体送回巨斧帮。我还有事要办!” “不要去找刀鬼头,我们两个都不是对手!”小风郑重其事地说。 “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们分头行动,我顺着墙壁滑下楼来。冲进杜网罗的房间,里面除了地荡斧的尸体,已经空无一人。我用火机将屋子点着,然后跑了出来。 杜家已经乱成了一团,武越南知道女儿残死,早已没了理智。幸好还有手下的人在侧,才不至拼命。旁边的各帮会头目,也颇觉小青帮处事不佳,却也没有动手之意。但这时,小青帮的帮众,纷纷聚集,在这座大宅的各个角落,都似有封锁,大有关门打狗之势。巨斧帮好像也早有准备,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出来一大队人马。 忽听得西北方向一声巨响,接着火光冲天,又一栋楼烧了起来。这时候,叫喊声,枪声,东西摔砸的乒乓声,乱成一气,整个杜家别墅,变成一个战场。 在混乱的人群中,我找到了我的目标——杜网罗。刀鬼头已经不在他的身边。想是保护杜铜铭去了。我一刀飞死了他,然后扯下他的白色礼服,沾着他的血在上面写下了:“刀鬼头,我言出必践。下一场雪之前,一定取你项上人头!蓝中健。” 我离开了杜家,开一辆车向住处返回,没有去管陈士心,也不去理会胡勾,更加不会记挂巨斧和小青帮的事。 但是,我知道,我这么一冲动,杀死了杜网罗,却在无意间,帮了胡勾一个大忙。这一回,两帮一边死女,一边丧子,即使不想打,也非要打起来不可了。这样,两帮的实力必会大减,于是勾陈会,一定会混水摸鱼,趁火打劫。这个深冶的后起之秀,便可以一改“深冶四帮”分食深冶的局面,成为正西深冶黑手党的又一领袖。 我从前听人开玩笑地说过,雪,是上天的头皮屑。那么,就是天在挠头了?难道,这个主宰一切的上苍,也会有令他不能排解的愁苦吗?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一章 暂离黑世 世外清静长风观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道之为道,不可言。法之为法,不可效。清清于乎,飘飘若兮,皆在妄然也…… 我开着车在路上走了好长时间。车开得很慢,我慢慢地整理我的思想。在陈士心身边这么久了,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心情舒畅。路边的风景,在这茫茫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凄凉,飘飞的雪花,埋葬了大地的深沉。却掩盖不了我心中的积郁。 回到家时,陈士心还在沙发上等着我。看到我平安回来,才长出一口气,说声:“回来了。” “恩。” “我还在担心你,没事就好。”陈士心关切地说。 “我没事,和刀鬼头见了一面而已。”我满不在乎地说。 “刀鬼头?你们两个交手了?”陈士心张大了嘴巴。 “是。我打不过他,但还好能逃出来。”我仍是面色平静。 陈士心长舒一口气,又问,“杜网罗是你杀的?” “是。” “为什么你说,下场雪之前要杀死刀鬼头?” “不知道,就是看他不爽。” “那你有把握没有?”陈士心轻轻地问,好像声怕吵到谁一样。 “没有,我现在跟本不是对手。”我谈然一笑。 “算了。要是你没有把握的话,就不要去找他了。就当是没说,反正让他紧张一下也好。”陈士心说,“要是你真的找了他,我担心你真的不是对手。要是有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不,我是一定会去找他的,即使是死。”我不是说笑,这个决定已出,决对不会反悔,“而且一定是在下场雪之前。” 陈士心不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好紧张。我顿了顿说:“我不知道后来杜家怎么样了?” “哦,两帮人都是早有准备。其实,巨斧的本意不是为了嫁女,而是为了绑人。” “怎么讲?” “他们是假意结婚。地荡斧不是生病在家,而是伪装起来,藏在了洞房旁边。他们是想劫持杜网罗。地荡斧的功夫自然不弱,如果没有意外,稳稳当当拿下杜网罗,倒是有八九成的把握。而且在来到杜家之前,武越南就准备好了脱身之计,再加是有其他帮会的头目,料想小青帮到时候必然会投鼠忌器。待到平安地撤离之后,他们一旦回了西北巨斧的地界,小青帮就不好对付他们了。到时候,就凭借劫持了这个小青帮的公子,自然可以狠狠地捞他们一票。 可是没想到的是,在礼厅里的刀鬼头是个替身。这个替身,武越南在第一次和杜铜铭谈判的时候就已经见过,所以当然不会怀疑。他还暗自庆幸,只要能盯住刀鬼头,这个计划可以说万无一失。 可是,他们万不会想到,真正的刀鬼头,也在洞房旁边隐匿着。小青帮这一计,可谓是一举两得。一来,一个假刀鬼头,就足以让众人忌惮,所以杜铜铭一定可了安然无恙了。二来,真的刀鬼在他的爱子身边,也完全可以放心。 不出我的所料,杨紫莹果然在杜网罗的挑逗下沉不住气,两个人吵翻了。杨紫莹用事先藏在身上的刀,划伤了杜网罗。地荡斧见事不宜迟,马上对杜网罗动了手。可是,他没想到,刀鬼头就在他身后。 最后,杨紫莹在洞房残死,地荡斧同样也挂了。武越南的人得知,立刻闹了起来。小青帮知道事情不妙,就想在杜家把巨斧的人全部封杀,以绝后患。但是,巨斧早有准备,而且还有胡爷等一帮人在场,哪能那么容易!” 好复杂,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也许谁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后来,你杀了杜网罗,小青帮始料不及,巨斧的几个头头趁机平安逃脱。小青帮见到事已至些,只好做罢了……” 我真的没想到,我这一冲动,居然有这么大的效果。此后,巨斧和小青帮的一场大战自是难免了。 “士心,他们帮战,你还会去么?” “看来应该不用了,这一次任务,我们执行的还算漂亮。对于两帮大战的事,看来胡爷要静观其变了,我可以暂时松一口气,我们不久就离开这个酒吧,以后大概要呆在沲爷的身边了。” “哼。”我笑了笑,自从和陈士心拉开了心里距离之后,我的思维逐渐变得敏捷,对于事情的分析,也比以前要周密了,大概是因为摆脱了对陈士心的思想依赖吧。胡勾放弃了这边的酒吧,一定还放弃了其他的地方,要让别人感觉出他在收缩。表面上,是要作出帮内有变动,暂时不会干予外帮事务的假象,实际上,很可能是聚敛实力,随时都作好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准备。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在用心机罢了,我才不愿意想那么多。陈士心既然暂时不会有危险,我决定先去办自己的事——老黄历。 我觉得与其在这里观察陈士心,倒不如自己去想想办法。第二天,我告别了陈士心,独自开车向正北蓝丘驶来。在刚出深冶边界的时候,小风飘在了车窗外。 “呼——好冷,幸亏碰到你。”上车后,小风打着哆嗦。“把那个什么莹送回巨斧帮以后,我悄悄地回你那找你,可是你已经不在了,我只好回到云姨这边了。” “那天,你跟踪陈士心,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他好像还没有猜透里面的奥秘。” 云阿姨的别墅。 张哥见了我们很高兴,亲身把我们带进屋。云阿姨正一个人在沙发上了呆。 “云姨,其他人呢?”小风问。 云姨看到我回来了,直摇头,“怎么这么巧,云音、馨妍她们四个几个刚刚回到那边家里。” “什么时候走的?”我问。 “别去追了,我还有话和你说。”云姨说,“哦,小佳还在,她就要开灵眼了。” “开灵眼?”我和小风都是一惊。 “这个以后再说,你这一次来,是为了老黄历吧?”云阿姨笑着说。 “是的。” “我看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去找找小风的师父,他对这个应该是最在行了。” 我和云阿姨说了好半天话,将我在勾陈的经历给她讲述了一番。云阿姨听的极是用心,而且每每讲到陈士心的时候,更是竖直了耳朵。 述说完之后,我在家里体息了下来。在这个极度豪华的环境里,居然也有了些富家公子的风度。颜姐正在开灵眼的关键时刻,不便打扰,于是我也就见不到她了。 第二天,我和小风早早地起了床,开了车直向东北擎武区驶来。 擎武区是这个城市的发源,虽然城市已经发展到了相当的文明,但是这里仍然保有了不少古香古色的风貌,大到建筑,小到修饰。听小风说,长风道观,至少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 我们还远在道观之外,就听到了里面一阵嘈杂。小风疑是出什么事了,风一样飞进了道观。 我紧跟着跑了进去。进了门才知道,原来是有个摄制组在这里拍古装戏。灯光、摄影、布景、演员等等一批人,将道观的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只好远远绕过,才能走进里面去。 除他们之外,还有些许的游客,有参观的,也有上香祈福的。隆冬时分,这里仍是人迹颇盛。 三清殿中,一个老道缓缓走来,他着一身青色道袍,鹤发风鬓,道古仙风。不用想,一定就是小风的师父,我的救命恩人——青云道长了。 青云道长打个稽首:“青云恭迎贵客。” “道长你抬高我了,还没有感谢您的两次救命大恩呢。”我不好意思地说。 “都是尊驾福泽深厚,青云不过是按上天意旨行事罢了。公子,这边请……” 我跟随着青云道长,绕过了几个殿台。沿路上他的弟子各个是礼数有佳,风资不凡。 青云道长带着我来到一片枫树林。我不知道枫叶在这个季节,还应不应该仍是一番火红,总之这一片枫林,将我和周围染得一片暖意,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暖。 青云道长微笑着说:“公子和我年岁相去甚远,在殿房之中,不免有所不自在,此处正好且走且谈,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哦,还是道长想的周到。要是在道殿里,我还真的会不自然。对了,小风呢?” 青云道长笑着摇摇头,“准是看人家演戏去了!” “这些人来这里吵吵嚷嚷的,不会打搅道长清修么?”我指的是那些来拍戏的人。 “静净于否,并不在身外,而在心中啊。”青云道长缓缓说。 “是了,道长说的太对了。” “如今世人,往往头脑靡乱,心智失常,不辨真伪,皆是心神不静的缘故啊!世人追求了一生,也不知求个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无?!”道长叹口气。 “道长,”我笑笑,“我这一次来,也是有求于您。” “是老黄历吧?” 他怎么也知道?我从前以为只有电视里的虚构或是陈士心才有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自从云阿姨说她能预知未来,我已经很是惊讶,没想到,在这里,又出了一个未卜先知的高人。 我点点头,从羽绒服里面掏出了盒子打开,把老黄历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青云道长。道长接过了书,仔仔细细地翻看了良久,然后合上书本。“我还要细细参详一阵,公子不如在我这观中少住片刻。待我读通悟出了个中的奥妙,再加相告。” “好,那让道长劳心了。” 我和青云道长又谈了好久,跟他这一番对话,让我收获颇丰,他传达给我很多我从未想过的道论,都是精辟独到,意味悠远。 之后,青云道长带我回到道场,他吩咐一名小童带我找到了小风。 摄制组还要在这里拍摄夜戏,这个时候,小风正坐在远处的一棵古杨树的枝梢,晃悠着双腿,津津有味地着着。 我也上了树。小风看是我,笑着说:“这帮人太逗了,演起戏来真好笑!” 我知道这个身临现场的机会难得,所以也颇有兴趣地看起来。是一出古装戏,戏名叫作“侠女小罗门”,主演是最近大红大紫的偶像派女星——万俟小薇。她的纯情可爱银幕造型,征服了几乎所有的观众,不少人对她已经着迷到了颠狂的地步。 能够一睹小薇的拍片现场,自然是一件难得的事。听小风说,之前来到观里的游客都被早早地赶走了。 是一场打戏,绳索等道具备齐之后,立刻开拍。我看着看着,也不由地发笑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写下的剧本,真是无聊透顶。还是古装片的大套路,文戏上床,武戏上房,打情接着骂俏,而且一点真功夫也没有。剧情真是烂得可以,在我看来,跟本就是逻辑混帐。要不是有几个偶像演员的出演,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看头! 中国的古文化,就这么被这一干人给玷污了。想想真是可悲。看了一会,我就困意大生。 “你说,那个万俟小薇长得怎么样?”小风问我。 “我身边的四大美人,她能比得上哪个?”我自豪地说。 “你别动不动就把她们搬出来行不?就算是葱儿,也是天级的美女。‘倾城系列’啊!” “倾城系列?”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嘘——”小风皱皱眉头,“小声点,让我师父听见了,我就又要挨罚了!……你饿了么?” “还好。” “走,吃些饭去。”小风拉着我悄悄从树上跳下来。然后径向“青竹堂”走去。青竹堂是这个道观的食堂,里面几乎所有陈设都以竹制成。小风带着我进去的时候,一群小道吩吩叫他“七师兄”。 “小孙师弟,师父他老人家吃过了么?” 小孙师弟恭敬地行个礼,“师父说他正在参详玄册,不要我们打搅。” “哦。你给我盛些饭菜,我给师父送去。” 小孙师弟盛好饭菜,给小风端了过来。小风说,“孙师弟,这一位是观里的贵客,你在这里好好招待。” “哎——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看望道长,回来在一起吃。” “呵呵——没想到你还怕见生人,连我们的孙师弟都怕?”小风又要调侃我。 “你这么说,显然是把我当作贵客了?”我微笑着说。 出了青竹堂,我问小风:“令师在哪里啊?” “当然是在观里!” “废话!我是说在观里的哪儿?” “这个很难说,我去看看。”小风说着,脚一点地,跳上了房顶。瑟瑟冬风中,他衣袂飞扬,当真还有那么一点仙家风采。 这时候我才突然一惊,他什么时候换上道袍的? “师父在‘观星台’上,我要赶紧送饭去了,要是饭凉了就坏了!”小风说完,人影不见了。 我要是有他的速度,一定好好和他赛一赛! 我跑到了观星台,这是一个十几米的高台,用大青石砌成,台阶不在台的四边,却在台的四角上。我轻步走上台,小风正在台角上立着。台子的正中央,青云道长坐在一个大薄团上,紧闭双眼,一手捧着黄历,一手正在掐算着。 小风大气也不敢出,恭恭敬敬站在一边。我也和他一样,站在一边静静等待。这里台上冬风冽冽,吹面如刀割。头顶上一弯钩月,更是增添了些许寒气。我和小风等了良久,道长终于张开双目。 他缓缓起身,对我说,“让公子久候了。” 我慌说:“哪里,倒是我让道长劳神了。” 小风这才端过竹篮,“师父,您还没吃东西吧。” 青云道长笑笑说:“不慌,不慌。这书中自有千钟粟啊,其中的奥义之精深,道传之博大,真人让人欲罢不能。” “哦,那我们下去了。您也不要太劳神了,我把饭菜放在这边,你早些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小风和我下了台子。同时,一群人拖拖拉拉,迎面而来,原来是那个拍摄剧组。 “你们要干什么?”小风拦在路前。 “哦,小道长,我们要上去赶戏。”说话的好像是制片人。 “各位请回去吧。”小风语气坚决。 “为什么?”那一伙人有些不满。 “我师你在上面清修,不便被人打搅。”小风平时说话,有说有笑,可在这时却是异常的严肃,看来,他对师父的尊敬非比寻常。 “这个……我去找他商量一下!”大胡子制片跟本不理会小风,踏着台阶就向台上走,他刚迈上第一个台阶,小风已经拦在他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说过了,师父在清修,不便打搅,你怎么这么没趣!他老人家大发慈悲,让你们在观里拍片子,已经很照顾你们了,怎么还得寸进尺!” 小风这一番言语,把那个制片说得很是难为情。这时候,万俟小薇走上台阶,装作可怜楚楚的模样,对小风说:“小师父,您可不可以再给个方便,我们实在是很赶。都在外面冻了一天了,就剩这么一点,马上就好……我求求你了。” 小风打个哆嗦,冲我说:“洛益,对付女人我不在行,你来!” 这个混蛋小子,又把事情推给了我。我和那个小薇目光相接,然后不自在地低下头。面对这个可爱的小女生,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 “风儿——”是青云道长的声音,“罢了,不要为难远客。叫他们上来好了!” 小风无可奈何地说声“是”,然后带着众人上了观星台。我们到了台上,都是一惊,小风的师父,不见了! 剧组的人聒噪起来。小风不耐烦地对制片说:“你们慢慢拍吧。”然后和我下了台子。 “本来这里是一个清静的地方,你瞧瞧让他们弄成什么样子!”小风愤愤地说。和他之前兴冲冲地看人家拍戏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无奈地笑笑,搭着小风的肩膀离开。突听背后一声惨叫,一个人从台子上掉了下来! 再纯洁的地方,也会有污垢。再清静的地方,也会有灰尘……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二章 观色查言 言情稚女恶百端 白雪之下,掩藏了多少的污浊,人世间真善美的背后,就有这多少的诡诈与邪恶…… 这一声大叫把我和小风也吓了一跳,回头看时,摔在台下的人已经一片模糊。台上响起一声尖利的喊声,“哥哥——”,这个声音,是万俟小薇的。 我和小风急匆匆走了过去。那个人脚上捆着绳子,是头先着地,必死无疑了!台上的人喊着他的名字——“玉灵龙”,纷纷跑下来,在这里围了一圈。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万俟小薇声嘶力竭地喊。另一个男演员,忙过来安慰,他好像是那个奶油小生,叫什么“潘可多”,也是个名噪一时的人物。 万俟小薇昏了过去。剧组的人也乱作一团。 “走吧。”小风说,“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们才是。”他此时已没有了刚才的不满,变成了一种惋惜。 我们到了“明月斋”。这是一个安置贵客的所在,我就要住在这里,由小风作陪。 “小风,你记不记得,他们说那个男演员,就是‘玉灵龙’,是怎么掉下来的?”我突然觉得不对。 “他们是说,绳子突然被甩断了,那个男演员双脚被绑着,头朝下摔死了。”小风说,“记得那个道具师还吓了一头汗,这时候不知道他缓过来没有。” “可是,我记得我看到的绳子,断口是齐齐的,却不像是被甩断的,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小风瞪大了双眼,“居然有人敢在这里玩弄手段,走,瞧瞧去。” 我和小风乘着夜色回到了命案的现场。剧组已经打过了“120”,玉灵龙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其他的剧组人员正在收拾残局。 我和小风在玉灵龙摔落的地方看看,他绑在脚上的绳子还留在了地上。小风拣了起来,看了看:“没有啊,明明是甩断的,哪来的什么整齐的断口,你看花了吧!” 我接过小风递过来的绳子,的确不是我说的齐整的断口,而是真正的被甩断的模样。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不对!小风,你拉住这一头!”我看出了绳子的问题,把绳子的一头递给了小风。 小风不明白我的意思,接过了另一端。 “你握紧了!”我说。 小风依言握紧了绳子,我拉住了另一端用力一扯,断了! “怎么会这么不结实?”小风说。 “这条绳子跟本就不是用做捆东西的!那个道具师就是再粗心,也没有理由会弄出这么一条绳子!他们是绝对不会买这么不结实的绳子来做道具的。这种绳子,倒像是服装师那边用的衣饰。”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风笑着说。 “我死去的女朋友,以前对演戏很感兴趣,她给我讲过一些东西。”我说,“这个剧组古怪的很!” “没错。走,我们上去看看。”小风说着,扔掉了手中的断绳,抢先登上了台阶。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曾读过些侦探小说,这时候竟也有了一种破案的冲动,匆匆扔掉了手中的绳子,紧跟着小风跑了上去。 出事之后,导演已经陪同几个重要的人去处理后事了,台子上只剩下了制片几个工作人员和几个演员,他们正在收拾摄影机等一系列道具器材。东西不多,本来可以很快收抬完的,这时候却被万俟小薇和道具吵了起来,大家乱成了一团。 我和小风走到一个木架子旁边,上面绑着一条绳子,一端垂了下来,断掉了。小风笑笑说:“这就是捆着玉灵龙的绳子,看来他是在摔下去之前,是被捆在这里的。” “没错。”我说着,用手捋捋绑在木架上的绳子,检察它是不是有异样。 “喂!你们干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吗?!”制片大声吼道。 “喂——你们在我们这里闹出人命,我还没和你计较,上来帮帮你的忙,你倒反咬我一口?”小风叉着腰说。 万俟小薇走了过来,眼中挂着泪。她看着我说:“哥哥不幸摔死了,我们都很难过,所以说话有些不过脑子,两位不要见怪。”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和小风不由的起了同情。我顺着小风的话说,“哦,没关系的。其实我们也很难过,本来想上来帮帮忙的,哪知道会这样。” “谢谢你们了,我们打搅了这么久,本来就不好意思了,今天还出了这样的事,哪里还敢劳烦你们帮忙。” “你不用客气了,谁也不想这件事发生,你也不要太过悲伤。既然我们不方便在这里,那我们就走了。”我知道在这里调查是不太可能了,于是向小风使个眼色,走下台来。 “嗨,姑娘,你的这件衣服挺漂亮。”临走前,小风对万俟小薇说。 万俟小薇一怔,慌忙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说了句“谢谢”。 真不知道这个小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还在说笑。回头是,我瞥见地上有一张便条,是演员们怕忘记台词,从剧本上摘下的小抄。趁他们没注意,我拣了起来。 我们回了明月斋,简单洗漱了一番,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爬起床来。小风被我一吵,也醒了。 “这么早就不睡了?” “睡不着,作了一晚上的梦。”我说。 “梦见谁了?” “万俟小薇。” “啊——你这个大色鬼,才见了人家一面,你就……” “我没有!”我忙说。虽然她真的很可爱动人,但我既然有了馨妍,绝不会对第二个人动心。我笑笑说,“你为什么昨天晚上夸人家衣服漂亮?” “本来就是嘛,飘飘悠悠的,尤其是那根紫色长绦。” 紫色长绦!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是我昨晚的梦,万俟小薇正要用那个长绦勒死我。 “小风,快,快跟我来!”我急忙穿衣服。 “怎么了?” “别多问,快点!” 我们来到了摄制组的更衣化妆间。由于这次摄制的场面很小,这里的配备也就较为简单。化妆间只是一个简陋的大棚,里面从中隔开,一边男演员的,一边女演员的。 我直冲进了女妆室,里面一个女工作人员正在熟睡。我拍醒了她,她先是被我吓了一跳,小风捂住她的嘴巴说,“别出声,我们是警方派来的探员,这是我的证件。”他说完,还当真拿出一个警官证,“我们早就怀疑你们这个剧组里面有问题,已经观察你们好久了。现在请你跟警方合作,协助我们调查。” 那个女工作人员真就被他唬住了。立时不再作声。 小风瞅我一眼,“洛警官,你问吧。” “好。”我冲他笑笑。然后看着那个女工,“你怎么称呼?” “我叫王守芦。” “你把万俟小薇的晚天穿过的戏服给我!”我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审案的样子。 王守芦拿过了万俟小薇的衣服,我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交还给她。“你们剧组出了事,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听制片和导演说,我们还会在这里留三天。” “好,我们来调查的事,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我拉着小风要出去,“对了,万俟小薇和玉灵龙是亲兄妹,还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都不是,他们是以前一起拍戏认识的,听说还恋爱过,后来才成了兄妹。” 我和小风出了棚,小风低声问我:“你这个小子,装什么神秘!你发现了什么?” “万俟小薇就是杀害玉灵龙的真凶。” “什么?” “你和我在观里走走,我想认真地看一看。”我说。 “好啊。”小风带着我,游览了大概整个道观。在一个沲堂边,我停下来。 “这里是?” “这里是观里的小沲堂,我们从小就在这里戏耍,都管它叫‘小瑶沲’。” 小风的话刚说完,只听远处又是一阵吵闹。 “糟了!”我说,“赶紧回去!” 所有的剧组人员都死了,死状恐怖,各各都是七窃流出黑血,看来是中了剧毒。我急忙去找万俟小薇,她还在,也死掉了,一样的狰狞可怖。剧组里还有一个幸存者,叫做“浮幽”。据她所说,大家是吃过早饭之后,纷纷死去的。自已因为身体不舒服,并未吃早饭,才幸免一死。 明显是一个投毒案,可是我一直怀疑的万俟小薇也死掉了,凶手又是谁,难道,一直都是我错了? 我报了案。刑侦人员,法医等等一系列人员到这里检查了一通,连昨天的玉灵龙事件也问过,然后将二十几具尸体抬到车上,送走了。 “好了,你也不用多想了,这下有人处理了。” “是啊。” 青云道长仍在解读黄历,我和小风则有了雅兴,在“经阁”翻阅些道家典藏。读到一本《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风,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我们早已经吃过了午饭,现在应该快到晚上了吧。又怎么了?” “这个时候正好,你说那群尸体应该放在哪儿?” “应该是警方和擎武医院商量好,放在那里的停尸间了吧。” “马上去!”我恭敬地放下了手中的书,从木椅上跳起来。 我们两个开车到了擎武区最大的中心医院——擎武医院。这里是我和馨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回想起来,真是格外的甜蜜。小风轻松地从值班室偷来两件白大褂,然后我们进了厕所。 “小风,你个混球!为什么拿件女大夫的给我!”我低声说。 小风吐吐舌头,冲我作个揖。我们并步绕过了回廊,向后院的停尸间走去。 后院很是空旷,但仍有人在走动。我低了头,生怕人家发现不对。但是我身边的人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我,只顾走自己的。这时候,面前的大树哗哗作响,我抬头一看,节气已经到了小寒,这一棵树却仍然长的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一片片叶子,一片片血红色的叶子落下来,好像是整个世界所有人的血汇在一起,要把我淹没。我急忙跳开,远远地避开了大树。 小风不见了!周刚才周围的人也不见了!刚才明明都还在我身边,这个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按住了狂跳的心,轻轻地向停尸间走去。面前越来越黑暗,我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快。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后颈,一股寒流直在我的脊背蹿了下去,直到脚跟。我轻喊了一声,“啊……” “嘘——别出声。” 是小风的声音,这个混蛋,竟敢吓我! 我们在停放那一个剧组人员的停尸间走个来回。 “你要找什么?”小风不知所以地问我。 “空床。”我说。可是这里没有空床,我又一次怀疑了自己的推理。眼光茫然了。 “咦?小风你看中间那一排!”我的眼睛一亮。 “没什么不对啊?” “少了一张床,这一排的前后两排都有十张床,唯独这一排只有九张。而且床位还被移动过了,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太对了!我们检查出这一排少了谁,对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凶手了!”小风说着,立刻去掀那些白布单。这时,天花板上传出了碎碎的脚步声。虽然这声音小到几不可闻,但我和小风都是耳力过人,却没有瞒过我们。小风急忙冲出屋去,我也急跟了去。 屋顶上,但见人影闪动,两团白影正在纠缠。我站在一边,静候着小风的胜利。没多久,战斗就结束了。小风别住了那人的双臂,冲我喊了一声:“洛益,来揭开真相吧。” 我走上前去,用手机照亮了那人的脸,果然,是万俟小薇。“果然是你,告诉我。为什么?” “哈哈,为什么?我也在问自己,倒底为什么?”她淡淡地笑了笑,“因为她们都该死!是他们……是他们拆散了我和哥哥……是他们让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和小风对望一眼。 “就这么简单?就因为这个,你就把你爱的人也杀了?”我咬着牙说。 “是的。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万俟小薇神情自若。 “玉灵龙掉下来的时候,我无意间注意到了他脚上绑的绳子的断口是齐的,而剧组的人是说绳子是在拍戏进程中甩断的。如果真的是甩断的,怎么会有那么整齐的断口?那条绳子分明是被什么东西割断的!” “哼,这个都让你看到了!” “等到我和小风再次回去的时候,那条绳子已经被换掉了,变成了一条真正被扯断的绳子。我本来以为是我看花了眼,但是拿着那条绳子的时候,感到它比之前的轻了许多。以前有人给我讲过,虽然和平常的绳子没什么两样,但那条绳子是在演员的服饰上用的,常用来作装饰,是一种很不结实的绳子,用力一拉就断。所以我推测,这条绳子正是从演员的衣服上解下来的。” “没错。接着说!”万俟小薇耸耸肩,意思是小风把她弄疼了。 “我们离开的前后,时间并不长,那么换绳子的人一定是在场的演员了,而你,明明在台下的时候,昏了过去,而我们回在台上时,你又精神饱满地和道具吵架,这不令人怀疑吗? 我去看了看木架子上的绳子,也已经被换过了,和台下换掉的绳子是同一根,这就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心。你看到我在架子旁边,所以急忙过来和我们搭腔,把我们赶下台。后来,我趁你们不注意,拣到一个小抄,上面说,这场戏你用的武器跟本就不应该是那条紫色长绦,而是剑!而我们在台子上看到的你,却手握着那条紫色长绦。” 小风笑了笑,他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你把架子上的绳子解下来,然后把你束腰用的假绳子绑在木架子上。但是这样一来,解下来的绳子就没地方放了,你准备了长绦,为的是能把换下的绳子藏在里面。” “是啊,你假意去帮忙收拾道具,悄悄换掉了架子上的绳子,然后把原来的绳子卷在长绦里面。由于大家心里当时很乱,所以都没在意。”我说,“而你们这些演员回去要换下戏服,通常都是由服装师帮你们下换装。你自然不会让人看到你的长绦。你为了不露破绽,很可能趁人不注意,早先就偷偷地把长绦抛到台下了。等到换下了服装,再抽空回到台下,把长绦处理掉。 第二天,我们去过更衣间,你的衣服上果然没有了那条长绦。那么,凶手就必定是你了!我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已经结束了,哪知道一个早晨之间,你们剧组的人都死掉了,其中还包括你。我又一次开始怀疑我和判断,难道凶手另有其人?既然法医都说你死了,这件事也就只能作罢。” 听我说到这里,万俟小薇得意地笑了笑。 “但是,后来我在经阁里面读些典籍的时候,看到了死后复生这一说,我突然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你在装死!所以我就和小风一起来验证我的想法……” “精彩!没想到,计划的挺周全,我还是被看穿了!” “可是,为什么?就为了玉灵龙抛弃了你么?” “这还不够么?他背叛了我,就该死!还有制片,要不是他让哥和浮幽那个贱女人搭挡,他们两个也不会好上!”万俟小薇愤愤地说着,然后看看我,“你是不是很奇怪?觉得一个清纯的女孩子怎么会这么残忍?” 我点点头。 “装呀!装清纯还不容易?呵呵,你更不会想到,我以前杀过的人,连自已都数不清了……哈哈……” “什么?”我和小风都是一怔。就在这一刹那,万俟小薇一下子从小风的手中脱了出来,小风知道不妙,慌忙向前一抓。我也生怕出事,慌忙冲上前去。黑暗之中,只听到“哧哧”两声,我的脸旁一阵恶风。我慌忙侧身闪过,但左肩还是被打中了,流出血来。 小风以最快的速度制住了她,对我说:“她就是用这一招削断木架子上的绳子,让玉灵龙掉下来的吧。” 我点点头。 “现在怎么办?” “把她绑在楼顶上,然后报警。警察一来,看见这个假死人,一切都明白了。” 小风找来绳子,把万俟小薇绑在楼顶上。我拿出了手机,正要报警,突然听见哗哗的声音,越来越响,一种死兆一下子让我动弹不得…… 轻于鸿毛的一片叶,压倒了泰山……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三章 端详玄机 机缘巧合开妙传 第三三章 端详玄机 机缘巧合开妙传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道德经》 “哈哈……哈哈……”万俟小薇疯笑了起来,“妈妈,你来救我了,你终于来了……哈哈……” 哗——是那满树的叶子,血色叶子,飘到了我们的身边。 怎么回事? “呜——”那叶子里面细细簌簌地发出了怪声,像是有人女人在哭泣。蓦地,楼顶上亮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在我和小风的中间落下了一堆叶子,血色叶子,被点着了。整个楼顶一下子明亮的有些剌眼,我和小风不禁用手遮眼。 面前,一堆叶子在翻飞,渐渐在空中舞成个人形,停在我们的面前。我和小风都不能动,脚上好像是被钉在了楼顶,顺着火光,我才看到了,我们的双脚脚背上,都各压了一片叶子。 仅仅是一片叶子! 记得谁说过,轻于鸿毛?我试着用手去捡起叶子,那叶子却好像有万斤重,一动不能动! “哈哈,你们这两个该死的,这会让妈妈整死你们,死!死啊!”万俟小薇放声大笑。 我们动不能动,就要任人宰割。小风急出了满头大汗,那团叶子攒成的人形,卷了一卷,直向我撞来。耳边一声尖利的嘶叫,我感到,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卷,却丝毫不比七煞之落的叶刀逊色。 最前面的叶子已经把我的衣服割破,我离死只有半步之遥!我急将脚用力向上抬了抬,可是越是用力抬,脚面上的叶子越上显重,这时候,又一片叶子,已经飞到了我的喉咙! 距死亡只有二公分!我的脚下突然一动,我的脑子里也灵机一动,双脚努力向下一踏,跟着双膝内屈,同时将脖子后仰,整个人掉了下去。 我重重地摔在停尸间的一具尸体上,楼顶被我踏下一个洞。不过片刻,小风也掉下来。 “真有你的,怎么想到了这么一个怪法子!”小风拍拍身上的土,用脚拨开了脚边的石头,“幸亏是个危房,不然我们可掉不下来。” 是啊,真想不到这个堂堂的擎武中心医院,竟然会有这么破旧简陋的停尸间!不过还是要多谢它,要不然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上面那个怪物怎么办?”我说。[奇 书 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是个怪物,我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小风说,“以你我的能力,都斗他不过,逃吧!” 小风话音未落,那卷叶子已经从房顶的大窟窿上钻了下来,哗啦啦的声响,着实让人毛骨悚然。不过更加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我们的这个停尸间一下子亮起来。虽是灯亮,却仍也昏暗朦胧。 整个屋子里的尸体都动了起来,一颤一颤地抖动,一个个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僵尸?! 我的脑子一阵电过。 “呜——”那团叶子发出了声响,“这次让你们死个痛快!” 这个声音极是隐晦,似是有个口齿不清楚的老妇在说话,但在我们听来,已经是恐怖到了极限。难道说,这卷叶子里面还有人在? 她的话刚说完,那些尸体竟然立了起来,一张张白布单从他们的身上滑落,露出一张张面无表情的,死气沉沉的脸。那一团叶子又呜呜地怪叫一阵,僵尸们好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迈着机械的步子,分别向我和小风扑来。 我和小风被他们分开在两边,都使出了浑身的招数,但这些已经死了的东西,怎么会怕我们的拳脚?而且我们越打,他们越是发狂。不过不时,我们已经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小风,有办法吗?”我急说。 “有。”小风猛地跳起,在离他最近的僵尸肩头一踏,然后在空中打了旋,落在我旁边。 “快说!” “去叫我师父来啊!” “你真是……”我从一具僵尸的臂下闪过,“死性不改啊你!这时候还开玩笑啊!” “还有一个办法,你来控制住他们,我找个机会施法。” “好!我试试看。” 我努力使出招架之力,和这一群尸体纠缠。等待着小风施法。但是,我们在慌忙之中有所疏漏,忘记了那一堆怪叶子。小风虽然跳开了僵尸的纠缠,但立刻就糟到了叶子的攻击,一时间让他手忙脚乱。 我们两个同时脱身不得,再这样下去,应该都要准挂。我心里更担心小风,那团古怪的叶子实在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必须尽快解决这一堆僵尸。想到这里,我稍稍定定神。颜姐说过,肉体都是由意识来控制的,意识又受到灵的影响。在没有灵和意识的情况下,肉体还可以被一些替代意识来控制,这些替代意识中,有肉体本身对动作的记忆,还有一种,就是咒。那么,这一堆行尸走肉很可能是中了咒?那么怎么才能让咒消失? 我一边缠斗,一边思忖着。借着昏黄的光,我看到了这些僵尸的头顶上都顶着一片血色叶子,想必这就是答案了? 面前一具僵尸伸着僵直的爪子向我抓来,我用力一跳。他抓住了我的脚踝,在空中甩了起来。趁这个机会,一片!我摘下了他头顶的叶子,果然,他不在乱动了! 我心里一阵的喜悦,知道了对策,自然心里就大胆了不少。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把各僵尸头上的叶子都摘下来,从僵尸堆里面逃了出来。 小风,他已经浑身是血,倒地不起。见到我出来,用尽力气对我说:“快走,去找我师父!” 我没有听他的,而是站在了那卷叶子的前面,也站在了小风的身前。 “呜——”那一卷叶子分成了四份,分别站在我的四周。然后分别向我和小风攻击。我自顾不暇,自然没有办法照应小风了。不过,我知道,他之所以伤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刚才为了照应我。我看穿了叶子对僵尸的手段,那堆怪叶子一定不会袖手,一定是小风从中阻挠,才让我这么快从僵尸堆中逃离了困境。 现在,我想去给他帮一把手都做不到,真是惭愧! “呜——你还想再挣扎?你还可以吗?可以吗!呜呜……” “呜——你还想再挣扎?你还可以吗?可以吗!呜呜……” 我面前的两团叶子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然后静静地退了下去。我急得出了一头汗,看到它们停止了进攻,长出一口气。 这时候,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双手,刚刚抓过血叶子的双手,这时候已经变得一片血肉模糊!而且那些血,已经染红了我的双臂,正慢慢地向脖子上爬。我努力试着去擦一下手臂上的血,我的双手僵直了! 一动不能动! 这是一种极度的恐惧,因为,这个时候,我们的命,已经在了别人的手上。我从没有试过这么的怕死,从来没有。 那一堆叶子又是一个急转,直向我削来。我极力退后,可是双脚也一个子不能动了。向下看时,脚背上又有两片叶子! “呜——这一次,你还能往下躲么?!”那卷叶子似乎极是得意地说。它的来势更加地猛烈了…… 死? 有一句话叫作吉人自有天相,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适合我,但是,我还是被救了,是小风的师父——青云道长。 他从屋顶的破洞降了下来,衣袂飘飘,自然夹着一股劲风,将那一堆叶子带了过去,带离了我的死亡线! 我又可以自由活动了。 “呜——青……云……” ……本书已和逍遥原创签约,无奈只好暂缓一下更新,大家见凉啊,不过可以到逍遥顶一下^-^…… “呵呵,千叶婆,好久不见了……” “呜——费话少出,你是不是也要和我拼个死活?”那丛叶子的卷速放慢了,一团模模糊糊的烟从叶子的包裹中显现了出来,那烟漫来漫去,竟然勾勒出一张老婆婆的脸。 “呵呵。那贫道倒想先听听尊驾的意思了?” “呜——我不想多生事端,既然你要救他们,就带着他们走吧!”那卷叶子说完了话,又高速地转起来,将一团烟雾勾出的脸又裹在其中。 青云道长点点头,用大袖一拂,我脚上的两片叶子一下子被一阵疾劲的风吹开了。 我扶起了小风。青云道长抬步向屋外走去。 突然,我们的背后一阵恶风,我转头一看,几片叶子又直朝我们飞来,来势之凌厉,风声之剌耳,可谓空前绝后。 又听见一动,是青云道长在作法。只见他长袖一翻,右手电快地用五指打个手结,拇指和无名指指尖相抵,捏成个环状,然后将中指笔挺地从环中穿了过去,其余两指依然竖立。这个手结,普通人要靠左手辅助才能完成,没想到,他只是用了右手! “清虚太乙无量法咒,天、雷、风、火——疾!”青云道长按指念咒,语速极快,念咒完毕,将右手的手结打开,一掌按在地上。 我们的脚底突的生起烈火包裹着我们,向身外飞去,将打来的叶子片片焚尽。火势未减,又在我们的身围形成一个空心的火球,把我们包裹在其中。透过火幕,我看到这一团火,在片刻之间,已经打退了千叶婆的十六道进攻。 千叶婆自说要放我们走,却暗中布下了数十道陷阱,可恶! “风儿,你要紧么?”青云道长看看小风。 “受了些外伤,不碍事。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来?”小风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 “冤孽!师父怎也不料,竟让你们遇上这个怪物!” “道长,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问。 “是个以叶为肉身的叶妖!” “叶妖?”我和小风异口同声。 “不错。一个老妇死后,巧遇机缘,自已的灵与这堆血叶合为了一体。哎,此事说来话长,回头再和你们说清个中究竟……小风,你先把这‘玉清丹’服下,吐纳片刻。” “是。”小风吞下了玉清丹,然后盘膝而坐,呼吸吐纳起来。我则看着呼呼的火团外,那一团诡异的叶子。 “公子,我们到外面去!”青云道长说。 “好。” 道长缓缓移步,从火球里走了出去,到了火球的烈火之中,依然处之泰然。我的心登登直跳,走到那烈火幕之中时,一股灼烧的痛简直让我晕过去。急忙一咬牙,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烈火。 火球之外,是一个通红的世界,血色的叶子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更显得血艳欲滴。那一簇叶子在空中高速地急旋,突然向青云道长扑卷而来。还未到我们的身前,一阵阵剌耳的尖鸣已经让我难以支撑,忙紧紧地用手塞住耳朵。但见青云道长捏指成结,口中念念有词,一股烈风从天而降,在我们的身边打一个龙卷风,将攻来的叶子带着转起来。虽是这样,但那剌耳的声音却丝毫不减,反耳又夹杂了些叮叮当当似是金属相击的声音。 又是一个突然,青云道长脚一点地,从这道吹面如割的悍风之中冲了出去。之后,那些剌耳的怪声渐歇,但风声仍良久不绝。 我鼓足勇气,又从烈风之中钻了出去,风卷之外,道长已经和那一团叶子死死纠缠在一起,这一番打斗,却一点声息也没有,除了方才的嘘嘘风声,呼呼火声,一点其它的声音也听不到。但越是无声,越是让我提心吊胆。其实我和小风早都清楚,既便是青云道长,也没有完全制胜的把握。这时候,看到他们斗得势成焦灼,我的心已经提到噪子眼,双手紧握,浑身僵硬。 青云道长被弹了出来,面如死灰,嘴角挂血,按着胸口,大口喘气。那团叶子呜呜地笑起来,像是在嘲笑青云道长欺世盗名,不过如此。 青云道长微微一笑,伸出了藏在背后的右手,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呜——心……咒……” 她说的“心咒”,就是说青云道长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咒词。而且道长是在背后打成了手结,当叶妖千叶婆发现的时候已然不及反应。 道长那一口血,顿时犹如一条火蛇闪电一般直飞了过去,千叶婆闪躲不开,全身中招,登时火染全身。随后,她大声呜咽,痛楚之中,又仿佛有着一层得意。 青云道长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向前冲了过去,那叶妖见他前来,急忙后闪。“呜——青云,你料不到我从你身上得到了至宝,现在你自己亲手把它烧毁了,你高不高兴?” 我定睛向叶团处看去,在那烧红的,飞舞的叶片之间,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老黄历! 糟!千叶婆把道长怀中的黄历偷了出来,道长竟自不知。这一会,老黄历已经被他烧得面目全非。道长最终还是冒着同样被烧的危险,将书夺了回来,这时候,他已经浑身被火,大有一番痛楚,但道长只顾着扑灭书上的火,全然不顾自已的生死。 叶妖在大笑。我急忙冲上前去,试着扑灭道长身上的火,但未到他跟前,就已经被火的热浪燎得不敢靠近。这时候,一阵风起,小风急得也来到近前。 “师父!”小风已经泪水满眶,“你……” 青云道长淡然一笑,显是早已不屑死生。 我灵机一动,“小风,把道长送进风阵!” “好!”小风打个机灵,我们两个再不畏烈火,将道长和我们一起推进了龙卷风的法阵中。果然,在上升的风吹动之下,道长身上的火被带上了高空的风口,但道长浑身通红,显然是痛不可当。我再细看去,道长的双肩上各压着一片血叶,正在慢慢地被点燃。 “卑鄙!那个叶妖趁师父夺书,用叶子封住了师父的双手,让他再不能施法自救。我说师父怎么会被自已的法术所伤!”小风泪流满面地说。显然,青云道长的性命已经在呼吸之间。他却丝毫没有办法。 “小风,你一定要把道长平安带出去!” “嗯?”小风不解我的意思。 我已经无暇和他解释了,我知道,只有拼一拼才可能救得了青云道长。我闭了眼,努力集中了精神,终于,我和身体变成了水的形态…… “洛益,不要……” 我扑到了道长的身上,想要用自已水的身体,来扑灭道长身上的火。一阵眩晕,我的身体飘乎起来。 朦胧中,我浑身灼热,不知抓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东倒一下,西歪一下,最后终于没有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青云道长正笑吟吟看着我。我的身边被密密麻麻的圈圈和符号围拢着,那些符号正发着蓝紫色的光。 “公子醒了?”青去道长说。 我定神向这位道者身上看去,他身着灰袍,面色泛青,须发被烧去了不少。显然那一场火劫,对他的伤害实在不小。 “道长,您没事吧?” “多亏了公子以身相救,青云才逃过此劫。” “道长哪里的话,您为了我一本黄历,甘冒大险,我还不知道怎么向您表达谢意。” “哎!真上天意叵测,若不是你我连同黄历都遇火焚,怎么能破开这黄历之中的玄机?真上天意所归啊!” “什么,您是说,黄历的迷题被解开了?” “正是,公子且看。”道长将一本薄薄的书递了给我。我拿起一看,书皮上写着四个神峻的大字“丹刖玄志”。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老道多日推演,却只在黄历之中推出十几个字:‘青木在东,乙二丑宫。天下地上,水火不容。’这些话颠来倒去,丝毫没个缘由。昨日正自忖间,突来一阵心悸,掐指算来,知是徒儿有难。匆忙之间,也未将黄历妥善安置。直至中了千叶妖的计,将黄历夺回之时,方始领悟。将那十六字,是每句取次字,相连在一起……” “木——二——下——火——”我低声念叨。 “不错,再将此四字相连……” “哦,我懂了。‘木二’,就是两个‘木’,是个‘林’字,下面再加一个火,就是一个‘焚’字。原来老黄历的玄机所在,就是要烧掉它之后,才能知道。” “正是。这一本《丹刖玄志》,就是在黄历烧尽之后,蜕变而出。恭喜公子,又得宝卷!”道长说着,现出了慈祥的笑容。 “这么些天来,真上让道长劳心了,我真是过意不去……”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哎~”道长摆摆手,“贫道不过是希望公子能早日洗出灵光,为福苍生而已。” “洗出灵光?”我睁大双眼。 “不错。公子现在就如剑未出匣,刀犹在鞘。纵是天赋异灵,仍然不能尽绽锋芒。须待得灵光洗出,届时什么邪魔妖道,统统在彼神光之下!”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洗出灵光呢?”我问。 “冥冥自有数定,贫道法力卑微,自不能尽惴天意……我看公子不妨先参透这本玄志。洗灵之事,不可强急。” 一轮月,一阵风,一卷书,一片叶…… ……本书已和逍遥原创签约,无奈只好暂缓一下更新,大家见凉啊,不过可以到逍遥顶一下^-^……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四章 传术既解 解释血狱刀鬼残 有些事不需要原因,有些事没有结果。许多时候,人是无从选择的,就仿佛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一直在控制我们的思想,引领着我们的行动,仿佛是浑浑噩噩,却自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法则…… 大约在一百年前,有个人叫欧显化,是这里的一代武术名家。他擅长脚技,据说两只脚竟比双手还要灵活,于是就有人称他为“四手真王”。欧显化一生嫉恶如仇,若见不平,定然出手相助。而当时,又是一个国破家亡,外强侵略的混乱局面,可谓豺狼凶恶,虎豹横行。在这个时代中,欧显化虽然成就了一代侠名,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恶人。有的人,在作了坏事之后,没等欧显化来找,就已经把他树为大敌,四处暗算。更有甚者,专作坏事,专等欧显化来找他的麻烦。 后来在长兴老店,欧显化遭遇了三十二路高手的围杀,在力敌百余人后,终于被擒。之后,他的仇家对他进行了多日的酷刑折磨,其中最残忍的,就是将欧显化最得意的双脚斩去,是为“刖刑”。 天道昭彰,在欧显化就要被杀害的前一夜,一个老道冒死将他救出了牢笼。但欧显化既失双足,自觉不如一死。老道见他自暴自弃,就对他进行了多番开解,最后,欧显化大悟,就拜了老道为师,道号“丹刖子”。他在老道死后,整理了老道的书房,竟从中悟出了更高层次的功夫,更准确地说,是攻击博杀的要术。于是后来便云游四方,又整理了多方面材料,终于在临终前,著成这一本《丹刖玄志》。 这本书是匆匆完成,没有个完整的体系。想是丹刖到了临死前,才着手起卷。但是,书中却详详细细地介绍了千百种术。“术”一词,在这里是指在博杀之中所能用到的一切手段。书中将这些手段大至分了三种: 第一种叫作“体术”,将博杀的特殊技术施于身体上,就是体术。其中又分成“异术”、“炼术”、“招术”等等。“异术”可以将人的身体或某一部分变异,从而产生人体所不具备的功能,如将手指甲变为利刃,手臂化作铁链等等。“炼术”,则着眼于开发人体已有的功能,如跳得更高,力气更大,身体的柔韧性更好等等。“招术”。则是一种纯格斗技,包括了各中拳法、招式、器械等等。 第二种叫作“灵术”,是将术施在灵上一种手段。其中有“通灵术”、“幻术”、“知术”等等细项。“通灵术”可以直接与灵相通,有困灵、退灵、杀灵等等法门。“幻术”,是一种让敌人产生幻觉的手法,可以扰乱对方心智,将对手陷于痴颠的境地。“知术”,则可以影响人的思想和感观,可以说,确是一种玄妙的术。 第三种叫作“方术”,是将术施于外物的技术。又有“法器”、“法术”、“法阵”之分。“法器”,是施术者将术施于有特定法力的器具上,“法术”,则不拘于固定的器,可以驾风御火。青云道长在和千叶婆交手的时候,所用的借风、唤火之术,应该就属于此类。“法阵”,在是一个时空概念,施术者将定义一段时空,在这个时空之内,一切都有某种规则操控。 在玲琅满目的各种术之中,我找到了这么一个:血狱阵。 血狱阵,施术者将自已的血弹出,血会绕自己划个圈子。在这个圈子划成之后,只有血滴的主人,也就是施术者本人会安然无事,圈子中的其他一切生灵,将会被几道玄气切为数块…… 刀鬼头! 原来他使的是这个“血狱阵”!我心头一凛,接着看下去。 此术有三种进阶,其一是改变圈形,由最初的正圆,可变为椭圆,随后是方形,三角,最后可以变为和正圆等积的任何形状,名为“血狱异形术”。 其二是将手中弹出和血滴变小。此术在初始施用时,施术者的血滴必须有足够的大,才能保证让圈内的人丧命。施术者通过修炼,可以将血滴变得越发的小,以至于让有力躲闪的人,难以看清血滴的走向。这一种进阶的最高境界,可以在没有任何伤口的情况下,将血从血管里直接送到体外,血滴之小,可以想见。如此更可以在举手投足之间,神出鬼没地狙杀敌人。这一种进阶,名为“血狱无形术”。 其三,在敌人被困在血狱之中后,必将遭受斩杀,这一进阶是要将敌人死时溅出的血,再度绕着他围成一个血狱,如此,如果敌人是一群人,这个血狱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一个百杀阵。这一个进阶就是“血狱百杀阵”。 好可怕的术!我不知道刀鬼头到了什么程度,既便是他没有进阶,单是一个最元始的血狱阵,我已架招架不能了。 我又在观里呆一阵子,和小风一起解读这本书。小风最初说这本书是送我的,他不愿意贪我这个便宜。我说既然他以后要一直帮我,多了解些东西也好,于是他也不在推辞,和我一起研究起来。我们若是有什么费解之处,就去找他的师父给我们讲解。青云道长则不辞劳心劳力,耐心给我们找出答案,将其中难懂的文言、俚语、术语、典故一一给我们细心解释。 这一天,已经是腊月廿四,我们已经将最后的章节都弄清楚了。解谈完毕后,青云道长说,“风儿,你去给公子再找些绵被,明日要降雪,天气要再冷上几分了!” “道长,您是说要下雪了吗?” “不错。” “哦,不用给我添置绵被了,我就要走了!” “唔?公子为何急着要走?” “我要去找刀鬼头解决我们的恩怨,我说过,下场雪之前会去找他。” “从公子的面色上看,这个刀鬼头断不是寻常的角色,但不知公子有几成的胜望?” “坦白说,二成不到!”我叹口气,“他会使‘血狱阵’。” “血——狱——,”青云道长缓缓地说,“这个倒是棘手的紧啊,公子一定要去么?凶多吉少啊!” “一定要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是非去不可!” “那贫道也不好拦阻,叫风儿和你同去吧!”青云道长缓缓说。 “我就是怕您说这么一句。”我看看小风说,“如果我回不来了,我希望他能留着照顾我的家人。” “师父……”小风插嘴道。 “风儿,你有什么话说?” “既然是危险,我更不能视之不理。让我和洛益一起去吧!” 青云道长点头看看我,“我看还是让风儿同公子一道前去吧,如此也好有个照应!”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走。”我说。 青云道长叮嘱了小风一番,然后就不在说话,独自去给三清上香去了。 我和小风简单地准备了一番,就朝正西深冶进发。 我们到了正西深冶的时候,已经又是入夜了。路上我给陈士心打了电话,他告诉了我他现在的住处,我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找到了。 现在的陈士心,可谓是有头有脸了,比从前的肥霸,可要风光了不少,此时身边已经有了数个高大的精英保镖,看来,他这条命,已经比从前贵了不少。 他亲切的和我来了个“会晤”,在他宽敞的客厅里,我和小风坐了下来。三杯浓浓的热咔啡,正冒着热气。 好长时间不在帮中,帮里有了不小的变化。在巨斧和小青两帮大战之时,胡勾暗中勾结了不少小的势力,对妙岩帮进行了偷袭,而由于勾陈本来就神神秘秘,再加上其他小帮会的介入,人员混乱得很,至使妙岩到现在还在追察是谁作的。 警方原本是有防备的,春节将至,谁也不想社会动荡。但在勾陈偷袭妙岩之时,警方正在极力地与巨斧和小青帮周旋,再也无暇旁顾。所以勾陈这一次来了个混水摸鱼,向前大大地迈出了一步。一举成为和原来“深冶四帮”齐名的“深冶第五帮”。 由于一贯上好的表现,陈士心已经是北玄武堂沲爷身边的红人,更确切地说,是沲爷的小军师。他这时候已经再不用整日像个小混混一般地砍砍杀杀,可以“稳坐中军帐”,对帮会里的小喽罗作些指挥调度。 那我也就不用整日陪同他在黑社会里呆着了。我想好了,过了刀鬼头,如果我还能活着,我就和他辞别,回到云灵庄去。当然如果我挂了,就没有必要和他说什么辞别的话了。 小风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去送死。我说,我也不明了,就是想去。心里一直有这个念头,好像要是不去的话,活在这个世上都没有了意义。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风就动了身。天色阴沉沉的,寒风削面,冷气侵骨,看来一场雪就在眼前。我们开着车,花了大半个上午的光景,终于来到了杜铜铭家的别墅。 “我要见刀鬼头。”我平静地对门口的保镖说。 “你凭什么?” 他们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小风和我已经将他们放倒在地。我们径直进了院子,别墅和元旦时候的气派场面已经大有不同,显然已失去不少旧日的雄风,变得有些冷清。 刀鬼头出现了,背后是这里的一帮之主——杜铜铭。他们问明了我的来意,杜铜铭一道浓眉直竖而起,“你是蓝中健?我儿子就是你给杀的?” “没错。”我淡淡地说,想起他那个儿子,我的眼神里自然是充满了轻蔑。 “好!”杜铜铭转向刀鬼,“阿鬼,我要拿他的心给我儿子祭上。” “没问题,十分钟之内,保证办到。”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冲出一队人手,远远地,和杜铜铭站在一处。大概是怕“血狱阵”的杀伤力太强了,二十米之内,没有人敢靠近。 “小风,你也站在一边,看我不行了再说。”小风听了双足轻点,已经飘到十几米外。 刀鬼头冷笑一声,“蓝中健,上次就是他救得你吧。我从来没有让人逃出我的十步之内,你们是头两个。这一次,你们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你错了,我们都不会逃!”我笑笑说。 “那就好!来吧!”刀鬼头说完一声大吼,已经冲了过来。 我看清楚了他的手上并没有破口,心下稍宽,忙出腿相迎。几个来回之后,发现他的武技也不是非常出色,也就是和我在不分上下的程度。打了有一百多个来回,他已经有些心急。看来他原本是想纯凭格斗技来打赢我,可是现在看起来,别说十分钟,恐怕不过半个钟头,是很难分出胜负了。 他终于放缓了攻势,看来要用“血狱阵”了。我紧紧上前,使尽浑身解数,要缠住他的双手。因为我知道,如果让他嗑破了手指,“血狱”一出,我不免就要分尸八块了。 刀鬼头自然知道我的想法,他加强了双脚的攻势,想要把我逼开。我和他的格斗技本就在伯仲之间,他想要和我拉开距离,我自然也就奈何不了他。 血!他已经轻轻咬破了中指,然后竖起中指,向我作个轻蔑的手势。我知道,死神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 他没有弹射血滴,而是又一次地逼近,拳脚夹攻。我正要格挡,心中突然打个冷颤,慌忙后闪。如果我和他拳脚相接,他手下的那一滴血不免要被振得甩出去,到时候,他给我来个擒拿,我和他纠缠在一处,一定就逃不出那血狱了。 刀鬼头邪笑一下,看出了我的心思,扫腿而上。一道亮光划过,原来他的鞋上还带着一把短匕。下盘受到频频进攻,我只好高高跳起。刀鬼头见机成熟,一滴血轻轻弹在我身后。我身在半空之中,已借不得力,无法后跳,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下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直朝我飞来。我不及多想,用尽力气在他身上一踏,向后飞出许远。 “扑扑”几声,血光四起,一个人已经被削成数块。这个人不是我,而是杜铜铭身边的一个保镖。 “不好意思,实在看他不顺眼,就把他踢出去了!”小风抱着双臂,满不在乎地说,“谁让他长得那么龌龊!” 杜铜铭愣住了,刚才,小风明明离自已有二十几米远。只一瞬之间,小风已经把他身边的保镖踢进了我们这边。这一举动,竟快得让他丝毫不查。 小风又救了我一次!好险。 “哼!你倒是有个得力的助手,不过,我倒想看看你们两个到底有多少斤两!” “哎——这句话说得不对,他是他,我是我,我只不过是来看个热闹罢了,什么助手不助手的!”小风近于调侃地说。 刀鬼头脸上肌肉微搐,又一滴血已经射出。这一次,我已有了准备,扯下一块衣服,向那血抛去,要阻住它的来势。 上一次在杜家,这一招还起了作用,可是这一次,却是毫无成效了。那滴血直射穿了衣布,继续向前直飞。 这一滴血来势急猛,我一时心慌,竟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衣布虽然没有阻住血滴,但多少也稍稍改变了它的方向,那血径直朝我的飞来,几乎是擦身而过。 本能反应?我也说不清楚,一脚踢在血滴上,“啪——” 一声脆响,那滴血竟然像是一块脆玉坠地,叮的一声响,已经碎为了数瓣。我又逃过了一劫。《丹刖玄志》上记载,要成血狱,血滴必须要足够的大,这一滴血让我踢散了,自然也就失去了效用。 我大喘了一口气。 刀鬼头咬咬牙,两番施术,都让我逃过了,自然气是不小。有一滴血横飞而出,这一下,我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跑过去将其踢碎了。 但是,小风做到了。 “哼,说是来取我性命,还要带一个帮手。也好,今天就让你们一起死在这里!”刀鬼头说完,连连弹出近十道血,个个飞向不同的方位。 即使小风再快,他也没有能力将这近十滴血一一踢碎。情急之下,我瞥见了杜铜铭。 “小风,杜铜铭!”我急喊。 小风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电快地将杜铜铭踢进即将划好地血狱内。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还好,命不该绝。刀鬼头见杜铜铭身在圈中,忙咬住中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破”字。 那空中的一滴滴血,纷纷爆开,化作了无数细点。但是,还是有一滴血落了地,眨眼之间,一个圆圈渐渐就要合拢。刀鬼头忙嗑破另一只手的中指,将一滴血正弹在划圈的那一滴血上。口中急喊,“止!” 一道惊弧,停住了。而我们的心,又开始了跳动。那几寸长的圆圈的缺口,就好像是鬼门关的门缝,让我们从死里逃出了生天。 “杜爷,你和第兄们先回到屋里,在这里我怕误伤你们。”刀鬼头也长出一口气,好悬! 杜铜铭捡回一条命,自然不敢再多途留。匆匆带着众人闪退回屋。 天开始下起雪。我想起了那日杨紫莹死时的场景。 “拿我的血来厚葬你们吧!”刀鬼头冷笑一声,就要使出最后的杀招,用两根拇指分别按住两根中指,交叉在面前。 小风知情不妙,不待我有所行动,已经拉住我的手,飞一般地向外奔。“不要再斗下去了,还呆在这里,我们必死无疑!” 我们一逃,就立刻有人向我们开火。身在空旷的院中,我们竟也躲闪不及。小风遭到了攻击,再加上要拉着我,一下子再无法灵活飞跃,一下子停下来。 “停手!”刀鬼头喝住众人,然后对我说,“想跑?说是要来取我人头的,这一会儿,怎么这么没种了?” 既然逃不了,只能又硬着头皮,重新站在了刀鬼头的面前。 “啪”一滴血,斜飞过来,打在一片雪花上。 雪?雪。雪!!!我一下子若有所悟。而小风已经将那一滴血踢碎了。 “小风,你先退在一边,刀鬼由我来应对。”我这时却满怀信心地冲他笑了笑。 小风还是丝毫不能放心,偏着头看看我。 “放心!这一次,他必死无疑,你只要看好那些杀手,别来搅我的局就好了”我说。 小风知道我一下子找到了办法,终于点点头退在一旁,静静地观战。刀鬼头冷笑一声,捏了捏双拳,又是两滴血在他身前身后两个方位击出。 生和死,往往只在一瞬。 就在那两滴血将要落地的刹那,我将双手重重地在地上一拍。一股热流从我的胸口直钻而出,将地上的雪,全部融化成水。虽然地上的雪只薄薄一层,但在我的热力引发下,方圆一丈之内的雪,全部化成了水聚在一处,直向那滴落的血涌去。 血滴在了水中,登时溶入。由于浓度不足,已经没有了威力。 刀鬼头被这一幕惊得长吸了一口气。 不过,这只是他死亡的一个序章罢了。我闭上了眼,双手仍然伏在地上,满院子里的雪都向我这里汇聚而来,不仅如此,就连天上下的雪,也都纷纷改变了走向,附近百米内天空所有的降雪,都直向我们飞来。逐渐在我的手掌下汇成一片。 刀鬼头毫不气馁,弹指又在前后四方射出十几滴血。我手下的一大片水就变成一道道小流,寻血而去,将那一滴滴血悉数溶在水中。 “刀鬼,领死!” 地上的水,突然之间全部飞到刀鬼头的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从下向上,渐渐结冰。刀鬼头努力探出了手,想再施“血狱”,但同时,一股水流已经又裹住他的手臂。尤其在他的中指尖上,已经汇集了一大滴水。这下,他再弹出血滴,已经没有了效果。 “啊——”刀鬼头大叫,死命将拳头砸在地上,“师兄,为我报仇!”他的身体已经全部被冰冻,这一阵寒意,透过了他指尖的破口,直将他体内所有的水都冻成了冰。 杜铜铭的保镖、打手见到刀鬼已死,纷纷举枪射来。小风大叫不好,不知怎么来护我了。 “小风,门外开车去!我随后到。” 小风自顾不暇,只好飘出院外。我一个翻身躲在了刀鬼头的身后,双手再一下拍,一道道水浪激射而出,院子里三十多个保镖手中所有的枪,都被那一道道水箭打得再也开不了火。 这时候,小风开车冲了进来,“快上车!几十辆车已经堵在门口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我跳上车,小风一脚油门,我们直冲了出去。 当我跳上车的那一瞬,我看见刀鬼头,就像被掷在地上的碗一样,摔成了数片……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五章 残屋败巷 巷街深处逢旧恋 记忆是伤口,但我们又总是愿意亲自在上面洒些盐巴,然后用手死死捂住它。而我,却又是这一类人中的代表…… 小风所说不错,门口已经堵了不少的车,正等待着围杀我们。小风将方向盘一转,把油门一脚踏死,直冲了过去。 枪声响起,我们的车窗玻璃乒乓作响,两个人险些被子弹射穿。没待我抬起头,就感觉车子猛地一翻,车身被另一辆车拦腰撞来。 “这下死了,死了!”小风嘟囔着,“叫你别来吧,你非要来。看看,跑不了了吧?作靴子!”他的语气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有不少说笑的意味。 久违的“作靴子”啊,好长时间没有听到他说这一句了。我们的车还在被顶的在雪地里打滑,但是不管是将要爆炸,还是要翻车,两个人好像根本就不在乎。 我笑着说,“好!既然是我惹的麻烦,我来处理!” 我将右手伸出了车窗,作成喇叭状,然后快速一捏。 “嘭——”一声响,顶着我们的那一辆车的玻璃窗碎掉了,接着,车里的人僵直不动了。 “怎么回事?”小风说着,伸出头去向那辆车张望,原来,又是雪! “你小子今天使得什么怪招,这么厉害?雪都可以打穿窗子?” “不是我的招,是天上的水来救我的命来了。”我说,“云阿姨和我说过,我的灵,也就是‘覆水’,是天上的‘玄阴至水’,世间的一切水都会听我召唤。我和刀鬼头对决的时候,天上云中的‘飞云两极水’见我有难,所以化成雪片,下来助我逃过难关。” “哇……这么神?”小风大张着嘴巴说,“什么时候,我可以让天地间的风都听我的调遣,那就无敌了!你干嘛早不说,我还以为咱要挂了呢!” 我笑笑,“这一次纯属是是幸运了!我不是总可以借助它们的力量的,如果我的灵能被洗脱出来,那我当然就有自信早告诉你了!” 由于来袭击我们的车已经被灭,其它的车毕竟有所忌惮。这时候它们远远地已经找好位置,纷纷向我们射击。 “看你的了。”小风将双臂往头后一抱,若无其事地靠在车座上。 我点点头,将手伸出了车窗。 “嘭——”一股浓烟在车边冒起,手雷?! “作靴子!”小风一下子坐起来,“杜铜铭玩得太绝了吧!” 接着,是令我咋舌的一段飞车表演,我从来没有亲历过的。小风将车速开到最大,直向离我们最近的一辆车冲过去。 左晃右拐,那车中抛出的炸弹在我们的左右开了花。即使没有打中我们,车里不知为什么已经烫得叫人难耐。那车将我们不要命的冲了那车就我们疯一样地冲了过去,车上的司机惊得一转方向盘,想将他们的车转开。但是为了围攻我们,他们的二三十辆车都分三个方向排了三列,每一列的所有车都相距不远,这辆车拼命一转方向,也只撞出半个车位。 小风蔑笑一声,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进,他不要命了?这样两车相撞,即使没事,旁边的杀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就在离那车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小风嗖地一声,钻出车外。 他要弃车?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出去以后,一定会被乱枪射死的! 一瞬之间,小风已经跳回车中。我正要问他干什么了,他用气一转方向盘,我们的车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掀了起来,只有左边的两个轮子着地。小风再一转方向盘,我们已经竖着两轮着地的车子,从那半个车位中穿了过去。 众车本以为死死地卡住了我们,这一下被我们一冲,竟也不能调转车头,一时再不能追上来。 “好险——”小风拍拍胸口,“幸亏本公子技高一筹!” 说实在的,他刚才那一番车技,真的让我吃了一惊。“你学过车?怎么这么厉害?” “呵呵,我很强吧!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学,把车的一边垫起来就可以喽!”小风眉飞色舞地说。 “又开始臭屁了!”我摇摇头,“咦?车怎么还是这么烫?” “是啊。车子也很紧张吧。”小风说。“要不,就是感冒发烧了。” “别瞎白话了,看好前面的路!”我说。 “哎呀,糟糕!”小风大叫一声。 “又怎么了?”我有点不耐烦。 “刹车失控了!快跳车!”小风急得大喊。 这一次,他绝对不是开玩笑。我从副驾驶的位子刚要跳起,这时候车轮一个打滑,我们不禁地向右一倒。这时候脚下一凉,一个铁叉一下子从车底扎了进来。将我和小风的脚都卡死在车里。 “怎么回事?”小风急得冷汗直淌。 我向车外望去,一个黑影匆匆闪了过去,消失在我们车的后方。“小风,这是有人故意弄的!” “谁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我们的车速这么的快!”小风圆睁着眼说。 “来不及想这些了,现在怎么办?” “方向盘还能起点作用,我们到边的旧工厂去,免得误伤了人。”小风说着,拼命地打个转向,车子好像是喷了口烟,直向右前方奔了出去。 我试了好几次,将脚下的铁叉移动一下。可是那叉子是从车外穿进来的,一下子将车钉透了,铁叉上面还有车子滚烫的温度。 小风急得大汗淋漓,用力扭着方向盘。前面是一片旧的厂区,见一个窄巷,就将车直开了进去。巷子越来越窄,两面的砖墙向后飞退而去,耳畔是那铁叉在石砖划刻的声音。我们的脚下更烫了,隔过裤袜,脚腕好像马上就要被烧烂了。突然间一声闷响,我和小风都不禁身了向前一倾,险些将头撞破。 车子被卡在了窄墙中,渐渐地熄火了。 “呼——得救!”小风长出一口气。 现在可以静下心来想想怎么把脚拔出来了。其实一旦心里不慌了,什么都迎刃而解了。我们脱下了鞋子,将两脚拔了出来。 “好了,你这一辆车也算到头了!咱们出去吧。”小风一边穿鞋一边说。 车门被墙卡住了,不过好在前窗已经破碎,我们从前面爬出了车去。打开手机,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风说。 “嘘——”我用食指堵住嘴,向小风作出一个收声的手势。因为我隐隐地听到了我不该听到的声音。 我直奔巷子深处走去。虽然是在白天,这里却越走越是黑暗。这条巷子不仅越往深越窄,而且两侧高高的墙也是越在高处越狭,最后只留了一线天光。巷子的尽头是一间破屋子,看样子已经废弃了很久。从里面传出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明显是那群男人要欺负这个弱女子。 “英雄救美还是你比较擅长,你去吧!”小风抱起了双臂,一副要袖手旁观的样子。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直冲了进去。用手机一照,已经瞧明白了每个人的位置。只是一群普通的流氓,也没什么身手,虽是在黑暗之中,三拳两脚,那几个人已经再不能起来。 “小姐,没事了,我们出去吧。”黑暗之中,我对她说。 她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我怕时间长了,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会出什么变故,就试着拉她的手带她出去。没想到,刚一伸手出去,就和她的手触在一起,原来,她也在试着找我的手! 两手相触的感觉,勾起了我对死去的烛芯的想念。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约她看电影,突然电影院里出了故障,接着不知是谁在里面猝发了心脏病,整个电影院一下子乱了起来。慌乱之中,我和烛芯的手像是有感应的握在一起。到今,这还是我对她无限温馨的回忆之一。 我拉着女孩子的手出了屋子。小风站在前面,看着女孩子坏笑。我转头一看,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里面的衬衫早就被那些人弄乱了。我急忙脱下了我的羽绒,给女孩子穿上。她的头发也被弄得乱七八糟,遮住了脸,所以我们都没看清楚她的脸。 “走,小姐我们出去吧。”我不好意思再去拉她,第一个走在前面。女孩子跟在身后,小风走在末尾,以防那群人从后偷袭。 我还是和女孩子拉了手,因为要从被卡在墙里的车上面过去。 终于出了巷子。 我傻了,彻底地。愣愣地睁着大眼看着女孩子,半天一动没动。 “喂!虽然是美女,你也不要这么过分啊!”小风拍拍我的肩膀,“喂……喂!” “烛——芯……”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是——你——吗?” 女孩子羞得低下了头,“你认错了,我不是什么烛芯,我叫……琴骨。” 我回过了神来。的确,她不是烛芯,却比烛芯要漂亮出许多。不过举止神情,都仿佛和烛芯如出一辙。 “对不起,我认错了!” “没关系……” “好了,别再磨了。琴小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小风说。 “我是要去找我的男朋友,然后就叫了一辆出租车。哪知道司机是个坏人,他把我拉到这里的,然后又出来几个流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风点点头,“洛……阿健,送人家一程吧。” 我们在不远处找到了司机的出租,我们大家上了车,“小姐到哪里去?” “左庐酒店。” 看来又是一位富家小姐,左庐酒店是深冶中部最豪华气派的酒店,据说是勾陈的产业。到底是不是,最连我这个帮中人也不知道。 我们终于到了酒店,一个人从里面迎了出来,是陈士心。 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嗨!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士心!”是琴骨喊的,原来,她口中的男朋友,就是陈士心!怎么会这么的巧? “阿健,今天还要多谢你,救了我女朋友。”陈士心端起了酒杯。 小风和琴骨都是一愣,因我为们三个谁都没有和陈讲过我救人的事。 我则笑笑,对陈士心的未卜先知,我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别这么客气!” 酒店里面很暖,服务员小姐接过了我们的大衣,掸去了上面的雪,然后整齐地放在了一边。陈士心叫她带琴骨去换一套衣服,时间不长,琴骨就回来了,她美得不可胜收,我和小风都看得傻住了。 “士心,我看还是你们两个坐着吧,我和小风先走的好。你如果想请吃饭,改天再说好了。”我觉得再呆下去不好。 “哎~”陈士心摆摆手,“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能放你走?我还得让琴儿好好谢你呢!” “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我帮的是自己人,有什么谢不谢的!有没有把我当兄弟?”我说。 “那另当别论,总之今天这顿饭,你是要在这里吃定了!”陈士心语气坚决。 “这……” “服务员,我要一个‘春意盎然’,再来一个‘四合汤’!”小风嚷道。 我白他一眼,“喂,我还说要走,你倒是先点上了?” “饿了嘛!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胃啊!”小风冲我挤挤眼睛。他这一番举动,让琴骨乐了起来 “几位开始点餐了吗?” “哦,对。”陈士心点点头,开始点菜。 这一桌饭菜极是丰盛,在这个细雪飞扬的冬日里,这一餐显得很是温馨。席间,琴骨一直偷偷看我,而他每望我一眼,我就从她的眸子里依稀记起从前的烛芯。就在这种忐忑之下,我们吃完了这一餐。 陈士心自然不会没有察觉,不过他还是从容得很,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似的。吃过了饭,他要亲自将女孩子送回家,走之前对我说:“洛益,回我那去等我,有话和你说!” 他要说什么?琴骨的事么?他这个人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说不定刚才已经吃醋了,只是当着女孩子不好说话,回去要找我问个明白? 也好,那我就好好和他解释一下,告诉他,琴骨像极了我的烛芯。虽然我和陈在大学里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在一起,但从没有让他见过烛芯,因为烛芯不愿见人。 他们两个在前边走了,后面一辆车跟着,是陈士心的保镖们。我和小风上了出租车,向东而行,那边,正是陈士心的现居地。 我和小风不久就到了陈士心的家,刚刚坐下,手机就开始振动。我接听了电话,是陈士心打来的,没有人应答。他的那边很是嘈杂,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打斗,还不时地传来了几声枪响。 “陈士心出事了?”小风问我。 “一定是。他现在不放便说话,就只让我听到了声音。走,去救人!”我们换了一辆车子,沿原路返回。 左庐酒店离陈士心的住处并不算远,不过多时,我们已经到了出事的地点,可是,稍晚了一步。只见四个保镖横地而死,身上像是被千斤的重量压过,骨头都已经碎了个干净,血肉模糊。而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 陈士心的琴骨被带上了一辆车,那车已经朝东飞驰而去。 我加足了马力,也飞一般跟了上去。那车发现了我们的跟踪,也加起限速。一瞬之间,两车在马路上狂奔,我们的车和对方的车并行在一处。那车突地向左急转,欲把我们撞出路外,我和小风猛地被它一震。 “喂!你行不行?不行换我,我可是驾车高手!”小风大声喊道。 “我没问题,你到前面阻他们一阻!” “OK!”小风说着,身子早已飘出车外,一个飞步踩在对方车子的前窗正对的车盖上,将司机的视线挡住。那同机被他遮住了视线,车子突地打了个滑,然后左摇右晃,是司机想把小风甩下车去。可是小风就好像是生长在车身上一般,任他左右猛晃,两腿牢牢地钉在了车上。 “嘭——”一声枪响,小风跳离了车子,在空中打个翻滚,直向后飞去。是有人用枪射击小风,子弹穿过了前玻璃,却被小风逃过。小风虽然并未受伤,却已经让那车甩在后面。 经小风的这一番戏闹,我的车子已经在那车的前面了,我将车一个猛刹,后面的车子刹车不及,两车重重撞在一处。幸好我早有准备,才不致被甩断脖子。 小风来飘了我这边,和我一起站在了车顶。后面的车子打开了门,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都是身形魁伟,五大三粗,看来都是练家子。左边的是个洋鬼子,态度极是轻蔑。右边的一只眼已经瞎掉,换了一只假眼,可是这只假眼却是腥红如血,还发着隐隐的光,如同阳光下的水晶球。他,让我想起了七煞之野。两个人均是态度傲慢,神态中似是在说,不屑和我们伸手。 “一人一个,你先挑!”小风抱着双臂,浑不在意地对我说。 “无所谓,谁都一样打!”我说。 “好!那我就先来了!”小风说着跳下了车,“嘿,洋鬼子,过来!看见你就不爽!别以为有个方便面头,就能当足球教练!” 洋鬼子走了过来,也是抱起了双臂,偏了偏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本少爷从来不杀无名的鬼子,你先报个名号吧!”小风淡淡说。 “那,妮叫申么(你叫什么)?”洋鬼子用不甚标准的汉语说。 “哦,先问起我来,我姓倪,单名一个书字。” “哦,妮——述。耗(好),窝(我)叫查理。”查理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小风在占他的便宜,他又扭了扭脖子,“妮还是干快邹吧(你还是快走吧),不染(不然),妮会思的很赧看(你会死的很难看)!” “哦,朋又!窝不怕空鹤(我不怕恐吓)。腰打就快来,不染,回架尺面去(回家吃面去)!”小风学着他的口吻说。 洋鬼子短喝一声,大步奔了过来,看准了小风的面门,呼就是一记摆拳。小风将头一偏,躲了过去。同时还了一脚,那个叫查理的双拳呼呼挂风,像是有了几百斤的力道。小风仗着身法灵活,也不和他硬碰。就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小风除了在他身旁缠来绕去,没有别的办法。突然,小风跳出了圈外,抱定了双臂,笔直站着,只笑不动。 “嘿,萧子(小子),补星(不行)了吧!”洋鬼子又一拳挥来。小风笑着,眼看这一拳朝眉心打来。蓦地,他猛将右肩一沉,只听查理面门处一声闷响,像是气球爆破的声音。查理不明所以地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踉跄地后跌出数步,鼻子上鲜血直流。 我看得清楚,小风双臂互抱,双腿并立,只是沉了一下肩膀,身体任何一处都没有碰到查理。而查理,显然是受了重重一击。怎么回事? “妮记住,这招交作‘包眯话’(这招叫作‘爆米花’),岑么样(怎么样),金星和包眯花乱猫(乱冒)了吧!” 查理怒火徒燃,一个大步蹿过来,又是一记直拳。小风依出旧例,又将左肩一沉,嘭——查理又向后倒出数步。 风的呼啸,是风的哭声?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六章 恋字当头 头破血流亦心甘 风门。当小风站在风中的那一刻,他背后的所有的风都被他阻在了身后。待到他将肩微沉,那些朔风便集于一点向对手击去。其力之强,空前绝后。因为是以身体作为大风之门,所以称其为“风门拳”…… 这两记老拳直把查理打得金星直冒,更把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莫名其妙。查理不敢再度猛攻,静静地在一边喘气。小风呵呵笑一声,人影一晃已经到了查理的面前。“妮不来,窝苛要来勒(我可要来了)!”话说完,伸手就是一拳,查理一咬牙,还了一拳。岂料小风这只是虚招,见查理以拳还击,小风忙将身子一沉,他要重复刚才的怪招! 查理早有准备,将身子一晃,闪在了一旁。 “嘭——”这一下打在了对方的车上,直把那车的前身打出一个大洞,只听得里面咔咔声响不断,车子的零件也被打坏了不少。 由于刚才和那车撞过一下子,很容易对比出来,小风的这一怪招比两车相撞的冲击力还要大!天!怎么可能! “你蜇湿申么奔另(你这是什么本领)?!” “我蜇湿兹创的‘风门拳’!”小风说着,又跳上前去,手脚齐施,要再度施展怪招。没想到的是,查理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在动。小风也不想那许多,双肩齐沉,又是一股恶风,夹着冽冽的呼啸,直扑查理而去。 “嘭——”这地声响,比之从前的两记声响,却清脆了不少。小风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查理。只见他只是掸了掸衣襟,一点伤也没受。 怪事!他居然可以抵受住这么强大的一击,而且丝毫不受损伤。小风似是不信,又再度上前,嘭嘭几声响,皆打在了查理身上。查理又是岿然不动。 “嘿嘿,萧子(小子),妮去思吧(你去死吧)!”查理狞笑一声,直冲小风奔来。小风被他吓得慌忙退后。 “小风,他使得好像是‘金必术’!” “金必术?” 据《丹刖玄志》所载,金必术是一种可以让身体的骨胳在一瞬之间坚硬如钢的术,可以算作是炼术的一种。这种术可以使身体能够承受无上的冲击力,因第一个使出此术的人名为“金必”而得名。 可是,书中对“金必术”的介绍却不是很详细,应该怎么破解此术更是只字未提。但是小风经我这么一提醒,好像是已经有了主意,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这个坏小子已经有了计划。 小风一个箭步飞跃过去,已经在查理的四周频频打转。查理自侍有炼术护体,对他全作不理。突然,小风一个不留神,一脚绊在一块石头上,一个狗啃屎,直抢地而去。 查理见他这狼狈相,不禁大笑起来。他不知自己这么一笑,已经在小风的死招之下,只见小风在跌倒的那一个刹那,将头猛地向地一磕,同时双腿在空中腾地一折,又听见“噗”一声响,查理已经死在了地上。 就是这么突然,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小风拍着双手回到了我的身边。 “喂,怎么回事?”我问小风。 “我把我的‘风门拳’,一下子从他嘴里打进了他的内脏,你说是‘金必术’,那就只有骨头硬嘛!” 没有错。金必术只是让骨头硬如钢,那么内脏就不失为一个好攻击点。 “查理!查理!”红眼抱住查理,表情甚为激动。最后,他终于放弃了希望,因为查理确实已经没有救了。 “浑蛋!我要给查理报仇!”红眼极是痛苦的说。 看着他难过的表情,平日里这两个人必定是感情笃深。我不禁心生一种怜意,但很快地,这一丝怜意就从我的面孔滑过。我定了定神,对红眼说,“我们也不想这样。你们现在放了我们的人,这件事就此罢手吧。” 我还是太天真了。从红眼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件事,不死不休。 我和红眼对视着。红眼向后对他们车上的司机说,“带着人先走!” 那车打个喷嚏,慢慢启动起来。小风飞身拦在车前,却见司机已经举起了枪,“乓——”。 小风侧身闪开,那车已经绕开了我们的车。小风待要再上,红眼猛一转脸,小风“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他好像是撞在了一堵气墙上,身子后退出许远,才钉住了脚。这时候,对方的车已经开出十几米。小风冲我挤了挤眼睛,我会意地点点头,我们两个分成左右,一齐冲红眼狂攻而上,红眼见我们来势汹汹,也不敢怠慢,他揉揉眼睛,似是要继续策动攻势。就在这时,小风右肩猛一沉,又是一记“风门拳”。只听叫又是嘭一声响,那堵气墙像是被打开了一道缺口,小风和我对击一下,乘着这一力道,从那缺口中钻了出去。 “洛益,这里就交给你了!”小风喊着,已经追那车去了。 “放心。你自己多留神!”我说。 对方的车和小风远去了。只剩下我和红眼。打吗?说实在的,我早已经打倦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因为受尽了委屈,才发发狠心,杀了人。我实在不愿意去结束别人的生命,可是,有句话说的毕竟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至于眼前这个人,我知道,不打的话,必死无疑,可是打吧,我又是真的厌了。他的眼睛里冒着凶光,显然,对于查理的死他仍然耿耿于怀,此事断然不能草草收场。 耳旁风声鼓动,竟然好像是一堵墙在向我靠拢。我从脚下将四个石子向四边踢去,不禁大汗淋漓。他的气墙已经从四面把我紧紧包围,只眨眼间,我可以活动的空间已经只有两米见方。而红眼,却身在几米以外,恨恨地将两个双掌向中间并拢,几欲合十。 “‘气牢术’!”我几乎喊出声来。 “没错!小子,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吧!” “死”字!没有错,这一回可真该我知道“死”字怎么写了。这个气牢的四面墙壁在随着红眼收紧的双手而渐渐收紧,等到红眼双手合十的时候,我就呜呼哀哉了! 怎么办?我一时间心急如焚。突然想到刚才小风用他的“风门拳”,把气墙打开了一个洞。不知道这个洞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的话,我应该能够听到从那个破洞里传来的风声。我竖耳听去,没有!红眼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那个破洞堵住了。 脚下忽然铮铮急响,抬眼望去,红眼的双手猛然间又靠拢了寸许,四围的气墙已经离我仅有一尺之余,也就是说,我在这世间的日子,也就仅余这么一尺了!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划过我的眼前。 “清虚太乙无量法咒,天、水、火、风——疾!” 我勉强用左手帮着右手,作成了手结,然后将手掌拍在地上,心里一直怦怦直跳,不知道我拷贝来的道家玄术,能不能救得我命! 一道冷汗从我的背心流下!同时,耳边一阵柔风突起,然后越来越大,片刻之间,一道龙卷风从地而升,渐渐将四面气墙从地面抬起。 我更是隐约看到,红眼的双手,被迫地越发开始远离,想是风渐渐地将四面气墙撑开。等了片刻,我仍踢了四枚石子作为试探。气牢已经被风抬起了一尺高。良机难逢,逃! 我从气墙的底部钻了出来。本以为已经解脱了,孰料,却陷入了更大的僵局——一个更大更复杂的气牢。 牢中牢,牢外牢! “气牢术”之“连锁群牢”! 死了!这一回,我的确有些绝望。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很快,外面的气牢已经形成,而我祭起的龙卷风也已经没了威力。 “小子,这一回看你还有什么招!”红眼邪笑着说。 这一次,我无法用踢石头的办法来摸清楚各个气牢的所在,这些无形的苑囿,可能有大有小,有圆有扁,分别处在不同方位,就凭我这一双肉眼,是跟本无法看破的。那一声声墙壁在地面磨动的声音,在我耳旁鼓嘈,像是小鬼在招魂前的怪叫。一会儿的工夫,我已大汗淋淋,大感到大限已至。 “啊~~~”一声残叫。我浑声打个机灵,抬头看去,红眼正在喷血,不是从口中,而是从眼里,从那只腥红的水晶球一样的眼里,喷出汩汩的鲜血! 我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红眼的身体渐渐收紧,好像是被什么压得变成畸形,成了前后方正的方块!红眼在长声厉叫,那声音真可谓震慑心魄!他的手爪还在空抓,像是在作极力地挣扎。接着是骨头被压断的咯咯吧吧的声音,红眼已经一动不能再动,他张着大嘴,已经不能再就出一句话,叫出一声。再后来,红眼已经血肉模糊。他的血,顺着一道无形的墙壁流下,再下去,红眼已经被挤成了一条腥红的血肉细棍。最后,一滩血水留在了地上,除此之外,再看不到红眼的身体。 红眼死在了自己的气牢术之下!那滩血水,在雪地之中,流成了一个“死”字,显得甚是锋艳!怪不得,他说要我知道“死”字怎么写! 而我身边的各个气牢,早已消失不见。我跑到了那滩血水的旁边,眼球! 是红眼的那只红色怪眼球!只有这只眼球还在!在那个假眼球的瞳孔上面,钉着一个银光闪闪的耳钉! 有人救了我!他知道红眼的死穴就在那只假眼上,所以用一根耳钉剌破他的假眼。从那只怪眼中冒出鲜血,就是破了“气牢术”的证明,而我刚刚看到,红眼死时的惨状,就是中了“气牢术”的情形! 还好,那个身子被挤成方块,化成一滩血水的人,不是我。可是,是谁救了我呢?自始至终,我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甚至,我感觉跟本就没有什么人来过。但是,这一枚耳钉却是红眼所没有的。 我拔出了眼球上的耳钉。那眼球在一瞬之间,变成一个血泡,在空中爆开,然后滴落在地上,将那个“死”字的中的一点,点得更加娇艳。 我惊魂未定,大喘了几口气,将那枚耳钉收在兜中。 小风! 我拔通了他的手提。 “在妙岩!”他只是这么简短的三个字。我知道,他现在也一定陷入了麻烦。 为了刚才,在车中看见的,琴骨那婉若烛芯的眼神,就算是有再大的危险,我不能不去。为了在义气之下,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在乎的小风,我更不能不去。我的手心一直在出汗,我的心里一直非常地恐惧,但是,这个时候,我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 我开着我们那辆被撞得不堪的车子,直往妙岩而去。半路上,一个人影从我的车窗外掠过,我并未在意。直到听到“洛益”两个字的时候,我才急忙刹住了车。 是陈士心! “洛益,快去帮忙,小风受伤了!”陈士心脸上挂着一道血痕。 “伤得重不重?琴小姐呢?” “都还在妙岩!你快去,我正要回去叫人!”陈士心说,“没时间多解释了,快去,再晚了我怕他们连命都保不住了!” “好,你路上小心!”我答应他一声,脚下一踩油门,疯一样向前方驶去。 车子在飞驰,沿路的路杆飞速地后退。想到小风,我的心恨不能马上飞到妙岩去。 “洛益……” 我简直不限相信我的耳朵。车窗外,是小风! 他浑身是血,样子已是不堪至极。我慌忙下了车,把他搀了起来。 “小风,怎么回事?!” “……”他极力想要说出话来,可是只能空张着嘴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先别说那么多了,上车……”我努力要把他搀扶上车,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 小风上了车,他的嘴里仍在咯血,但是声音很古怪。想是我这时太关注小风了,所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在意。因此,我注意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细节——声音。 小风咳嗽的声音和往常不同,因为小风平日常开玩笑,所以不免“咳、咳”地在某些时候逗大家发笑,因为我是个注意细节的人,所以对这个咳声,我再熟悉不过了。 “哎!作薛子……”我说,眼神不离小风。 显然,他对这一声“作薛子”有所不解,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 他不是小风,连小风最常说的口头语都不知道,这个小风,是假的!怪不得他装作说不出话来,学不像小风的声音吧,一定是这样!还有,在搀扶他的时候,觉得不对,这个不对,应该就是他的体重! 我心里又打个机灵。小风,是不是已经遇害了!要不是我太关注这个受重伤的小风,识破了他,很可能,我自己也以经挂了! “小风,来,下车!”我对他说。最好先把他弄下车,否则一会儿打起来,把车子弄坏了,我就赶不到妙岩了! 我把假小风搀下车,“来,坐下,我给你治伤。” 假小风微微眯眼,盘腿坐下。 我使尽全力,一掌向他的脖颈削去。假小风果然一直在防备。见我这么一削,早已将头猛一后仰,身子斜滚了出去。 “你倒底是谁?” “呵呵,哈哈~~~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口中的‘小风’,已经是命悬一线了,你是要继续和我纠缠呢? 这是丝毫不用考虑的,我开了车,急急奔到了妙岩。 妙岩的总部,是两座大楼。楼身的平面俱是呈“C”形,两座楼围成个圆桶形,楼身中间环抱一个很大的圆形广场,两楼身之间相距二十余米,在地面形成一条笔直的大道,横贯两楼之间。这个建筑是深冶西部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是为“妙岩对月”。 我没有走进楼去,因为远远地,我已经看到,对月中心的广场上,一个十字架,有个人被绑在了上面。 我跑过去,心一直悬着。近了,我的心一下子被捅了一刀。被缚在十字架上的人,正是小风。他的身服已经破烂,两只脚正在汩汩流出鲜血! “小风!”我几乎哭出来。 小风缓缓地睁开眼,看到是我,笑笑说:“我来体验一下耶先生的生活,你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我也不听他多说,除下了衣服,正要给他盖上,背后一声冷笑传来。 转头看时,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正在望着我。这时天已不早,何况两个大楼环抱的中间,光线也颇弱,可以说,四下里很是黑暗,但,一道寒光,森森可畏。发出寒光的,就是那人的一只眼。 怎么?刚过了红眼,又出一个白眼么?我心想。 “洛益,不要回头看我,这是个厉害的角色,你要全力应对。”小风的话中,已现出了疲态,他已经失血过多了。 “喂,我先给我的兄弟止血,一会儿再打成不成?”我对那人说。 “好。”他的那只眼又是一闪。 我脱下了小风的鞋袜,然后按住他的脚,先把他的脚揉了揉,然后用手在他的膝后点了几下,扯下了他外衣内层的羽绒,把他脚底板的伤口裹好。他像是踩在了倒竖的刀子上了,两只脚血淋淋的,还好时间不是太长。 “这个人有一把古怪的匕首,”小风在我给他包扎伤口同时说,“这把匕……” “太罗嗦了!”那个背后的矮个子用声音压住了小风,“来,蓝中健,动手吧!” 我只好转过身,迎接这一战。 那人的眼睛又是一亮,接着那束光亮从脸上直流到怀里。 他的眼睛掉下来了? 不是,那束光,是小风说的那一把匕。之前,他是把那柄匕首放在左眼前,所以我会误以为是眼光。都是红眼给我的恐惧太甚,以至于我都想到眼睛上了。 光线太弱,对我是很不利的。我不知道这人又有什么名堂,若是暗算我,十有八九要着了他的道。 皇天不负。就在这时,两座大楼里面半数的灯都亮起来,借着这些并不太强的光,我看清楚了站在我对面的人。 他穿一身皮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色的黑。不知道什么时候雪过天睛了,所以刚刚在黑暗之中,只有手中那一把匕首,才借着顶楼玻璃的反射下日光,白晃晃地耀眼。他的额头上,缠着一个黑色头带,上面写三个篆字——“白虎牙”。 那人将手中的短匕平端,直举过了额头,口中暗念念有词。我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猫腻,只好静静地看。 这时候,只听到小风大喊一声“快跳!”,他的话音未落,脚下已觉不对,我慌忙起跳,才发现我脚下的地里面,竟然默无声息地钻出了两把刀。要不是小风要我跳起,我的两只脚早已经被刀刃剌穿了! 小风就是这么被暗算了,亏他反应快,身手也敏捷,才没有让刀来得及把脚剌透。 “那女的就在‘东月楼’上,听说是你的女人,你要是过得了我,自己去救她吧!不过,她上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要是你不快点的话……我们的老大可是个爱女人的!” 怎么会!这,岂不是和烛芯失身的惨事如出一辙!不行,我对自己说过,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我要那个爱女人的老大,去死!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七章 甘尽苦来 来生百世复纠缠 美美的回忆,却撑不到天明。黑暗之中,一个压压的身身影,剪碎了天真的迷梦…… “你报个名来听,我好在你死后给你立个碑!”我对那人说。 他大笑起来,似是我荒了天下之大谬,“好好,那你一定给我立个大碑哦,要体面些。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牟下刃便是!” 他的语气越来越是轻蔑,那最后的几名文邹邹的话,在我听来,更是不屑的很。我本来就不甚善于言词,也不想和他在口舌上争出个你高我低,于是拧拧脖子,转转肩膀,吼一声“来吧”,直冲上去。 刚跑了两步,就见牟刃将那匕首往地里一插,我脚下同时是一动,我急忙起跃,果然两片白刃从地里斜剌出来。 身在空中,我将腰一拧,向左落去,脚未碰到地面,十几柄刀刃双从地剌出。这时候我无从借力,只得向那十几片刃踏去。我尽量将脚尖踮起,才将两脚扎在刀刃的空隙之中,险!正在我大口喘气的时候,我的周围又竖起百十把刀,将我团团围在中心。 牟刃喊一声“领死!”,那些刀刃一下子长到了两米多长,我仿佛被置身于刀林之中一般。牟刃又一声呼喝,在我周围的百十把刀子直向我削来,地面顿时被刀划出条条深痕,带着牟刃的轻蔑,要将我乱刀分尸。 我被埋在了乱刃之中。 牟刃长声大笑,小风也跟着笑起来。 “你笑什么!?”牟刃大喝。 “那你又笑什么?”小风悠哉地说。 “我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牟刃撇撇嘴说。 “那我是笑你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小风笑笑说。 “你他妈的是不想活了,我这就送你上路!” 牟刃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就要对小风施展杀招,却看见一滩水正在向他涌去。他不知道那水是什么物事,但显然来意不善。于是挥刀下扎,几百把刀刃从地而起,直向那水剌去。但那水无形无相,很快就从刀刃之间流过。 牟刃大汗直流,手中匕首频翻,眨眼之间在地上已经穿剌了十几下,地面上立即出现了一道刀墙,拦在那水流之前。但,那滩水仍一往如前。 牟刃似是有些慌乱,更可以说是有些手足无措。很快,那一滩水已经流到他的身前,他气急败坏地一脚向那水踢去,水被他踢得四溅开去,但霎时又在他的身后凝聚。 牟刃转过身去,慌乱之中,不由地叫出声来。只见那一滩水一瞬之间,腾地跃起,登时化作了人形。 就是我! 我的手中已经多了几片被我掰碎的刀片,我将手一抖,将那些刀片直向牟刃飞去。牟刃虽是在惊慌之中,但反应仍是迅捷,他将身一斜,收肩侧头,已将那几片刀片闪过,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将地上地抛,那匕首直向地里剌去。这里的地面虽然都是瓷砖铺成,但那匕首之利,恐怕插进去也不成问题。他这么一掷,显然是对我用了杀招。 我急忙抓住了牟刃,然后将我和他扭转,两个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互换位置之后,应该受伤的人就变成了牟刃自己。 牟刃趁着我的甩劲,急忙向匕首踢去。那匕首正在他和膝后急坠,被他轻轻地一踢,直斜飞了上来,在空中打个盘旋,又落回牟刃的手上。 好手段!没想到这一把匕,他已经以玩转得这么得心应手。 “你还等什么!”我大声喊道,同时身子一低,猫一下腰俯在地上。 牟刃不知道我在喊什么,要作什么,但是当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已经落在了我的身上,那人嘴角一咧,露出一颗洁白的犬牙,正对着牟刃邪笑。 他不是别人,正是叶逐风! 小风脚不能触地,因此是跪在我的背上,他左肩猛地一沉,“风门拳”再度破空而出。只听牟刃一声惨叫,那把匕首已经到了小风的手上。 牟刃倒退了几步,他有些不敢相们眼前的事实。“你……你怎么挣脱绳子的!” “你绑得皮绳那么结实,我可能挣得脱么!”小风一边笑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那匕首一面雕刻出纹路,一面却平滑如镜。匕首的刃背上还刻着几个小字。“冷——月——如——眉,”小风念着上面的字,“这一把是‘眉月刃’!” “没有错!……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怎么能到你的手上!”牟刃后怕似地说。 “很简单,记不记得他用刀片丢你?”小风指着我笑笑说。 牟刃终于明白了,我用那几枚碎刀片射他只是一个假象,而实事上,却是为了解开小风的束缚。 “有一句话叫作‘抽刀断水水更流’,你输得心服口服了吧!”小风说。 牟刃的眼眼寒光闪过,蓦地,他猛一抬头,仰面大吼。 “小风快闪!”我急喊道。 小风双膝一扭,我伸出手掌和他对击一下,他已经借力向后方飘去。我则将身子再一低,重化作一滩水,散在地上。 就此同时,两个对月大楼内侧所有的玻璃全部破碎,犹如万箭齐发一般,直向牟刃射来。那片片利刃,带着冷冷的光,闪电一样,眨眼间将牟刃射成了剌猬,再到后来,玻璃箭已经将他埋在其中。 血染琉璃。残!烈! 我进了东月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楼居然已经空了,只剩下少许的人。我逼问出那老大的所在,没想到那个所谓的大哥早已经不在,可能是逃了吧。还好,琴骨平安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这种喜悦,就仿佛我改变了历史,把那天的烛芯,从失身的边缘拉出来一样。这种喜悦,甚至于让我不禁要手舞足蹈。 三个人都上了车,我对小风说,有个人在途中扮成了他来骗我,若不是后来穿帮了,也许我早就在泉下了。 小风则嘻嘻哈哈,只一味地和我调侃。 我突然一拍脑袋,大叫不好。琴骨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而从小风眼神之中,我明白了,对于我突然想到的事,他早已经想到了:那个人既然可以假扮作小风来骗我,也就可以扮作我去骗陈士心。而且,他那时的目的多半在追杀陈士心身上,和我的相遇,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那么陈士心这时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微微夜色之中,我急趋着车子,向回急奔而去。一滴汗水,都显得那么冰冷。其实现在,我对陈士心已经没有太深的感情,他是不是出事,对我来说其实已无关痛痒。但是,我真的不愿看到琴骨因为陈遭到不幸而痛苦不堪的表情。 车子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是惊心动魄。喊杀声此起彼落,枪弹声左息右突;血光四起,火焰蒸空,人潮涌动,鬼哭神号,俨然是一场大战。 “快退!”小风急喊。 晚了,我们的车已经陷入了战圈之中,十几个人已经拿了青光闪闪的斧头,扑面而来。 “琴小姐,你小心坐好!”我对着坐在身后的琴骨说。然后猛一加速,车子冲着来人直穿过去。 小风单手扒着车窗,身子已经斜飞出车去,“刹车!” 我被他这个突然的举动下了一跳,情急之中也不及多想,急忙一脚刹车,将车停住。小风被这么一个猛停甩了出去,他在空中来了个“腾空三叠浪”,一瞬间已经用他新得的那一把“眉月刃”将跑在最前面的几个杀手砍翻在地。但是他双脚受了伤,行动自然不便,我担心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打开车门,就要上前助他。 小风团身后滚,躲过了几把斧子的抡砍,然后叽叽咕咕地说了句话,接着扬起眉月刃,直向地里剌去。 那群人哇哇大叫,脚底下已经被刀子剌穿了。小风再将刀在地里一划,一把宽一尺,长一米多的刀刃直把那些人逼退了回去。 “本少爷今天不想杀人,识趣的快点闪!”小风大声喊道。 那些人再不敢冒进,也就不再与我们为难。但是这一小撮人退开了,再往前走,就仍有人来为难,刚刚都斗得你死我活,谁也没发现小风手上有个这么厉害的物事。小风有些生气,将刀在地上又是一扎,我们的前方的地里豁地冒出了两排刀刃,每一片都约有一人高。这两排利刃先并后开,把挡在我们前面的人向直向两边分去。反应慢的,都被刀刃削中,有死有伤,惨叫连连。 一时间,整条大路寂寂无声。小风上了车,我一踩油门,从两排刀刃中间的道上缓缓开过。三个人心在砰砰地跳,要知道,如果这几千人同时动手,我们恐怕也不容易对付。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无力地喊叫了一声“阿健——” 是陈士心! 只见左边的刃墙之后,一个人衣衫褴褛,肋下正鲜血横流,正是陈士心。见到我们,他像是欢喜极了。 我走出车去,在一片刀刃一斜踢了一脚,那刀刃向右倒出,压着右边的刀刃也倒了下去,这一面刃墙登时出现一个较宽的缝,但很快地,那些微微倒下的刃片又反弹了回来。但就这么短短地一瞬,我已经从那窄缝中钻了过去。 这一踢一钻一气呵成,速度更是快过了旁人的想象,这几千人不禁“啊”一声,喊了出来。但更令他们惊叹的是,很快地,我又拉了陈士心从刃墙中跳出来。速度之快,顿时又迎来“呀”声一片。 长长的街,两排刀刃,千万人目光之中,我一时就像个皇者,接受着千万人的敬仰。 “你们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陈士心喜出望外。陈士心看看车中的琴骨,猛地转头向着人群,“兄弟们,杀!” 喊杀声重新又起。我开着车子,载着陈士心,静静地向他地住处走去。我们的对头并不愿放过我们,但小风又在地上扎了几下,所有人都被他震住了,没有人再敢来为难我们。 “士心,有没有人扮作我的模样来骗你?”我在十字路口将车略停,等红灯时问。 “没有我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陈士心忿恨地说。 “哦。”我平淡地说。对于他的生死,我也不像从前那么的挂怀,“琴小姐,你的脚底下有个医用箱,你给士心包扎一下伤口吧。” 回到了陈士心的住处,他的保镖都已经不在了,死了。陈士心给北玄武沲爷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到屋子里休息去了。不多时就来了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来给我们看伤。小风突然说:“别装了,也让大夫给你看看吧!” “看什么?”我强装无事地反驳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双肩受了牟刃的刀伤,要不然,你不会那么快就能变成水的形态!”说着,他扯下了我的外套,一掌向我的肩头拍落。 我的肩头被他拍的生疼,自然是受了伤的表征。 琴骨突然一下子泪如雨下。这一下子倒让我手足无措了。这女孩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真是可怕。而她这么一哭,表情真是跟烛芯一般无异。 一种将他揽在怀里的冲动油然而生。但我知道,我不可以,因为她是陈士心的女朋友。 琴骨哽咽着感激了我们一番,我则劝她不要太放在心上,为了朋友是应该的。 小风的脚上有伤,不宜走动。而我的肩头只是轻伤,受过无数次伤的我。早已就不在乎这些了。所以这一顿晚饭,是由我和琴骨来准备。 为了让琴骨的情绪安定下来,我就讲了几个小风给我们说过的笑话给他听,将她逗得格格直笑。但随后,我很快地不安起来。这个人,这个美丽的女人,每一颦,每一笑,都有着烛芯的影子,我就仿佛回到了从前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渐渐地,一丝甜甜的笑爬上了我的脸。 “你怎么了?讲了个笑话,自己笑?”琴骨说。 哪里是,我明明是在享受些情此景嘛。这一句话,在我第一次给烛芯讲笑话的时候,她也在同样的情境下问过我。我突然地,萌生了这样一种感受,如果就这样和她一直呆着,即便是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作,那也是很好的。 我爱上她了? 不会!怎么会,她不过是有些像烛芯而已,况且他还是别人的女朋友。对,只不过是像烛芯而已。 我开始试着避开琴骨,我怕伤害到陈士心和我的感情,尽管现在我们的感情已经名存实亡。我更怕的是,万一我忍不住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那就麻烦大了。但是,越是逃避,越是避无可避。短短的几天,她怯怯的气质,贞贞的情感;深深的眼眸,淡淡的红唇,已经深刻在我的心头。我开始忍不住去想念她,去胡思乱想。 我必须离开。带上小风一起走吧,回到未锥。 我决定不辞而别,不告诉陈士心,更不告诉琴骨。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和小风偷偷商量过后,他同意了我的作法,尽管觉得我有些莫名奇妙。 这一天大早,陈士心到玄武爷那里去了,琴骨应该还在她的房里熟睡。我和小风打点了行李,就准备要走。突然想起了我的一对护肩带还在琴骨那里,这对肩带,是馨妍给我亲手缝制的,因为他知道我的肩部肌肉总是紧张。 “怎么会在她那里!”小风皱皱眉头说。 “那天为了救她,我的肩受伤了。所以我解开衣服让医生上药时,就把肩带摘下来了。她看到破了,就说要给我们洗洗,然后补好。我没办法推辞,所以就给了她。……都是你!非要揭穿我受伤。我本来不愿让别人看见我的肩带的。” “是不是因为两个肩带,一个上面绣了个小小的‘馨’字,另一个绣了个‘妍’字,你害羞哟?”小风挑逗我说。 “别说那么多了,这可怎么拿回来啊!”我皱皱眉头。 “去她房里拿呗!”小风说。 “那不好吧!”我说。 “那我们就不要了,丢在这里给琴骨作纪念吧!” “不行,馨妍那么花心思给我作的,怎么能……” 小风白了我一眼,意思是说,说去拿你不去,不要了你又不行,倒底什么意思? “可是,人家还在睡觉……” “反正都要走了,临走时犯点错误也不要紧!” 我颇有犹豫地跟着小风来到琴骨的房门外,想到要偷偷进入一个如花少女的闺房,心里登登直跳。 小风转了转门把手,房门在里面锁住了。我瞧了瞧他,小风又是一阵浅浅的邪笑。他轻轻地从内兜里掏出那把眉月刃,在锁孔里微微一转,“嗒”的一声,门锁开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风却得意地拍拍我的肩头,“眉月的玄妙,还在后头呢。” 小风轻轻地推开了房门,然后,我们两个都瞪直了眼睛。 并不十分明亮的屋子里面,几十个明晃晃的眼球一直盯着我们。中间的床上,一个人盘膝而坐,她的周围云雾缭绕,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她呼吸极是沉重,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小风打开了灯具的开关,屋中登时大亮。那几十双眼睛,就是几十个灵魂,见了光之后,显得很是惊慌,都依依呀呀地叫起来。更可怕的是,床上端坐的琴骨,满脸铁青,汗似雨下,神情极是痛苦。他的头顶上,一个灵,有半个灵体已经在琴骨的体内,剩下的半个,正在拼命地往琴骨身体里钻。 “百鬼!”小风第一个喊了出来。 “扑——”琴骨一口鲜血喷出来,脸一下子变成了黑色。“哼哼,还是……让你们……发现了。” 我说她怎么那么像我的烛芯,她的体内本来就有烛芯的灵。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百鬼)的时候,烛芯就在我眼前出现过。 “你们……不来的话,本来这个灵……可以没事的,现在……你们冲了她,她就要……飞散了……”琴骨断断续续地说。 “是烛芯的灵么?”我急道。 没有待我回答,就已经有了答案。烛芯的灵,已经被琴骨头顶上的灵挤了出来,飘飘乎乎地,向我飞过来。 “烛芯……” “益。最近见到你,我真的好开心。你瘦了,也没有以前开朗了。” “我……” “这几天我们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我终于能够解脱了……” “傻话!你就要灭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从此以后,我这个灵魂就要不存在了。我的灵魂要到几百年以后,才能把分散在天地四方的灵气再聚成灵魂。可是,我真的好想下辈子……下辈子就和你还在一起……” 我哭了。 泪水模糊中,烛芯的灵越来越淡,渐渐地变成了透明。不见了! 烛芯……几百年后,我等你。 我转过头,怒视着琴骨。 “洛益,现在是消灭百鬼的最佳时机,他好像现在是最虚弱的,最容易杀死!”小风神色严峻地说。 我捏紧了拳头。这个坏东西,她利用了我的烛芯,还害死了我的烛芯!我满怀恨意地步步向他逼进。我提起了拳头…… 琴骨黑沉沉的脸上汗水直淌,我奋力向他的太阳穴打去…… 停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她戴的耳钉。我从怀里摸出了那天从“气牢术”的杀阵里将我救出的那枚耳钉,仔细地比较了半天,和她耳朵上戴的一模一样!而这两枚特殊的耳钉,一般是无处买到的,也就是说,她们都出自琴骨的耳朵! 怎么会! “那天……是你救了我?” “问……问那么多……干什么!”琴骨咯一口血,捂着胸口说。 “小风……我们走吧。我欠她一命!” 本来可以好好的,在这里甜甜地回忆过去!真不敢相信,琴骨就是百鬼,更不敢相信,百鬼救了我! 酒在壶中,越喝越少,却把愁,越续越多……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八章 缠绕诡光 光华兵阻青铜鉴 机巧难猜,人心难定。一梦之外,所有的事物都没了定数。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亦幻亦真的一种凌乱,一种惊慌,让我无所适从。难道只有浑浑噩噩,恍恍度日,才是这里处世的真正法则? “喂,你别走得这么得快呀!”小风在后面喊我。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们凡人肉眼是看不到灵的所在的……上假象,有人在骗我……烛芯的灵不会散掉的……” “哎,你真的是秀逗了。那个琴骨是百灵之宗,有她在,所有的灵自然都要现形了。”小风拍拍我的肩膀,“别太伤心了。” “我们去哪里?”小风说。 是啊,我们去哪里?这就回未锥去?虽然和陈士心已经没了从前的深谊,可是琴骨,毕竟是传闻之中的邪恶至人,他潜伏在陈士心的身边,陈士心可就是万分的危险了。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我知道了不却不告诉他,难免就有些于心不安。 我拨通了陈的电话,没人接。 心里乱乱的。于是就和小风开着车四处寻找陈士心,只要见到了他,把事情告诉他,我就回到未锥去,去和我的亲人相聚。 我们开着车找了半晌,我在帮里并没什么名头,所以有很多的不方便。中午时分,在一个简陋的酒吧门前,小风停下车来。 “这里还算安静,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歇吧。”小风说着下了车。 我也心灰意懒地跟着下了车。在靠窗的一角,两个人对面坐着。 几瓶酒,几丝不悦,几处凄凉。 喝着闷酒。 “我连烛芯跟我说的那一个小小的心愿,都再没办法作到了……”我说。 “什么?” “记不记得我被三刀钉死过一次?” “记得,是师父的‘免死符’救了你一命。” “那时候,我的灵见过烛芯一面。她说她被困在百鬼的身体里面,不得自由。她希望我能把她解救出来……可是现在……” “算了,事情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小风苦笑着说。 “我有点不舒服,想去洗手间。”我说着,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背影,好面熟,但一时就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 而一旦我想出了这个人的名子,我的脑子就一下子木了。怎么可能!那天,在那个小房子里,鲜血直流,被陈士心埋身坑中的人,居然活过来了么? 肥霸! 那个背影,居然是……肥霸! 我小心地追了过去,走到一个红门前,有人拦住了我,说经理室不可乱闯。我只好悻悻而回。 洗手间。我的肩膀还是生疼,其实我受的伤挺重,可就是一直不愿意在琴骨面前表现出来,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我到洗手间一是为了小便,更是为了看看我的伤口。 我脱下毛衣,用手轻轻提起了内衣。这时候,肩膀突然剧烈地疼痛,我咬咬牙,才发现,房顶是有几滴水漏下来,正滴在我肩头的伤口上。 这一滴不要紧,我的半条手臂一下子消失了,是水和我和透明的血激发了我身体的水形态。立刻地,我的全身都化作了一滩水。 得赶紧变回人形,不然有人突然进来,非吓坏人家不可。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变回人形,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是陈士心!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提了提气。陈士心喊一声:“有人在便间里吗?厕所里有人吗?打扫卫生——” 没有人回答,看来是没有人。他当然不知道我在。 陈士心在门口放个“清理中”的黄色示牌,然后关上了洗手间的门。他在搞什么鬼? 只见他掏出了一只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胡勾啊!” 胡勾?他在找勾陈的老大? “陈哥,我是。” 陈哥?胡勾称他是“陈哥”?这个人确是胡勾无疑,他那个招牌式的声音,我只听过一遍就永不会忘记。 “后事办得怎么样了?”陈士心一副吩咐手下人的语气。 “妥了,首饰都收了,票子都处理了。” 首饰和票子是勾陈的黑话。胡勾说的“首饰”代指的是财产,而“票子”,因为纸币上面都画有头像,所以代指人手。看起来,胡勾正在向他作汇报。 “很好,这一仗,兄弟们作的漂亮!”陈士心夸赞地说。 “哎,谁会料想这么快就完成了您的下个目标。”胡勾说。 “不知道妙岩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居然把他们所谓的四大神器都端出来了。这一次要不是有洛益和叶逐风在,我恐怕早已经挂了!”陈士心叹口气。 “是啊!多亏你命大。只是这一次,为了你这个北玄武手下的小弟,动用了整个勾陈,把整个妙岩都给端了。你说,洛益那小子会不会起疑?” 妙岩被灭?! “他现在的心思怕是都在琴骨身上,应该不会想那么许多。”陈士心的语气中,似是带着微微的得意。 “亏你找来这么一个琴骨,才让这个小子这么的死心塌地。” “这一次事出意外,琴骨正在被人追杀,不便泄密身份,要不然,四十个四神器也不是对手。洛益他们这么一杀,四神器连遭重创,而他们的副手有半数都已经被我们收买了,他们的帮主王苛道兄弟又远在千里之外,妙岩群龙无首,无人主持大局,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也只有这一回才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果此事不动手,今后就再没有这么难得的好机会了。” “那你的身份会不会被洛益那小子识穿了,毕竟为你一个人,动用了整个的勾陈!要不要作场戏给他们看?” “不用了,他们没有这么敏感。”陈士心说,“我想他们两个还未必知道我们倾巢出动,将妙岩端平了。等到他们知道了,再对付也不迟。如果是洛益起了疑心,那我随便就能把他搞定了,反而是那个叶逐风鬼得很,要是他发现了不对,就不那么好应付了。” “话是不错,可是洛益那个小子也绝不是俗类,你可要多留神了。没有了你,勾陈就没了主心骨……不过这一回是怎么让妙岩识破你的身份的,我是实在想不出来。幸亏你没事……” “所以我现在打电话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担心我身边有针。” 陈士心说的“针”,也是黑话,意思是对方的卧底。因为针有“剌探”之意。陈士心接着说:“好了,多说无益。我总觉得我的身份再也隐瞒不了多久了,今后咱得步步小心,尽量不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洛益对我们还大有用处!” “哎,好叻。那你多加小心……” 陈士心打完了电话,开了洗手间的门,出去了。 大阴谋!大大的阴谋! 我战战兢兢地回到了座位,一句话说不出来。脑子里回想着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一颗心狂跳不止,喘气声也很是沉重。 小风知道是有什么事了,却什么也没说,只递了一杯啤酒过来。 我喝了一口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一句地告诉了他。 小风瞪着大眼睛听完了,然后半晌无语。我们默默地,对着喝酒,相顾无言。 最后,小风喃喃说:“勾——陈,勾——陈,勾在先,陈在后;勾为表,陈为里;勾在明,陈在暗。看起来,陈士心一早就是勾陈的一把手了。” “是啊。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既然已经是一帮之主了,还要扮成一个小混混,从小弟作起,到底是什么用意!”我皱着眉头说。 “这个,恐怕是个大阴谋啊!”小风说。 “也许吧,反正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回未锥去吧,今天已经是腊月廿七了,再过三天,就是新年了。”我说。 “对了!”小风大叫一声,“云伯伯和我说,新年之前,你一定要回去,有重大的事!” “那我们也就不用多耽搁了,这就动身走吧。” 我们一起出了门。一辆车子的车窗玻璃缓缓摇下,露出一个脑袋,是陈士心。他冲我笑了笑,也没说话,叫司机开车走了。 “不好!”小风用力一拽我,直向我们停车的地方跑去。 停车场内,几个人正在砸我们的车。我们两个冲上前去,那几个见我们到了,也不迎战,骑了摩托车走了。 “怎么回事?”我急问小风。 “杀人灭口!”小风说。 “你是说陈士心?他不会这么绝吧!”我说。 “不绝就不是陈士心了,不相信的话,看门口!”小风说着,用手直指停车场门口。 只见停车厂的大门开始缓缓合闭,跟着头顶所有的灯都被点亮了。然后场内几个小门大开,十几个人有刀有枪,直向我们两个扑来。 “作薛子!你信了吧!”小风说。 我不在说话了,径直走到一辆车前,坐在前车盖上。郁闷,绝望! 好一个勾陈之陈! 小风从怀中摸出了眉月刃,念了几句法咒,一刀向地插去。 都死了,死状可怖。 小风用匕首撬开一辆车,并打开了停车厂的门。我们把原来车里的行李换过来,开着车直冲而出…… 看来这一个小小的酒吧是勾陈的一个小基地,而肥霸只是和陈士心作了场戏而已,假死之后,就来到这里作一个酒吧的经理。这时候,他已经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在门口堵截我们。 我们并没有理他,有了眉月刃,便省去了不少力气。轻易摆平了门口的围堵,我们向东直行而去。 “对了,眉月刃的法咒,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很奇怪地问小风。 “我会‘唇读术’嘛!那天牟刃念的时候,我记住了他的口形。虽然他说的很快,但还是和道家的法咒差不太多。”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我的心里乱乱的,毛毛的。大约行到正西深冶和中央富海边界的时候,眼前突然被什么车西晃了一下子。小风一脚刹车踩死,可是令我们不解的是,本应该向前滑行的车,却早也一动不动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我们的车子越来越高,像是被什么东西举了起来。 “下车!”小风说着,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我如法炮制。 车子是凌空飘了起来,下面什么也没有! “嘿嘿,没想到吧!”背后响起个女人的声音,显是娇魅至极。我们回头望去,只见一团浓烟萦绕,那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 一阵风吹过来,将那团烟吹散而去,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就显现出来。她长得太美了,可以说颜姐与之相比,也未必就可胜出。但她却比颜姐妖艳了许多,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禁要想入非非。传说中的狐狸精,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随着烟雾的消散,她的轮廓就俞发地清晰,也就俞发地令我们咋舌。在这个冷气夺人的冬日里,她居然穿着很是清凉,衣薄如透,将她那玲珑的曲线尽数显现。可以说,没有那个男人可以逃离这种吸引和诱惑。这和我们几个小时之前看到的那个满脸黑紫,病态十足的琴骨,已然完全不同! 所以我不敢再去看她。 “你是百鬼?”小风说。 什么?这个女人就是百鬼? “你好聪明。就知道你最精明了,好棒。” 这个声音很是清甜,自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柔情。这一种魅,好厉害! “搏士,回来吧——”那个清甜的声音刚落,车子一下子坠在地上。原来,我们的车子是让搏士的灵撑起来的。 “看着我的脸,我漂亮吗?”琴骨说着。 我情不自禁地向她望去,她不扮作烛芯,却远比烛芯不知美了多少倍。我越看越不能自拔,晕沉沉迈着步子向她走过去。 “对,来吧——来吧——你需要我,你需要烛芯——来吧!我就在这里,我们再不会分开……我好想念你……过来抱抱我吧……” 看着她那一双清清的眼眸,那一汪碧水,像是饱含了我柔弱的烛芯无数的泪水与委曲。她洁白的长颈下,微微颤动的酥胸,伴着她轻轻的呼吸,正一高一低地挑逗我的情欲。那两片火红的唇,微微开启,一条香舌挑动,似在向我数说一个少女的春情。 我张开了双臂,向她抱去…… “嗤——”我的背部一阵生疼。我打个机灵,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急忙将头后仰,一把刀把从我的脖子前划过,若不是我避得快,我的头就要被琴骨削了下来。 是琴骨,她用魅术引我过去,在我痴迷丧志的时候,伺机杀掉我。 是小风用眉月刃在我后背上划了一刀,才让我从百鬼的魅术中逃脱出来。不然的话,我就真变成刀下鬼了。没想到他这个魅术这么厉害! 回头看小风时,他的腿上鲜血直流。“小风,你怎么……” “要不是我用刀自伤,恐怕也会被她一刀扎死!”小风后怕似地说。 “琴骨,你好毒!”我吼道。 “你我本就是势不两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那这个没心肝的,现在人家不杀你,你将来也会杀人家的嘛!” 她说的有道理。如果有一天,我会的! 她将那完美的身躯微摆,一个飞吻直抛过来。我和小风不禁都低下头,再不敢看。待到我们再抬头,几道剌眼的光直射而来! 那几束光有红有紫,有青有蓝,除了一道橙色的,便凑足了七色。道道光强得剌眼,突然一转向我们射来,让我们顿时无法睁眼。 “哼!”只听一个声音嗔道,“人家本来就差这么一道‘大橙光’了,都是让你给坏了好事,还弄散了我一个灵。现在人家还缺一个亡灵才能凑足一百一十二个,只能用你的试试了……” 她真的是要杀我! “陈士心利用了你,你知道吗?”小风虽闭着眼,却不忘调侃,他是想拖延时间。 “哎,你们男人呐!哪个不是想利用我们。一旦吃干抹净了,还不是一样要把我们抛弃了!” “就是他让你来追杀我们的吧!” “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打呀杀呀的,我不过是给你们两个送送行罢了。洛益,你个负心人,不跟人家说一声,就这么的走了。以后留下我一个人,孤芳自赏,顾影自怜……哎——” “那你就先到地下去等他吧!”小风说着,好像是将冷月刃插在了地里。什么时候,他已经学会了他师父的心咒? 地上的刀刃嗤嗤冒起,声响很大。我这才知道,小风刚才和他说话,是因为看不到她,所以要判断她的位置。 我眼前那道光亮骤失,我好像感到向我射来的那一束光已经不在了。睁眼看去,先前射来的一束紫光正在空中打个盘旋,团成一个光环,罩在琴骨的身围。那些剌向她的乱刃,一下子就变成了纸片! “哼!你最坏了。人家和你好好的说话,你还要暗下杀手。要么有人说,是男人都可以三心二意的,我开始还不信……要是这样,我可不给你留情面,可要惩罚你一下喽!” 琴骨说着,手指捏个兰花,然后轻轻将中指弹出。射向小风的那一束绿光,突然亮度猛增。小风像是被一个重锤撞在了胸前,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好像断线风筝一样,直飞出老远。 “小风!”我急喊道。 小风没有回应,难道…… 虽然我和小风反应都是不慢,但琴骨实在太快,也太诡了,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极限。这一下子,我们是只有挨打的份了。自从迎敌以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角色,还是一个看上去妩媚性感,弱质纤纤的女人。 “洛益,我不要杀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这一声柔情至至,无限感人。我虽是知道她在乱我的心,确也不免为之所动。 我试着凝聚灵力,可是在这几道强光之下,却一点也使不出来。好几次想将身体变成水的形态,却无能为力。至于说凌空聚水,飞冰射人的种种手法,也一概无力为之。更可恨的是,不久之后,浑身乏力,站都站不起来了。 “怎么不说话,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吗?我会好好对你的,一心一意,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咬着牙,“你不用再说了,我今天无力还手,杀剐存留,都悉听尊便。”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你答是不答应?” “恕不能从命!” “不是人家要杀你,是你杀了人家的心……呜——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一束蓝光,又一次向我飞来,耳边烈风鼓动,声响震天。我急忙闭上双眼,捂住两耳,所能作的,也只有任其宰割了…… 胸口一下子好像被压了千斤的大石,让我难以喘息,好像要被压死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地,胸口的压力骤然而失。睁开眼看去,一个老僧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两道白眉正自在冽风中乱摆,宽大的僧袍隔断了我和视线。百鬼的六道诡异的光,全部都在他的前胸凝聚。 他一个血肉之躯怎能承受那么大的冲击!我急忙走上前去,要把他拉开。 但我却没有动手。因为我看到,他的双手正捧着一个大铜镜,那六束光都偏离了轨道,不自由地向这面铜镜射来。而这面铜镜并没有把射来的光反射出去,而是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 而这个老僧,就是在桃花会的庙院救过我命的——白眉老僧!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三九章 鉴湖舟覆 覆水之书现真颜 蓦然生死两茫茫,思却忘,却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百世相逢在何时,泪满面,发如霜。 夜来惊梦忽魂慌,乱罗裳,未梳妆。相顾难言,面流血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暗,长生岗。 —— 改[《江城子》(宋-苏轼)] “百鬼,你这业障,老衲终于找到你了!”白眉老僧的语气很是愤慨,像是和这个弱女子生来就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老和尚,你追了我将近半年了,你烦是不烦呀。都说出家人不近女色,你却为老不尊,见色起心。您瞧您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能这么不遵从佛祖的教诲哟!”琴骨不疾不缓地,似是在数说一个弱质女流的不幸遭遇。如果是一个外人经过,一定会以为是白眉老僧是个好色和尚,紧追一个漂亮女郎不放了。 “阿弥陀佛。你这妖邪,罪业深重,反而反辱于我。今天我就要除了你这人间祸乱,以正佛法!” 白眉老僧将铜鉴高举,口中诵念起佛咒来。百鬼身上发出的六道光渐渐变弱,眼看就要消失了。 只见琴骨微微一笑,疾吐一口气,那六束光一下子又爆亮了十倍,在空中明晃晃得耀眼。老僧口中诵念的经文急忙加快,六道光仍是被那青铜鉴牢牢地吸住。突然,在空中的紫绿两色光突然相撞,一下子改变了轨道,老僧没防到百鬼还有这么一手,反应稍慢,那束绿光一下子冲到了青铜镜的镜缘,那镜子被这么一冲,在老僧手中猛是一震,老僧再也拿捏不稳,铜镜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惊险未了,那几束光一下子逃脱了铜镜的吸引,便能收放自如。一道青光直向我射来! 这下变故奇快,而那光速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超越的,那一束青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眼前是一片眩晕,接着就完全地黑下来。但是我的身上却一点伤也没有,和小风被打得吐血完全不同。 四周都是黑暗,没有一点光亮。但是我的意识却是很清醒的,掐自已一下,的确疼,不是梦里! 我在哪? 就在这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微的光,离我越来越近。我心里欣喜的很。有了光亮,就能知道我身在何处了。我也迎着跑了过去。 那光亮像是知道我在迎他,竟一下子跳到了我的眼前。啊!是一具骷髅!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具骷髅却缓步向我走来。我急忙向后爬去,背后一下子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顶住了我的脊梁。我不由地“啊”一声喊了出来。那骷髅一只白骨的爪子,直向我抓来…… 我吓得,不敢睁眼! “啊——”一声尖厉的凄叫,接着我的面颊一热,好像是什么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我不由睁开眼,用手把它拭下来。 血! 有颜色,不是我的!谁的血?! 抬头望去,那只骷髅的鬼爪所抓的不是我,而是刚才我的后背碰到的一个人。那人长发直垂了下来,遮住了脸。在黑暗之中,骷髅头里发出的微弱的光并不能让我看清楚他的脸,所以倒着看着他的那张脸,更是恐怖至极。 但是,我却能清楚地看到,那只白骨的爪,将我身后的人脸上的一块肉揪了下来!那只干枯的手,颤抖地锨着那一块肉,正放在我的头顶上方,一滴,一滴,血正在往下滴,滴在我的脸上! “啊~~~”背后的人痛苦不堪,听声音倒像是个女人,这就让我的心更加发毛。本来想打一个滚跳开。这时候两条腿却跟铅注一般,怎也挪不动了。 更加让我大叫连连的是,那骷髅却把从别人脸上撕下的肉,贴在自己的脸上。那块肉,也竟然就像是本身就在它脸上一样,沾上去,就再不掉下来。突然闻见一股恶臭,才知道,那片肉已经在他的脸上烧焦了! 那白森森的骷髅头却因为添了这么一块肉,顿显容光焕发,也就更加的亮了。 骷髅手再度伸出,又从身后那女人的脸上闪电一般划过,噗一声,抠下一只眼球。那女人惨叫不已,声音凄厉到了极处。我的心好像被电击一般,再不能承受这恐惧,我大叫起来! 依法炮制,骷髅头上的眼眶中登时长上了一只眼睛,正不住打转,最后直直地盯着我! 这具骷髅更加的亮了,她的一只手又向那女人的脸抓去。我不禁对那女人大喊,“快跑……” 就在我抬头望着她的时候,我僵住了。然后发狂起来,积压已久的恐惧……那人……我要和她说话的女人,我看清楚了她的脸……她……她…… 烛芯!!! 啊—— 看到烛芯就这么的让一个魔鬼撕去的肉,剜去了眼,我却一直无动于衷! 我不是人!我还活着干什么!我猛一仰头,然后奋力向地上磕去…… 我不要活了! 地怎么软绵绵的?!难道连死都不行么?! 我睁开眼,头下压着的是一只脚,白眉老僧!我抬头看去,骷髅不见了,烛芯也没了! 我回到了现实,原来刚才是一个幻象。我立刻反应过来! “百鬼身上每一道光,皆是从上古大神——北斗神将的一件宝物演化而来,那一束青光,是北斗神将……”白眉大师吐一口鲜血说:“是他的酒壶,全名乃是‘廉贞雄势青钢烈酒壮士壶’,因此这一道光能乱人心智……你刚才正是中其幻术!” 廉贞雄势青钢烈酒壮士壶?!《丹刖》上说,无论是术还是宝器,名子中每加一个字,威力就大出十倍!小风的那一把眉月刃,只有三个字,就那么大的威力了,这道光的前身,居然有了十一字! “哟~~~老和尚知道的倒是不少啊!再来接我这一招!” 我睁眼看去,一黄一紫两束光虽然被吸入老僧两手紧握的铜鉴中,却将那铜鉴左右猛摇,让老僧端握不住。其它四道光早已被她收回。白眉老僧紧握铜镜来对付这两束,已经是力有不怠,看来刚才已经经过了一场血战。 这时琴骨又蓝绿两道光齐出,老僧如何还抵挡得了!我急忙抢步上前,用尽全力也握住了铜镜。 那蓝绿两束光本来就势头极猛,从琴骨身上发出的时候就自带了一股厉叫,等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却突而合而为一,绿中带蓝,蓝中有绿。老僧大叫一声“啊呀”,急忙向我怀里撞来。 我猝不及防,被他撞退了两步。只听一声剌耳的尖鸣,老僧的身子突然被子撞飞了过来。我急忙抱住他,两个人翻滚着身后跌出好几步,重重摔在地上。 白眉老僧不顾伤痛,急忙从身子下面抽出青铜镜,那铜镜中央破了个洞,洞的周围是几条深深和裂痕。 “不好!”白眉老僧说这句话的时候,那铜镜已经跌落在地上。这一跌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铜镜一旦跌落,地上就出现一条大裂缝,片刻之间,这条裂缝又形成一个深几十米,方圆几十米的椭圆形大坑!而那铜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我和老僧以及琴骨连同我们的车都不自主地跌入坑中。公路上的立交桥也有一角塌下来,垂在坑沿。晕迷的小风由于被光打出老远,这时却在坑外。 怪事未止,这坑底有个黑洞,在白眉老僧正拉着我向坑外爬的时候,一下子喷出水来。洪水滔滔,几分钟之内就把整个大坑添满了。车子在坑底起初被水流冲上了水面,但不久就又沉入了水底。我也趁那上冲的水劲,拉着大和尚抓住了坑缘立交桥的一段围拦,才露出水面。 白眉老僧并不会游泳。本来我也不会的,自从发现了身体的异常之后,水性却变得出其的好。看看眼前,一个大坑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湖,虽是北风凛冽,湖水表面上却是平滑如镜,毫不起一丝波浪。 “鉴湖出,罗汉渡。”白眉老僧缓缓道,“小施主,哦,不,公子,你知道这鉴湖作何来历?” 我先是一诧,奇怪老僧怎么会知道我就是“覆水”,不过转念一想,凡得道高人,未卜能先知也是不足为奇的,于是回答说,“请大师指点。” “这青铜宝鉴是我僧‘十八罗汉’之一的‘过江罗汉’生平用过的一个铜鉴,铜鉴乃是一片小湖变化而成。百鬼打破了铜鉴,才令它显现原形。相传在鉴湖现形之时,定有一个过江罗汉一般的贤人在侧,‘渡江如蜻蜓点水’。老衲瞧公子是水中至圣,不妨试试站在湖面上。” 我一边听着老僧的阐述,一边提防着一直没有露出水面的琴骨,怕她突施暗袭。 我依照老僧的指示,放下了老僧,让他牢牢抓住围栏。然后试着从水中把一脚拔出来,站在水面之上。 本来在和七煞之落决斗之时,我就曾立在水上,这时候料想也不是什么难事。果然,这时候另只脚也站在了水上,这时两只脚如踏在积冰之上,我缓缓站直身子,立在了水上。 这时候的天气极是冷,气温当在零下。但湖面上的水仍然温暖,一个冰凌渣也没有。我刚站定了身子,蓦觉得有一只手抓在了我的脚。低头一看,…… 脸上少了块肉,鲜血正在狂流,水中一片的红雾,一只眼睛没了,鲜血汩汩,是烛芯! 我心中一慌,不由脚下一虚,掉落水中,狠狠地呛了一大口水。 虽然不是一件极可怖的事,但这一惊也实在不小。待我再游出水面时,一个飘飘的身影正站在我面前的水面上,是琴骨。 她本来穿着就少,刚才在水中一浸,这时就和没穿似的。身上的寸寸肌肤清晰可见,而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几乎就将一个裸露的琴骨送上了眼前。如果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脸颊绯红,低低细喘,作出一副极其妩媚的轻姿,真是让人不禁蠢蠢。 我心里登登狂跳,觉得自己血气翻涌,马上就不能克制,紧忙转过头不看。 身后,白眉老僧已经闭上眼睛,“罪过,罪过。公子,你被她一慑,再不能站在水上,反是百鬼她……她……”老僧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似是个秘密不愿泄露。 “她倒可以喧宾夺主,站在水上,进而控制整个鉴湖,是不是?”这句话是琴骨说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揣测出老僧的意思。 “你……你怎知道?!”老僧被她识破机关,又羞又恼,闭目咬牙,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是琴骨亵渎了圣物,所以老僧脸色甚是难看。 “我现在这个样子,好难为情啊!你们两个不要看了,赶紧下去!”琴骨娇嗔一声。我本来抓着老僧的手突然被水一击,不由脱开,一下子掉入水中。落水未久,老僧也一齐掉下来。 老僧在水中狂抓,显然是不通水性。我不由大急,游动过去急忙抓住了他的后领,然后向水面游去,可是突然发现自己也是突然地一下子也不会游泳了,在水中翻来翻去,不一会儿就喝了半肚子的水。 白眉老僧几次大张开口,像是要和我说什么,但两个人均是自保不暇,他想说什么我自然是不能懂了。 水面上,琴骨正看着我们格格地笑,然后渐渐向岸上走去。她要去对付昏迷的小风! 我急忙狂抓,使尽全力向水面上游去。但毫不起作用,越是有心,越是无力。绝望之下,竟然要哭出来。 因为我救不了小风了! 就这时,湖底车子的后盖突然被锨开,从储物箱里,一个东西缓缓地飘上来,远远不能看清楚是什么,飘近了才瞧清楚,是我的覆水之书! 那书飘飞在我的面前,上面四个浓浓的墨字在水中渐渐被冲淡,墨丝一线一线在我的面前萦绕。我大叫不好,急忙抓住了它,用手捂住字迹,但一切只是徒劳,那四个字就这么被水洗掉了。幸亏这书不是纸制,而是用锦绢制成的手卷,否则书也难保住了。 不过这也足以让我痛心了。就算只有那四个字,也是飞扬隽秀,柔中有刚,是书法之中的上上之作,就从这四个字看上去,已让我获益非浅了。就在我这一伤心之间。那书一下子变得暴长,好像长大了数十倍,一下子将我和老僧卷在其中,我的四下一片黑暗,只觉得书带着我们在漂动,水中声响不小。 等到重见光明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水面上。脚下踏的,竟然是覆水之书的手卷!这手卷这时候长有两米多长,宽也有一米多,婉然成了一条小船。 “阿弥陀佛,玄书救主。老衲因此蒙救,合十拜谢。”白眉老僧单手立掌,向我示谢。 我正要说不用谢,却感觉老僧的另一只手正在写字,他背对琴骨,那只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咬破了,正在自己的僧袍上点划,另一只手立掌上举,是为了打个掩护。只见他指动如风,片刻间已在僧衣上写下了“速去湖中,取鉴心来。宁定心神,水性可复。” 我当下也不敢多想,深吸口气,定住了心神。看来刚才是受了烛芯出现那一幕的影响,以至于我心神恍惚。我觉得自己心中迷乱已定,就纵身跳入水中。果然水性顿时恢复。我直向湖底游去,只是不晓得那鉴心是个什么模样。 还没有到湖底,就感觉湖底的车子底下隐隐有光亮,想是鉴心就在那里了。我径向那里游去,忽然感到面前有一股激流冲过,将我推翻在后。等到激流过后,才到湖底。果然看见那里有一块物事在发出光亮,亮度虽然不高,但看起来瑰丽无伦。我轻轻地钻到车下,将那东西抠出来,拿在手中,又迅速游上湖面。 老僧见我取了鉴心,大是高兴。等到鉴心的光亮消失,老僧却不禁大汗淋漓。我不解其意,只见他手中握的,是一块湖底的卵石。 老僧望着对面远处的百鬼,咬了一咬牙,这时也没想起琴骨湿衣贴身,大是不便了。我回头看去,只见琴骨手中也拿着一个东西,闪闪发光,光彩夺目。待到光亮暗却,那东西竟是一个铜片! 我立刻觉出了不对。难道我刚才遇到的那一股激流,就是琴骨么?我忙问:“大师,我拿到的鉴心是假的?” “阿弥陀佛。不错,真的鉴心在百鬼手中!”老僧说完,脸上已是恼丧至极。 我也大是悔恨,回头向琴骨怒视而去。琴骨冲我媚笑一下,端着手中的鉴心说一声“宝贝,收来!” 她话音未落,脚下覆水之书的书卷竟不自然地狂抖起来,接着猛地柔软起来,一下子翻了。我和老僧直落入水中。 那书在水里,又恢复了书卷的原来样子,变小后自己卷在一起,钻入我的怀中。整个湖本来是风平浪静,这是却怒涛翻涌,在刚才我拿取鉴心的位置卷起个大大的漩涡,将我们直卷了进去…… 原来,是那片鉴心堵住了湖底的洞,所以鉴湖才能“面平如鉴”,这时候鉴心一被夺出,在琴骨的喝令下,那个小洞不知长大了多少倍,所以一个大漩涡就好像洗手沲的下水洞一样,迅速要将整个湖的水放干。但不知道下水道里是什么。 一阵旋晕过后,我和老僧掉进了漩涡的大洞里。 黑暗。 我们重重地摔在地上。面前是琴骨,她的手中,拿着那面青铜鉴。我们就是从铜鉴中间的那个小小的破洞里面掉出来的。周围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面貌,宽宽的公路,一座立交桥缺了一角。 老僧见到琴骨手中的铜镜,起身就夺,誓要取回。可是他哪有胜望。只见一道绿光,已经远远地将他打飞在地。 我跑过去将他搀起。老僧大口喘气,受了很重的内伤。这时失去了青铜宝鉴的屏障,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眨眼之间,那道绿光又疾飞而来。 我怀中的覆水之书一下子飞出来,在空中又哗一声长大了几倍,将那一束强光挡住了。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一时喜出望外,兴奋地要跳起来! 琴骨哼一声,第二道光又飞来。那光却不打我们,而是带着那面铜镜飞到了我们的身后。镜子在一光居然还能推着镜子跑?! 老僧见到铜镜在此,心下甚喜,不自主向它跑去。谁知一道蓝光直飞过来,射在了铜镜上。按理说光应该埋没在铜镜之中,可是这次那镜子却偏偏把蓝光反射过来,瞄准了老僧,闪电一样击来。 我心里大急,真想飞过去挡在老僧面前。可是如何能赶得上那束光?这时候奇迹又出,覆水之书在空中急旋,又挡在老僧的面前。 百鬼没料到此,但很快诡光又出,六道光从前就直射我们,从后就在镜上反射。一会儿交错,一会儿融合。但覆水之书在空中也是一阵疾飞,书卷尽展,围成个圆桶,把我和老僧护在中央。一道道光在书上狂点,却丝毫伤它不得。 我不禁大喜,不知道它还有这种神力。“以虚御实,善哉。”白眉大师也微笑着说,显然也是颇为欢喜。 就在那各色的光照耀下,湿透的书卷里隐隐地现出几个大字:覆水之书,并非志术。书灵相映,血字飞舞。 我不解其意,老僧却喜道:“恭喜公子,玄书得解。这几名话是说,这书并不是为了记述什么玄妙的术,而是要与的心意神灵相通。你在上面书写血字,方有惊天动地之奇能。” 我顿时醒悟,伸手咬破手指,在书上面写下“退琴骨”三个字。可是那书却在空中打几个旋,似是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时候琴骨早已收回了那几道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面前,背后多长出六只臂膊,呼呼向我打来。 捉襟见肘,左遮右露。片刻工夫,身上就被打出几十出硬伤。反应不过来,更不要说招架了。 突然覆水之书在空中迅速下扑,一下子将琴骨裹在其中,然后把她迅速向后带去。琴骨八手齐伸,硬生生将书卷撑了开来。然后一只手抓住了书,用力向后扔去。 “善哉。公子对百鬼心生怯意,故而手卷也不能竭尽其力。况且现下,二位还没到默合一契之境,临阵御敌,难免拙钝。” 老僧的意思是,我只有克服了对琴骨的怯意,才能尽情挥洒出覆水之书的威力! 天地乱舞,风卷云残。地狱凶鬼,复出人间。请看下回,《玄机乍破》之终曲…… 第四卷 玄机乍破 第四十章 颜佳冒死 死里回生还归暂 我努力鼓起勇气,迎着琴骨缓缓走上去。不是因为沉着,而是因为脚步的沉重,因为伤痛的剧烈。 百琴挥动着她那骇人的八条手臂,冲我笑笑,一拳向我击来。她离了我有四五米,那条手臂也一下子暴长出四五米,我急忙起手格挡。可是那一条手臂竟然穿过了我格架的双臂,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我的胸膛,一口白血直吐了出来。 是幻觉么?如果是,怎么能结结实实地打中我?如果不是,又怎么能穿过了我的手臂? 我大口喘气,这一拳仿佛打裂了我的胸骨,内脏好像针扎一般,痛得我大汗直淌。 琴骨轻蔑地说一声“本来还要你保护人家呢,怎么这么不济!”,他口中说着话,手却不停,又是重重一拳。那只拳,夹着一抹轻尘,呼啸着飞来。 我仰身后退,却发现自己不能走动了。眼见那只重锤砸来,白眉老僧身形一晃,挡在我身前踏踏实实地挨了这一拳。这一拳把他打得鲜血狂喷,身子飞出了老远,重重地撞在了立交桥上。隔着老远,我就能听到他骨头撞碎的声音。 我的脚像是不能再动了,但手好像还灵活自如。我倒立着爬起来,以手代足走到了大师的身边,眼眶都红了。 老僧冲我微微笑笑,然后叫我扶他起来。我伸手将他抱起来,老僧却趁着一扶,伸手在我胸前重重一点。立刻,我的上半身也不能再动了。 “大师,你……”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现下你我二人都非对手,望公子多多奋进,以后除此人间祸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是义正辞严,好像是作出了牺牲的准备。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师,你……不要……” 不由分说,老僧已经站在了我的前面,望着步步逼进的琴骨,毫无惧容,从容而淡泊。这个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就是这样可以替我来抵挡死亡。在现在人情愈发淡然无味的社会里,他这一举动,几乎让我热泪盈眶。如果不是在敌人面前,我恐怕已经落泪了。 “碰、”“碰”地声响不绝,老僧已经身受数处重伤。 “老和尚,你不是挺强的么?半年前你欺负人家的时候可是很难缠的呀。什么罗汉拳,什么伏虎拳呀的。这时候你怎么不会了?” “妖孽!老衲只悔我当初一念之仁,放过了你。现在你大成气候,我却奈何你不得!” “哼!这半年来我一直处处谨慎,不露头面。就连望、朔两日都不进荤腥,为的就是避开你的追踪。要不是这样,恐怕也早也死在你的手里了吧!”琴骨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不是刚才的媚态,而是十分地忿忿。 “善恶轮回。是我自己先种恶因,今日才受得恶果。万想不到你后来深居简出,浑没了踪影,老衲苦苦寻来,却潦无蛛丝马迹。” “哼,你是万万不会想到吧,我是藏在了天机的身边。你如果找来,他就会提前预知,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琴骨说到这里,又由愤恨转为得意。 “原来你是藏身在天机这里,难怪,难……怪!”老僧呕一口血,脸色煞白,看来是一直在强撑着。 “哈哈……”琴骨开始狂笑,原来俏丽的脸上一丝杀意瞬间凝聚。我知道事情不妙,可苦于不能动弹,光是焦头烂额,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候,背后一阵徐风吹到。我的心里顿时一阵轻松。接着,那风一下子疾起来,一下子锐不可当。 “啪——”一声脆响。 琴骨的脸上多了一丝血痕。小风已经到了我的身后。“呀!下手重了。不好意思呀,琴小姐。……可惜呀,太远了,要不然,一定可以把你的头撞下来的!” “这是什么道术!”琴骨抹干血迹。 “这不是什么道术,敝人发明的‘风门拳’。怎么样,摸你脸一下,不会是非礼吧?人家好担心呢!”小风最后这几句,是学着琴骨的口吻。 琴骨先是一阵辣辣的恨意,接着却惶惶地巴望天穹。 只见明朗的天,不久就从西边压来一片黑云,天色越发阴沉。那黑云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就盖满了整个天空,四下里黑压压一片,几乎不能见物。狂风大作,把我们的衣服都割破了,不一会儿全身都皮开肉绽。好猛的风! “你作了什么!”琴骨冲着小风厉喊! “洛益,保护大师。如果我不幸挂了,你把我的尸体送回长风观。”小风神色严峻,绝不是开玩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吼道。 “哼!”小风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也不回答我的话,只向琴骨走去。“美人儿,你不是叫什么鬼么?!今天要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鬼!” 小风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道符,口中念念有词。道咒念毕,那道符竟然自己着火,片刻就被烧为灰烬。 这时候天空中一个霹雳,一下子照亮整个大地。黑暗之中,一簇火球从地而起,越烧越大。火光之中,一个巨物从中而出。 它身高几丈,俨然一座小楼。青面獠牙,血眼殷红,额头一只长长的尖角顶出。两个肩头长出两个长剌,白森森甚为可怖。胸骨透出,里面包裹的内脏,在火光中隐约跳动。腰里缠一片虎皮裙,已经是破烂不堪。皮裙后面,一条长长的尾巴在摇晃。这是它全身的唯一一件衣服,除了这一件,它的骨肉都是让黑泥裹着。一柄钢叉,却在火光照映下,发出金属特异的光。 小风见它来了,也不多说话,直向那火球跳去,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他的眼中,有一丝绿光闪过。 “血眼青面鬼!”白眉老僧惊道。 “大师,那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甚明白。只是偶然的机会听说过。”白眉老僧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股浓深的焦虑,看来小风的处境很是不善。我还想再问他什么,可是老僧却一下子昏了过去。 血眼青面鬼长长出了一口气,就把这条柏油公路吹裂了一道口子,深过半米,将我、老僧和琴骨隔在两边。它的两眼一盯在百鬼身上,就开是发出异光,呼啸一声,立交桥也被震碎了半边。这时候恰巧一队车从上走过,这时候都跌在桥下,接连爆炸了。 “小益!”爆炸声后,是一个想念的声音。是颜姐!几辆车子放出的火光之中,看清了颜姐的样子。她还是原来那么的动人,不同的是,眉心多了一颗红色的花状印记。 “我……我来晚了。”颜姐说,“怎么……小风已经把青面鬼唤出来了。” 血眼青面鬼也不理会我们的低语,一爪向琴骨拍去。这一爪迅速无比,狠狠地将琴骨按在地上。只见鲜血崩流,火光映照中,地上一片诡异的红色在青面鬼的爪缘慢慢荫出,琴骨这么快就死了么? 一阵厉叫,是青面鬼发出的。初时,我们都以为是琴骨,这时才看出,它爪下压的,是它另一只爪子!那只爪子被它这么用力一拍,皮肉都被扯开了,露出爪骨。血直流在那钢叉上。青面鬼左右顾盼,却不见琴骨的所在。 “在它的大颈椎上!”颜姐紧闭双目,却看到了高在二十多米上空的琴骨?! 果然,青面鬼也好像发现了它背上有什么不对,尾巴一个竖剪,直向自己的后颈骨劈去,我们的面前一闪,琴骨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声狂吼,震耳欲聋,是青面鬼打中了自己的颈椎。 颜姐见琴骨在前,急忙竖起两手,叠成个十字护在眼前。 “没想到。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姐姐。”琴骨赞道。 颜姐不敢说话,双眼死死盯着她,像是十分的紧张。 琴骨嘴角微翘,但同时我的心头猛一阵寒。琴骨一只手突然挥来,绕过了我的脸直向颜姐飞去。颜姐的脸上啪一声响,好像是中了打,可琴骨却“咦”了一声,像是有古怪。 我回头望去,却看到琴骨的手拍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变成了颜姐!而颜姐这时却身在丈外,显然毫发无伤。 琴骨咬咬牙,还要冲上,背后烈风又至。是青面鬼! 它一脚踏在大裂缝之中,另一只脚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一点寒星,那钢叉已经扎下来。琴骨慌忙跳开,但那钢叉在青面鬼手中疾旋,两根叉头顿时转成了个笼子,将琴骨困在里面。琴骨左冲右突,都无法逃脱出来。 突然一道红光腾起,同时一声尖响,青面鬼手中的钢叉已经断了。那束红光却去势不减,直射向青面鬼握叉的手,“噗”一声,青面鬼的一根指头骨被削下来。 青面鬼受到琴骨红色诡光的大亏,更是狂暴凶狠。眨眼之间,全身各处长出好多长骨,各个都有钢刀的锋利,他一团身,直向琴骨滚来。我见势不妙,不逃开的话,老僧和颜姐都要受牵连。心中一股血流猛冲,全身一热,感到自己可以动了,赶忙一手抱起老僧,一手拉着颜姐远远跑开。 还亏我闪得快,这时青面鬼狂不能自已,四周沙石飞滚,风声虎虎。我直跑出了五十多米才收脚。 “颜姐,青面鬼是怎么回事?” “凶鬼契约。” “什么?” “哦,用道家的话说,就是‘凶鬼野囚咒’。小风是甘心进入囚禁凶鬼的野狱,把它交换出来,让凶鬼得到片刻的自由。但凶鬼必须为他杀死他在施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以作为报答。如果凶鬼不幸在人间死了,那在野狱中的小风也会浑身破裂而死!同时,凶鬼被放出来的时间也有限,如果不能在归定时间自行回到野狱,那么冥王会派‘执刑鬼’到人间来把它杀死,同样,小风也活不了。” “哦,是不是还有‘邪妖洞封咒’,‘恶魔潭锁咒’,‘残怪困谷咒’?”我想起了《丹刖玄志》上的记述。 “你怎么知道的?”颜姐惊讶地说。 “说来话长,我得了一本宝书。” 在我们说话这一段时间,百鬼已经被青面鬼打的节节败退。“她这时灵力已经大耗,况且她现在还没有将最后一道诡光修成,自然不能经受长时间的硬战。”颜姐说。 “你怎么知道她有一道光未成?”我很奇怪地问。 “我……我已经开灵眼了。”颜姐说着,突然叫一声“不好!” 我向琴骨和青面鬼看去,只见琴骨正身在半空,面色很是平静。她面前的青面鬼双目下垂,好像是非常的疲累,昏昏欲睡。 “催眠!”颜姐叫出声来,“不能让她把青面鬼弄睡着了!” “怎么办?” “越是黑暗,灵力越强。能不能把这黑云赶走?”颜姐说。 我看着满天的黑云,心神飘荡,闭了眼,满眼也全是飘云。我哈了一口气说,“我试试好了!” 我静坐了下来,闭了眼,心里默默地想着,念着。慢慢地,觉得眼前慢慢亮起来,颜姐轻轻叹了声“太好了!”。 睁开眼时真的吓了我一跳,云开雾散,还偶有一屡阳光射下。不一会,满天的云散出一个大洞来,一束阳光直射在青面鬼的脸上。 琴骨的手在抖,渐渐地身子落了地。而青面鬼一下子被这束阳光剌痛了,想是长期地居于黑暗之中,所以对阳光格外的敏感。它长尾狂摆,哇哇大吼,比之从前的疯狂,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顾一切向百鬼扑去。 琴骨一个没退让开,被扫到了肩胛,鲜血直流。 她咬咬牙,恨恨地说,“洛益,我会回来找你的。”说着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颜姐,她……” “我也想不通!”颜姐说,“她几乎已经耗尽了灵力,按理说不能走太远的。” 青面鬼这时候却越发地疯狂,它不顾一切向我们冲过来。“糟了,它现在已经完全没了理智,把我们也竖为敌人了!你……你先退开。” 颜姐把我推开在一边,双手在眼前指划了半天,突然说一句“开!”,只看见她的额头光闪,眉心那朵印花慢慢地绽开,随后一只眼睛从里面生出来。 我不由吸口冷气,向后退了几步。 颜佳从自己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真的!她的身体从她的第三只眼睛里面飞了出来!而她原来的身体却毫没有变,仍然好好地站在那里! “颜姐!”我叫叫地上的她,她双目呆视前方,不回答我的话。 灵——魂——出——窍?! 飞出来的那个灵扶摇直上,一直飞到了青面鬼的面前。青面鬼见她迎来,一只大爪呼地按落。颜佳的身子在空中一晃,闪开一边,然后再一晃,光华灿灿,瞬时间已经成了一头墨色巨兽,身子比青面鬼还要高出一丈。它呼吸之间,一股股悍风掣得那架立交桥裂开好几道口子。 青面鬼见这情形,向后直退了好几大步。巨兽见它面有惧意,伸开一只大手缓缓向它的头顶摸去,神色很是友善。青面鬼随着它的手掌,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像是驯服在巨兽的安抚之下。 突然,青面鬼抓住了巨兽的手,狠狠地向旁摔去,巨兽看似重如山岳,这时在青面鬼的手里却轻如飞羽,重重地向我这边摔来。我见机不妙,慌慌避让。巨兽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沙尘狂飞,烟雾横飞。烟土平息下来之后,那个巨兽不见了,我身旁的颜姐突然地身子飞了出去,也是重重摔在了远处地上。 “颜姐!”我跑着过去抱起了她。这时候,她已经面如白纸,气若游丝,生命垂危一线了。 “我……没……没能骗过……它。你……你……”她狂吐一口血,昏死过去。 我的泪滴在她的脸上,顺着她梨色的脸,静静地滑落下去。 “阿……阿弥陀佛。”白眉大师缓缓地爬起来,但仍现出十分的疲态,“公子,快快逃命去,你好自保重。老衲替你挡它一阵……” 我直走过去,扶老僧坐起来。“大师,你行动都不方便,怎么能替我抵挡!你放心,我来把小风救出来!” “你怎么,怎么能……可有什么法子?”老僧问我。 “试试看!” 青面鬼打倒了颜姐灵魂制造的幻影,这时更是张狂。见到我上前,不顾一切地举叉向我击来。地上不一会儿工夫就被叉子扎出好多一尺宽的深洞,让我跑起来更加受阻,举步唯艰。 青面鬼扎我不到,就俯下身子,横叉向我扫来。本来我可以避开,可这一叉我若是躲过了,白眉大师和颜姐都要被扫到。情急之下,身子直向上纵起,等到叉子飞到,用力向地上踏去,想要把叉尖踏进那一个洞中,将叉子绊在地上。 可是我太天真了,这一扫力量奇大,我不但没踏下去,还被叉子扯飞了起来。我重重向后跌去,身子猛地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忙向后一瞥,所料不错,果然是白眉大师! “大师,你快躲……” “老僧死不足惜,公子不必不言!” 万急之中,我的手臂突然一软。我心有所动,感忙将手用力甩了出去,这只手臂像是橡皮作的一样,一下子暴伸出几米,抓住了地上的一个洞。有法可为,我的另一只手臂也抛了出去,两只手直被扯长了将近十米,才停下来。 我大喘一口气,青面鬼一个大踏步蹿上来,还好是迈过了颜姐的身子,没踩在上面。白眉僧按住我的肩膀,“快走,不要和它硬斗!” “哼!大师,你以为我真要和它硬斗么?”我冷笑一声。 青面鬼血眼异红,一声大吼一只大脚踏下来。我疾拉了老僧向右边一纵。 咔—— 青面鬼的头顶着火了。 “呵呵,原来公子早有此计。”老僧微笑着说。 “也不是早有此计,只是心里一阵冲动罢了。呵呵……”(奇.书.网)我表面上是和青面鬼缠斗,实则是用心念将刚才散开的云又聚在一处,云层越聚越厚,渐渐有了夏日里的降雨之势。青面鬼只顾着置我于死地,却没料到我已经策动了天雷,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在它的天灵盖上。凶鬼本属阴性,而天雷又是极阳的力量,这一个劈雷直打得它金星烂冒,头顶的鬼毛也被烧着了。 青面鬼被这一击吓得打个冷颤,但随后却更加狂暴。不奈第二道闪电又霍地劈下,这一道闪电直把整个大地照得通亮,力道可想而知。 “大师,堵耳……”我一边喊,一边向颜姐跑去,一个纵跳扑在她身上,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咔——轰—— 这一声惊雷响彻云霄,刚才从立交桥上掉下来的车子被这一声崩的钢片直飞。 由于双手按住了颜姐的耳鼓,自己只好大张开口,好让我的耳鼓膜不至破了。这时候耳朵一阵狂鸣,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感觉身体下面软绵绵的,低头看去,我的双肘正压在了颜姐的软胸上,不觉身体就是一热。颜姐好像是感到了我身体的这突然滚烫的热,身子微微一颤。香唇里呼出一丝热气。 “太好了,颜姐没死!颜姐没死!”我不能抑制地热泪盈眶。颜姐微微睁开眼,冲我浅浅一笑,又昏了过去。 “阿弥陀佛。…………”只觉得白眉大师说了这几个字,由于我跟本听不到声音,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了。 白眉老僧看看青面鬼,还好,这一道闪电没有打在青面鬼身上,否则,它一定会被击死。这一下,他却让这惊雷震昏过去,它的身旁徐徐燃起了野狱火,看来不一会儿小风就能被换出来了。 老僧见青面鬼已经“冷静”下来,心下颇安,知道我听不见声音,就在我手是缓缓地写字,我终于明白了,他是说颜姐现在命在一线,他想来是因为颜姐刚才冒施灵术,她的灵受了青面鬼的重击,回到她体内时已经委缩。必须要用人的热气吹到她的体内,阻止灵的委缩。还有,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身体受不得冷,最好有人的体温加在她的身上。 怎么办?!这时候乌云已过,天色渐渐恢复了原貌,朔风又呼呼刮来。要让颜姐…… 我远远望去,见到个黑色的东西,是一辆车。走近一看,由于先掉下来的车烧热了地面,这辆车倒在了软泥里,却没有爆炸,而车身埋在众车之中,竟也没有被怒雷击碎。但里面的人早已经被震死了。 我把人从里面移出来,然后抱了颜姐,把她平放在后排沙发座上。 我的手抖动地解开了她的外衣,心里很是矛盾。为了救她,必须要作出亵渎她的事,而且还会对馨妍不起。可是我不救,难道让老僧来对着她的嘴吹气,用体温来暖着她么?还是,让她就这么死去?她是为了救我啊! 我颤抖着,一件一件剥下了她和自己的衣服,直到两个人都是赤身裸体。接着,又颤抖着紧抱着她,对准了她的香口,一口口热气吹了进去…… 我的身体越来越烫,颜姐的身体也越来越有生气,渐渐地,她微睁开眼…… “啊!”她看到了这场面,不禁叫出来,只是我只见她张嘴,没能听到她说什么。随后,颜姐脸上绯红,把头侧在一边。 我见她没事了,惊慌地赶紧穿了衣服,然后走出车来。 小风正笑嘻嘻地望着我嘀咕,好像是说,好小子,艳福真是不浅啊! “你这个浑蛋,使得什么阴招!要是青面鬼……你还回得来么!”我没听到他说什么,只顾大吼。但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太过份了,毕竟,小风是为了这里所有的人。 他好像说,呵呵,当时只顾痛快了,没想那么多。我笑笑走过去,两个人不约而同抱在一处。死里复生,兄弟情浓! 颜姐穿好了衣服,从车里走了出来。几个人说几句话,小风和颜姐就发现了我听不清说话,就问起原由。当得知我是为了捂颜姐的耳朵,自己却受了轰鸣,颜姐不禁落泪。 白眉大师说,他追踪百鬼半年了,自从在安乐陵区和她斗过一回,就一直寻不到踪迹。这回再碰到的时候,百鬼已经成了气候。幸亏我们在,他才不致丧命。这下两方都是元气大伤,百鬼一时不会祸乱,大师也需要好好修养身体,只能暂时回到他的结善寺,以后再找机会为人间除此妖魔…… 外篇(一) 城市解说(上) 。。。。。。。。。。。。。。。 。。。。。。。。。。。。。。。 乌托邦: 我需要这样一个城市来配合我的想法,现代文明,但亦古典风韵,自然就需要一个古风古貌的环境。正东未锥区,这一个城市的岛区,为我实现了这一个构想。 它是这个现代文明都市里被遗忘的角落。还是道家清静无为的思想在作祟吧,所以在这个环境里的人,丝毫不用机巧,只任凭自己的天性生存、生活,淡泊无求。青菜小粥未尝不是珍馐,鲜花香草未必不是美饰。没有什么刻意的追求和欲望。 正如庄子在《人世间》里所说的:匠石之齐,至于曲辕,见栎社树。其大蔽数千牛,絜之百围,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其可以为舟者旁十数。观者如市,匠伯不顾,遂行不辍。弟子厌观之,走及匠石,曰:“自吾执斧斤以随夫子,未尝见材如此其美也。先生不肯视,行不辍,何邪?”曰:“已矣,勿言之矣!散木也,以为舟则沈,以为棺槨则速腐,以为器则速毁,以为门户则液樠,以为柱则蠹。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 未锥就正好比那一棵栎树,所以百余年来,这个渐渐地发展成为现代文明的城市,并不能对这个大岛产生兴趣。因为这里的人太淡了,资源,想要就拿去,没人守着不放;环境,就是自然,如果要来郊游你就过来,但就是没有柏油公路。不嫌不方便,在这里拍个戏,狂轰狂轰滥炸都可以(恕我牢骚,现在的武侠剧好像不放几个炸弹,就不足能衬托出人物的功夫了得了);不管外面来了什么人,(除非是侵略者那另作别论,)这里的人从不感冒,不会把你特别的礼待上宾,也不会看不起谁。当然,城市里也不需要这个岛上的什么,资源皆备,物产颇丰,风景比这里好的也不少。就算是想来做做生意,这里的人也不买帐,都是那种“要就拿去,反正俺们不希罕。”如此一来,自然是在这里干什么都索然无味了。 久而久之,城市里面也就不愿多去搭理这个“不知进取”的岛区。时间再一长,隔阂也就愈大,往来也就越发地少,渐渐地近乎老死不相往来了。 因为看厌了穿梭时空的剧情,所以设定了这个新旧交织的社会,入岛则一派古色:马儿为车,石板铺路。青砖红瓦,楼台水榭。岛外便满目新潮,霓虹闪烁,高楼林立。车辆飞驰,西装革履。然而现实中的我们毕竟是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的,这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淡泊之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了。这,也称得上是我脑子里的乌托邦了。 可以大胆地作这样一个设想吧,那就是很久之前,一个圣贤(覆水)很早就居于岛上,管理这个小岛,(当然,这种管理就是珍贵的无为而治。)从而在这里竖立了这种无欲无求的信仰。那时候的奴隶封建王朝,人民生活水平都在下下,所以这里的外面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自从西方列强打开门户,国人开始奋起直追以后,那就大有不同了。几百年来,城市里日新月异,已经成了高度发展、发达的新兴之都,而这个信仰无为的岛屿,却依如旧貌。日起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 城市概貌: 但是,藕虽断,丝仍连。毕竟岛是城的一部分,不仅这样,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在故事里已有交待。 至于这个城市,那背景也不能简单了…… 我把这个城市,设定成了发展到现在的,整个中国的缩影。也许是真的不想和现实生活发生什么映射吧,我抛弃了现实,以市为国,小中见大。 把城市分作了九个区,大致是成九宫格的分部。只是正东未锥区和上面的东北擎武,左边的中央富海,下边的东南望夷三区都不接壤,中间以海水相隔,是以成岛。 正北蓝丘。正南赤谷。正西深治。正东未锥。东北擎武。西北物府。东南望夷。西南春俱。中央富海。是为城市的九区。 未锥就不多说了,下面说说其它的八区吧。 先是这个城市的发源地——东北擎武区。这个区承载了整个城市最元始的起源,和正东未锥一样,保留了千百年前的古风古貌,虽然未锥较之更甚,但在这个城市里,擎武就是历史的代名词。就好像我们现实中的北京、西安、敦煌都放在了里面一样,楼阁宫殿,古质流芳。 正北蓝丘——城市里的北极。这里是这个城市海拔最高的地方,因此常年苦寒。就把天山、长百山等这样的雪峰安置在这里,而且是两个脉隔开了与蓝丘接壤的东北、中央、西北三区。这里气候不宜人居,所经人烟稀少,只占到城市的十分之一。 西北物府——城市的物产集中营。既然名为“物府”,就暗含了物产丰富之意。林业、矿业、农业等发达,供应了整个城市的绝大部分食物和产品的原材料。 正西深冶——城市的工业基地。“冶”一字,是和工业密不可分了,在这里就象征了工业,特别是重工业,比如我国的东北老工业基地。这里工厂林立,机器轰鸣,是这个城市的产品总产地。 西南春俱——城市的旅游圣地。四季皆春的宝地,一定可以让你联想到春城昆明。也不知道拿它来托比云南、苏杭等地也不知是否合适,总之,这里风景宜人,山水俱佳,是个旅游的好去处,也自然是城市的纳税大区。 正南赤谷——城市的动植物园。亚热带。这里地势复杂,地形多变。这里有从林茂密,也有草原辽阔。湿地洼谷不乏,旱地沙滩也不缸。物种门类繁多,光怪陆离。如有不甚合乎逻辑之处,还望读者见谅。 东南望夷——城市的开放海岸。“望夷”,夷,外族也。所以这个区就是文化频繁碰撞交流,异族满目可见的地方。也许表征了我们深圳、厦门等沿海开放城市。 中央富海——城市的繁华娱乐中心。商业、电子新兴技术、娱乐业的密集地。集中体现了城市的时尚风貌,也是城市里学府最多的一个大区。 这九区一城是一个区域极端化的集合体,当然现实生活中,也没这么绝对的分工,但是区域特色却还是有的。 [未完待续] 外篇(一) 城市解说(下) 城市解说(续) 除了九个大区,这个城市的属地里还有一个小小岛群,我把他们叫作新居岛群。这些面积甚小的诸岛,和东北擎武区隔海相望,面积不及擎武的十分之一。这里的风景秀丽,但由于地理位置偏北,所以气候不能四季总相宜,因此也不是什么渡假的好去处。但每逢夏日,这里却是游泳戏水的好去处。 。。。。。。。。。。。。。。。 。。。。。。。。。。。。。。。 历史的假说: 想给大家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小城市,大背景。所以炎黄五千年的博大文化是不能不存在的。但是这一样个虚幻的城市,却怎么和中华五千年的文化结合在一起呢? 于是我的脑子里面又冒出个想法,能不能让这个城市来重复我们五千年的文明呢? 不妨作这样一个假设,这个小城市有着和我们国家同样的起源,也同样经历了原始、奴隶、封建社会。在这个过程中,同样形成了和我们同样的文字,语言,风俗,习惯。儒道佛众家在不同时代产生和发展,城市也同样经历了各个王朝的动荡与变革。 不妨就设想城市从三皇五帝,到唐宋元明清,一步步从原始渐渐走向近代。 到了清末,这个城市里出现了一个名头不小的人物,他就好比我们现实中的洪秀全先生一辈人,也就是我们的上一代覆水之灵——落雨燃。(因为按文中所述,覆水一百八十年一现,洛益在被发现成为覆水的年代大致在二零零四年,因此落雨燃成为覆水现世的年代就因在一八二四年左右。而洪秀全的生卒大致好像是一八一四至一八六四,这个时代和上代覆水所处的年代近似。) 落雨燃的故事在这里不便多言,总之他于抵抗外强的历史中也曾发过光与热,而且和洪爷一样,落得个惨淡收场。之后,就是一个英雄辈出,雄狮觉醒的大时代。总之同样是过了一百多年之后,这个城市取得了独立和自主,而且愈来愈是富强,发展到了和我们现在的现实生活相若的程度。 世界仍是以和平与发展为时代主题,所以不妨可以用我们的现状套在里面。 我不懂政治,所以也就不想涉及一些什么党派的问题。至于城市里到底走着资本主义,或是社会共产主义的道路,也并没有提及,也就无所谓映射现实了。如果提到了一些社会问题,各位也切不要对号入座。 其实任何政权都会有问题的,没有矛盾就不可能有发展。好像我们总在抱怨太多的不如意,太多的黑暗现象,而往往忽略了我们得到的难得的幸福,这也许是我们人的一种恶劣的天性吧。 所以我经常对朋友们说,抱怨是不理智的,也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扯远了,总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这就是我的原则吧,既想给读者一个新鲜世界,又不能离我们太远,让大家有陌生感。 。。。。。。。。。。。。。。。 。。。。。。。。。。。。。。。 灵异、玄术的歪解: 有人说,在科学技术不发达的年代,愚昧的人们只能用种种迷信来解释种种他们不明了的现象,于是这个世界是才产生了鬼神之说。 说到灵异与恐怖,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讲他们太明确地区分开来,虽然一个在于解释,另一个多有吓人之意,但在我理解来,但凡能创造出非常优秀的恐怖作品的人,其想象力是十分丰富的,而且洞察力十分的强兼有敏感的特性。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反正这些东西总是要跳出我们的常规逻辑的,正因如此,这些东西往往能给人很强的感官冲击。于是我也就倚仗自己自诩不弱的想象力,时常想写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东东来。 这一点也不知道在整部作品中算不算得主流,却已是我认为的一大看点。 书中同样提到了很多玄术宝器,这要归于我对神话传说的一种倾慕。当然,要让这些东西和灵异事件完美地合在一处,我自信我还没有那么高的功力,但这也是作品中今后要努力的方向。多元化的一致统一化。 。。。。。。。。。。。。。。。 。。。。。。。。。。。。。。。 智计的自我表演: 小时候看三国,最崇拜诸葛亮。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那种华丽的战略史诗,让我心潮翻涌,为之雀跃。 再后来对福尔摩斯一知半解的研读,以及一些推理小说的津津有味,我知道,我需要一个智计无双的人来称霸这个现代都市,在黑社会的打杀与火拼之中,实现一种三足立鼎的雄气。 于是陈士心这一角色便“应运而生”。他顶了个“天机”的名号,在城市里组帮建会,东杀西砍,利用过人的心机,一步步地实现自己的目的。 显然,在第三卷里对勾陈一步步崛起的故事的记述,多多少少有点偏离主题。但是,陈士心的确占得上一个“诡”字,如果百鬼居“邪”,洛益,小风等称“异”的话。 于是这个后改的题目“邪异诡都”,也就牵强附会地说过去了。 。。。。。。。。。。。。。。。 。。。。。。。。。。。。。。。 言语风格的自嘲: 说到这里,就离跑越来越远了,但说说也无妨啊。 因为我是这样的一个人,私下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阴沉单调,或者说是忧郁而沉默;而在熟人面前,却又总可以开朗乐观而健谈。这绝不是刻意地作作,而是我希望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得到一种如沐春风的轻爽与自然的感觉。 所以,我便有了以下的问题。 朋友看到我的文章说,内容还是有新意的,不过在是却不够活泼,不见得能适应读者的口味。我想主要是因为用了第一人称的缘故,不知不觉地,主人公洛益便禀承了我这个私下里阴沉的毛病,有了我这种外热内冷的性情。因此就有了一个总能开朗乐观的角色——叶逐风。也说我本来就是意在表现真我,所以在陈述上失去了很多的灵动,如果有什么不妥,只能求我们宽宏大量的读者朋友们原谅了。 ………… 并不是无文可写了,才拿一些外篇什么的来充数。而是文章说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文题不得不交待了,所以给读者一些讯息,也希望读者可以多谈一些体会,逐风感激不尽。 踏叶逐风感谢书迷支持,在些深躬。 二零零六年三月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一章 辞旧迎新 床前明月光 一盏离愁,孤灯伫立,在窗口。 ……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如喉。 …… ——《东风破》 小风在很小时候就见过白眉老僧,他的师父青云道长和白眉老僧是至交,在小风小的时候常常来往。但多年不见,小风可能以经长大到让白眉老僧认不得了,但小风却仍记着白眉老僧。 当谈到小风的师父的时候,白眉老僧微微一笑,好像是说,“这些年只顾忙百鬼的事了,也没有去探访故人,尊师还好吧!” “师父身子仍然十分健康,不过大师今后一段时日,可要好好地修养了!”小风理应这么回答。 由于耳鸣不断,我只能看着对方的口形,隐约地辨出话意。 “呵呵……”老僧喘一口气,好像是笑着说,“你这小毛头,多年不见,却还是这么顽皮了!” 小风憨笑一声:“呵呵,大师见笑了。” “我倒是颇为担心公子你们,这个百鬼……难斗得很呐!”大师怕我听不见,在我胸前划了“百鬼”二字。 “大师不用太过担心了,我想我们会有办法的。”我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您能养好身子。这件事,可要从长计议……” 几个人打点了行李。小风脚伤还未完全康复,却执意要亲自把大师送回。我看大师身体不便走动,也只好这样了。 颜姐身子虚弱的很,站都不稳,还要扶着她。她颤颤地说,“本来百鬼在这里方圆几百米已经设下了幻象,叫来往的车流和人流都绕行,意在默无声息地消灭掉你。可是青面鬼一出,好像已经打破了这个幻境,最后弄得几十辆车子撞翻了……” 这一番话,我却是后来才知道。其实看到那些无辜的人丧命时,我的心里也很不是味。 我们的车子都不能再启动,好在百鬼的幻境已被打破,不一会儿车流就涌过来。几辆的士也缓缓映入了眼帘。 “等一下!”颜姐说,“既然幻境被打破,说不定会有人已经看到了我们和青面鬼和百鬼的恶斗。再加上现在这里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怕我们一露面以后,有人记住了我们,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要是有人追查到我们就更不好了。” 这番话我虽未听明白,可是小风夸张的口形,已经让我知道了他接下来说的什么。 “颜姐,那你看怎么办?”小风看着贴我胸口的颜佳,轻声说。 “这样吧……”颜佳不自觉和我对视一眼,本来苍白的脸颊,一下子晕红起来,显得娇羞百魅,如果你是我,望着胸前这个在千万女人之中最美的之一,闻着她淡淡的体香,听她幽幽的呼吸,看到她胸前的一起一伏,你一定受不了这种诱惑!这一番美,远比琴骨的矫揉造作要自然。 什么呀!琴骨矫揉造作的时候,你不是明明看得挺痴得么?我不禁又问自己。 但这一个念头稍纵即逝,只见颜姐给小风作个手势,然后说了句话,接着小风依言,扶着老僧缓缓走过来。颜姐从路边拦下一辆车,一个司机缓缓摇下了车窗,“几位去哪?” 颜姐冲她甜甜笑一下,无限娇魅,自然是对他说:“到春俱区的结善寺。” 那司机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望着前方。 “小风,扶大师上车吧,他把你们送到结善寺以后,之前的这一段事情就会都忘记了。”颜姐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轻声,但我的耳朵好像能隐约听到了! 小风大叫:“哇!这么神奇啊!什么时候教我下?” “你这个小滑头!快别闹了,扶大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颜姐笑笑说。 “那你也小心些,特别是要小心洛益这小子哦!”小风冲我眨眨眼。 颜姐直把脸烧得像一块红缎子,更加羞不可言,竟然又往我的怀里钻了钻,不知不觉,她的前胸和我紧贴,我的胸口就是一热。 那个司机双眼发直,神色恍忽。一脚油门,径直向西南方向驶去…… 我见他们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身体更烫了。颜姐表情忸怩,低着头也不看我。 远远地驶来一辆车,车子前面两个排气窗,是辆宝马车。听人说宝马车跑起来很稳的,却不知道那车为什么东摆一下,西晃一下,难道是那辆车在故意耍花巧么? 等到那车走近了才发现,司机已经死去了,两手趴在方向盘上,头枕在上面正乱晃着。前方不远处就是塌了半边,裂痕可怖的立交桥了,这样下去,车子非要炸了不可。 “颜姐,你先歇会儿,我把车子停下来。”我急忙让颜姐坐在路边,等那车子到我身边的时候,一个箭步蹿上,扒住了车窗玻璃,这时候车子猛地一摆,我手扒的这扇右窗门竟是虚掩的,被车子一甩,一下子开了,我的身体被这一甩,脚一下子打在了前车盖上。 这时候车子又一个猛地回甩,看来车门又要关上了。好机会!我不禁要叫出声来,用脚用力一踏车前盖,然后手扒着车窗在空中打个盘旋,趁着车子内收的劲,一下子钻入车中。 那个司机死状着实可怕,从前面看去时没什么,但这时候我看到的是他的后背,外衣、毛衣和里面的衬衣都被撕开了,背上面插着六把尖刀,都是扎在了脊柱旁边。再看他的脊柱的时候,已经被人折断为三截。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背上,用刀划着的那十二个字,“有来无回 勿费唇舌 北街铜手”。 这几个字其力甚巨,竟然直刻入骨。我开始并未注意,等用手去摸那把刀的时候,这死人的脊椎一下子露出来,直把我吓了一跳。 直到这一跳,才想起这辆车尚在万急之中,匆匆一脚踏在刹车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车外爆鸣一声,我的耳朵又一次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到我把车子开回到颜姐身边,下到车来的时候,她轻轻一拳锤在我的胸口,然后摸着我的脸,柔柔地说了句话,显然是气我刚才太大胆了,叫我以后别冒这个险。 颜姐说,刚才那辆宝猛一刹,一个定时炸弹从车底下甩飞出去,在离我不远处爆炸了。 当我模模糊糊地知道这个时候,心脏差点没跳出来。虽然从前就经历过不少让我惊慌不定的事,但好像都不及刚才那鬼门前的半脚了。 我把那个人放在了地上,然后扶着颜姐上了车。我本想将他好好地埋了,但一时北风凛冽,公路旁的土地都被冻得像铁一般,如何还能挖动。再看看颜姐,脆弱地躺在车里,心里也很是不忍,还是早些把她送回家里好了。 我对着这位死去的大哥,自言自语的说,“对不起,大哥。本来该好好地葬了你,可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谢谢你的车子,我祝你的灵在另个世界好好地活着。” 我上了车,对颜姐说,“颜姐,你先忍一会儿,我这就送你到云姨那里去!” 颜姐急忙用力摇摇头。然后伸出一根玉指,笑笑点在我的胸前,意思是要跟我回琼云舍。 我当然不能说什么别的,颜姐为我们才伤成这个样子,我理应回去好好照料她。 “对了颜姐,你为什么突然来了?你知道我有危险?” 颜姐微撅一下嘴,伸手解开了我胸口的扣子。我被她这么一下子吓了一惊,险些没把车开到沟里。 只见她的一只玉手一下子按在我的胸口上,伸进了我的脖子,我的心咚咚地狂跳,不知她要干什么。 颜姐从我的脖子上扯出了我戴的项链。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她送给我的项链告诉了他我有危难,是以她才匆匆赶来救我的命。我的心里不禁一阵的热,感动地想哭。 一路无话,我们顺利地到了外滩,然后又乘船回到了家里。家里人日日盼着我回去,因此使船每天都在外滩边上徘徊。 云伯伯他们很是开心,当然最开心的还是要数馨妍,好久不见,她又消瘦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自是其乐融融。但有一件事大家颇是不悦,那就是我耳不能闻了。 我先叫大家把颜姐安置在她从前睡过的房里,由葱儿好好照顾。颜姐却叫我坐在她床边,然后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心里咚咚狂跳,心里说,你在外边这样也就算了,现在馨妍就在我们面前,你这也太那个了吧!当然,在外面也不要这样,我又想。 颜佳的手划过了我的脸颊,一下子摸在我的耳朵上,我的耳朵就好像有水流过,一下子恢复了听觉。 “别瞎想!我是把我的听力转给你了,在你的那位面前,我怎么敢乱来!”颜姐笑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破我的想法的。 “那你还能听到我么?”我急着说。 颜姐摇摇头,不说话。我知道她是听不到了,虽然不知道她学会了什么玄妙的灵术,但把她的听力转给了我却是丝毫不假。 我们回了正厅,云伯伯说:“少爷,您回来了,事情终于可以放心作了。” “云伯伯,什么事?” “新年就要到了,这是你来之后的第一个新年,照旧例,要您订立个新的年号了。” “年号?我又不是当皇帝,要什么年号?” “这是几千年来传下的规矩,今年是‘中振一百八十年’,这个年号还是上代覆水定下的。少爷还是要想个才好!” 我一想,既然是规矩,那就不能乱改了,“好吧,云伯伯,你让我好好想一想,这件事也不能草草了事。” “是啊。” 之后,云伯伯又给宣读了许多繁复的规矩,例如今后要穿上新制的云水袍了,每年三百六十天,至少要穿上三百天,其中每月初一、十五必须要穿。我听完了想,一年只能穿一件衣服,那多没意思。 云伯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笑说,这个云水袍不是只有一件,云水袍所以叫作云水袍,是因为它有特异的制法。我要是觉得穿一件会烦闷,他会叫音儿给我制上十件几十件也没什么不可,花式也可以件件不同。他要云音去向婉娘学针线,就是为了这个。 我听了之后,心才释然。又听到是要云音给我缝制,心里当然一百万个放心。 接着,云伯伯说的是我必须要在除夕夜到琼灵塔祭拜先人,行个继任仪式。然后还要爬上“青木玲珑塔”上,向天烧一柱“启天香”,再在各个大坛处上香。还有则是要到区里的各个百岁老人家里拜候等种种繁锁的礼仪。好在我天性较有耐心,听他说完了种种规矩,心里也不禁想到,我这就是堂堂大区——未锥真正的一区之主了。四百四十万人尽在我的管下,何等风光! 本来我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这时候翻出手机来一看,都已经是晚上十来点钟了。云伯伯也知道我很累了,可二天后就是除夕了,这些话不交待也不行,他说他明天还要去张罗好些事情,不能回来和我说这些了。 讲完了正事,就是一番家常戏说了。好久没见妈妈了,老人家也好久不见我,更是慈爱。她摸着我的头,说我瘦了。我笑笑说妈妈这段气色好多了,越来越有当年的风姿了。妈妈绷直了脸,说我和小风学坏了,变得没个大小。我吐吐舌头,妈妈又笑了。 接着是云伯母的问候,我跟她说在外面一切都是有惊无险,想来我是个有福气的人,要不也不会在这么温馨的一个家里了。我问候了云伯伯的臂伤,云伯伯淡淡一笑,说这不算什么。 然后是云音的美美一笑,她说少爷不在了之后,馨妍一直想念我,总是在家门口探望,我回来之后,要好好陪陪她。见她笑靥如花,美不可言,那一股浓浓的香草清馨气越发飘香了。 接着小雷一拳打在我的小腹上,然后笑笑说,师父近来功夫是不是疏懒了,再不进步,他就要作我的师父了。我拍了他脑门一下子,说他欺师灭祖,罪大恶极,然后一个手刀切在他的脖子上。小雷也学我吐吐舌头,退在一旁。 最后只听到了声音,却没见到人形,自然是我的冥仆赤鳞了。我们并没有说太多话,但感情自然觉出深重。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他为了我那一番嘱咐,日夜在家中细心看护,连只小鸟儿飞过都会注意,生怕有辱主命。 最后大家的目光都放在馨妍身上,半天只有她只字未说,一直低着头。 大家相视笑笑,云伯伯说:“少爷啊,你去看看小佳是不是睡了,没睡的话,叫她把听觉换回。我有个治耳的偏方子,可以给你试试。” 我到颜姐屋子里看看,她果然未睡,颜姐又摸了下我耳朵,这时我的耳朵又变得轰鸣如旧。 馨妍和云音扶我回了房中,不一会儿馨妍端着一碗热汤汁走进来。我张口要喝,她却轻轻捶我一拳,把我推在一边。我以为她生气了,正想和她道歉,她却一把按在我的肩头,要我不要动,然后一股暖流缓缓流进我的左耳,是那汤药。 这一灌下去,我的左耳登时不再鸣响,仿佛竟能听见声音。馨妍又把我扳过来,先让药液流在床下的木盆里,然后又用瓷匙舀一勺药汁,灌入我的右耳,等到将药液倾出,馨妍擦净了我的耳朵,我的两耳真的顿时通明了。 “好神奇!”我笑着说。 “能听到了么?”馨妍关切地说。 “啊?我只觉得耳朵挺舒服,你在说什么?”我佯装听不到。 馨妍急了,两行热泪直淌而下,“怎么……怎么会不管用!是不是……是不是我弄错了!益,你等我一下,我云问云伯伯!” 她正要起身,我一把拉住她,一把将她抱在床上,“妍,我骗你的,我能听到了。” 馨妍听了,泪更是倾泻如柱,一把扑在我怀中,“坏蛋,老是让人家担心你……你可开心了么?” 我的心里一热,这段时日,她一定又在天天担心我了。这一会儿看到她因为我的耳朵,竟然急成这样…… 我紧抱了她,“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的……我……” “我才没有怪你呢!可是……可是……” “可是,你真的很挂念我,生怕我有什么事,对不对?” “嗯。” “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好好珍惜自己啊。我不是说过,要是我挂了,你不就要守寡么?” 馨妍这一次没有笑出来,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怎么办? 我将她的脸捧起,看她荧荧泪光,在烛火中晶莹剔透。一张粉面,娇柔至极,不由地往她那两片红唇吻去。 她被我这一突然袭击,有些不自在。但亲吻之中,甜意浓浓,不禁张开樱口,任我摆布。 我狂吻一番之后,她已经呀呀气喘起来。我知道,再下去就一发难收了,急忙收住。馨妍粉面娇红,抬起流光的眸子,轻轻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怕我把持不住。”我笑笑说。 馨妍脸更红了,“我走了。” 我刚要和她说,不要走,耳朵旁边又一阵轰鸣,什么也听不到了,“馨妍,我听不到了!” 馨妍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然后将药碗端起来,放在了火盆边上,但一想又不对,急忙把碗端回来,用嘴啜一口汤药含在嘴中,然后将我按好,把口中的药汁灌进了我的耳朵,她呼出的气息就在我耳朵上,两片香唇在耳朵上面亲吻着,我不禁也喘息起来。等到她擦净了我的耳朵,我的听觉又复,脸上也烧红了。 “你怎么了?”馨妍看我脸上红红的,汗水出了老多,不解地问,却不知道她已经勾起了我心底的欲望。 我又将搂在怀中,又是一番热吻。她被我吻得也是春心萌动,也抱住了我的腰。但突然又想到不妥,轻轻推开我,“益,不行啊。” “嗯?” “这汤药只有一会儿的灵效,要等到六七次之后,你才能恢复听力,而且必须在你又听不到的时候灌入,药还要热。刚才……和你……我忘了放在火盆边热了,所以才含在嘴里……” “那……一会儿,我还要你用嘴来喂我耳朵。”这时候说话,都有些太过肉麻了,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我心想。 等到六次灌药之后,我们又等了好一刻,见我的耳朵真没事了,才放下了心。我再按捺不住胸中的欲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从她雪白的香颈中吻了下去…… …… “妍,我再不离开你了。”我抱着怀中的馨妍说。 “尽乱说,等一有什么事,你又要……”馨妍说着,幽幽地叹一口气。 我不说话了,我知道,她说的却是一点不错,我真的有好多事。要是能有馨妍永远在身边自然好了,可是,那么危险,怎么能让他时时伴在我身边呢? “你在想什么?”馨妍说。 “哦,没什么。我是在想,要是你像仙女一样,会施法术,无论谁都伤不到你,我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这时候向馨妍望一眼,她正陷入了无尽幻想。她身子斜侧,白衣袅袅,肤白胜雪,婉如一轮明月的光华铺在床上,我不由看得痴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见我呆呆地看着她,忙将衣服拉了拉,,然后收抬了床铺一下,穿好外衣,端了药碗出去了。 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累得不行了,倒头就睡着了。 这个区里没有并不用电,所以屋子里都是烧蜡烛。我们的屋子里,高高地吊了几个烛台,每个上面插了十二只蜡烛,烧起来自然是满屋通亮。烛台上方有一个铁盖,说是铁盖,倒不如说是铁筒合适,如果要灯火灭掉,只需将屋里的“火绳”一拉,火盖就盖住了烛台,蜡烛自然不能久燃,眨眼就灭。琼去舍的屋子里通常都是四个烛台,而我的屋子里却有五个,我曾问过云伯伯是什么原因,他却吞吞吐吐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为了以防夜里起身,屋里的桌子上也备了台烛,用时可以点亮它。 我昨晚是太累了,一躺下就着了,所以一觉醒来,烛台上的一十二只粗火烛都已经烧灭了。我欠一个身,却发现昨天打斗时的伤口已经都被敷过了膏药,脸颊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唇香,一定是馨妍来过了,她却怎么忘了拉火绳呢? 这胡思乱想着,馨妍跑进来,见我呆着坐,忙把被子盖在我身上。我穿好衣服,拉着她的手到院子里看早日。 “主人,您早!”一出门,就是赤鳞的问候。 “早,昨晚休息好了么?” “您劳心了,赤鳞很好。” 我猛然发现不对,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已经贴满春联,高吊灯笼,迎春赤旗在高处迎风正摆,上面一条黄色长龙,随着一面大旗的摇摆,更显出威武的活气,院子中间摆一鼎大香炉,正紫烟氤氲。一时之间,整个院落春意盎然,浓浓一味乡茶香意直扑而来…… 春潮涌动绿柳舒枝一笑辞旧岁, 青山举首明月开颜三躬迎新年。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二章 烟萦雾绕 庐山真面目 灵魂的诗人,弹奏着幽蓝的圆舞曲。深邃的歌,沙哑的夜,呜呜咽咽…… 。。。。。。。。。。。。。。。 我拉着馨妍的手,站在门前的广场处,等待日出。 远处的天际现了一道红线,一根细细的红线,微微泛黄。不多时,那根红线就变成了一条映着黄光的红缎,我仿佛看到了云音在帮我纺线制衣,那红线越缀越多,绸缎一点一点变宽,在昏黄的火烛下变红,发亮。我又觉得那日头就是我那个情窦初开的馨妍,每每探出眸子,等待着我的归来。地弧遮住她的视线,我们从两个极点奔跑着靠近。渐渐地,我看见她的俏脸,正一点一点地露出地平面,她吹气如兰,正深情地奔来。整个世界也因为我们的重逢而变得开朗,天一下子蓝起来,白云如纱,朝霞似缎…… 我们紧紧拥在一起,馨妍的脸红了,越来越红,两行泪水缓缓淌下,映在俏脸上,泪光晶莹。 我回到了现实,看见一轮红日早已破晓而出,映红了东方半边天空。馨妍正望着朝日享受两个人的浪漫,忽然见到我眼眶湿了,一下子脸色也不好了,她微翘着双唇,拉拉我的衣领,“益,怎么了?” “……”我紧抱着她,一句话不说。 “别……身后有人……”馨妍轻轻地说。 我放开了馨妍,一看云音、小雷在前、云伯伯、云伯母在后,正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我有些尴尬,忸怩地说:“云伯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从前的列代覆水,都有晨起看日出的习惯,我们云家也要一起陪同。我本来要少爷从新年开始的,没想到少爷倒是提前了。” 本来想和馨妍浪漫一下的,没想到却成了仪式。糗! 回到家里,吃过早饭,云伯伯有事务要忙,早早地出去了。颜姐只是因为灵力透支过度,吃过云姨早早准备的灵药,好好休息了一下之后,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这会也活气起来。她面色还是略显得苍白,但眉收的红色印花却愈发娇艳欲滴了。 “对了颜姐,这是朵什么花?” “这是‘月花’。” “月花?没听说过有这种花呀?”我再看那花时,好像是分了十二片花瓣,瓣瓣如一弯明月,花瓣中心围了一个圆点,便仿佛一盘圆月了。 “现实中当然没有这种花了,这是灵界很名贵的花种,没有她,我是不能开启灵眼的。” “开启灵眼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啊?”我说。 “多啦,凭借它我可以施出更高深的灵术来。我们修灵的人,用肉眼看到的灵世界是很有限的,开灵眼之后,就可以将整个灵世界尽收眼底。当然,这也中是灵眼的奇特功能之一了。”颜姐微笑着说。 “那,灵术……我在《丹刖玄志》上读到一些,你能给我说说何谓‘知术’么?” “它是一种影响别人知觉的术,可以改变别人的感官。和幻术不同,幻术只是给你一种错觉,而知术却是实实在在地影响你的意识。” “那么你昨天跟我交换听觉的时候,看穿了我的想法,就是用了知术么?” “也不算是吧,我当时摸到你的耳朵的时候,你的小脑袋里想的东西就从你的神经传达给我了,这也许是我个修灵的人的一种本能吧。” “颜姐,那……离你远的人,很远的人……你能知道他们想什么吗?”我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激动起来。 颜姐诡笑了一下,“你想干什么?小鬼头?” 我就把昨天我在小酒店里听到的陈士心说的话转达给颜姐。我说,“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陈士心为什么放着老大不干,却非要当个小混混。当了小混混,又对整个帮中的事务暗箱操作,这其中倒底有什么玄机?还有,琴骨……就是百鬼为干什么甘于受他的利用?这其中好些事情,我左思右想,总是想不通啊。” 颜姐听我说完,也是一惊。馨妍和云音倒吸一口气,知道我这一番出外,真个是险象环生。云雷虽然年幻,却也懂了八九分。 “怪不得师父说这个‘勾陈’玄得很,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颜姐说,“这件事说来也容易,明天晚上是腊月最后一天,阴气至盛,到时候我钻到陈士心脑子里去探个明白就好了!” “钻到……” “哦,我还是好好和你解释下吧,”颜姐缓缓地说,“常人的身体,都是由灵和体合成,体就是我们的肉体,灵就是我们的灵魂。灵有大意和小意之分,大意的灵包括我们常说的‘灵魂’,还有组成灵魂的‘灵气’以及我们的‘意识’;小意的灵就是指我们的‘灵魂’了。” “来,少爷,馨妍小姐,小佳,你们都喝点水……”不知什么时候云伯母走了过来,拿了一柄紫砂茶壶,给我们倒茶水。他们每人都用了一个小瓷杯,而我用的,却是常爷爷赠我的“八仙杯”,杯是用香铜制成,杯沿上立八个小铜人,自然就是八仙了,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是一个细细的小槽,是为了饮时,水容易顺槽流出。 我看着杯子,不禁想起常爷爷,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地向爷爷面馆方向敬了一杯茶。 回到席上,颜姐接着向我们讲述。她说,“意识依赖于灵魂而生,如果灵魂没了,意识也就不存在了。” “哦……所以人死了,灵魂出窍,他也就没了意识?”我说。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再和你讲讲梦的原委。白天,我们人都要活动,意识同样也在动,所以灵也不闲着。但是到了晚上,我们的身体不用活动了,灵也就有了闲暇去休息。” 怪不得赤鳞也要休息,原来这样。 “灵不用休息很长时间。如果我们睡的时候,灵也沉睡,那么我们是没有梦的。但是,如果灵不是太累,或者你白天作的一些事情触动了它,它就会跑到灵界去实现。这就是我们的梦了。” “你是说,如果灵不沉睡,它就会到灵世界去,它在灵界的活动,就是我们的梦?” “没错。因为意识依赖于灵魂而存,所以灵魂沉睡了,意识就会消失,但如果灵不沉睡,灵可以到达灵界,意识却不能,所以在我们作梦的时候,也是没有意识的。” “哦——”大家齐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人的灵睡觉时,都在人的肉体内。而活动时却要从人的窍中飞出,走入灵界。在灵似睡非睡的时候,意识也就很模糊,人的意志也最弱,和灵只是藕断丝连。我就在这个时候用我的灵向对方的灵问话,如果方法得当,就能侵入他的意识,那意识之中的记忆就可以全部到手!” “颜姐,我还有些不明白,”我啜口茶说,“你说灵可以从人的窍里飞出?还有,你的灵一飞出,意识不能跟上,怎么接受他的记忆啊?” “呵呵,人常有七窍,我们说的七窍生烟就是一种特异的灵现象。灵是由气聚成的,所以是流体的。顺便说一名,因为你的肉体和灵高度契合,所以肉体才能与灵合一,也变成流体的水。我那天对付青面鬼的时候,灵是从灵眼里飞出的,你也见到了?至于意识嘛,在我开了灵眼之后,就可以和我的灵魂合一了。” “哦……这下我都听懂了。颜姐是要在一个灵气比较强的时候,去问陈士心的灵?” “没错。” “那可不可以不要在明天,明天可是除夕夜啊!” “哦!这个我倒忘了。我们修灵的都没这个忌讳,但明晚不能看你风风光光的大祭,也是不好。那就今晚吧!” “你的身子不要紧吧?”我关切地问。 “干什么?馨妍可在这儿,你不怕人家吃醋啊?”颜姐冲我眨一眨眼。 “哎呀颜姐!”馨妍翘起小嘴,“我才没那么小气呢!益问你身体行不行,你才有些好转,我也挺担心你的呀!” “我是用灵去轻轻问话,又不是却拼命。不过……”颜姐皱皱眉说,“要是他的灵一下子醒了,和我的灵打起来,我怕我的灵被他打碎了,到时候,我就死掉了!” “这个好办,要我的灵陪你去不就行了么?”我说。 “你说的容易!灵世界是多唯的,有着好多层,而且每个人的灵通常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所以人才不会作同一个环境下的梦呀!你想跟着我,现在还不够本事!” “那……赤鳞呢?”我说。 “对啊!怎么把他忘了!赤鳞的灵力超强,一定可以穿越灵界的疆界!他可是只凭灵就可以在人间存活的‘冰火悍灵’!” …… 准备妥当,终于等到了晚上。 一张黑黑的屋子,没有一丝光线。突然燃起了一柱细香,只能看到一个亮点,也看不到烟雾的升腾。几个人全身黑衣,围拢着一个桌子,静静坐下。 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是一阵翻动的细细簌簌的声响,伴随着一段默语。 房梁上突然吱呀一声,接着是“叽叽”的鼠叫,“叭”——“叭”——“叭”——,那几只鼠一下子掉在地上,一声不响,摔死了? 过不多时,那只燃香一下子亮起来,难以想象,一个小小的香头,竟然发出这样的光华,一根烛的光华! 更让你吃一惊的是,那个香头越烧越高,越烧这柱香越长!没多少工夫,这一柱香已经长长了半尺! 一个人,女人,脸色惨白,双眼圆睁,正呆呆地望着你! 那柱香,烟气蒸醺,萦萦烟圈不久就扭成了个人形,待到人形凝成,便直向屋外飞去…… “碰——”一声乍响,惊得屋外寒鸦哇叫,也吓得屋内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香灭了,暗! 静! 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屋外的寒鸦再次惊叫,这一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声间居然久久回荡不散。 每一声,好像都是从它的哑嗓中湛出血来,一声声,说不出的惨厉。 “碰——” 一声过后,鸦噪乍止。 那只香被这一声,居然震得重新燃起来,仍是有烛般的明亮。紫烟袅袅,不绝如缕。烟气越聚越浓,渐渐从无形而有形,生成一张尺宽的屏幕。一道亮线,从上面一格格地擦下来…… 一个人出现在屏中,他睡眼朦朦,左右反侧,正是陈士心! 他的头被一点点放大,渐渐遮住了屏幕。 追杀……他浑身是血,在暗紫的幕下,显得尤为可怕。后面刀光霍霍,几个亡命徒正在拼命的追赶,两道冷光射过,一个恐怖的狞狰的面孔——三刀。 那紫烟屏蓦地散开,丝丝轻烟,直向屋外飞去…… 分久又合,再聚成一张紫幕,陈士心又出现了,他一身黑衣,端庄严肃,正在和一个长辈攀谈。突然寒光一闪,是陈士心咧开嘴在邪笑,长者突然倒地猛地抽搐起来,他手脚狂抓,显然是十分痛苦,过不多时,就吐沫子死掉了…… 陈士心站在一伙人的前面,表情沉痛,神色严峻,正在滔滔讲话,众人面露愤色…… 陈士心,三刀!对巷而立,一个暗暗发抖,一个咬牙狞笑…… 陈士心,胡勾…… 陈士心,琴骨…… 一幕幕,都过去了,或血腥,或残忍,俨然是一段回忆录。桌旁的几个女孩子看久了紫幕,不免浑身发颤,一个个晕了过去…… 再过一会儿,幕上赫然出现了两团飞影,一玄一赤,互相纠缠,好像正在打斗,但斗不多时,胜负已分。这时紫屏一下子散开了,化作缕缕飞烟…… 烟再次凝聚的时候,婉若一个美人的形体,那团烟雾萦绕了片刻,又恢复了正常,一丝丝向上空飘去。 屋子里灯火渐亮,适才的幽寂一下子无地自容。 两个倒下的女孩子缓缓醒转,坐直了身子。颜姐的头猛地向下一敲,原来直直的,圆睁的眼,一下子回复了神采;残白的脸,也渐渐红润。她长出一口气,轻轻问道:“赤鳞,回来了吗?” “回来了。”赤鳞在我身后说。 “好,那我就放心了。”颜姐笑笑,“好险,我所料不错。陈士心的灵果然是意志力超强,一下子挣醒了,要不是赤鳞在,我就回不来了……” 接着,颜姐就向我们讲述她了解到的一切。 在我和烛芯的事情发生以后,DB的主要负责人大部分都死掉了,唯独剩下了三刀。之前DB就一直在追寻“天机”的下落,在DB垮下之后,三刀对此事更加用心了,他深信狼耳的判断——天机就在我们学校。于是他又集合了原来的下部,重新到我们学校寻找天机。 一向对未来很敏感的陈士心,自然早知不妙,他匆匆离开学校,再不返回去了。 这一次,我的受屈辱,再加上他的被追逮,使得这个心机甚密的陈士心下定决心要以暴治暴。 他整天浑在黑社会的娱乐场所,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时时关注着里面的风吹草动。我曾在“兄弟大哥酒吧”见过他一面,就是这种情形。在这个过程中,他被三刀多次追逮,险些丧命。 无奈之下,他从东北擎武区流蹿到了正西深冶,在这里加入了一个新成立小帮派。 他用心慎密,每每智计颇深,使这个帮会从原来的十几人,变成了后来的几十人。他深得兄弟们的信任,同样也得到了帮里大哥的器重。然而这时的陈士心在社会上已久,对人情事故都看得很明了,再加上屡番被追杀的剌激,那时的他已经什么都作的出来了。他利用老大在一次殴斗中身手重伤的机会,在他的饮食中投了毒,害死了他,并巧言骗过了几个头目,并继而成了这几十人小帮的大哥。 后来的一次转机,就是胡勾的出现。胡勾在海外名堂不小,不过后来被几个大帮派联合,杀得他片甲无存。他偷渡回来之后,举目无亲,衣食住行,处处不便,险些沦为乞丐。谁又会想到他就是海外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帮之主,但陈士心想到了。他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来头不小。陈士心很容易地收买了他,并将他扶为二把手。 开始时胡勾只是为了安身立命,并不把这个小小的帮会当作一回事。但没过多长时间,这个几十人之帮,眨眼就变成了几百人,这倒令胡勾大跌了下巴,他开始觊觎这个帮主之位了。然而,陈士心每每说中了他的心事,令他大为尴尬,但陈士心又装出一副豁达的模样,坦诚相待,毫不予计较。胡勾渐渐发现这个二十多岁的帮主,城府之深,心机之密,比起自己来,竟然大有过之而无丝毫不及。再过一段时日,帮里的规模又翻了一倍,这就更令他佩服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海外的事情渐渐摆平,他的旧部要他回去重掌大权。胡勾知道,他在海外已经是耗干了油水,再重新发展起来也未必有多大场面。倒不如回来和陈合作,共创大业。 陈士心闻讯喜不自胜,热切地欢迎胡勾用海外势力来扩充自己。于是一个万人大帮,一夜而起。 陈士心却在这个时候,对胡勾说,要他来当大哥。胡勾一愣,自己的想法又让他看出来了?这时候帮中一大半都是他的势力,他自然不愿听人摆布。 陈士心说,他年幼尚不足服众,还是他当大哥好。胡勾本来是个血性汉子,被他这么一让,愧不感当。陈士心说,年幼只是他的原因之一。于是他就将他身为天机被三刀追逮的事情说了出来。 胡勾听说这事,气愤难平,说什么也要找三刀算帐。陈士心说,鬼壶势力庞大,勾陈一时不足以拒之,而且一旦天机在勾陈作大哥的事让三刀传出去,其它帮会就会对勾陈群起而攻之,因为天机之事,事关重大! 在双方协商之后,陈士心从大哥一下子作回到了最卑微小弟,胡勾作了大哥,他带来的四个兄弟分别成了东、西、南、北四大堂主,而陈也挑出了自己手下的得力助手,作了六大执牌。这样一来,陈士心身为小弟,埋藏极深,三刀一般是不好找到了。 他虽位在小弟,但实则还是帮中一把手的身份。胡勾虽然长他十岁,这时候地也对他死心塌地,口称大哥。因为城市里的黑社会要比海外要复杂得多,许多事情要陈士心亲自敲定,胡勾才能放心下来。于是,陈士心这帮中一把手的位置越发地不可捍动了。 但这么重要的身份身为小混混,那是危险至极了。安全问题就成了最大的隐患。这时候,陈士心想到了我。 他料事如神,知道我这时候已经大不简单。把我安置在身边,远胜过了十几个保镖。虽然未必一定能敌得过三刀,但危险系数已是大大降低了。他身为老大的时候,很少露面,为得就是避开三刀的刀,所以这时候也极少有人能揭穿他的真正身份。 “这就是勾陈的原委。”颜姐哈口气说,“这个陈士心果然是个狠角色,没想到……至于你,他知道你一旦知道真相,一定不愿呆在他身边,帮他参与黑社会的争斗。” “这倒是。”我呼一口气说。 我和小风对望一眼,都在惊叹这个天机的用心之深! “颜姐,这个天机里面,到底有什么文章?”我皱眉说。 “这个……时机未到,还是以后再说吧,你不想听琴骨的事了么?”颜姐冲我诡笑一声说。 我笑笑,也不答话。 琴骨,也就是百鬼。安乐陵区一战之后,他吸纳足了百个怨灵,剩下的就是要将这百个怨灵和自己融为一体。 颜姐说到这一句的时候,那多长出来的半尺香柱“啪”一声断掉了,断掉的香柱本来是并未点亮的,这时候冒出了缕缕的轻烟,弥漫在房中,又一个人形出现在我们面前,是琴骨,百鬼…… 。。。。。。。。。。。。。。。 灵魂的旅游。沿路是好几个世界,很多个年代的风光……就在这个多唯乱世的狭缝中,一览目眩,二览头昏,三次看去,已经是黑漆漆的阴世……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三章 鼓振锣鸣 香炉生紫烟 万象更新一方天,万民欢呼中,我仰头看去,一个神灵正目视着我…… 。。。。。。。。。。。。。。。 颜姐说,陈士心精于计算,在我保护他的时候,已经趁这个机会,利用我为勾陈除去不少障碍。 这一点,我几乎没怎么想过。等到颜姐点破的时候,再回想一下,我似乎能理解为什么陈士心要把我作为他的一枚棋子了。 再说到琴骨的时候,委实令在场的人都是一惊。那柱香居然一下子断开,半截香柱不曾点燃,却冒起烟来,那烟圈圈成个人形,却是我们正在提起的琴骨。 颜姐冒一道冷汗说,“好厉害!” “怎么了?”我们大家关切地问。 “在我到陈士心那里的时候,琴骨已经察觉了!如果当时他对赤鳞干扰一下的话……我……我很可能性命不保了……” 我们大家又一阵惊悚。 颜姐接着说,“小益,昨天我们在立交桥大战,身受重伤的百鬼突然一下子不知所踪,你道他是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知道……只是按常理说她走不远的,但她却一下子消失了……难道!…”我若有所悟,“难道……” “她跟本就没有离开那里!”我、小风、颜姐齐声说。 “我终于想明白了。琴骨那时身受重伤,灵力衰竭……她是用幻术,隐藏了,或是变作了什么东西……怪不得,在我探测陈士心的时候,她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所以在陈士心意识里出现她的时候,她才有了感应……所以,这柱灵香也有了感应!” 我们大家互相望望,都觉得灵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玄了! “颜姐接着说,至于琴骨的事,其实从白眉大师那里我们已经了解地差不多了。自从我们在安乐陵区和她斗过一阵以后,她就被白眉大师一直追踪着……” 百鬼身纳百灵,却并不能将这一百个灵和自己完全融合,时间长了,反而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她必须找到一个僻静之处,静静地容汇这百个怨灵。 但事不如意,白眉大师知道这个百鬼一旦达成了这一目标,人间就更不能太平了。所以他千里奔波,从深冶出发,几乎跑便了整个城市,为得就是及时阻止她的融汇。 后来两个人不期而遇,那时琴骨灵力尚浅,再加上融灵时走入了岔道,险些被白眉大师打死。但这个百鬼诡计多端,她自称不知其实,不明白为什么白眉大师要无端地为难她。一个娇生生的女孩子软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算是常人也不愿加以伤害,更何况是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 白眉大师直摇着头,放过了她,但紧接着就出了诡异的命案。九花巷一家三口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警方找到人时,都是颅骨破裂,脑浆被人取走了。 其时百鬼要用意志力控制百灵,这确不是一件易事,抠去了人的脑浆,借以助她融灵自然就顺理成章。 白眉大师得知这件事后,后悔不已,恨自己一念之仁,放过了这个大大的煞星。他脚步不停,顺着这线索又寻百鬼而去。所料不错,果然半月之后,又有一处人家,脑浆被人吸走了。 但这一次,白眉大师却中了陈士心的圈套了。那时陈士心已经和琴骨相遇了,百鬼知道这个小子疏不简单,陈士心也知道这个妩媚动人的弱女子,却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怨煞。他们两个人互有利用之处,所以也就能走在一起。勾陈起家那么迅速,可以说很大程度上,也有琴骨立下的功劳。而且,琴骨见到陈士心的时间,应该在我进会之前。 我想起了第一次我们进桃花会时,有人女人从台球场把我们救出,那时不知她是何身份,此时再细想来,却又是琴骨无疑了。再想起后来的种种疑窦,无不能从琴骨那里找到突破。 但是琴骨还是不敢太露,毕竟是忌惮白眉僧的纠缠。随着她后来的慢慢强大,她也就逐渐摆脱了陈士心的庇佑。 一直到最后,她就要完成七道魔光的时候,她的陈士心都感到了一种不安。而实事上之后的一些事情,对他们来说也确实很是惊险。你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看清楚了百鬼的庐山真面目。 听完了之前的故事,我的心里千思万缕,一时说不出什么感觉。颜姐这一番话,明明已经能解释了之前的种种疑问了,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有一丝的不安…… 古沙漏里的刻线显示出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小风打个哈欠,云音馨妍也满是疲态。 “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一会儿吧。”颜姐起身收拾了桌子上的灵器,我们大家各自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一件灰蓝色长袍放在了我的床头,馨妍和云音正笑嘻嘻地站在床边。 “醒了?来,试试我们两个人给你作的新衣。”馨妍说。 “好。”我爬起身来。先到屏风后面换下了睡衣,穿了内衣,然后出来再套毛衣。 “哎呀,毛衣不用穿了。”馨妍说。 “嗯?”我抬头不解地看着这两个满面堆笑的女孩子。 她们也不和我解释,拿起新制的云水袍就给我穿起来。这件衣服里绵外滑,穿上后说不出的暖意。 穿完之后,两个人给我整整衣领,拉拉袖子,拽拽腰身。收抬停当之后,退后了两步,笑盈盈地看着她们的成果。 镜子前面一照,帅!尤其是衣袍上的一条绣龙,虽不显眼,却是威武生劲,栩栩如生。前后长短,无不合身。衣服的样式也不是旧式的传统模子,而是新中显旧,相托成趣,应该是两个女孩子合力设计的。 看馨妍时,她正和云音相视地笑着。她除了我,和别人很少说话,是个典型的冰美人,看到她和云音这么的要好,我自然是很开心了。 两个女孩子都各是一种美的极至,云音的清纯香草气,馨妍的冷傲仙子气,我不由地看痴了,因为这时候,她们也换了新衣,刚才却没注意。 笨得不知用什么词藻来形容了,总之一个字:美得我不行了。 到院中的时候,小风也穿一件新式样的道袍,自然也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了,前前后后,无不妥贴。再看下去,琼云舍上到敝人,下到每个下人,都换上了新衣,一时间年味更浓,春意更盛。 我们吃过了早饭,由于昨夜的疲累,大家都略有乏意。这时候云伯母叫人抬了一块门匾进来,“少爷,云音爸爸出去了,叫我拿件东西给您看。” “是这块门匾么?” “是。”云伯母叫人把那块匾牌小心翼翼地放在我们的桌上。我细看去,是用古松木制成的一块长匾,上面写着四个遒劲的大字:大义家洛。 “云伯母,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这件事,还是等云音爸亲自和您说吧,我就不便多说了。您看还合意么?” “很好啊,是柳伯刻制的吧!用它来替换现在的门匾么?”我说。 “这倒不是,这事还是慢慢说吧,您满意的话,那我就让他们端下去了。还有,我们的新年号……” “这个呀,我想了想,您说叫‘飞流’怎么样?”云伯母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不禁颤了一颤,显然是受了一惊。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那我再想想别的吧。” “少爷,这个名字没有什么不妥的,我们就用它吧。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云伯母说着,心不在焉地出去了。 “云音,云伯母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我也不晓得,妈妈刚才的表情是很奇怪。”云音皱眉说。 就在这一种不解之中,我过完了整个白天。 入夜了。葱儿端来一些小点心,名曰“吉祥糕”。我们是不能正式吃饭的,因为要先去祭奠先灵。 琼灵塔前,已经人烟不少。扶老携幼,男男女女,都是喜笑颜开。 塔的周围是个大广场,广场里有许多灯柱,上面高吊红灯。广场四边就是那四个沙凝的四个圣兽。这时它们都身挂红绸,前面一个祭台,香火正旺。 广场之中,有好多处地市,说是地市,那些摆置的东西,却不是用来卖的,而是送的。这里的人,对金钱并无什么概念。这些玩物首饰,都是大家平日作的,到了逢年过节,都一起拿出来,有专门的人摆好摊子,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喜欢的,尽可以随手拿去。 大家虽然并不是有多么高尚,多么有奉献精神,但对财不感冒,对权不放在心上,对势不甚挂怀,对吃喝玩乐也不感兴趣。平日里耕织随意,渔樵也随心,平平淡淡。如果有什么难处,随便从旁人那里求助就可以,肯定是有求必有应。 单纯!他们有人性的最单纯。不去计较那么多得失,也不会有什么刻意地奢求,更不会嫉妒他人的财势。所以来时快乐,去时也自然。如果有人不想过这种日子,到城市里去,但最好去了之后,就不要回来,因为你回来了,即使混得再好,也不会有人当你是宝。 大家不分位高与权底,就连云伯伯的一区之长,也不过是对外挂个名而已。大家相见,都是自然一种亲和,没有丝毫的机巧。所以,“君子之交淡如水”。 但有一点例外,就是我。这里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覆水给他们带来这么宁静的生活,所以一见到我,个个都面露敬色。但这种敬意,是发自内心的信任与支持,没有掺一点水。 我以笑回敬,缓缓地走进了琼灵塔,自然有一退开一边,静候我上前拜。 我先取过“喜庆烛”,从旁边的红烛引燃了,然后取出“福气香”在喜庆烛上引燃了,扇去庆火,将三柱大香恭恭敬敬地插入香炉,又恭恭敬敬地跪在大蒲团上,“琼灵子先圣在上,后体洛益参谒。”说完恭恭敬敬磕了六个头。 头磕完之后,云音从祭台上取下一碗水,名曰“渴水”。这碗水的意义在于警示我,牢记身上的责任,保住未锥几百万人的宁静生活。这水,传说是当年的四代覆水时,年久旱不雨。那时覆水尚年幼无力。纯朴的原始乡民,费尽周折,才聚了一袋水,保住了覆水的命。后来覆水大成,这里风调雨顺,每到新年,他就要喝一袋水,让自己牢记大家的袋水之恩。 后来,这喝“渴水”就成了一种传统,每一任新覆水都要例行,不过是以碗替袋而已。所谓渴水,就是不忘大家的饥渴牺牲之意。 喝完“渴水”之后,有人接过了水碗。云伯伯等人也纷纷上香下拜。小风和颜姐本是外人,不必拘礼,但两人都照例拜祭。我的未来娘子馨妍自然也恭敬地随着云音拜过。最后,妈妈也拜过,她说要向先圣为她的女儿、为琼云舍以及未锥所有人祈福。 拜过了琼灵,我们恭恭敬敬地退出塔来。刚刚喧闹的广场这时候却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人面向塔身,正闭目祈福许愿。 我走远些向塔身看去,只见塔尖上那个木珠正发出淡蓝的光华,云伯伯说,这也是一种传统,平日大家有什么难处的时候,总爱来塔边求祈,逢年时更盛。那颗木珠却是因为我而发光的。 其实这些人也都没什么奢求,无外是老人求求年景,男女之间求个婚姻之类。 那木珠亮了一刻,就灭掉了。众人许罢了心愿,也各自游玩去了。有些功夫不错的,耍些枪棒。舞蹈不错的,跳跳唱唱。 我们行到广场边上的时候,三四圈人正拉在一起,围着青龙跳舞。云音说他们跳的是社舞,东南西北处都有,我们也要跳的。 我于是拉着馨妍,馨妍拉着云音,云音拉着小雷,小雷拉着小风,小风又拉上了葱儿和颜姐,一起走到了圈子旁边,两个自动将手断开,让我们插了进去。我们跳着跳着,外圈的两个人突然又甩脱了手,这时候中圈的两个人分开了手,等我们相连。就这样,我们又到了中圈,外面的两个人再度合龙。在外圈跳了一阵子,又一次转到了内圈。最后内圈也脱开了我们,我们直到了朱雀圣兽前,几个人心意相通,自己围在一起跳了正反九圈,然后才分开,纷纷向圣兽敬了香。 如此再三,南、西、北四兽都敬过了香,我们才离开了琼灵塔。 下一步,是要去“青木玲珑塔”,上一柱“启天香”。 青木玲珑塔被设在“火霞镇”里“火霞庄”的“碧水湖”上,是火霞庄处在未锥东部,离我们所在未锥中部的“圣塔镇”还有,二十多里。我和馨妍上了我的“冷月驹”,云伯伯和小雷乘云伯伯的“火轮驹”,小风和葱儿坐了小雷的“火鬃”,颜姐和云音骑了云音的“碧云”,云伯母和妈妈由几个下人带着回到家里。 四匹马儿今晚也很活跃,奔跑起来无不是脚步轻健。我们行了约一个时辰,就到了“碧水湖。” 这时湖边已经聚了不少人,似乎是专等着我们的到来。我们下了马儿,一位老伯带着三个儿子过来躬身道,“老儿给公子作揖了。” “老伯伯不用多礼。”我忙捧起他的手,笑笑说。老伯伯是这里镇上年龄最大的老人的小儿子。未锥没有什么大人,镇长之说,都是以老为尊。他作为父亲现在唯一的儿子,自然要来迎我们一迎。 寒喧之后,我们来到了碧水湖边。我这时才隐约看清楚青木玲珑塔的真身。说白了就是一个用粗木搭的架子,架子顶上是个小篷,架子在水上的高有二十四丈,七八十米高。 一对童儿,一男一女,手捧一根青绿色竹棒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男童说一声,“公子哥哥请点碧火杖。”女童伸手递来一个铜雕盒子,里面装了一个个小火棒,在地上一擦,那根小小的火棒就着了。我拿了二尺的碧火杖在手,接过女童儿的小火棒,往竹棒一头点起来。竹棒一头有个火绳,上面涂了火油,中空的竹棒里面也灌了的火油,这一点,碧火杖就好像个打火机相似,吐出碧绿色的火苗。 大家见我执碧火杖在手,纷纷喝起彩来。 因为之后,我要踏水而行了。说实在的,我心里并不是太有底,但众目睽睽,岂容多思。我迈步踏上了水面,一步步缓缓向湖心的玲珑塔走去。玲珑!太玲珑了! 这片湖并不是太宽阔,但水色甚佳,如果是在外面,定可以称上个好几级旅游名盛。虽然是夜里,周围并无甚光线,但在我中碧火杖的映照下,水面碧透晶莹,渐能见到里面的游物。 冬日里寒风凛凛,也竟然没有上冻!我突然想到。 不多时,我已经走到了湖心,一座高塔就在眼前了,我攀上了一段横木,顺着木架交错的木头向上爬去。这时候鼓声擂动,四边远处,鼓声振威。 我爬到了一丈台,将四边横柱上吊得四个灯笼点着。这灯里都盛了火油,纵是再大的风也不能将其吹灭。我想起了在小说里看到的灯名——“气死风”。 这四面灯笼上面都用金字写着“立春”二字,是廿四节气里的第一气。灯一亮后,鼓声更烈。 接着,二丈台“雨水”、三丈台“惊蛰”、四丈台“春分”,一个个点了上去。若不是我这时身手已经不错,这廿四丈台还真撑不下来。到了廿四丈台上点亮了最后的“大寒”后,终于到了玲珑篷中,“启天香”是一根紫色的大香柱,用碧火杖点燃后,就香气氤氲地烧起来。 我下了玲珑塔,从水面上走回来,四下里一片欢喝声。 云音告诉我,那启天香烧出的全是紫烟,一直能烧到明天日出,是取了“紫气东来”的意象。 我们下了塔,又和大家闹了一会儿春,然后再乘马向北边的“卧龙坛”行去,在卧龙坛敬香之后,又径奔南边的“风流坛”,之后又走了十几个祭坛。每到一坛,都有当地的人们来相庆。而每个坛都有一段典故,我们一路走,云音一路给我解说。 在未锥各处奔了一夜,这时已到了黎明。云伯伯见时候不早,就领我们返往家里。 “妍,冷么?累么?”在马上,我紧抱了馨妍,轻轻问他。 “有你在,我不冷。大家玩这么高兴,我当然也不累了。益,你……我好喜欢……”说到后来,已经是声细如蚊。 我笑笑,更紧抱了她,一手提了缰绳,催一声马儿,向西行去。 “洛益,转身!”小风在后面喊我,我转过身,发现东方已渐渐发白。我明白了,马上就要日出了…… 。。。。。。。。。。。。。。。 紫气东来……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四章 义结金兰 家国天下事 从天台向下俯瞰,暴力在原地打转。上一代解决的答案是微笑不抵抗。被雨淋湿的的唐装,那股叹息很东方。我看不惯尊严受伤家族如此不堪…… 。。。。。。。。。。。。。。。 当我们回到云灵庄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是喜气洋洋,一派浓浓的春意。 我也抱着馨妍走完了这一路的风光。 回到家中,刘妈端来了饺子,热气腾腾。一闻到这阵香味,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几个人笑盈盈吃完了早饭,才想起来一夜了还没有睡觉。云伯伯说,“少爷,你们大家都歇息一下吧,下午我们去拜问各镇的百岁老人,又要跑一下午,说不定要大半夜才能回来……” “那……是不是还是大家一起去?”我问。 “这个倒不必,我和云音是要去的,小雷最好也去。” “云音?云音也要去么?”我知道,小雷将来是要接替云伯伯的位置的,所以自然要见见众老人,在众乡亲面前让他出露一下面孔。可是云音…… “云音是我们的‘感灵人’啊,她现在的重要程度,可是大大地高过了我了。未锥的万民可以不见我,但不能不见少爷和她呀!”云伯伯缓缓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抓紧休息吧。”我起身漱了口,和小风回我们的屋里睡了。 作了好几个美梦之后,馨妍轻轻叫醒了我。日头已经很剌眼了。 “怎么不好好睡!一夜都没让你好好休息……”我说。 “没事的,我不累。倒是你,又要跑一下午了。”馨妍抚了下我的头发。 “没办法,位高权重嘛!”我笑笑说。 “哼。”馨妍乐了,“是啊。那你还不快起床!要是让大家知道他们的覆水之灵,百万人之主是个赖床的小懒虫,那就不好了吧!” “好啊,你去找个广播喇叭什么的广播一下,说我是个大大的懒虫,成天赖在床上不起,叫他们废了我好了。那我就可以天天在家陪着你了……”我对着馨妍诡笑一下。 “好啦,别闹啦!哪有什么广播呀!云伯伯在外面等着你呢!”馨妍用手抚着我的脸,然后伸出两根葱指,在我的鼻尖轻轻捏了一下。 迅速地起了床,洗了脸,然后才走到正厅。 云伯伯和云音、小雷正在等我吃饭。 我略带歉意地和他们说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死,让他们等我吃饭这么久。两人以笑相答,刘妈端上了午饭,大家又重新围坐在一起。 妈妈满面的红光,精神的很。昨夜一晚奔波的颜姐、小风、馨妍这时候也毫无疲色,个个精神正旺。 毕意是年初一啊!我心想。 匆匆吃过了午饭,我和云伯伯、云音、小雷各自骑上了马儿,向天水镇的百岁老人——顾爷爷家中行去。 顾爷爷今年一百零六岁,老态龙钟,眼耳都不灵便了。我恭敬地问候了他老人家好,新春大吉,健康如意等等。云伯伯及女儿,儿子也纷纷问候,拜年。顾爷爷喜笑颜开地把我瞅瞅清楚,又仔细地看了看云音,不住地点头说好。 按照习俗,新任的覆水在问候这些老人以后,要尽可能完成他们的一个心愿。 顾爷爷说,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衣食无忧,无病无灾。儿女虽然不在了,但孙儿孙媳都孝顺得很,暮日之年,又能得见真主,已经是苍天恩泽不浅了,哪里还有什么念求!如果真要有什么愿望,他就希望我们的未锥能够永远地安乐宁和,永远都能过着这种日子,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愿望。 未锥共三十一镇,拜过了顾爷爷,我们就向大无镇的娄爷爷家里行去。 娄爷爷一百一十岁,但耳聪目明,毫不显老。 我们一一问候之后,就是要听听娄爷爷的心愿了。娄爷爷笑着说,他的义女今日回家里去了,走时她缸里水还没挑,想麻烦我把水挑满。 我叫云伯伯他们在屋里陪老人说说话,自己从屋子里出来,提了扁担去挑水。 未锥河流密布,我问过这里的乡亲,顺着他们指点的方向来到小河边。河水上了冻,我用手在冰上一按,一个冰窟就出现在眼前。拿着木桶舀了满满两桶水,担在肩上,回到爷爷家中,把水倒了,又出来挑。 就这样约半个多小时之后,一缸水才挑满。初时不会挑水,走起来三晃两晃的,到后来才慢慢熟练。可以说这半个小时是将挑水练熟了。 这个年倒过的有趣,我想着,不禁微笑。 进了屋子,告诉娄爷爷水己经挑满了,还有什么可以做的?爷爷拿了块毛巾给我擦擦汗水,叫我坐下。从床头的木箱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我,说是见面礼。 我谢过爷爷。端端正正地接过来,也不敢冒然打开,这也是规矩。 拜过了娄爷爷,我们又向风口镇行去。就这样,我们马不停蹄地拜过了三十一镇的三十六个百岁老人。 未锥这里真是夜不闭户,在我们出行之前,云伯伯都已经叫人在各老人的住处先打了招呼,告诉他们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家中,所经各位老人在夜里接待我们的,白日里都睡足了觉。等到我们拜过了三十六位老人,已经是后半夜了。 程爷爷是最后一位老人,今年已有一百一十八岁了。儿女尽在,也都九十多岁了。现在五世同堂,家乐融融。 我问起他新年里有什么愿望,老人说我们奔波了一天了,想留我们在他的家里歇息一晚。 也好,看看云音和小雷已经是很累了,两天都没有好好睡过了。而我这里却是没乏没困,精力旺盛得很。 程老爷爷的孙子小程爷爷,给我们打点出两间房来,云音独个一间,云伯伯和小雷一间,我却在程爷爷的床榻上,和他睡在一起。 第二日清早吃过了早饭,我们就向琼云舍返来。 行了半日多,终于回到家里。云音和小雷稍有些疲累,草草吃了些饭,我就叫两个人睡去了。 云伯伯却在他屋里踱来踱去,不时叹一口气。我这时耳力甚健,远远地已经能听到了。我揭开他屋中的避风帘,他果然正皱着眉头发愁。 “云伯伯,是不是我作得有什么不妥了?”我问。 “不是,怎么会!”云伯伯的脸上,一丝微笑勉强地浮出来。 “那您是为什么事发愁呢?” “哎,我正不知道怎么来和少爷说呢,少爷问起来,只能从头给你讲了,这样吧,我们到正厅,叫小风和小佳也来听听……” 我看事情不小,忙点点头,从屋里出来,叫来了正在门外看热闹的小风,和那边屋里正在和妈妈剪灯花的颜姐。 云伯伯从房里拿一本旧册,心事重重地走出来。四个人坐定,云伯伯母端上了热茶。 云伯伯缓缓地打开册子,对我说,“少爷,这是一百四十多年前的一本册子,叫作‘中振实记’,是我的高祖的曾祖所写,算起来,他比我大了七辈。 高祖的曾祖名叫‘云相里’,生于天澈一百六十九年。这本‘中振实记’,所记得正是上一代覆水——落雨燃。” 云伯伯这“落雨燃”三个子一脱口,我的脑袋才恍然一亮。我说怎么听到这个云相里的时候,感觉这么耳熟,听到落雨燃三个字的时候才想起来,新屿六王嘛!历史课本里学过的。 那个年代,正是清朝末年。政府无能,苛政似虎;外强频挠,抢掠如狼。政府无能抵御外强,就于他们处处讨好,反而变本加厉地欺压百姓。到最后实在不堪洋人的步步进逼,得寸进尺,只好暗中依赖农民起义斗争。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一个人在史册中烧了一个洞,这个人就是落雨燃。 他是从未锥被朝廷请来的。那时新屿(即现在的未锥)已和其它的八部(也就是现在城市的八个大区)分离,政府并不直接管理新屿。政府听说洋鬼子在新屿吃了大亏,那里万众一心,立了六王,以落雨燃为首,洋鬼子一听说他们的名字就头疼得厉害,所以想从未锥把这些人马请来,帮着抵御外辱。 这件事在当时争议不小,因为八部与新屿分隔已久,彼此久不往来,政府找来外人来帮忙,自然是从颜面上不好过,而新屿向来不齿政府的行径,听说内部也对此事大有非议。 不过后来,新屿六王还是率部下来了。政府不愿在表面上和洋人决裂,于是没有给六王加一兵一卒。最后六王在城里被八国连军用计毒害,没多长时间就销声匿迹了。 历史书上对这事只是了了数行,就写完了。但这六王的名姓,我却记了个清楚:大义王落雨燃、大仁王云相里、大忠王李再荣、大智王苏龠、大勇王杜放、大信王金远洋。 “不错,正是这六王。”云伯伯点头说,“说起六王的历史,还要从一千多年前的古史说起,那时未锥与其它八区仍互相来往。有一年八区兵乱,战事一日之间遍布八区,最后逍遥候兵败,于八部无处容身,便来新屿避难。然而范上作乱,朝廷岂能善罢。终于派人来新屿抓人,一场刀兵转眼就要在与世无争的新屿进行。那时覆水之灵——杨月蹊恰好刚刚现世,他知道此事不小,就费尽心思,集合了四件圣宝,来到朝中进见皇帝,希望能赦免逍遥王的罪。” “仅凭四件宝贝就能赦免大罪?那四件一定是珍贵得不能再珍贵的宝贝了吧?”小风说。 “不错,那四件确是神物。但却没送到皇帝的手中,却让姓吕的丞相给压下了。他对这四件宝物爱不忍释,一面应承杨爷,让他面见圣上,暗地里却将四件奇宝收纳入府。 不久后,吕丞相说圣上不欲见杨爷,叫他暂回新屿。若要多言,罪加一等。其实他哪里和皇帝说过此事。吕丞相一力答应杨爷定会再冒死上谏,争取化解了新屿万民的干戈之苦。杨爷千恩万谢,心下惴惴地回到了新屿。 吕丞相支走了杨爷后,夜夜在家中观宝,却不料走露风声,被当时的大侠李迪与杜远二人知道了。两人知道后,气愤不过,就悄悄地到吕丞相府中,将那四件宝贝偷出来,并前往新屿归还原主。 吕丞相见丢了宝贝,还道是杨爷小气,暗自拿回去了,气得肺都裂了。第二日一早,就上禀皇帝,说新屿之主窝藏重犯,抗旨不遵。 皇帝龙颜大怒,连下三道旨,下令大将金元泰将逍遥候全家和杨爷带回京师,亲自问罪。 杨爷不敢忤逆,既然圣上大怒,只能求逍遥王和他上京请罪。可逍遥王这时却翻了脸,要他回京请罪,他是死也不去,他宁可在新屿和金元泰决一死战。 这一回杨爷可是大怒,来回为了你个逍遥王,我大费心思,你却不识好歹!杨爷一怒之下,生擒了逍遥王父子,亲自押他们投金将军去了。 逍遥王的手下,本来兵力不弱。可是王爷受制,再加上身在未锥,这里是杨爷一呼百应,哪里还敢造次。 杨爷早早地送信给了金将军,专待他前来。金将军绑了杨爷和逍遥王全家老小,钉了囚车,押运回京,在白家酒楼,却遇上了李杜兄弟 。李杜兄弟手拿杨爷的四宝,却不便归还。只得见机行事。 后来皇帝御审,逍遥王犯上作乱,自不用说。可是杨爷这窝藏朝廷重犯的罪名,来得可太冤枉。他自然要向圣上禀明,可丞相却从中作梗,处处鼓动皇帝的怒气。杨爷这时候才知道他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但自己说出的话,怎么能抵得过丞相的诽谤,皇上最后还是治了杨爷的死罪。这一切都被大学士苏步堂看在了眼里。后来双侠又悄悄地跟他说了事情中间的详细,苏学士义愤添膺,要给杨爷讨个公道。 最后,苏学士以事实相逼,吕丞相才答应他,在圣上面前说些好话。杨爷死罪获免,平安地带着四宝回了新屿,逍遥王一家也被治了罪。但苏学士和双侠就此得罪了吕丞相,吕丞相气量狭小,处处予他们为难。后来在春俱的一次赈灾大案中,吕丞相借机想除掉苏学士。苏学士本来是为民请命,才得罪皇帝,这时候吕丞相落井下石,很快,苏学士就被治了死罪。这一回,却又是金将军保了他一条命,苏学士被贬为庶民,流放在兴烟镇。 但丞相至此仍是不甘,非要致人于死地,于是派大内高手前往剌杀。李杜双侠闻讯,亦前往相救。 可是,吕丞相爪牙遍布,避过一时,却不能避过一世。双侠就想起了新屿之主杨爷,于是送苏学士来到新屿避难。彼时虽然新屿与八部尚有交往,但毕竟一水相隔,而且除了交些赋税,也不十分受朝廷管辖,吕丞相虽然势力极大,却不能湛透进来,这样,苏学士在这里才安稳了下来。 后来双侠和金大将军也躲不过吕丞相的暗算,无奈逃入新屿,故人重逢,又都是相交于生死,自然亲切异常。五个人气味相投,越说越是一气,于是八拜之交,义结金兰,杨爷为表赤诚,将他的四件珍宝都送给了四位兄弟。新屿的乡亲也对这四人甚是敬仰,于是分为他们造了府第,后来与琼云舍合称五大宗家,以‘潭真五字’——‘忠、义、智、勇、信’论五兄弟的排行,分别是‘大忠李家’、‘大义杨家’、‘大智苏家’、‘大勇杜家’、‘大信金家’……” “云伯伯,那天云伯母拿了块匾额给我看……” “不错,正是我们在五大宗家的新门匾,因为您是姓‘洛’嘛!千年来,五大宗家的门牌也是因为覆水的姓氏更改而每三甲子换他一回。而随着后来多年的发展,大义家在未锥倍受尊重,逐渐地位高了起来,其他四宗家亦要听从指派,这是潜移默化来的,并非我们强求。就这样直到了天澈、中振年间…… 同少爷所说的不错,那时候清政府无能对外,于民又是苛政如虎,新屿愿不受他们的管制,他们自也没办法。既然决裂,也就不愿再管别人的闲事。更何况他们来意不诚,表面上请六王出马,实则只是利用我们煞煞洋人的威风,好在外交上说话能响亮些。 那时候六王刚退了洋鬼子不久,新屿也是一片涂炭。接到请求后,落雨燃就找来这里的老人和其它四大宗家的老人及四王商確。结果是多数反对,理由是不愿为清政府办事。 但落雨燃晓之以大义,说此行一去,并不是为了清府,而是为了那边苦难的万民。如果说要他为清府办事,他死也不会干,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见那里人民水火,又怎么忍心不去帮上一帮。 大家为他的大义所动,到后来竟然也纷纷赞同,唯独一人是坚决反对,这人就是大智苏家的苏老太太。那时候苏老太太年近百岁,在这里威望甚高,她虽不同意,但也拗不过大义。 最后,落雨燃带了七千子弟,率五王直进八部。他们在新屿是一呼百应,可到了那边,可就没人拿他们当回事了。所幸他们为民而战,不久就得到了民众的支持。但那时候八国军力正盛,前者覆水在新屿得胜,非但天时地利人和,而且是洋人也不太以新屿为意;这一次八国强炮硬弩,再加上清府不给一兵一卒,这七千义师很快就只剩了四千。 后来落雨燃心灰意懒,就想率师回岛。可这时候,清府却迫于洋人的施压,对义师动起了枪炮,落雨燃一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在双方合力进攻下,无计可施。大智王苏龠前去和清府说理,却被清将胡尔蒲吊死在白黉镇城头。在八国和清府的合力打击下,落雨燃回天无力,在百柳林一场血战损兵两千。就要回到新屿时,又遭了埋伏,大忠王李再荣、大勇王杜放舍命相救,洛雨燃才得以逃脱。 等他回到新屿之后,只剩了大信王金远洋和祖上云相里的星点人马,而不久,大信王也因伤死去……” 听到这时的时候,我再不堪气愤,一拳打在桌子上,直把桌子打了个裂缝。云伯伯也是非常抑郁,颜姐、小风也各露愤色。 “这一件事对苏老太太触动极大,她听说自己的乖曾孙去救人反被吊死在白黉镇城头,一怒之下也不愿见落爷,率四大宗家隐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候战乱纷纷,她们这么一走,落爷自然放心不下,他先后派了十几批人四处打探四大宗家的下落,但结果总也是杳无音信……”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叹一口气。 “少爷,在未锥一直有个习俗,那就是每逢未锥新主任位的正月十五,四大宗家就要把当年大义家杨爷所赠的四件宝物在琼灵塔前的四圣兽处祭上一祭,象征五大宗家团圆相守,不忘往日的恩义。眼下正月已至,这……”云伯伯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紧皱,“都是我办事不利,这么多年,也没办法将这件事办好……” 是啊,我第一年在任,现在年号都已经是“飞流”了,连团圆节都不能有个好的意头,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了。说来也巧,大概我是第一个遇上这种麻烦事的覆水吧! “云伯伯,这事怎么能怪你呢,这可是一百多年的旧帐了!”我安慰道。 “少爷,记得您问过我,为什么家里一直不见我的父辈,我一直没和您说。我的祖父与父亲,为了此事己经外出多年,他们走时曾立誓,寻不到四大宗家的下落,死也不会回来的……”云伯伯说到这的时候,两行热泪已经流了下来。 云伯伯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个干练坚强的人,纵是生死一线,也不会眨一眨眼,为我断臂的时候,仍谈笑自若,毫不为意。这时候见他两行热泪,我就知道了他心中的苦楚之深。 “云伯伯,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两位老人家找回来的。那奶奶和太奶奶呢?” “祖母已去世多年,母亲是去年二月过世的……”云伯伯擦了擦泪说。 “哎——”我不由地叹口气。 几个人愁眉不展,显然是为此事烦恼。 “云伯伯,事以至此,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别给自己太多负担!” “嗯。”云伯伯点点头,“那……少爷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好,云伯伯也好好休息下吧!” 我躺在床上,反复想着从前的事,心里也是满不高兴。小风抱臂在胸,苦想着事情的解决办法。 屋子里,静静的。 。。。。。。。。。。。。。。。 义字当头,当蹈死不悔。义的蓝与黑,虽在这个年代,已不值一哂,但在那个年代,却是一种震天的壮鼓,雄浑了多少成王败寇,豪迈了多少帝王将相……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五章 离乡背井压城城欲摧 忠。 站在时代的大风中,听,一把大刀正自青光冷闪。从远古的折戟之风沙中,缓缓刮来…… 。。。。。。。。。。。。。。。 一直闷闷不乐地呆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家里面仍是一派喜乐,对我们说的这一些事自然并不知道。 小风早不知道到哪里了,我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到了妈妈的屋子里。妈妈剪完了一竹篮的灯花儿,正要再剪,见到我进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要吃饭了么?” “大概吧。妈妈,我现在带馨妍出去玩,晚饭就不吃了。云伯母她们正忙着,我就不扰她们了。晚饭时候,你告诉大家我和馨妍不回来吃了。” “不吃饭?那可不行!你不吃可不能不让我的宝贝女儿吃啊!你这小子,又不好好对待我的女儿了!”妈妈说着,装样子板起了脸,嘴角却还翘着。 “不敢,不敢。好妈妈,我是带她出去逛一逛晚街,外面很多小吃的,我保证给她吃的胖胖的回来。”我笑嘻嘻地说。 “那倒也不必,”妈妈微笑着说,“馨妍可爱美了,你把她吃肥了,她可不会答应!” “您瞧您这母女俩,一个怕我不给吃饭,一个又怕吃多了发胖,真叫我好难作啊!”我仍在逗逗妈妈。 “那你是不是后悔了要我女儿呀!我还后悔把她交给你呢!”妈妈也微笑着说。 “不敢不敢,哪有?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敢……” “好啦,别跟妈绊嘴了,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妈妈的微笑里充满了慈爱。 正说着,馨妍从外面进来了。我和妈妈相识笑笑,也不说话,直拉着馨妍走出屋来。 和妈妈有说有笑,那是不愿意把心中的抑郁也传染给妈妈。如今天馨妍一起,却不禁又郁闷起来。 馨妍见我不高兴,轻轻地吻了一下,柔声问我为什么事不开心,我就把云伯伯给我讲的故事简短捷说地告诉了她,馨妍也叹一口气。 看这我闷闷不乐的样子,馨妍撅起小嘴,“大过年的,这像什么样子。你带我出来是要我和你一起叹气么?” “不是,当然不是。我是想和你出来散散心。”我说,“在家里呆得太压抑了。” “还是啊,听我的,不许再想这事了。先好好玩一会儿,好不容易你有空……”馨妍看着我,欢喜着微笑起来。 好美的人儿! “好好,娘子有命,小生岂敢不从。”我笑笑,搀着她直向晚街深处走去。 这里的夜景显然没有城市里的艳丽,平日里家家户户都是天刚黑就闭门睡去了,只是在正月里以及各个大节,才出来热闹一番。今年是覆水新任,自然把个正月闹了个盛况空前。 敲锣打鼓,笛奏管鸣;舞狮走龙,飞星射火。身有绝技的,会变戏法儿的,养了猴儿,鸟儿的,戴着面具、傀儡演戏的,作玩物和美食的来供大家玩食的,齐出街头,再加上火树银花,彩灯高挂,把这里的晚街装点得好不热闹! 我拉着馨妍一路赏玩,心里也渐渐开朗起来。 这里的小吃虽不及城里的花式繁多,鲜艳勾人,却有着自然一种香甜。山好水好,生长出的东西也就很绿色。无论是糕饼水果,浆汁糖蜜,还是肉鱼野味,无不香味宜人,入口难舍。我们玩了一路,也吃了一路。馨妍油油的小嘴在灯火的映照下,越发的美艳。 走到一个窄巷的时候,一个老人缓缓地映入了我们的眼帘。他白发苍苍,形容枯槁,一看就知道是饱经风霜。和这里的老人有所不同的是,他从神情里显然露出了对这里的不熟悉,但说是不熟悉,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看着看着,他不禁老泪横流…… 当我见到这一位老人的时候,不自然有一种亲近感。这时候一个舞龙小队从他身前经过,隔开了我的视线。待龙队过去之后,老人已经不见了。 “馨妍,那个老人家呢?”我急道。 “刚才还在这……益,在那边……”馨妍指着西边的小巷说。 我急忙拉着馨妍,向来路走去。 “怎么了?” “一会儿就知道了。”我拉着馨妍,追上了去。 老人虽然背了个大包袱,却仍然步履轻健。我们匆匆赶上,我在后面轻声说,“老人家——” 老人听到我叫他,转回了身。他目光如炬,显然眼力甚好,在我的身上打量了片刻之后,慌忙倒身下拜,“云氏不肖后人云百照拜见少爷……” 云爷爷还要说什么万福之类的话,我怎么能让他拜下去。我急忙搀起老爷子,“爷爷,自家人不必客气。这么多年您在外面受苦了!” “百照身为云氏后人,理应作好这份内之事。”显然,老人家并不以这么些年的风霜为意,这时反而有了一丝不辱使命的豪迈。 街上的游人见到此情此景,都知道了我们两个人的身份,纷纷过来表示敬意。我笑着对各位说不必拘礼,老人家回来了,大家应该更加尽情地欢乐。 几个人主动过来要护送老人家回府,老人家要拒绝,却让我拦住了,“爷爷,和乡亲们多少年不见了,大家迎你一迎,可不能回绝啊!” “是啊!,这么多年了,乡俗未改……乡俗未改啊……”爷爷说着,眼眶又湿了。 回到琼云舍后,整个府里都沸腾起来。云伯伯率着全家上上下下都跪在老父面前。街坊们见一家人喜聚天伦,不便多扰,各自散去了。 “好孩儿,起来吧!这么多年,你把未锥打点得井井有条,我和你爷爷都不在侧,你一人接了这么重的担子,可难为你了!”云爷爷泪光在眶里打转。 “不难不难,老父亲你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思家而不能归,处处奔波劳累,孩儿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云伯伯也几欲落泪。 “快起来,快起来。老大男儿,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云爷爷将云伯伯扶了起来。 “来,音儿,小雷,来给爷爷磕头!” 云音和小雷紧忙上前两步,跪下磕了三个头。 云爷爷扶起了孙儿孙女,口中直念,“乖孩子。” “阿爸,爷爷呢?”云伯伯问。 “哎——”云爷爷把背上的包袱恭恭敬敬地端在身前,交给了云伯伯。 云伯伯知道里面放的是祖父的骨灰,失声哭出来。 云伯母搀过了老爷子,一家人缓缓进了屋。云爷爷把父亲的骨灰盒放在正厅的小祠台上,云伯母递过了香烛,一家人前后三排,纷纷跪拜。 “来,馨妍,我们也给太爷爷磕头。”我拉过馨妍也给太爷爷磕了头,接着小风颜姐也跪拜。妈妈和云家干系不近,也在太爷爷前面恭恭敬敬地躹了三躬。 云伯伯把妈妈、馨妍,小风,颜姐一一给云爷爷介绍过,最后我把赤鳞叫来,也给云爷爷介绍一番。 云爷爷笑着说,“好,好。少爷果然好天缘,有这么几位相助,自然是无往不利。” “没什么利不利的,只要爷爷回来,我们一家人安安乐乐的,未锥的万民也安安乐乐的,就什么都好了。”我笑着说。 “哎……当年四宗家出走,落爷曾多次出寻,一直没有结果。二十年前,父亲和我知道覆水将临,倘若没有四件圣宝作祭,定然坏了这千年了法则。身为云家后人,怎能安下心来。先父性情火暴,也不容多说,就带了我四处探寻四宗家的下落去了……” 云伯母端上一碗热茶,爷爷将他放在手边接着说,“我父子俩先在未锥走了一来回,毫无音讯,之后便离乡背景,到城里去了。这么多年挨村挨镇地查询,刚刚有眉目的时候,老父亲因病却故去了。我草草打点了父亲的后事,继续找寻。终于……”,爷爷望望远方,“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在春俱找到了他们的下落……” “阿爸,您是说,您已经找到了四宗家的下落?!”云伯伯兴奋地说,他知道,只有这件事,才算是能令其父真正开心起来的事。 “嗯。这四家也藏得忒也偏了。如果不是有个好心的人救了我一命,恰巧在他们镇上,我还真不能找到。”云爷爷说到此处时,脸上又洋溢着一种沧桑之后的欢喜。 “那真是太好了!”云伯伯兴高采烈起来,之前的种种压抑,就在这时一扫空。 云雷这时候吐吐舌头,把他之前离家出走,去给葱儿觅药的事也对爷爷说了,云爷爷摸摸孙儿的脑袋,“哈哈,这个离家出走,难道是我云家的门风不成?” 几个人都笑了,笑容之中,略带了苦涩。 “爷爷,您吃些饭早些休息去吧。”我说,“奔走了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累了!” “也好,我吃些东西早早睡上一觉,明天带公子去找四宗家。”云爷爷脸上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阿爸,还是让我去吧,您刚回来……”云伯伯忙说。 “不成,那地方你不熟,再者,我已经把四宗家的境况打探明白了,在少爷旁边也好有个提示。”云爷爷语气坚决,不容云伯伯再说什么。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早,云爷爷就带了我、小风、颜姐和赤鳞向“云飞镇”走来。 一路上,爷爷不时地和我解说,言语间自然也就流露出了这一路上的种种艰辛。 云——飞——,难道当初苏老太太就真得要永远飞出云灵庄么?我心想。 云爷爷说,虽然都是离乡背井,但四家在态度上颇有不同。当年大忠李家归心最切,而且过了这么多少年,对大义家的怀念也不曾泯灭。所以要想收回四家,应该先从大忠家入手。 大忠家多少代以来,同云家一样,都是单传。现在只剩了一个二十五岁的独子,在云飞镇东砂庄开了一间武馆,名曰“振强武道馆”。 说起振强,我的心里登时冲起一股热血。 我们跟着爷爷穿街过巷,来到了一个极偏僻的所在,几间木屋子,都已是年长日久了。中间的一个略大,上面挂着上个大匾,上书“振强武道馆”五个大字,笔走龙蛇,飞扬挺拔。几个屋子的外面,立着一些单、双杠,木人桩,吊了一些沙包,都是极其的简陋。 屋子里,一个人正在说话,声音洪亮,显得英华正盛。 我缓缓地推开了正屋的门,里面稀稀落落地盘坐着三排人,大约有二十多个,三排人的前面,立着一个人,身材和我相若,都是中等个头。他浓眉大眼,虎虎生威,说话时自然流落出一种霸气,不用问,一定是这里的馆主——李承道。 这个人见了我,两只眼睛电一般射来,竟然带了一种慑人的气势。 振强!只有他才可能有这么慑人的眼神,没想到,他也有! “你们来了!”李承道话语中充斥着强烈敌意。 “嗯。”我满心的不高兴,就算是来跟你们叙叙旧情,也不至于横眉冷对吧! “好,动手吧!”李承道喝一声道。 “动手?”小风惊疑道。 李承道目视着我们良久,“不会有错的,一老、一女,可是你们又没有杀气。你们,不是来踢馆的么?” “踢馆?”我和小风同时道。 正在这时,小风一把将我推开,赤鳞将爷爷抱在一边,颜姐也早退在一边。只听背后的门“咔嚓”一声响,门板被踢了个稀烂,一个大汉冲了进来。 紧接着,四五个人随在他后面,也大踏步走了进来。他们的背后,黑压压一片,人数尚在百外。 一个和我年纪相若的人,双目狭长,染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从队列当中走在了前面,看看我们,不屑地笑了笑,“馆主先生请来帮手了?” “我不认识他们。”李承道看了我们一眼,敌意已经消了大半。 “不管你认不认识,就算你请来了再多的人,我们也不惧。”那个黑白头仍上轻蔑地说。 “苏聿,你也太自信了吧!”李承道也微笑着说。 云爷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我看看他,云爷爷示意我静观其变,先莫插手。 “自信来自实力,有实力就自然有自信。我可不像你,有了几招三角猫的功夫,就敢在云飞开宗立馆。”苏聿仍是笑着说,“你学得那两下子,早已经过时了。李—振—强—,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那个大汉突然从他身后走到了前面,伸出一只大手,捏紧了拳头竖起拇指,然后将拇指倒数,轻蔑地说了声,“哼!李振强!” 李承道咬咬牙,拳头格格地响。他的那些弟子一个个也怒意大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苏聿的背后,一个小个子钻出来,刚才在苏聿身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时候到了苏聿身前,才看出他碧眼金发,原来不是这里的人。 小个子直向李承道走过去,口中叽叽咕咕也不知说得什么,不过从语气上绝不是什么好词。 李承道的一个门徒不堪折辱,一跃上前,一个狠狠地侧踢直向先胸前削去。 小个子毫不慌乱,也不闪避,就在那只脚踢到他前胸时,一记锥拳闪快地在他脚心扎去,听得一声骨节的脆响,李承道的门徒被这一记打中,显然脚骨断裂。等他后退两步时,那只脚再也站不稳,狠狠地摔在地上。 “JEAN CHIANG KUNG FU?HA HA~~~ ”小个子笑起来。 这时候,另一个红发弟子大喝一声,一脚直飞出来。待到小个子再用锥拳击他的足心的时候,他的脚突然回收,直踢小个子的手腕,这一下变化其快,但小个子变化更快,他早已经窥出门径,变拳为爪,直拿来人的脚腕。他一抓得手,迅速将红发弟子回拉。红发地子趁他的拉劲,飞起另只脚直踏他的前胸。小个子身子猛地下潜,搀臂一扭,咔叭一声,把手中的那只脚的腕骨扭断了。 这一来一回,速度快如闪电,李承道虽看破个中的巧妙,却也不及上前抢救! “呵!看人家交出来的弟子,个个骨质精奇,都是一等一的练武好手啊!”苏聿嘲笑道。 李承道也不管他的讥笑,将两个弟子拉在一边,说一声“忍一下!”,咔咔几声,扶正了两人的骨折处。那两个弟子强忍痛楚,豆粒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痛就叫出来,没关系!”李承道对两人说。 但那两人不堪侮辱,死也不吭一声。李承道点点头,转身对一名弟子说道,“大脚,从后门出去,叫辆车来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大脚知道自己新入馆不久,一会儿打起来一定会成了累赘。他原来是为了振强而来求艺的,这一次能为振强的荣誉而战,自然死也心甘。可师父要他先避开,于是,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求师父留下他的神情。这一点,李承道自然明白,可是他更明白,眼下这一战,死伤定然不小,大脚身体瘦弱,一定不能抵受。 大脚看师父并无改口之意,失望地点点头。他咬咬牙,穿过屋后的回廊,从后门出去了。 小个子见好不收,直向李承道逼来。 “师父!”一名弟子向李承道躹一个躬。 “嗯,小心点。”李承道点点头。 那么弟子得到师父的许可,才缓缓走到小个子的面前,他虽然是恼怒,但面色上仍显得很冷静,小有一番宗师的气度。 “大师兄加油!” “狠狠打!打死他!” 门人纷纷给这位大师兄鼓气。 大师兄横眉冷对,摆好站桩,离小个子有步半之遥。 小个子抱臂斜立,满脸的不屑。 大师兄一个鞭腿扫出,小个子身向后一闪。鞭腿与扫腿不同,在空中都有一滞,大师兄一扫不着,迅速改为一个挂腿。小个子一个转身,却已经欺进他腿根。 大师兄知道他就不是肘击就是抱腿摔,忙将挂腿回勾,同时另一只脚用力踏出。小个子偷袭不成,变招也来不及,一个翻滚滚出两步之外。 旁边的助威之声,就在这一来一回之间,再也响不起来了。懂些门道的人都能看出来,刚才小个子太过托大,下手颇有些有不经意。如果他再施擒拿,大师兄多半要吃大亏了。 大师兄自然明白自己的斤两,就在这一招间,他己经知道自己的速度实在是相形见拙。他活动活动双腿,开始计较对策。 小个子起身后,一晃肩,两只手直绰过来。大师兄起腿就踢,小个子一个两手回收,已成环抱之形,显然要拿住大师兄的腿了。 他们的一来一往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大师兄的腿这时候已经在小个子的掌握之中,如无意外,那是要任由小个子摆布了。 意外果然是有的,大师兄踢出右腿之后,左脚却滑倒在地,直向小个子的下盘攻出。 小个子拿住了大师兄的腿,同时也被对手踢倒了。两个人同时倒下,大师兄被拿住的腿猛一挣,曲膝向小个子磕去,小个子将一只手在那膝上一垫,落地同时,双脚点地,一个侧翻,两只脚直向大师兄面门、咽喉踩去。大师兄忙举臂格挡,我和小风以及李承道同时喊了一声“不好!” 小个子灵巧得很,他脚被挡住,应变奇快,迅速双腿就是一盘,已经将大师兄的臂夹在腿中。 我知道事情不好,急欲出手相救,一只突然搭在我的肩上,我回头看时,是爷爷。 他缓缓摇摇头,表情很古怪,但意思明确,是不要我帮忙。 这时小个子双腿一扭,咔叭一声,大师兄手臂猛地一扭。幸亏他反应也快,这一下只是脱臼,尚没有折断。 小个子再欲加力时,背后恶风不善,他一个翻滚滚出好远,回头看时,李承道已经将大弟子扶起来。 “来!”他抓住弟子的手臂猛地一甩,然后再用力一推,大师兄的手臂已经又重新接好。 “师父,我……”大师兄垂头丧气,显然是对自己失望至极。 “不要紧,你想法很好,可功夫还不到。再好好练过就是了。”李承道拍拍他的肩,叫他下去了。 “哈哈,功夫不到!徒弟如此,其师未必如何。李承道,识相得赶快把馆子交出来,滚出云飞镇!”苏聿不疾不徐地说,“什么振强振不强,都他妈的是骗人的东西,别拿出来招摇撞骗了!” “如果说愿赌服输,我们败了,我功夫不济,那也没什么说的,自然没有颜面再在云飞镇立足。可是你一再侮辱振强,就算今天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放过你!” 李承道怒了,一只拳狠狠地抖了一抖,伸出一根食指直指小个子,示意他上前应战…… 。。。。。。。。。。。。。。。 一双电目,见之胆寒。一声厉咤,闻之心惊。他拳脚如闪电,身影似鬼魅。在他面前,无论多么高大的人,都显得那么渺小;无论多么灵话的人,都会显得那么笨拙。再凶狠的攻击,再聪明的战术,总会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可笑,一样荒唐。有一天,那一刻,你真正成为李振强的对手时,当你用尽一切手段,都变得徒劳,你猛然间就会有这一种和前面人同样的觉悟,我是不是站在了魔鬼的面前?!!!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六章 断玉切金 沙戟铁未销 你应该躬身反问一下:我怎样才能忠实地表达出自己呢?当你一击的一刹那间......你的身心应该全部贯注在这一击之中。 ——李小龙 。。。。。。。。。。。。。。。 小个子满不在乎地上前,垂手斜步,空门大开,对这个馆主毫不放在眼里,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轻蔑。 “A~TA——”李承道一声厉叫,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胸口,小个子反应不及,登登退后几步,才勉强站定。他自恃迅速灵动,对这一攻击竟然无力闪避! 李承道拳脚不停,右脚一记侧踢飞出。小个子滑步闪开,李承道左手直拳攻上,小个子又是一让,用左手抓住了李承道的左腕,同时右手平推,直向李承道左肘猛拍。又是个反关节动作,这一下子要是拍中了,李承道的一只左臂就要被折断了。 小个子手法其快,这时候一被他抓中,定是挣不脱了。小个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意思是志在必得了。 就在他的手拍到李承道左肘的前一刹,李承道的右手突然从左肘下面探出来,接过小个子的右手,然后两手在胸前平摆,这时候小个子的两只手腕却反被他抓住了,左上右下,交叠在他的面前。 李承道双手一个逆旋,要用小个子的右臂折断他的左臂。小个子双手被制,只好趁势一个翻身,双脚向李承道的头扫去。李承道好像是早和他商量好了套路一般,一低身早已经闪过了这一攻击,双臂灌劲,狠狠地把小个子摔了下去,双手却仍牢牢地钳着他的双手。 这时候小个子趴在地上,再作动作也来不及。 “我打~~~” 一声怪叫响起,是振强当年经典的叫声。咔叭一声响起,小个子的左臂已断。李承道手握他的右臂,用脚在他肩胛双是一踏,小个子的右臂亦断。 这一来一回,是惊心动魄的很了,却也只持续了不动五、六秒。之前飞扬跋扈那一群来人,这时候大气竟也不敢出了。 那一声厉叫,加上闪电一般的招式,将一个活生生的李振强置身于这屋中。在他的斗气充斥,一股慑人的气魄直压过来,压得叫人喘息都显得无比困难。 小个子得意的双手被折,怒不可遏。他站起了身子,一只脚直踢过来,李承道略一后闪,待他脚落地时,一脚已经将它勾住。“WO~DA——”小个子的膝盖被重重一踏,一条腿也废掉了。 李承道在他脑门上一推,小个子朝苏聿直飞了去。苏聿显是被李承道的气势所慑,一时竟没有闪避。小个子靠在了他的身上,唯一一条好腿也站立不稳,重重跌在地上。 两个人的搏斗是速度上对决,小个子万没想到,李承道的爆发力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无论攻守,唯快不破。李振强生前说过,出手一定要快、要准、要狠。他把“快”字放在第一位,也足见其重要性了。 其实我在初高中,也曾好好地研究过振强,他也是我的偶像。不过我天生体质很弱,虽然看了很多论著,但身体不到,始终不能有什么大的杀伤力。再加上我生性随和,不愿与人争斗,也就没什么机会练习。覆水的特性产生以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最显著的就是体内有一股汹涌如潮的力量,虽然我尚不能发挥得很好。在常爷爷有意识地训练过我的速度、反应和感官之后,之前看过得种种“空头理论”这时候就成了个宝库,在我不断的实战中得到了映证。因为我快,所以不怕范错误,唯快不破嘛!所以渐渐地,我的手法越发简练、实用。虽然较李承道还有差距,但我自信这个差距已经不大。 激烈的打斗声把我从遐想中拉了回来,回神看时,一个双臂奇长的人正在和李承道过手。 他弓背变腰,宛若一个长臂猿,却又远比猿猴要长得粗壮。他手脚齐施,或以手代脚,或以脚带手,手脚配合的天花乱坠,毫无狭隙。李承道一时也不冒进,口中轻咤,每每侧步移开。 就在长臂以手拄地,两脚向下挂踢的时候,李承道又一声厉喝,一个后扫腿将他撂倒在地。这一击仍是迅若闪电,就好像提前知道长臂的动作一般。长臂倒地同时,立刻换手为脚,斜斜站在一边,他将腰一矮,一个空翻,两只脚又狠狠踢来。李承道一个滚翻,倒身在地,已避过他这一击,同时将右脚一伸,正伸在长臂下落的裆间。 长臂捂着下体,迅速退在一边。李承道见他并不像什么恶人,好像是纯冲着和自己打一架而来,也就不再为难他。 在两个人交手时,那个刚才像振强倒竖拇指的大汉,已经走到了屋子正墙,李承道的弟子们慑于他的身强力猛,正在一步步退后。 突然大汉猛身前一蹿,单手提起一名弟子,直向墙上抛去。那墙上挂着振强的画像,被那名弟子一撞,呼地落了下来。 大汉见挂像和弟子同时落下来,甩起一脚,直身那弟子的小腹踏去,那弟子不堪这一重踏,一口血喷出来,登时晕了过去。他的后背靠着挂像,被这猛地一撞,挂像的像框玻璃都被挤碎了。 我握紧了拳头,再不能容忍他辱毁振强,正要冲上去,李承道已经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左臂。大汉向右晃出几步,跟没事一样重新站定了身子。 李承道扶起受伤的弟子,将他放在墙缘。然后平端起振强的挂像,一丝愧意从脸上浮出来,但很快的这一丝愧意就变成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大屋里顿地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人的身上,关注着李承道如何去对付这个身高比他高出一头半,体重几乎相当于他一倍的大汉。 李承道厉吼一声,一脚已经踏在了大汉小腹上。大汗也吼一声,他纹丝不动,却把李承道反震出了许远。 李承道身未站稳,大汉一拳已经迎面呼啸而去。他忙一个闪头,那拳打在了墙壁上,一道水泥墙居然被打出了个大洞,灰屑狂溅。李承道躲闪同时,右脚飞起,一个横腿正踢中大汉的肋间,可仍是石沉大海,大汉也仍是好端端站在原地,两只如锤的铁拳一个“双风贯耳”,直击李承道的双耳及太阳穴。 李承道猛地把腰下扎,两只手在大汉的双手手背用力一拍,所渭借力打力,大汉双拳互击,痛得叫一声出来。 李承道知道近身搏斗对自己不利,一个侧滑接一个垫步远远地站开一边。 大汉大吼一声,直向李承道撞去,李承道静待其来,等大汉到了身前,一声厉叫俯在地上,伸脚一踏,大汉被他突然一绊,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他身形肿大,摔得也就大有声势,整个地面都被他震地嗡嗡作响。大汉甩甩脑袋,慢慢地爬起,李承道不趁其危,静候他起身。 大汉爬起来时,已经狂怒起来,他抡一抡胳膊,又直扑过来。由于他吃过刚才的亏,所以这次下盘放低,以防被绊倒。 李承道一个九十度斜插闪开他的猛击,同时一个翻身,飞起一脚重重踢在大汉的面门上。这一脚狠狠地踢在大汉的鼻骨上,鼻骨上人面部上较脆弱的部位,李承道这一脚力量更是非同寻常,再加上大汉狂冲向前,两道大力的合击下,他的鼻骨是必断无疑了。 果然,这一招过后,大汉的鼻子里鲜血狂涌,他也不擦抹,怒吼一声,抓起一名弟子狠狠向李承道抛去。李承道接过了弟子,却被大汉一并将两人踢倒。大汉踢倒了两人,仍不罢手,从旁边拽过满盛着拳套脚靶的铁筐,狠狠地向两人砸来。 李承道忙推开弟子,一个翻身也躲过了这一砸,电光火石之间,一脚踩在了大汉的臂上,他借力一跃,又一声怪叫,一个飞膝直插大汉的面门,仍是冲着大汉的鼻梁攻去。 大汉反应不慢,一拳朝李承道胯骨打来,李承道将右腿横摆,欲拔开来拳,左腿仍朝着大汉的鼻梁撞去。两人同时相击,李承道被拳打在右腿上,登时如风筝断线,斜飞了出去。大汉捂了鼻子,嗷嗷大叫起来。 李承道落地又起,一记后手直拳暴出,大汉也恼怒至极,也是一记直拳挺上。两个人拳头对击,那大汉身强力猛,李承道是要吃大亏了。 我看这两个人的气势,谁敢没有变招的意思,心里不禁对李承道充满焦虑。 “咔嚓——”一个人的手臂被拳劲震断了,不是李承道,却是那个大汉! 全场惧惊,大家张大了嘴巴足足十秒中仍没有回过味来。可是李承道却没有停手,他两只手拿住这一条断臂迅速滑到大汉背后,猛地一提。大汉手臂吃痛,只能俯下身去。李承道借力扫踢他的脚腕,大汉又一次重重跌在地上。 他右手被拿,左手向后疯扫,李承道又出一脚,咔的一声,他左手的腕骨也被踢折了。 大汉哇哇大叫,双腿还在挣扎,他将一个拳套踢飞了出去,正打在李承道放在墙缘的振强的挂像上。 本来李承道是要罢手了,见到振强的挂像后又忍不住怒火中烧,他端过了挂像,提起大汉的脑袋,掰出挂像框上面的玻璃,一片片塞进大汉的口中。 “给我记住,振强是不容侮辱的。记住这次吃玻璃的滋味!”他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宛如当年振强在电影里的表演,简直就是一个话生生的振强! 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突然,李承道手中的玻璃一下子插进了他的掌心,跟着,像框里的碎玻璃一片片飞起,电快地扎满了李承道的全身,都是入肉近有寸深。李承道鲜血疯流,痛苦之下,一双眼前狠狠地向我们扫视而来。 “百鬼,你果然在这里!”颜姐大声喊道。 什么,琴骨也在这里? 我向苏聿一伙人看去,一个枯瘦的老头身后,一个身材苗条的人走了出来,她揭开了连衣的大黑帽子,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不是琴骨又是谁! “怪不得士心说今天来一定不顺利,会有旁人插手此事,而且很可能这个人就是洛益,果然没有错。洛益,我明知道不顺利,还是冒险为你来了,你最近有没有想念我?”她媚目斜睨,若含深情地向我望来。 我避开了她的目光,径直走到李承道的面前,“你一定是中了他的邪术,我先帮你拔出玻璃。” “麻烦你了。”李承道微笑说。 “你不把我当敌人,我很高兴。”我一边说,一边拔下玻璃,李承道的门徒这才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赶忙拿出了医药箱。 我脱下了李承道的衣衫,将他的伤口上了白药,然后用纱布裹好。他忍痛站了起来,仍是威风凛凛地站在场中。 他当然没有什么不应该威风的,力挫众高手,为李振强赢回了荣誉,在这个场中,他却是第一,堂堂正正的第一! 琴骨见我不理她,脸上似乎不高兴起来,“人家大老远来,就是为了看你一眼,怎么连句话都不说!” “琴骨,是陈士心让你们来为难这个武道馆的?”我问道。 “什么为难不为难的,都已经和你说了,是为了看你来的。”琴骨娇柔地说。 “你少来了!到底为什么?!这只是个小小的武道馆,于勾陈并没有什么威胁吧!”我对陈士心越发地反感了。 “哼……多年不在,没想到振强早已经死了。当年的英勇,也不复存在了。这个小小的武道馆,又怎能及得上当年的风光?!!!”刚才在琴骨身前的老者缓缓说道。 “老大爷多年不在,是去哪里了?”小风问他。 “海外漂泊,杀人放火……”老人两只眼睛发直,恍然失神,好像在回忆曾经刀光剑影的日子。 “哦,原来大爷是海龟(归)啊!”小风笑着说。 老爷子一听勃然大怒,喝问道:“你说什么?!” “海归嘛!海外归来的简称啊,有什么不对?”小风呵呵着说。 “毛头小子,胡乱撒野,你知道我是谁么?”老爷子说。 “你是东青龙堂马爷吧!”我说,“海外悬赏百万,要你的人头呢!” 马爷被我看破身份,当下就是一惊,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是陈哥和你说过吧!” “你们勾陈来这里,到底什么企图?” “没什么,这边山好水好,勾陈想把这些打打杀杀的地方,改作大浴沲。少些人舞刀弄枪的,社会自然也会平静些嘛!” 李承道看看苏聿,恨恨地说:“苏聿,没想到你竟然作了勾陈的走狗!” “我可不在乎是不是狗,我只关心你走不走。”苏聿仍是不动怒,他将话就话,反骂到了李承道身上。 李承道看看我们几个,又看看后面的一百多杀手,知道这事绝不能善罢干休。他对我说:“这位兄弟,我知道你的好意,但也不用为我们犯险了。今天这个武道馆逃不过大劫,你们还是走吧!” “哼,你也太小看人了。”我微笑着说,“振强也是我的偶像,今天有人要来踢他的馆,我怎么能袖手不顾!” 李承道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了无限的友意。 “人要是没有信仰,那和咸鱼还有什么分别!但有了信仰不去坚持,却连咸鱼都比不上了。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要坚持自己的信仰!”我坚决地说。 李承道赞许地望了我一眼,“有生之年,能交到你这样一个知己,倒是死也不枉了。好,今天你我就并肩作战!”他拉了拉怀里的纱布,绷了绷拳头。 他的弟子见师父如此,怯意陡去,豪气顿生,一个个也奋勇地挺身站在我们后边。 小风脚在地上一点,人已经飘在我们面前,李承道被他的速度吓得一惊,颜姐和云爷爷也走了过来。 小风将眉月刃在手中颠了颠,眼睛直向琴骨望去。 琴骨看了看小风手中的匕首,又望望颜姐,一双眸子转了几转,对我说:“洛益,你对我无情,我可不对你无义!今天我看着你的面子,不予这里为难,不过我也不能空着手回去和士心交待。我看这样吧,照你们武术的规矩,咱们订立个擂台,每方出五人,三天后在‘南舞龙道场’打一擂,占三为胜。你们赢了,我们就不为难你,我们赢了,你们可要交出武道馆,你看怎么样?” 我看看爷爷,又看看李承道,我不想让爷爷在这里涉险,李承道也不愿门徒死在武馆,两个人点头示意同意此举。 “好吧,就这么办!”我说。 “哼,瞧你多没良心,人家处处照顾你,你却一点也不懂得温柔些!”琴骨媚态百生,身后的多名弟子都有些痴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知道,面前这个美人儿,就是那个杀人不溅血,吃人不吐骨头的百鬼,恐怕早也抵挡不住她的媚惑了。 “还有一事要事先说好,到时候比武论擂,我不用灵力,你也不能使出身体里任何一点覆水的异能!总之是要公平的比试就好了。”琴骨仍是千娇百媚地说。 “这个再好也没有了!”我笑笑。 “好啦,啰嗦完了,你们也该走了吧!”小风说道。 “你呀,这么长时间不见,还是那么会使坏!”琴骨愠道,她这微微一颦,竟然也艳靥生花,美不胜收,她转过脸对马爷笑笑,“马爷,我们回去吧。” 马爷身高权重,竟也毫不反对,说一声“好”,命人退了出去。显然他是已经尝过琴骨的厉害,或是受过陈士心的交待。 一帮人散退之后,李承道重重地坐在地上,他刚才身中玻璃刀,一直在强撑着,这时候强敌已退,再也支持不住了。 “你怎么样?”我说。 “还好。我听那个女的说,你是……是……覆水?”李承道惊异地看着我。 “是,我从未锥来的。”我实话实说。 “哦。”李承道点点头,望着远处,不说话了。 “大家好好整理一下吧,我有事要和客人说。”李承道忽道,他站起了身子,微笑着对我说,“请跟我来吧。” 说完就带着我,推开后门,向后院走去。 。。。。。。。。。。。。。。。 保持空灵之心,无形,无法,就像水一样。水倒入杯中就成了杯子的形状,倒入瓶中就成为瓶子的形状,倒入茶壶中就成为茶壶的形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像水一样吧,我的朋友。 ——李小龙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七章 别东赴南 云屏无限娇 高水流水,翠竹留荫。绵绵无力,轻轻无骨。如水凭风,浪里翻云,风平浪静,水映竹林…… 听琴。 。。。。。。。。。。。。。。。 我们绕过了长长的回廊,同李承道来到一间小屋子,这个屋子只有一扇窄窗,所以光线很差,里面的一盏紫灯,发出了幽幽的光,将整个屋子的气氛染得颇是神秘。 李承道请我们在一个地桌旁盘腿坐下,伸手从后面的高桌子上拿下来个茶壶和一些茶杯,他泡上了茶,才坐在了桌沿,看看我们,他缓缓地说:“几位一定在奇怪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吧?”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间屋子的格调弄成这个样子?”我问。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平常时不时地也到这个屋子里自省,静下心来想想事情。黑暗,才容易让自己走入内心底深处!”李承道看看我,又笑笑说,“这一间屋子里面,放着家里的祖传圣物,因那对圣物已经年深日久了,所以要保持深润,而且要避光。” “哦?是不是当年大义家杨爷……”云爷爷颇有些激动地说。 “没有错,就是它,是一张古琴。” “古琴?”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件圣宝是一张琴。 “爷爷生前曾对我说过,说那一张琴,弹起来的时候,能够静下人的心神,无论你多么烦躁,听到琴音已后,都能静得像水一样。” “这也算是圣宝?琴弹得好,似乎都能办到吧!”小风不解地说。 “我那时候年幼,爷爷说起的话,自然也就浅显。你们知道为什么这次勾陈要来为难我么?”李承道望望那盏紫灯说。 “我正想知道呢,你说说看。” “我先给你们说一段故事吧。四十多年前,有个年轻人穷困潦倒,爷爷见他可怜就收容他在我们的家里,这纯是一番善心,从没想到能得到什么报答。谁知道这人,就是后来的振强。他在这里研究了我们家传的拳法,并将他发扬、改进,在这基础上又融合了世界上多国的精华拳理,创出了‘振强拳道’。爷爷本就是好武之人,见他武功神妙,不禁心驰神往,虽然大了振强十来岁,但还是请他收作了徒弟。振强推让了好几次,爷爷执意要拜师,他也就无法拒绝,从此‘振强拳道馆’就正式成立了。 后来,振强打翻了这里当时最有名的一个武师,这个拳道馆就在这里有了盛名,远近各地的年轻人都来这里投师学艺,那时的拳道馆好不风光!再到后来,振强拍了几部电影,更是举世闻名。 正当他意气风发,要将振强拳道遍播世界的时候,却在他的一个绯闻女友家中暴死……”李承道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地叹口气,“振强虽然死了,但他毕露的锋芒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生前经营的这家拳道馆,仍然是众人一心向往的地方。 事情在父亲年轻的时候改变了,他三十多岁的时候,有了一个泰国人来向他挑战,这一战就是在现代搏击史上最神秘的一战。父亲当年身手相当好,曾经在世界各大赛事上取得骄人成绩,而那个泰国人曾连获八届拳王,来头也很是不小。双方订下擂台,由于顾忌很多社会上的问题,这一战在泰国秘密进行。 我本以为父亲稳操胜券,可是父亲却是身受重伤着回来的。父亲回来就说他败了,而且是大败。其实他当时并不知道,他这一败完全是中了计,那一战他虽然败了,却是受了陷害。具体原因,恕我不便在这里透露了。从此之后,父亲一蹶不振,不久就去世了……所以现在,这家拳馆也就没落下来。 勾陈想到春俱扩张,已经将云飞镇划入了版图。这家武馆是东砂庄的图腾级标志,他自然不能放过。打垮了武馆,就像是打倒了这里的反对气势。所以他们对这里下手,是志在必得。 他们还有第二个目的,那就是我们家传的圣物——鲤鱼琴了。” “鲤鱼琴?” “没错,听说勾陈有个女的,是个怪物,也不知道范了什么病,总是心神不宁,所以需要鲤鱼琴的平抚。”李承道皱皱眉说,“我虽然不知道这琴到底予她有什么好处,但这琴是家传的至物,我怎么也不能答应给他,其实这琴虽然在这个屋子里,但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放在什么地方。” 我、爷爷、小风和颜姐互相望望,眼神交流了一下。 颜姐说:“百鬼琴骨有个骨怪的皮囊,能容纳上百个人的灵魂。她在融合这百灵时,受了洛益的惊吓,走失了一个灵魂不说,还因此而走火入魔。所以再次融灵的时候,就会因为之前的惊吓而心神狂躁,陈士心一定是算出了这里有这么一个宝物可以治她这个病,所以要她到此来取。” “哦,是这么回事……我才知道,你是叫作‘洛益’,我叫作李承道!”李承道冲我笑笑。 “我一早就知道,”我笑笑,“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打算?” “硬着头皮也要上了,为了振强!” “好的,我们留下来帮你!”我说。 “可是,少爷……”云爷爷对我说。 “什么事,爷爷?” “这个我知道,因为苏聿是大智苏家的人,爷爷不想因为帮我们,而绝断了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李承道说。 “不错。当年离镇出走,就是苏家带头,苏家本来就和我们有嫌隙,这一次我怕是结怨更深,到时候他们家的圣宝就不好借了!”云爷爷说。 原来苏聿是大智苏家的人,这一下,事情还真的有点棘手。 “爷爷,我看苏聿不像是硬要和我作对,他多半时屈于勾陈的势力,无奈之下,才来到这里闹事的!您说要借宝?借我们的宝物么?”李承道说。 “是……”爷爷慢慢地把新任覆水正月十五大祭地事告诉了李承道。 李承道听完,从茶壶里斟出热茶,给我们倒上,他想了一阵,缓缓地说,“祖上从未锥出走,其实心里是老大的不愿,这么多年,因为此事,李家的人性格上都变得阴沉了许多。今天能见到未锥的大义宗主,也是喜事一件。我尽力帮您找找好了,如果能找到,一定借给你们,如果要我作主的话,送你也可以。” “这样真是太好了!”我高兴地说。 “至于擂台的事,我知道你的好意,可为了大祭,你也不能公然与大智家为敌。我看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双方各出五人,占三为胜,你现在有人选么?”小风问他。 “这个……”李承道面露难色。 “恕我直言,你那些徒弟绝对没有赢的把握,你一个人,就算能胜上一阵,可还有四阵,怎么打?何况你也是有伤在身!” 李承道皱了皱眉,“这个,总会有办法的吧!” “我看这件事,我们还是好好地想想吧。”我说,“走,出去看看你那些受伤的徒弟怎么样了。” 李承道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我这么一说,他的脸上自然地流露出了对弟子的担心,于是我们匆匆地出了屋子,由他的一名弟子带着,去附近的一家小医院看望他的弟子。 那个大师兄上了些药,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几个弟子都受伤不轻,每个人也都有或轻或重的骨折。有一个弟子骨折严重,这辈子是无法再打拳了。 李承道把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显然是非常气怒。 “你受伤也轻,让大夫好好给你看看吧!”我说。 “小伤不碍事!”李承道答道。 李承道嘱咐弟子好好休息,随后带我们出了医院。 “我看我们还是有必要到大智家去一趟,把事情说明白才好!”我对李承道说。 “嗯,我也这么想。”云爷爷说。 “那好吧,这样的话,我回家给你找找圣宝,你们回来的话,我随时欢迎!”李承道拍拍我的肩膀。 “好!你保重!”我也拍拍他的肩膀。 大智家在南柳庄经营一家大企业,是个旅游业性质的公司。春俱这边风景甚佳,一年四季如春,加之地形也是复杂,种种奇景,更是引人入胜。所以一年四季,这里都是游客不断。现在正值春节,到这里游玩的人就更加地多了。 云飞镇处在深冶和春俱的边界处,因为大半地域都在春俱内。所以划作了春俱的地界。这里虽不如春俱中部、南部那么春色宜人,但北据大山,也是个滑雪、溜冰的好去处。自然大智家的“巴多旅游集团”在这个时候也就生意火爆,他们经营的多处滑雪场正是大大的赚钱时机。 东隅赤蛟、南企巴多、西品三郞、北街铜手在云飞镇的四个庄都大有名堂,我们去过的拳道馆,李家的人就历来被人们喻为“东隅赤蛟”,爷爷说。 北街铜手?!!!我想起腊月廿七在公路上见到的那辆车子,里面死去的司机背上被刻了字,好像有个落款正是叫“北街铜手”! “爷爷,北街铜手是什么人?”我急问。 “大信金家的公子,听说这个人很不好相处啊!”爷爷说。 我们说着,已经到了南企公司的总部。进了门,接待处,我对接待小姐说要找他们的老板,接待小姐按照套路,滔滔不绝地“预约”、“开会”、“忙”种种理由就来了。 正在我费力琢磨怎么和她说的时候,四、五个人缓步走了过来,正中间的那个正是苏聿。 “你看看,从未锥来的,就这么不好说话吧!”苏聿冲我们笑笑,“找我爸爸什么事?” “我们是从云灵庄来的,想和你们父子商量些事情。”我也笑笑说。 “云灵庄?你们……你们是从云家来的?”苏聿虽然面露惊奇,但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哦,今年覆水新任是吧!” “不愧是大智家的公子,好机灵!”我说。 “呵呵,过奖!几位随我来吧。”苏聿说着,带我们出了公司。 他叫来一辆车,载我们缓缓向东行去。后面一车跟着,是要保护他的安全。 “喂?阿爸!今天从未锥来人了,从云家来的。”苏聿拨通了他爸爸的电话。 “是他们来了?”苏聿的爸爸问。 “嗯,我先带他们到旅馆住下,你那边还能忙得过来么?什么时候有空?” “是他们来了,就不是一件小事。我把其它的事交给你叔叔,明天过去。” “好的,你来之前给我通个电话,我去接你!” “嗯,你好好招待他们!”苏聿的爸爸说。 苏聿带着我们到了一个极是豪华的宾馆,安排下了三间敞亮的房间,爷爷一间,我和小风一间,颜姐一间。他看看颜姐,禁不住赞道,“我们集团向来自负美女如云,没想到和姐姐比起来,真是自惭形秽了!” “哪里!”颜姐笑颜如花,确是说不出的美。 我看那些招待小姐时,确实个个长得端丽出俗,而且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在平常看来都是美不可言,可是和我们的颜姐一比,却真的相去甚远了。 “今天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地休息吧,明天我爸爸回来了,我们的事再好好商量。放心,我绝对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而且你们有高艺在身,也有恃无恐吧!”苏聿看着颇有些不放心的颜姐说。 “哎!话是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小风躺在床上,枕着双臂悠然地说。 “呵呵,果然被你们看破了,这个旅馆里有上百的杀手,我还说要半夜里要你们的命呢!”苏聿说的很是轻松,他冲小风笑笑,带着几个小姐出去了。 晚饭时间,服务员小姐叫我们去吃饭。小风嘻笑地问她的名字,小姐说叫她茉莉就好了,小风又对茉莉大开了一番玩笑,直把她逗得俏脸温情,一下子把几辈子的笑全给预支了。 我们的餐桌被设在了VIP顶层,从这里四面的玻璃可以看到春俱的夜景。茉莉上了菜单,也是VIP,没有一味俗菜。我们点过了餐,不多时,几个服务小姐就给上齐了。茉莉仍站在一边,恭候吩咐,也就是在变相地监视我们的行动。 “你说她会不会等我们去睡了,她也跟着我们?”小风冲我说。 “嘿嘿,那个,她应该不敢吧!”我说。 “我说敢。要不要打个赌先?”小风说。 “不用了,你说敢就敢吧。”我说,“你说,苏聿会不会在今晚对付我们?” 小风冲茉莉招了招手,茉莉走了过来。 “你们的大少爷说今晚要我们的命,你们什么时候动手?”小风单刀直入。 茉莉的眼眸一闪,微笑着说,“你又逗我。苏聿少爷走的时候,吩咐我说,你们是集团的大贵客,要我拿出最好的招待来,怎么会对你们不利呢?” “现在口蜜腹剑的人还少么!”小风说,“你看我,现在和你谈笑风声的,实际上保不准是个大大的坏人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在你们的大旅店里放个炸药什么的!”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不是好人啦!”茉莉略带撒娇地说,随后又转向了爷爷,“爷爷,这几个菜挺清淡,作得也很够火,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味?” “合味,很好啊!”爷爷笑着说。 “那就好了,我生怕您不爱吃呢!” “茉莉小姐,小风是在逗你,我们自己吃就好了,你可以休息一下。”我说 “这个我可不敢,苏聿少爷要我好好听候吩咐,我可不敢不听他的,要不非被炒了不可。你们吃着,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她说着,缓缓退在一边。 “呐!看到了…”小风说,“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这个看似单纯的丫头可不简单啊!” “嗯,你刚才一直在和她说话,是不是在打探什么?”颜姐说。 “呵呵,也没打探什么,就是想套套她的口风也套不出什么来。”小风说,“他们要是有什么行动,那动静自然也不小。从她说话上看,他们确实很重视我们呐!” “现在也只有静观其变了,”爷爷说:“等到明天见了苏涉南,一切就有分晓了。今天晚上我们都要加倍小心,处处谨慎。” “嗯。”我答应一声,看看站在一边的茉莉,她一张俏脸正默默地凝视窗外。 “她会唇读。”小风沾一点汽水,在桌子上写着。 我们都暗自一惊,那就是说,刚才我们说的话,除了小风说的,每一句都被她听到了。因为小风是背对她的,所以她读不到小风的唇形。 吃过了饭,我们擦了口手,茉莉递过了漱口水,爷爷、颜姐和我都端起杯子,漱了口,将水吐在一个小盂里。只有小风没有,因为她的杯子被茉莉不小心撞翻了,潵得他满胸口都是。 这时候,我们的穿着仍然是在未锥时穿的衫袍,在城里这个年节中,倒也勉强不太惹眼。小风的衣袍被弄湿,茉莉就请他到楼下换件干衣。 我们则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看看电视,或是准备睡觉。茉莉问过我们,上床睡觉之前有什么特殊习惯,看书?抽烟?或是洗澡按摩,我们没什么这类的习惯,也就不用麻烦她了。 不一会,小风穿一件宽大的睡衣,直愣愣地回到了我们的房中。 “你又在玩什么花样?”我笑着问他。 “茉莉要给我换衣,从里到外都换。她装作不留意,露出了半个光光的肩膀给我看,还用腿不时地蹭我,你说是不是很销魂?”小风晃着脑袋说。 想想那个可人温柔的茉莉,这一番举动自然是很能挑情了。原来那个杯水的失误,也是故意的。“那你要她给你换了?”我问他。 “怎么会!”小风甩甩袖子,“我还要守身如玉,一个黄花大闺男,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从了那些好色的人!” “哟,那你就好好守吧!”我笑笑,“说真的,连美人计都用上了,这个苏聿是真不简单啊!” “是啊,她想用茉莉来引诱我们上钩,我才没那么笨吧!可是那个茉莉还真有点让哥们儿我挺不住!”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茉莉推门进来,她换下了服务员的职业装,穿了一件极是性感的晚装,端了一盘水果,轻轻地走了进来,连鞋子也没有穿,一对玉脚正慢慢朝我走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给颜姐送水果了,出门时不小心鞋子掉了。”茉莉说。 “没关系啊,不穿鞋子更漂亮。”小风说,“口水都流出来了。” “讨厌!”茉莉嗔笑。 “又没说你,我在说水果。”小风斜她一眼。 “你呀,真像你说的,是个大坏蛋。”茉莉把水果放在了桌子上,拿起水果刀削起苹果来。 我们在一边看电视,她在一边削苹果,一连削了三个,递给我们两个,拿起了第三个说:“这个,我吃可以吗?” “当然。”我说。 她坐在一边,手拿苹果吃了起来。她把四根葱指捏住了苹果,一只小指翘出来。吃苹果时,伸长了雪白的脖子,张开两片粉色的唇,洁白的玲齿,一口口轻轻地咬了下去…… 小风低声对我说,“我有些撑不住了,一会儿你出去下,我守身要失败了。” “不好吧!你最好别乱来!”我说。 “你先别管那么多了,出了事我负责!”他说。 “你负得起么!”我仍是压低声音问他。 “两位在说什么?”茉莉故作纯情地问。 “哦,没事,洛益想出去赏赏夜景,”小风说,“有颜姐陪她,你可以放心。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好寂寞,你留下陪我吧!” “好吧!”茉莉笑笑,“那您在外边小心些!” 我无言,只好关上了房门。小风,你小子要是给我弄出什么事了,我可饶不了你! 。。。。。。。。。。。。。。。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性。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 ——《三十六计之美人计》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八章 泪女铮男 血染成锦纹 满天星泪,闪一点两点暖光,照亮了离人的落,却湮没了夜的忧伤…… 。。。。。。。。。。。。。。。 晚风很凉。我并没有去打搅颜姐,而是一个人到天台上看星星。春俱生态环境本是很好,但这里靠近深冶这个重工业基地,所以天空中烟雾也很多,星空亦不甚明朗。 我叹一口气,真不知道怎么能处理好苏家的事。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转头看时,是颜姐。 “怎么不去睡?”我说。 “那你呢?”颜姐反问我。 “小风他……哦,没什么。”我忽然想到这件事还是不说为好。 “小风和那个茉莉同处一室,想作点什么,就把你哄出来了,是不是?”颜姐有些一本正经地说。 “你……你原来知道啊!” “我怕今天晚上苏聿会对我们不利,所以开了灵眼,一直对我们的三个房间进行监视。” “那你从我们房间里看到了什么?”我惊呀地问。 “哎呀~~~不堪入目,太露骨了!”颜姐撇嘴说。 “小风这个混球!”我骂道。 “怎么了?羡慕人家的艳福么?”颜姐逗我说。 “才怪!我才不喜欢假装纯情的女孩子!”我说,“我是怕这么一来,我们会中了苏聿的圈套,你知道,苏家在以前可是我们的大智家呀,要上算计起来……” “哼,”颜姐轻笑道,“你现在的确比从前成熟了不少,成熟男人就是有魅力啊!可是你还是不了解小风啊!” “怎么说?”我不解道。 “你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其是心里细着呢!”颜姐说。 “这个我也清楚啊!”我说。 “所以她不是房间里面搞那个……你知道吧!”颜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有些微微发颤,因为我听力敏锐,所以才能感到这个细微的变化。 “其实在你出门之前,你们的房间外还有一个女孩子,她早已经被小风料理了。”颜姐又说。 “嗯?怎么会这样?”我说。 “比起小风来,你还有些单纯啊,小弟。”颜姐在晚风中,伸出那条白藕的手臂,轻轻地抚在我的头发上。 “颜姐,我明白了。”我说,“我知道为什么小风把我哄出来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会吧,给他们一些时间。”颜姐玩笑着笑起来,“好久没有看星星了,赏一会儿也不错啊!” 夜风习习,在新春炫烂的灯火中,也不十分凉了。我们观星赏景,也自有一番惬意。 “小益,知道吗?四件圣宝可能隐藏着一个大秘密。”颜姐说。 “嗯?,有什么秘密?” “你说陈士心会那么好心去帮百鬼取得鲤鱼琴吗?”颜姐问我。 “他要讨好琴骨,自然会帮她,这样以后才便于利用呀!”我想想说。 “哼,我看可没那么简单,之前DB费尽心思去找天机的事,你是知道的。”颜姐说。 “是,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只有陈士心才可能帮他们找出这个城市里的一个天大秘密。” “天大秘密?是什么?”我提起了精神。 “这个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不过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是一种强捍无匹,足以统领这个城市的力量,总之就是这些人拼命想得到的。我有一种感觉,就是这四件圣宝和DB从前想通过天机找到的那笔财富有着莫大的联系。” “所以陈士心想假琴骨之手,找到圣宝,进而得到城市里的这个天大的秘密所在。”我接着说。 “这只是一种感觉,我也不敢保证我说的一定对。像我这们修灵的人,总是要依赖感觉的。”颜姐正色地说,“我觉得这件事越发的蹊跷了,还有,之前的七煞……” “七煞?” “嗯,回想起来,这七煞似乎也在这件事情当中。” “会吗?不过也没什么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又一时想不起来了,盯着远处的灯火,发起愣来。 “好了,回去看看小风处理得怎么样了。”颜姐说。 我们下了楼顶天台,回到我和小风的房间。 我敲敲房间门,小风说一声“进来吧”,我推门进了屋。 小风坐在床上,地上不远处,侧卧着茉莉,她粉面微红,正在一边落泪,见我来了,起身低着头出去了。 “怎么回事?”我说。 “她是太过瘾了嘛!”小风笑着说,“抱怨你坏了我们的好事。” “别扯了,到底怎么回事?”我真有点耐不住性子。 “她呀,嘴唇上喂了迷药,身体各处也有。在她来之前还有个比她更销魂的女人站在我们房门外,也是浑身都沾了迷药。她们来亲近我们的目的,这下你知道了?” “这么恶毒?你怎么会知道的?”我还真有些佩服这个小子了。 “你的听力虽然比我好,嗅觉可就差得多了。她们擦的香粉里面,有微微的檀香味,这可是一种烈性迷药!” “哦,那你是怎么处理的?”想想刚才的场面,我真有点后怕。要是茉莉一下子靠在我的身上,对我呼吸几下子,那我还真不一定能吃得消。 “来者不惧喽!我把她抱住了,然后就往她的小脸上亲亲呀,然后摸摸什么的!我闭了气,她见我有十来分钟也没有倒下,就慌来起来,原来故作风骚的劲头一点也没有了。等到我稍微再过分一点的时候,她就哭了起来。” “然后呢?”我不禁对这个女孩子有些担心了。 “然后我问她哭什么,有什么不对。她说没什么,不过哭得更厉害了。”小风拍拍胸口说,“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有点上头,才知道没留意间,已经开始微微呼吸了。我让她离我远些,她才如释重负的从床上下去了。” “然后呢?” “我颠了颠水果刀,对她说‘我早就看穿你们的伎俩了,我现在很生气,想把你那两片勾人的小嘴唇割下来!’茉莉一看刀子心慌了,求我不要。于是我就问她,今天晚上苏聿还有什么行动,她说不知道。我就拿了刀在她面前晃了晃,一刀冲她削了过去,我只削下来她一抹头发,就把她吓得大叫起来。” “然后……”事情越听越有趣了。 “然后我对她说,‘虽然我知道你要害我,但是我舍不得为难你,更不会削你的嘴唇啦,你走吧,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也不会对第三个人说起。’她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呢?” “哪有那么多‘然后‘啊!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是说书的先生么!”小风大嚷道。 “好了,没‘然后’了。睡吧!我去洗漱。”我说着,从衣橱里拿出睡衣,向盥洗室走去。 颜姐说她晚上给我们守夜,所以我和小风这一晚睡得十分安稳,一直睡到了天大亮。 茉莉敲开房间门,低着头走进来。她和小风目光相交时,不禁红了脸。“两位先生请洗漱,今天上午十点,老板会派人来接你们。” “好。”我们洗漱后吃了饭,然后坐在爷爷的屋子里静待着来人。茉莉一上午虽也在旁边侍立,但昨天那旖旎的笑容再也看不到了。 上午九点五十,一个人从楼下上来,是苏聿。茉莉见了他,连头都不敢抬。小风冲他撇嘴一笑,脸上一副不屑。 “哈哈,不亏是从云灵来的,果然都是豪杰!”苏聿笑笑,“几位,可以出发了么?” 我们来到一座豪华别墅,还尚在门外的时候,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男人迎接了出来,他就是苏聿的父亲——苏涉南。 我们在大客厅里落座,苏涉南首先陪不是道:“小孩子不懂事,瞎胡闹,几位不要见怪啊!” 爷爷不知所云,只道“没事”。 小风嘻嘻地说,“算了,我也不和小孩子见识。”其实苏聿的年龄也不好分出上下,他这么一说,倒也老气横秋起来。 苏聿在一旁也不动气,举起茶杯缓缓地喝口茶。 “不知几位突然造访,有什么事么?”苏涉南说。 爷爷向人禀明来意,将借宝的事情都说明白了。苏涉南听完了之后,缓缓抬起头,他略想了想,对儿子说,“儿子,你去给爷爷找一找看,看是不是有一本长羽毛的书在我们的后车库里。” “长羽毛的书?”我惊奇地说 。 “哦,我儿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件圣宝是一本‘鸟羽书’,是用七彩鸟羽制成的书。这么多年来,我们苏家搬了无数次的家了,也不知道这件东西还在不在了。爷爷活着的时候对我说,当年苏老太太差点没把这书烧了,要不是大智王苏龠的妻子苦求,恐怕早也没有了。这么多年,苏家对这东西也不十分珍爱,总是乱放。我们前几年搬来的时候,我记得我是把他放在后车库里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我们听以这番话的时候,心里都是一凉,心想这一回可就坏在苏家这里了,这四件圣物缺一不可。李家也许还能给找到,看你们这样子,准是没戏了。 果然没有错,苏聿回来的时候,用力地摇摇头,“老爸,找不到耶!” 苏涉南缓缓叹口气道:“本来这件东西予我们没什么大用,如果有的话,交还给你们也无所谓,可是它现在找不到了,我只能对不起各位了……你们从未锥而来,我本应该好好地招待,可是公司这件子又太忙……,这样吧,你们就在我的旅馆住下,吃住都免费,我们也有好多游乐场,你们也可以随便去玩,一切消费都由我来报销。” “苏伯伯,你我看就不用麻烦您了,我知道您抽出时间来招呼我们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们也不便多打挠了,这就告辞了。” “好不容易来,怎么说走就走?” “您还有好多事要忙,我们实在不好叨挠了。再者,我们也有别的事情要作。” “那这样我也就不能再留你们了,儿子——”苏涉南转向苏聿,“送客人走,他们到哪里,你就送一程。” “好,几位要到哪里?”苏聿双手叉兜,笑笑问我们。 我看了看爷爷。 爷爷叹口气说:“到西楚庄去。” 苏聿父子对视一眼,传递个眼神。 我们很快到了西楚庄,苏聿自己开车回去了。 “爷爷,我看这个苏涉南很不简单,他说的话,我也不能完全相信。”我说。 “是啊,我也觉得这个这‘鸟羽书’仍还在他们手里,毕竟那是个无价的宝宝。苏老太太当年就是再气恼,也不至烧书这么严重。”爷爷点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回去抢吧!”小风说。 “先不能轻举妄动,反正以后还会再见面!”颜姐望望前方,“爷爷,是这里吗?” 西楚庄,是当年大勇杜家的迁徙地。他们在这里渐渐壮大,已经成立了个不小的帮会,名曰“西品会”。杜家的公子杜羽心,现年二十,性如烈火,打架从来不要命,小时候就被称作是“拼命三郎”,后来在西品会名声响了,也都叫他“西品三郎”,他出手凶狠,武功也颇深湛,在西楚庄一带,可以说没人敢惹。 我们来到了西品的总部——垒白楼。“垒”,自然是堡垒之意,“白”一字,象征白骨骷髅。 这里的人说话很冲,所以几个门镖就被我们撂倒了,这才把西品三郎闹了出来。 他一头红里带黄的头发,像一团烈炎升腾。身形高大,也极是魁梧。森森冷风之中,只穿一件单衣,人未至,爆雷一般的吼声先到,接着是一只拳头。 小风将身一旋,将这一拳泄在了墙上,直把墙打出个深坑。 “你们为什么来生事?”杜羽心喝道。 “我们不是来生事的,只是你的手下太横了,忍不住想教训一下。”小风说。 我赶忙说:“我们是从未锥来的,来找你们父子有要紧事商量。” “哦?你们是从未锥来的?是从什么云家来的么?”杜羽心说。 “没错。” 杜羽心瞪了那个门镖一眼,那个门镖直吓得退后了几步。杜羽心吼道:“以后别对别人那么横,这回长见识了吧!” 那四五个门镖气也不赶喘,面对这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竟然也毕恭毕敬。 “你们跟我来吧。”杜羽心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里走去。 我们在一间大屋子里停了下来,一间宽敞的大屋,古朴凝重。除了正中间一张半红半白的地毯,什么都没有。 不一会儿一个老人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老人秃顶白发,神华内敛,看来也是个练家子。后面一个是杜羽心,另一个人像是他的父亲,这三个人宛然是一家三代人,几个佣人端了六把太师椅出来,先叫我们四人坐下来,然后杜羽心的爷爷和爸爸了坐下来。 老人电目光闪,缓缓说,“老头子明人不说暗话,几位来者何意?” 爷爷满脸堆笑着说明了来意,言语极是和善。杜羽心的爷爷认真地听完,正色说:“本来四位从未锥远来,我们应该大排筵宴,盛情款待。但既是来客,就不应该在我们门前动武。我们西品将门面看得极重,既然你们动了手,那么依照我们的规矩,就要你们在这里再动一次手。如果你们赢了,我们杜家仍是好生相待。可话说回来,如果你们打输了,对不起,你们就不再是我们杜家的客人,我们就要遣你们走了!” 我们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个杜家似乎有些太不讲理了。不过既然在人家的地界,也就不能说其它的。 “好。既然是规矩,那我们也只能从命。不知怎么个打法?”我说。 “这样吧,本来是几个人动手,我们就打几阵。可我看你们远从未锥而来,我们就只打一阵。中间那条红白地毯就是擂,你们主动认输、或是被打倒,亦或被打出毯子都算是输,我们也一样。不知你们要派谁来出战?” “我来吧!”我说。 “你?”杜家三人险些没笑出来,杜老爷子说,“年轻人不要太轻狂,我看你骨质柔弱,怕是经受不起啊!” “老爷爷也不要太轻视后人,受起受不起,打完了就有分晓!” “好!有志气!那我就亲自来和你斗!”杜羽心说。 他脱了外衣,赤膊上阵。一身结结实实地肌肉,显得凶横无匹。 “知道这条地毯为什么是有白有红么?”杜羽心说。 我看看地毯,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大张白布,上面染了许多人的血,所以才染上了红色。 “在你之前,有四十八个人在这个地毯上留下了血,还有一百一十九个,还没有打出血,就已经跪下求饶了。这张地毯,是有身份的人才能上来的,你们算是受了优待了!”杜羽心捏了捏拳头说。 “是么!那么你们杜家的人有没有留下血在上面?”我笑笑说。 “笑话,杜家自从铺这面地毯以来,就从没在这上面掉过一滴血,更没有败过一次!”杜羽心说。 “我很讨厌自大的人,今天想留你的血在上面。”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人,我咬咬牙说。 “废话说够了,来吧!”杜羽心暴喝一声,飞脚踢了过来。 闪!我侧脸闪开,开是他脚风虎虎,虽然没打在脸上,仅是脚风就把我的脸割破了,一道血轻轻地从脸上划下来。 杜羽心一踢不中,疾将脚回勾,仍是恶风割面。我气不过他的得理不饶,出“手”凶狠,一个手刀向他的脚腕切去,瞄准了他的脚筋所在。 杜羽心明知道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但仍不变式,反而似是更加强了力道,恨不能一个勾脚挂住我的脖子将我勒死。 杜老爷子喊一声好,对自己的孙子大加赞许。显然这一招,我已经输了气势。 但我不能和他硬拼,因为这明显是对我不利,兔起鹘落之间,我一个低声避过这一脚,同时一个后旋踢扫中了他的肩膀。 这一闪一踢,一气呵成,毫无凝滞,虽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就招式上,已经胜过了杜羽心。 我满以为这一脚足以让杜羽心吃一小惊,谁知道这人一打起来,确实什么都不顾,一勾不中,一脚横踢飞来。 他这一脚三连踢一气呵成,也似乎没有半分歇止,我忙一个撤步向后跃开,这时候已经接近了地毯的边沿。 杜羽心控腿在空中,面无表情的说一声:“瞧好,热身开始了!” 热身? 杜羽心活动活动指节,一手所握拳,一手挺爪,迈一步上前,使爪按落。我已经不能再退,只能起手招架。他眼光中现出喜意,闪出猫儿经将鼠团在掌心时的光芒,同时右拳击肋,右腿前插,脚扣膝顶,已经控制住了我的两条腿。左脚也盘在半空,向我的右肋撞来。 他这时紧贴着我的身体,一只爪已经拿住了我的手腕,我再想躲已经不能,余一只手好像也已经无法同时抵挡他的一拳一脚,我才知道,我这时真如猫爪下的困鼠了…… 。。。。。。。。。。。。。。。 丈五地毯上,一血残阳,染红了半天白纱。一只大手,扯下了满天的星辰,直抛而来……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四九章 柳骨酒血 兵戈乱京国 飞星踏罗步,慌慌却有章。风吹柳自摆,小步掠偏堂。小巧似鱼跃,玲珑如蛇趟。任尔风雷动,全然无发伤。 ——踏叶逐风说柳骨 。。。。。。。。。。。。。。。 杜羽心成竹在胸,看样子在这一招间就要决出成败。 作为未锥之主,我的使命是莫大的,所以不可以犯任何一点错误。形势危急之下,我向左猛一扭,杜羽心见我要闪,本能地反向扭来,我则迅速顺其劲反转,将他的勾拳盘脚旋开,同时弯臂为肘,用力向杜羽心的胸口磕去。 他来力奇大,动作也飞快,若是常人一定消受不起。但这时我有覆水之书在身里藏着,不知不觉间,它就将我的腰盘裹住,消了这拳脚的合力重击。 我一磕之下,杜羽心吃痛后退了数步。 “我一时大意,咱们再来过!”我说着,脚步也不停,飞一步上前猛蹿,拳脚交加,快迅无伦地攻去。 一逼之下,终于看清楚了杜家拳法中的精湛。一爪一拳,爪中自带了一股黏劲,一被它带上就不易挣脱,而且不自然地身体就会被带着移动;拳又颇为狠辣,再加上与肘的配合,几乎到了天衣无缝之境。更可怕的是,他们两脚频更,只留一脚在地,两手一脚同时攻击,而腿中呼呼生风,又似烈烈挂火,威猛难当。用一个“猛”字形容,真是毫不为过。 随着他的步步紧逼,我的潜力也被逼了出来,微风抚柳的“柳骨术”,已经让我发挥的越发浑圆,往往能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从他攻击罗网的漏眼中钻出。 再打下去,我的身体就越发的柔软,像一条灵蛇,从孔洞里钻来钻去,又是一条鞭子,不时抽打在杜羽心的身上。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我体内覆水的特性,我恐怕是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杜家的拳,实在太快、太猛也太狠、太绝情了! 杜羽心久战不下,又见我从不硬碰,怒气大生,右脚灌劲,猛力地抽来。 这一腿声势不小,腿尚未至,一道火已经烧烂了他的裤子,那道火就好像是从他的毛孔里喷出的一般! 我心一惊,反应稍慢,被他一脚扫中了肩头同,心想肩头马上就要起火。不料我的云水袍是搀合了碧玉粉等好些特殊材质缝制而成,这点小火丝毫不能伤到衣衫。 我略静心神,再攻而上。这时他一腿已裸,我就能看清原委,原来那火却是从他的毛孔里钻出来的,他的汗,隐隐有一股烈酒的味道。 汗! 离火“化”字诀!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手已经自然而然地御着他的拳风闪过他攻来的一臂,一下子拍落在他的腿上,他腿上冒出的汗水,自然而然地结成了薄冰。 我原意只是打退他的火击,没想到的是,这一招的威力竟然不小,杜羽心的一条腿顿时僵直,再也不起腿攻击。 我正要在上,他突然狂暴了起来,一口火红地血登时喷在地上。他撕开胸口的衣衫,狂抓着胸脯,嗷嗷大叫起来,痛不欲生,样子极为可怖。 这时候,刚刚稳稳坐在太师椅上的杜家父子,同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看到孙子、儿子这副样子,纷纷跪倒在地,苦苦相求道:“求公子快快救他的命,否则不过半分钟,他就没有命在了!” “怎么救?我也不是故意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我急得也出汗了。 “他腿上的酒汗被冰住了,快给他解冻!”两父子都快要哭了出来。 “好!”我扶了扶满地打滚的杜羽心,“你忍耐一下!” 我将手搭在他的裸腿上,寒冷一下子竟然从手指冰到了心里。我才知道我这一下子,威力不知比从前大了多少倍。 我以意带心,以心带手,一掌缓缓向他的腿上抚去。 没料仓惶之下,意不到,心难到,这时候半分钟已经过了十五秒,杜羽心却毫不见转机。他的父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心念一动,取出了覆水之书,两人见我拿出个空手卷来,又是不解,又是骇异。 不暇多想,我咬破手指,飞快在手卷上写个“化”字,心中怦怦直跳,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没等我的“化”字写完,覆水之书已经长长变大,在空中一个盘旋,我急将杜羽心的腿抬起,覆水之书陡落,将杜羽心的一条腿团团裹住,一层又一层,不多时杜羽心的一条腿就粗了数倍。 就听杜羽心突然一声戾叫,表情上痛苦不堪,又一口火色的鲜血喷出,人已经没了气息。 杜氏老父子见孙、儿已故,一股杀气在脸上纵横,但很快消去了。“我们技不如人,临阵横死,怨不得别人。我们之前说过的话仍然作数,你们仍然是我们杜家的朋友!” “杜叔叔……”我真不知道如何启齿。 “杜爷爷,杜叔叔,您不需要这么伤悲。”颜姐说。 两父子一下子急了,宝贝孙儿死了,能不伤悲么?就是你再给我们找上十来个儿子,也不能抵这一个呀! “杜少爷兴许并没有死!”颜姐说。 “什么?”两父子不信,他们再去探探孙儿的鼻息,听听孙儿的心跳,却死无疑,怎么会没死呢!这个女娃娃拿我们穷开心么? “看来你们不信,那咱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们公子把你家少爷救活过来,你们怎样?”颜姐说。 “这……如果我的孙儿能活过来,你们要怎么样都行,我们杜家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好,我要你们重回未锥,作回原来的‘大勇杜家’!”颜姐说。 “这个……”两父子对望一眼,心想这个丫头也忒会打算,作回大勇家,不就是等于今后要听候他们的吩咐么! “怎么?不答应?你们的孙子、儿子,还有五分钟的延寿,如果不早作出决定,后果你们可想而知!” “好……”杜老爷爷再无半分迟疑,“我答应你们!若是救不活呢?” 颜姐看我一眼,笑笑,意思是说,就替我作这个主了。“若是救不活,我们也当任由差遣,决不食言。” “好,跟你赌!”杜老爷爷吹一吹白须,“你现在救活给我看。” “那……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吩咐?” “除此之外?”杜老爷子有些不解。 “按照赌约,如果我们救不活,也要任由差遣。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起死回生了,也就是我们输了。老爷爷有什么吩咐,我们理应尽力办到,唯独救活令公子这一条,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作到了。” 杜老爷子肺都给气炸了,“给我滚,再让我见到你们一次,绝不会放过你们!” 颜姐笑笑,说:“好的,我们自当从命。” 她转脸对我说,“小益,撤下覆水之书,我们走吧!” 我实在不明白颜姐为什么要这样作,小风和云爷爷面上的表情也同我一样,对颜姐的作法颇为质疑。 我撤下了覆水之书,上面已经蒙了一层水雾。颜姐则俯下身来,看了看杜羽心的腿。 我恍然大悟,“颜姐,我明白了!” 我也俯下身来,用力向杜羽心脚心“涌泉”点去。 “你们干什么?”一对老父子暴怒,伸脚向我们踏来。 就在这时,一道烈风刮起,呼呼作响不绝,杜羽心的父爷纷纷向后落倒,不多时已经将他们隔在丈外。 我戳过了杜羽心的脚心,他的一条腿毛孔就开始张大,最后竟然开始喘气。这条腿的呼吸由浊至清,由粗到细,渐渐地,呼吸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杜羽心恢复了呼吸心跳,一睁眼坐了起来。 “赤鳞,幸亏你及时赶到,否则杜羽心就死定了。”我长出一口气。 “赤鳞拜见主人。” “爷爷要你作的事,都已经办好了?”我说。 “嗯,都妥了。” “好,你幸苦了,歇着吧。”想想这么多天他的幸苦,不禁有些感激。 “是”。赤鳞似是退在了一边。 杜氏老父子见孙、儿醒了,都是大惊。而刚才那个近在咫尺的声音,更是让他们惊异非常。 “杜爷爷,杜叔叔,刚才下人多有得罪,望两们见谅。” “那是什么?为什么看不到人,是隐身么?”二人仍满天疑云。 “不是,他是我的一个冥仆,只有灵魂,没有身体。”我笑笑说,“快看看你们的宝贝是不是完好,是不是短了胳膊少了腿?” 两个人赶忙过来,把着杜羽心看了半晌,见他一切如故,才放下心来。 “你们杜家练得‘酒血术’,虽然法子是对,但是注酒过烈,所以遇到冷物,就有致命的危险!” 两个人听我一语道破天机,更是惊叹,“是,我们两父子也有此疾,所以年纪一大,更不感轻易使用。” “嗯,这个术如果练成你们这样,陡遇寒冷,非死也是重伤。我记得我隐约看过一些治愈的办法,不知道是不是能治好。” 两个人听到这里的时候,面露喜色。这就足见他们受病害之深,但忌于先前对我们的无理,也不敢对我们有什么要求。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男人破门而入,浑身是血:“老主人,快逃。二当家反了!” “什么!”杜老爷子一听,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我杜震寒并不曾亏待过他,他怎么……” 我急去扶去那个伤者,见他身上六七处血洞,正在汩汩流血,急忙潜动灵意,飞快地身他体上的伤口抚去,他的伤口被我一抚,顿时止住了血。 杜老爷子对这个下仆甚是器重,见我止了他的血,更是心存感激,他扶起那人,柔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二当家受了外帮的收……买,反了!现在正带了几百‘雷头兵’,向这边赶来……此外还有我们从前的仇家,就是我……我们错杀了的尹家,也找上了门来!” “糟了!”杜爷爷大汗直流,对杜羽心的爸爸说,“全义,你带上我的宝贝孙子,还有这些人快走!” “不行,阿爸,你一个人必死无疑!” “别他妈的跟老子废话,叫你去快去!啰嗦什么!”杜爷爷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在眶里打转。 杜全义一看老父亲动气了,也不敢忤逆,拉起了儿子。 杜羽心这时浑身无力,但还是跪倒在地:“爷爷,让我留下来吧,要死咱们爷孙俩一起死!” 杜爷爷泪都要出来了,“好孙儿,听爷爷的话,老二向来心狠手辣,他绝不会留一个活口。爷爷平时对他也有些太横了,他这时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咱杜家就你一个传人,说什么你也要活下去,听到没有!” 杜羽心泪涌出来了,他不说听话,也不说不听,只颤微微地叫了声“爷爷~~~”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杜爷爷由柔转刚,强硬至极,毫不容二言。 “来不及了!”门口一声尖厉的声间传了进来。 抬头看时,一个老者快步走了进来,他厉眼鹰光,一身素袍,双手更捏着三个铁球在手中转着。背后乌鸦鸦一片人,从门口涌进来,不一时就将两个门口封死了。 老者在当中一把太师椅上坐定,手中的铁球还在当当作响,他拧出半脸的微笑,“大哥,这年过得还好么?” 杜爷爷一看他惺惺作态的厌像,腾一下火起,“老二,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杜爷爷吹吹白须,义正辞严地说,“我平时虽对你是严厉了些,但自问也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办事!” “哼,老大,”老者蔑笑一声,“这事你可怪不得我。我们已经投了勾陈帮,我本来要他们将你也算在帐下,但胡爷说你们杜氏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为表忠心,我也只能作掉你们,博得胡爷的信任!老大,你可不要怪我无情了,兄弟可不是没有替你着想啊!” “你……”杜爷爷两眼圆睁,但看看儿孙,强压住了火气并没有爆发,“好,好!我老头子今天是死在你手里了,但你能不能念在我们相交多年的情份上,放过我的儿孙,还有这几位,他们只是…只是恰巧路过,你能不能饶过他们的性命?” 老爷子说到后来,语气中已是充满了肯求。 “这个……不好办呐,这要看看老爷子你的诚意了——”二当家翘起二郎腿,瞥杜爷爷一眼说道。 “王铁鞍!你什么意思!”杜羽心不顾身上无力,腾地站在起来,“你什么东西,敢和爷爷这么说话!” “羽心!”杜爷爷喝他一声,“退下!” 杜羽心不甘道:“爷爷……” “还不听话,退下!”杜爷爷厉声道。 杜羽心无奈退下了,杜爷爷见孙子退在身后,才缓缓地跪在地上,“老二,念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放过我的儿孙,老头子今天……算是求你了!” “爹!” “爷爷!” 杜羽心两父子也跪了下来,杜羽心的爸爸杜全义说:“爹,我的好阿爸,咱们大不了死在这龟儿子的手里了,求他作什么!” “爷爷,这种人求他干什么!” “你们两个都不要再说了,再说我一头磕死在地上!”杜爷爷气道。 杜羽心父子泪在眶里打转,但王铁鞍在侧,不愿当他的面流出来,各自强忍住了。 “老爷子,我本来看再你的面子上,想饶过他们的,可是这两个兔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这么说我,我也就无能为力了!”王铁鞍狞笑道,可见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杜羽心父子。 “你……”杜爷爷也腾地站起来,他知道这最后一线希望也不存在了,也就不再卑膝,他瞅着跪在地上的儿孙,“站起来!” 两人从命站起来。 “我们杜家虽然也敢称什么大英大勇的男儿,却也不是软骨头。绝不能学那些狗,只要给骨头就替人家咬人!”杜爷爷声音极大,场中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杜爷爷又转向我们,“今天是我们杜家连累了你们。老头子愧不敢言,几位,对不起了!” 我笑笑说,“爷爷,不碍事。待会儿怎么处置这条走狗?” “处置?”杜爷爷瞪大了眼睛,就算是我有三头六臂,却怎么能抵得过对方的十几挺机枪,几十把手枪? 他们爷孙三人是比武而来,身上也什么家伙都没有,如果要打,那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他这一个迟疑间,王铁鞍已经下令:“动手!” 枪声高鸣,火力甚猛,一颗颗子弹直朝我们飞来。 杜爷爷叫苦不迭,紧紧闭了眼。 随后他又睁开了眼睛,因为我们都好端端地站在那地毯上,丝毫无伤! 我的覆水之书陡然变大了十数倍,在我们四周围起来,将我们裹在中心。子弹叭叭地打在书卷上,却丝毫不能穿破,弹壳纷纷掉落在地。 外面枪声渐歇,我对小风说:“赤鳞已经在外面压制了他们的火力,该你的了。” 小风说一声“了解”,从怀中摸出了眉月刃,念几句口诀,一刀扎在地上。外面惊叫声不断,到后来就变成了残叫,只听到“噗哧”、“啊呀”的声响不断,不一会儿就压住也那几声仅有的枪响。 再歇片刻,外面已经只剩了残叫和呻吟。我将手一抬,覆水之书回到了袖中,再看外面时,地上长出的刀刃纷繁,个个都有米半之长,连柱上、墙壁上也有,那些所谓的西品精英——“雷头兵”,一个个血流满地,死伤累累,再也无能再动手。 杜爷爷看愣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比你们家的酒血术可玄得多啦!”小风卖弄道,他看看场中,皱眉道,“可惜给那个王铁鞍跑掉了。” “那可不一定哦。”我抱臂说。 “对呀!我又把赤鳞给忘了!”小风一拍脑门。 这时候,只见一个人从空中飘着就进来了,他头发凌乱,显是作过强烈挣扎,然而更甚的是,他上下牙打颤,瞳孔张大,更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 我知道是赤鳞提着他进来了。 “主人,人抓回来了。” “嗯,你幸苦了!放下他来吧!”我笑笑。 “鬼……你们……你们全是鬼……是鬼……”这时候的王铁鞍,早已没有了刚才高坐太师椅的风度。 “没错,我们都是鬼,勾陈有鬼,这里同样也有!”我说。 “鬼……鬼……啊——”王铁鞍尖叫一声。 “杜爷爷,我问过您这个人怎么处置,现在您来处置吧!”我说。 杜爷爷看看地上这个被吓疯了的二当家,举起了铁掌,但看他年纪和自己相若,也有儿孙在下,又缓缓地放下了手。“算了,他都成了这副德行,饶他一条命在吧!” 就在这时,云爷爷叫一声不好,寒光陡闪,王铁鞍挺一把短匕直向杜爷爷心口扎来。 这时两人相距最近,我们都远离了两步,想上前帮忙已来不及。杜爷爷这时正可怜他的下场,怎么料道他刚才一直在装疯卖傻,这时又突施暗袭…… 那道冷光忽闪,匕首已经扎进了杜爷爷的心口…… 。。。。。。。。。。。。。。。 现在的社会,已远非那个仁义天下,豪气干去的世代。杜家一家人大勇大义,处处以实相待,毫不会耍心计,又怎么能斗得过那个胸中有经纬,腹内尽诡谋的天机!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十章 死后余生 阳关无故人 ——倘若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冷淡无味了,那个时候,亲情、友情、爱情,都不复存在,那么,这个世界还有意思么? ——如果那一天,我们真的可以作到泯灭那似山似海的亲情、同手同足的友情、可歌可泣的爱情,我们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 杜爷爷一声大叫,知道这条命已经保不住了。但他竟想不到,就在那刀在他前胸进扎的时候,刀刃突然断了,接着王铁鞍如同风筝断线,直飞出老远,重重地摔在一个柱子上,被上面长出的刀刃穿破了胸膛,死掉了。 我和杜羽心同时急上前去,杜羽心扯开了爷爷前胸的衣襟,仔细查看伤口。 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长出一口气,王铁鞍的匕首并没有扎进杜爷爷的心脏,只是划破了外面的皮肉。 “赤鳞,你今天真是太棒了!”我兴奋地不知说什么好了,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是,用手掰断了匕首,杜爷爷的这一条命如何还能保全! 杜爷爷被孙子扶着,缓缓地站起身来。 大家都是长出一口气,都觉得一场风波总算过去了。但都是一时得意,忘了还有个尹家前来寻仇。 这时候,门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好些个人。当先的一个弓腰驼背,长须长脸,手中拿了一把短刀,正在缓缓地发抖。 “杜震寒,即是……你们真的有妖术,我也要替我的亲孙子报仇!”他虽然仇意深重,但看着刚才那一幕,实在是没有丝毫把握能打得过,一边是怯,一边是仇,这令他的表情、动作无不显得不伦不类。 “老尹……几年前我的孙子年幼无知,伤了你孙子的命。我们西品在这边的势力庞大,一直没有给过你机会。”他看看儿孙,又转回来说,“今天老头子已经从鬼门关口趟了两回了,一切也都看透了。欲语说‘子不肖,父之过’,今天我老头子就替我这不肖的孙子,弥补他从前的过失,你要报仇,就杀了我吧。” “不行!”杜羽心蹿上前来,“爷爷,一人作事一人当,孙子作错的事,孙子自会承担。你老人家一把年纪,可不能再冒什么大险,只要爷爷能够好好地活着,孙儿我就很高兴,这一命我来赔!” “胡闹!给我退下去!”杜爷爷说,“我们杜家就你这么一个后世子孙,你要是死了,香火怎么传下去!” “哼!你们杜家就这么一个后世子孙,难道我们尹家就不是么?!你的孙子当时为什么不用我来抵我孙子的命!”尹老者愤然道。 “老尹……你我的心情何不是一样,都不希望断绝了后人。将心比心,我又怎么能让你要了我的孙子的命!我杜震寒在云飞镇,大小也是个人物,我们西品虽不是什么大帮,却也自认头面不小。你杀了我,西品也就群龙无首。现在老二造反你也是知道的,西品一时之间,是无法迅速整治了。我死了,我儿子未必能撑得起场面,西品兴许也就垮下了,这对你们尹家的‘聚义门’,何尝不是个大大的好处?” 尹老者思量了片刻,觉得杜爷爷说的也颇有道理。杀了老杜,一来也算报仇,二来从此西品就此一撅不振,聚义门从此可以抬起头来,在云飞镇雄起一方。 “你说话作数。” “大丈夫说出的话,岂有反悔之理!” “杜爷爷,这件事还是重新商量一下吧!”我正色上前道。 尹老者见我上前,心里颇是忌惮,不由后退了数步,“老杜……这个人可怕的很,你……我可不想因为动了你,我带来的人今天都不得全尸……” “你当我杜震寒是什么人了!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你要来报仇就来,不来我可不奉陪了!” “好!”说到这里的时候,尹老者已经来到了我们所站的地毯的前面,手中紧握着短刀,杀气忽闪。 “老杜,可不要怪我了!”他这一刀甚快,却没有向杜爷爷扎去,而是掷向了杜羽心父子,为得是以防两人的阻拦。掷刀同时,他立掌为刃。直向杜爷爷的心脏手插去。 我才发现他的四根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套了四根钢针,他将四指并拢一处,俨然就是一把钢锥,这一下要是扎中了,杜爷爷是死定了。 我不及细想,已经飞身而上,冷光一闪,那只手已经扎进了我的胸口! “啊!~~~~” “啊!~~~~” “啊!~~~~” 周围好几个人同时惊叫起来,然后模模糊糊是尹老者惊恐的喊叫,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条亮线渐渐地在扩大,再次醒来时,正枕在颜姐的腿上。她在面庞上一副似悲非悲,似喜非喜的表情,旁边的云爷爷、小风正在叹气,杜爷爷和儿孙悲意巨甚,心里都是惴惴不安。 “小益,你醒了?”颜姐说。 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地毯上躺着。觉得胸口好疼,忙解开一看,汗出来了! 又是覆水之书,它挡在我的前胸,尹老者那四枚刚针不偏不倚地扎在上面,直顶着覆水之书,嵌入胸膛两寸多深。 几个人见我没死,忙跑了过来。见到我胸口里的针深入两寸,居然还好端端地活着,都是十分地骇异。 颜姐攥住钢针,一下子拔出来,覆水之书也从胸口里面弹出来,上面全是我无色的血。 “幸亏有你的覆水之书挡在你胸口,”颜姐出一口气,“虽然钢针钉进了你的胸口,但有手卷在,并不能扎到你的心脏。” 颜姐看着满脸疑云的大家,“洛益是覆水嘛,他的骨头这时候已经是软的真如柳枝了,而他的内脏,也能够不可思议地发生移位了,所以钢针扎进去以后,心脏自然向后移动了些,钢针自然伤他不到了。” 我看看心口,被捅出的一个口子还在汩汩地流血,忙用手捂住,但仍无济于事。我突发奇想,“杜爷爷,给我弄些凉水来。” 杜爷爷虽然不解,但还是叫孙子迅速拿进来一大盆水。 我俯身舀些水,捂在胸口,那凉水自然而然开始发烫,渐渐透过胸前的伤口向我体内流去。 再过一会儿,我的伤口渐渐地愈合,疼痛也渐歇下去。我裹好衣服,看看云水袍胸前的四个针洞,真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爷爷,后来发生什么事?”我问。 云爷爷慈爱地抚抚我的头,“那个老尹头,本来就对你很是忌惮,见一下子扎死了你,怕我们不能善罢干休,直嚷着不报仇了,慌得跑出去了,看来这事也就这么算了,他再不会来找杜家的麻烦了。” “哦……”我看看地上我流下的白血,“多亏我是在地毯上,上面有杜公子刚才流下的血,否则看我流下些透明的血水来,恐怕也不好瞒过他了。” “嗨!他一见扎到了你,连魂都吓没了,哪还顾得上去看你流什么血啊!”小风笑着说。 大家一听他这么一说,都乐了。 这时候杜爷爷带着儿孙跪倒在地。 我忙上前去扶他们,老爷爷子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我忙说:“杜爷爷,您这是干什么!” “杜某早有言在先,如果阁下能救活我孙儿的命,就返回云灵,重起大勇家,其实当时并不是诚心回归。如今公子不但救了我的爱孙,还三番五次救我们爷孙三人,杜某虽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但自问还有良心在。身蒙大恩,怎能不思图报!从今往后,杜家全家人回归覆水,愿策马受命,听候调遣,绝不反悔!” “杜爷爷,你们在外这么多年,起一个大帮也不易。颜姐刚才不过是一句戏言,您不要当真。你们在这里这么大的家业,不能轻易放下呀!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借宝而来,你们肯借,我们就感激不尽了,绝不敢再有什么过分要求!”我说。 “是公子看我老来不中用,不愿收留么!”杜爷爷习惯性地吹一吹白须。 “不不不,我绝无此意。我只是说,爷爷不要为了一句戏话而勉强自己,我从不愿勉强别人作不愿意的事……”我搔搔头,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杜家是诚心回归,绝没有什么勉强。再者,我们虽然创下个不小的帮派,但相信公子也知道,勾陈已将我们云飞镇划入版图,我们无论如何也斗他们不过,说白了,还要请公子收留回家,避过此难,难道……公子忍心见死不救么!” 我知道杜爷爷是故意这么措辞,以他们的性子,个个都是不惜性命的汉子,怎么会和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一样!其实杜家回归自然是好事,我哪有什么不愿意,但这事情可不能勉强人家,我于是又问道:“杜爷爷,你可想好了,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杜家一家人都是直肠子,说一不二,老头子一经决定,终生不悔!” “杜全义同父亲一样,终生不悔!愿回归旗下!”杜羽心的爸爸忙给老父亲接下场。 杜羽心也说,“你救过我,更救了我的好爷爷。我杜羽心感激大恩,愿意听你的命,说话算话!” “好好好。各位快快请起,以后一家人,千万别这么拘礼!”我忙扶起了老爷子。 杜爷爷知道我答应他的要求,才站起身来。 我说:“杜爷爷以后不必公子长,公子短的叫。您就当我是您的孙子一样,随意称呼就好,什么‘公子、公子’的,我听来别扭。” “好!恭敬不如从命。”杜爷爷笑着说。 “颜姐,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和杜爷爷打赌,却又骗他说羽心救不活了?”事情结束后,我才想起来问问刚才的疑窦。 “呵呵,这才叫置诸死地而后生啊!”颜姐笑着说,“往往死过一次后,人世间的种种事端才能看得更清楚啊。我原意是让杜爷爷绝望,然后我们再给他希望的……” “没想到后来的死地真是太多了,死起来没完没了的!”小风接过话说。 大家一听,都乐了起来。 “爷爷,我们快到外面看看吧,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杜羽心说。 “是啊!”大家纷觉有理,匆匆从小校场里出来。 垒白楼正在经历血雨的洗礼,这时显得更加地森森了。外面不知里面的动静,仍是打成了一片。 “都给我住手!”杜叔叔一声长喝,场子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 众人看看我们都平安无事,有欢喜无限,也有惊惶不安,但都不敢再动一拳一脚。 “王铁鞍不顾帮会大义,竟敢聚众造反,已经被我们结果了!”杜爷爷威风凛凛地说,“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到底还打不打!” 我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把小校场的门关上,这时候有些喽罗看到了里面残死的雷头兵,更有人看到了被插在柱子上的王铁鞍,差点没给吓尿了,一个个跪倒在地,哪还敢再动手。造反的众人一溃全倒,见有人跪倒,也都纷纷下跪在地。 “我量你们无知,今天就不加追究了,你们都会去吧!”杜爷爷说。 众人谁也不敢妄动,仍是跪地不起。 “你们还跪着干什么!”杜爷爷喝道,“我们杜家已经决定回到未锥去了,永世不会再回来了。‘西品’……也许从此以后将永不复存在!你们也都散伙回家去,随意干些什么吧,反正与我们杜家也不相干了。” 众人这么一听,这才消去了疑心。有一个四十多岁年纪的人,半条手臂已经断了,他分开人群,扑嗵跪倒在地。听说是在刚才的打杀之中,为了不让造反的雷头兵杀进小校场里,才致于一臂被砍断。 这人跪倒在杜爷爷的膝前,“帮主,我们老鲁家跟随多年,求老帮留下我吧。鲁逊杰愿意誓死追随!” 杜叔叔一把将鲁逊杰扶起来,“好兄弟,我们老杜家何德何能,让你为我们……” “别说了,杜家世代予我们有恩,感恩不图报,对不起列祖列宗!”鲁逊杰沉声道。 “老帮主,我们也愿誓死追随!” “对,我们终身为老帮主卖命!” 众人又哗哗跪倒一片,要跟随着杜家走。 杜爷爷泪在眶中,“好!老头子有你们在,活这一辈子也算不枉了。愿意留在我杜家的,尽管留下。不愿留的自己去吧!今天谁不会为难各位。日后路上相遇,大家仍是朋友!”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半数走了,半数留下。留下的,大概有二三百人,大部分是杜家亲属的‘火头兵’。而走的,也几乎都是王铁鞍的“雷头兵”。 那群人刚走,乌鸦鸦一片人又将他们逐了回来,一个彪形大汉大步踱进来:“大哥,怎么回事?” 这个人有五十多岁年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老三,叫你的人把路让出来,放他们走吧!”杜爷爷说。 “不行,胆敢以下犯上,不能轻饶了他们!”那人拔啦了一下脑袋,意思是这群人死也不能放过! 那些雷头兵一听说三爷不放人,吓得脸都绿了,一个个哆嗦起来。 “老三,老二人都已经死了。咱们相交多年,不要太赶尽杀绝,否则老天也不会饶了咱!你放人吧!” “好!老大发话了,我这就放人。”三爷转脸怒道,“你们这群狗日的,今天大爷有令,我就放过你们,要以我的脾气,统统给我毙了!都滚!” 那些雷头兵一听,慌忙鼠蹿而逃。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三爷快人快语。 “散伙!” “什么?!!!”三爷两眼睁得溜圆,大是不解。 “我一直不是和你说,我们是从未锥来的么?!这不,今天未锥的新主人来了。他三番五次救我们杜家的命,要不是他,我早让老二料理了。老头子有感大恩,要同他回未锥去,西品就这么散了吧!” “我的大哥呀,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他这么一个小毛孩子一来,你就要跟他走了?这是什么道理?!!!” “老三呐!你我都是有勇无谋之辈,如今勾陈已经将我们放在了殂上,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连老二都归了他们,西品早已经垮了!我劝你也尽快把你手下的这些‘风头兵’散了吧!大家退避一旁,从此不要再打打杀杀的了。刀头舔血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么!” “不!勾陈他妈的算个狗屁!我就是不服!有种的他们就来,来一个我让他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三爷大讪大嚷。 “哎~~~早知道你这暴雷的脾气是劝不动了。你不听我的,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是愿意接下西品,我就全手交给你。不过你给我记住,千万不要拿帮里弟兄的性命开玩笑!” “嗯!这个我知道!大哥……难道兄弟就留不住你么?”三爷言出赤诚,杜爷爷不禁为之感动。 “老三……我杜震寒忘不了你齐振帮这条汉子!可是叶落归根,知恩图报,我去意已决,是几匹马也拉不回来了。你若是愿意同我到未锥去,我是高兴之至。但人各有志,我也不能强求你,老哥我只有一句话——以后的路难走,保重!!!”杜爷爷将老枯手用力地拍在三爷齐振帮的肩头,千言万语,千恩万义,都在这一句话中了。 三爷叫人取出两碗酒,分明成了古时的礼节。两个老人擎碗在手,看看碗中酒,一饮而尽,喝完将手一扬,任碗自己摔碎了。 杜爷爷叫儿孙草草收拾了一下,马上就要离开。收拾妥当之后,杜羽心的背上多了个蓝锦包袱,里面装了个方形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想借到的圣宝。 三爷送我们送出了好几里,才独个冷清地回到了垒白楼,突然之间,杜爷爷老泪纵横…… 我们也默默不言,静静地走在路上。 “少爷……”杜爷爷问我道,“下面我们怎么办?” “杜爷爷,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家里一趟吧,打点收抬一下……” “还收抬什么,羽心的妈妈在他出世的时候,就被人害死了,我们爷孙三辈,以帮为家,在垒白楼不知道住了多少年了……”他看看我们身边的二三百火头兵,“这些火头兵也忠心耿耿地跟了我多年了,他们就是我的全部家当,还有什么打点收抬的!” “赤鳞——”我轻声道。 “赤鳞在!” “云爷爷要你打探的事,结果怎样?” “回主人,大信家现在北冶庄,独子金弃义,有个绰号叫‘北街铜手’。此人性情怪僻阴冷,极不好相处。前阵子刚刚动手杀过勾陈的好些人。” “哦……” 因为这个大信家太过隐蔽了,云爷爷虽然知道他们身在北冶庄,但并没来的及探访明白,所以在离开东砂庄之后,我们就兵分两路,派赤鳞独自先到北冶庄探明大信家的所在。 我和爷爷商量一下,都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去北冶为好。算算日子,再过一天就是李承道和琴骨约定打擂的日子了,想想还是先到李承道那里好了。 由于天色已经不早,所以我们要先找个地方住下。杜家人长时间经营帮会,还是很有钱的,找好了旅店,我们就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早早地向东砂出发了。杜爷爷吩咐鲁逊杰带那些火头兵先直接到擂台所在的“南舞龙道场”预备好,时时注意着对方有什么举动,一有情况立刻报告。 鲁逊杰经过我的治疗,伤势的血已经止住了。杜爷爷要他先到南企的地界,也是因为那里医疗设施完备,好让他妥善处理下伤口。 我们七人一灵,打车径直向振强武道馆走来。 终于到了武道馆。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李承道怪叫连连,好像是在以一敌多。 我不禁颇是担心,飞步推门进去…… 。。。。。。。。。。。。。。。 一个人可以倒下,但信念不能倒下。一个人可以死亡,但精神不会死亡。多少年后,他仍与我们同在,多少年后,我们仍踏在他那条坦荡荡的大路上,昂首阔步…… 所以,。! 龙是不容轻侮的!不管是谁!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一章 庄生晓梦 醉舞筋骨柔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庄子-齐物论》 。。。。。。。。。。。。。。。 我一把推开了屋门,一群人正把李承道围在中央,手持棍棒,伺机攻上。 我叹一口气,原来是在训练! 这时候,我背后的其他人也走了进来,杜氏父子头一次看到这个大忠家的后人,不禁充满了好奇。 李承道的一个弟子因为我们的到来而稍稍分了神,李承道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提醒道:“专心点!” 但即使再专心也是没有用的,李承道对这些弟子都已是了如指掌,他们的一拳一腿,早就了然于胸。所以风驰电掣之间,他那些弟子纷纷落倒,一个个神情狼狈! 李承道长吐一口气,“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散!” 众弟子站起身来,向师父前了礼,各自退出了屋子。 李承道看看我,微笑着说“回来了。” “嗯。” “你怕不怕我们不回来,没人可以帮你的忙?”小风笑呵呵地说。 “哈哈,你们不会来,我还是一样要去的。”李承道看到了杜爷爷他们,“这几位,是不是西品的……” “我们已经不再是什么西品了,现在是未锥云灵庄的大勇杜家。”杜爷爷捋着白须说。“没想到李振强还有一个这么了不得的传人!实在是老天有眼呐!” “杜爷爷也知道振强?”李承道对他的话颇感兴趣。 “何止知道,我们还交过手嘞!”杜爷爷笑着说。 “那是谁赢谁输啊?”杜羽心问道。 “当然是振强赢了,我就不信在那年头,谁还能从振强的手底下讨到便宜!”杜爷爷笑着说,“我们只过了几招,我就知道他的厉害之处了,哎……不是对手哟!” “大脚——”李承道叫来了那个新弟子,“把客人接到客厅去,我去换件衣服。” 大脚领着我们来到一间稍宽敞的屋子,家具陈设都是些年代已深。我们坐在了木椅上,大脚给上了茶,我们静候着李承道的到来。 李承道换了一身衣服,稍有不悦地走了进来。他在主位上一坐,开门见山就对我说:“洛益啊,你们要我找的宝物,我……我还是没有给找到。几乎把那个小屋都遍了……”说到这里时,他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不用太过着急,这件事还是慢慢来吧。”我说,“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伤好的差不多了?”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李承道淡然道。 “明天就到日子了吧,你的人都挑好了吗?”我说。 “这个……我把你和小风都算上了,我这边再叫两个弟子出来。”李承道盘算着。 “再要一个就行,我也上!”杜羽心说。 “羽心,你昨天运功进了岔道,还是养养好了。”我说。 “哎~我早就没有事了。你的那个奇妙的手卷给我腿上一裹,再加上你在我脚心的一按,我后来不知道有舒服呢!现在只觉得这条腿比以前更灵便了呢!”杜羽心说着,还用脚背端了茶,缓缓地送到口边,然后用嘴叼住了杯缘,一饮而尽。 “好!我们已经有四个人选,再随便找出一个人就可以了,只是我们四人勿必要胜了三阵!”我说。 “嗯!还是让我的大弟子去吧!他虽然差得很远,不过众弟子之中,他已算是最好了。”李承道说。 “我看……”杜叔叔说,“还是我去吧!” “杜叔叔……” 杜叔叔将手一抬,意思是我的意思他明白,“我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练功还算勤快,比起承道的大弟子来,容我自夸一句,三、五个也不是我一个的对手。眼下的事,既然我们公子插手了,就勿必要有胜无败,一定要万分的保险才好。” “这个……”我知道这一战,当然是胜数越大越好,可是杜叔叔向来在帮里深居要位,打杀的场面自然经历就少了,难免到后来手脚生疏,还不一定像他说的那么厉害,真的要杜叔叔去冒次险么? “不用再想了,让我去吧。”杜叔叔说,“不就是打场擂么,杜某一生经过的大战也不少了,这算不了什么。” 我们也只好这么决定了。李承道对杜家父子千恩万谢,直把杜羽心谢得都有些烦了。 我们大家本想再具体地商量了一下策略,可是不知道对手的底细,再说什么也是空谈。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鲁逊杰打来的。他报告说,已经大概知道对手的来历。都是世上一等一的好手,其中好像还有黑社会组织里面《杀手薄》上的角色。 “看来这个勾陈现在实在是不简单,短短时间就聚齐了这么些好手。”我说。 “正和我意,要是些庸手,打起来反而没有意思了!”杜羽心捏了捏拳头。 “我看咱们再商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想到外面走走,赏一赏云飞镇的风景。”小风笑笑,“听说这里有家很大的花圃,我想去看看。” 也好。反正左右是无事,不如各自放松一下吧。 我悄悄地叫来了颜姐,和她说了说我心中的担忧,因为琴骨不许我使出任何覆水的异术,我担心纯靠武技,我并不能取胜。 颜姐当然明白我心里的想法,这个女人,真的是女人味十足。好些事情,不用你说,她就能感受到你的感受,也许也是因为修灵的缘故? 颜姐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这本来就没有一个尺度,你现在本来就是灵与体趋于合一,好多灵魂特性自然而然就改变着肉体的性征。要是让你一点也不显露覆水的异性,那可是天大的难事了。” 看着我愁眉不展,她又拍拍我说:“小弟啊!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们还有四个人呢嘛!放松些~” 我一时也不知怎么说好了,“好吧……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我们静静地走在小路上,再没有一句话。 …… 我独自在一条路上漫步,这时候经过一个草庐,我很有些奇怪,怎么这个年头,还有这么复古的草庐呢? 我好奇地走了进去,屋子里很是阴暗,却弥漫了一股浓浓的酒香。我用目光扫视了屋子一周,看见当中的地上放着一坛老酒。我走近抓起了酒坛,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这酒的名子,叫作“梦里来”。 好古怪的酒名!但这时候我已经无暇再去想酒名怪不怪了,因为这酒的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左右看去,没有酒具,只好托起坛底,将酒水向口中倒去。 我本来不好喝酒,认为那不是什么好物事,但在勾陈呆了一段时间,时时以酒为伴,不自觉地爱上了这一口儿。这时候酒香扑鼻,知道这酒应该是多年的陈品,绝不是现代的酿酒工艺可以勾兑出来的。 正在我要开怀畅饮的时候,一只脚直踢在我的后腰上。我不由地向前撞去,那酒坛也就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出。 我一个踉跄后,急忙回身以防敌人的追击。没有人追来,不知道这个屋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矮瘦的老人,他见酒坛被我抛飞了,一抬脚将酒坛勾住,那酒坛被他这么一勾,顿时一条酒柱斜飞而出。老人将酒坛一挑,仍是不用手接,由另一条腿的膝窝夹住酒坛,身子突向地上倒去,那撞出的一注酒尽都流进了他的口中。 老者斜倚在地,“小子!为什么偷我的酒吃?!!!” “老爷爷,我不知道您在……”我好像想起来了,刚才进屋的时候,墙角有些茅草,这老人一定是睡在了茅草中了。 “不知道才叫偷!教我知道了就叫抢了!”老人将夹在腿中的酒一抓,又摇晃着站了起来。 “跟我出来!”老人说完话,也不理我。东两步西两步地晃出了草屋子。 我忙跟了出去,刚出门脚下就被绊一跤。饶是我反应迅速,忙用手在地上一撑,一个翻身站起。 “嗯,还不错。”老者冲我笑了笑。 到了屋外,我才看清楚这个老人的模样。 他穿一身灰布长袍,上面脏兮兮满是油污。戴一顶麻布帽子,同样的不干净。帽子下面花白的头发和浓浓的白眉已经分不清边界,直遮住了眼。酒糟鼻,还挂着鼻涕泡。白须不长不短,将一张正在品酒的油嘴半遮半掩。他虽然是站着,却也站不稳当,一晃一晃,几欲摔倒。 醉拳?两个字在脑海中突现。 老人打个哈欠,“看来你也是个爱酒之人呐!” “是。” “好,你可知道这酒的好处?”老人家好像是在自鸣得意,飘风过面,露出了朦胧的睡眼,以及眼屎。 “还请老爷爷告诉我吧,我可不知道。”我躬身说。 “这酒的妙处,全在梦里……醒时是不知道的。”老人摇晃了一下脑袋,好像马上又要睡着了,“我本来正在梦里细品这酒的好处,却让你这小子打开了我的酒坛,那酒香味把我又醺醒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呵呵,都是这酒太诱人了。” “嗯……说的不错。来,过来尝尝!”老人将怀上的酒坛向前一送,示意我上前去取。 我伸手去接那酒坛,就在手触动坛子的一刹,坛子却陡然下落,直跌在老人的脚背上。 我将手下坠去捞那坛子,老者弯膝一磕,将我的手拨在一边。脚仍是平端着酒坛。我用另一只手向酒坛抓去,老人一个交歇步,又隔开了我的手。 我知道老人是在试我的身手,于是伸腿向他的腿绊去,同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硬要夺过酒来。 老人将手一扣,已经化开了我的去抓,同时向后一个撤步,将酒提在面前一晃,慢慢灌了一口,“叫你来吃你不来,再不来酒就让老汉吃完了!” 我一个垫步蹿上去,又是伸手一抓。 老人手疾眼快,闪转腾挪,步碎灵活,始终是东倒西歪,踉踉跄跄,他没有出手,我就已经败落在下风,更不要说打了。 老人歪歪斜斜,一边和我戏耍,一边缓缓呤道:“地龙真经利在底攻,全身卧地强固精明,伸可成曲停亦能行,屈如伏虎伸比腾龙,行停无迹伸曲潜踪,身坚如铁法密如绳,翻猛虎豹转疾雏鹰,倒分前后左右分明……” 我蛮打了一阵,终于体力不济,大喘起气来。 “哎呀!不中用!来——”老人将手中的酒坛平推,酒坛向我横飞了过来。我知道他爱这酒如命,忙伸手抱住。 “不对!”老人将我的手重重拍了一下,“要先引后扣!”说着又用腿在我膝窝一点,“下盘太实,要虚!你站这么实,那‘提、落、进、撤、碎、击、碾、盖’的步法,怎么学得来!” 我被老人踢得两腿生疼,不由地弯了下来。老人将我和他的手臂交在一起,“虽无酒无杯,但也要端在手里,以肩带臂,以臂带手。推杯——” 老们两臂相交,老人家眼不张开,就能看破我的想法,歪歪斜斜地把我的两只拳头引东扯西,“今天先让你领教一下‘斟酒式’!” 我不由自主地在老人的扯动下,双手自然而然地模仿着他的动作。动来动去,都是斟酒的形态,不过单是一个斟酒,就已有了千变万化,其中又揉合了眼法、手法、身法、腿法、步法。单一个“斟酒式”,也已是繁锁的要命了。 我和老人打了足足好几个钟头,最后双手都伸不直了,那坛酒在我们两人的臂、腿、头、膝间不住跳动,却始终没有落地。老人不时地握拳为杯,载酒欢饮,一坛酒也喝了不少,但我始终是一口也没沾到。 最后老人喝一声“端杯”,我立刻摆出了端杯拳,手中捏出个杯形。老人单手抱坛,将身子侧里一歪,一条细细的酒柱倾泻而下。 我忙将手前伸,去接那酒,老人却脚跟不稳地向斜里倒去,我也只好以随形步跟上,将那条酒柱接在“手杯”中。 我仰起身子,将酒灌入口中,只觉得浑身筋骨松软,说不出的畅快。 等到我微睁开眼的时候,老人家已经不知去向了。 东张西望,找不到他的身影,于是大喊道:“老爷爷……老爷爷——” …… 我一晃脑袋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馨妍正坐在我的旁边,神色很是紧张,见我醒了,已经现出了萤萤泪光。 “怎么了,妍?”我爬了起来。 “妍?想她想疯了吧!” 我定神看时,床边的人却是颜姐。 我晃晃脑袋,晕晕的,口中好像还留着酒得,浑身是汗,像是刚作过剧烈的活动。将手一抬,自然而然地一个“端杯拳”。 “颜姐,怎么回事?” “上午你和我出去,商量你不能用覆水异能的事,还记得吗?中午吃过饭后,你就嚷困,倒头就睡了,这不,一直都睡到晚饭了也不起床。大家都还以为你怎么了,小风就叫我来好好看看。” “我作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都知道了,这是梦也不是梦。”颜姐笑笑说。 “怎么说?我不懂。”我摇摇略微发沉的脑袋。 “你听说过‘庄生梦蝶’的故事么?”颜姐说。 “听是听说过,可和这个有关系么?”我有些不解。 “是梦是醒,也不必那么认真。我们现在所处的现实,何不是在你喝酒乡的梦中呢?你的灵魂,已经跨越了一个限界,这是常人所不能的,也不是用‘梦’和‘醒’就能解释清楚的。总之,你把这当成是好事就好了,也不用计较太多,否则就不能领会到那种‘迷醉还真’的境界了。”颜姐笑笑,“闻闻你手里的酒香,然后出来吃饭吧!” 颜姐关上了屋门,轻步出去了。 “是梦是醒,真的不用分那么清楚么?”我想想,确实也想不清楚。我穿好衣服,收抬了床铺,也走出了屋子。 大家都在等我吃饭,看来颜姐是向大家解释过我的事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 “好了,可以开动喽,饿死我了。”小风抓起了筷子,“果然好香的酒味,洗了手还这么香!” “是啊,这酒实在太香。”杜爷爷说,“老头子我又有些馋了,承道啊,你这里有酒么?” “爷爷,我不喝酒的,不单是我,我的学徒也不许他们喝,因为我们要时时保持冷静的头脑。不过,我看今天就例外,我叫大脚买些酒去。” 不过一会儿,大脚提了几瓶茅台走了进来。 杜爷爷把酒放在桌子上,杜叔叔送上来一件磨砂半透明的红色玉酒壶,将一瓶茅台酒都倒了进去。 酒入壶中后,竟渐渐地发热起来,工夫不大,酒的香气就从酒壶里溢了出来,这种味道,已经远非一瓶茅台所能比了。 李承道不喝酒,所以杜爷爷先倒一杯给我,“少爷,我想了想,确实没什么比这个更顺口的称谓了。这第一杯酒,要感谢救命大恩,杜震寒敬你。” 我杯起酒杯,杜爷爷自斟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杜爷爷又倒了第三杯酒,给了云爷爷,“老哥哥,你我这几日相处,我知道你也是个豪气的人,杜某敬重你的为人,来,敬你!” 云爷爷说句客气话,接过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接着就是大家随意地喝些个,我这个小辈,也给老人家敬了酒,然后和小风、羽心二人畅饮。 我们顾念到明天的擂战,因些都没有喝太多。杜爷爷一家人虽都是爱酒之人,也都克制了馋味,我们谨斟少饮,吃过饭就早早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早早地向南舞龙道场出发了。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鲁逊杰早早地带人来接,从他面色神情上看,他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处理。 鲁逊杰对我点头示敬,然后带着大家向“道场”走来。 说是道场,实际上是个舞场,这个大舞场倒是很特别,一个扁半球形的大棚,棚身是用新研发的塑钢制成,没有一点棱角,光得打滑。俯瞰下去,棚顶有个巨大的可以拉开的天窗,天窗拉开时,往往并不把光线让进舞场中,而是在天窗的开口处设置出一个半弧形滑道,供滑板用。于是,这个舞场的顶部,经常聚集着成堆成伙的滑板少年。至于他们是怎么从这光滑的棚壁上上去的,我们也搞不大明白。 进到舞场中,很是宽敞。从上面的灯光就可以看出,到了晚上,一定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中央是个很大的舞池,大得有些令人咋舌。舞场的四周是非常考究的音响设备、吧台、座椅、以及几处简易更衣间、和两个气派的洗手间,除此之外,整个舞场别无他物,看来并不是专为了有钱人来消遣,倒像是职业舞手的活动场所。 鲁逊杰对我说,其实这个舞场有很大的变性,整个舞场底部都是可以活动的,可以根据需要,临时增加不少的东西,这个舞场,是南企花了不少的心思开发的,单是棚顶,除了滑道,就还有十几种变化,一个棚顶,投资几乎上了千万。 正当我们在舞场里面观摩的时候,一个女郎轻轻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在这个冷季里,仍穿得非常单薄,显出了玲珑的身段,一面向我走,一面用她勾人的双眼向我放电。 琴—骨—— 。。。。。。。。。。。。。。。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我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 ——成龙《醉拳》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二章 龙争虎斗 对垒重相持 命有几回合,擂台等着。 生死状赢了什么,冷笑着。 …… ——周杰伦《霍元甲 》 。。。。。。。。。。。。。。。 琴骨步履轻盈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笑笑说:“都准备好了吗?” “嗯。”我也笑笑,“你们呢?” “你小心点呀,这回的人可不好对付啊!”琴骨面露忧色,像是十分地挂记着我。 “谢了,你叫你们的人也小心些吧!”我臂起双臂。 “擂战在今晚七点钟,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你可千万要小心啊!”琴骨又一次叮嘱我,她细眉微蹙,真就是一副牵肠挂肚的姿态,可以说是美丽到了极处。 我心里却一直对她有所忌惮,我知道,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把性命送到她的手里。 琴骨交待完了事情,向众人笑笑,又摆动着娇柔的身躯,缓缓消失在我们的眼帘。 一日无话,我们在一个小旅店住下,早早吃过晚饭,就向舞场行去。想来是琴骨为了这一战,故意安排了一个这样的名子——南舞龙道场。 苏聿双手插兜,看来是等候已久了。 “上去吧。”苏聿指指大棚顶。 考验我们?光滑的棚壁,连个手抓的地方也没有,怎么上去? “大家扯着我的衣服。”小风说着,身子已经飞起,我忙在他身上一拉,颜姐抓住我,云爷爷抓着颜姐,八个人御着风直飘到了棚顶。赤鳞是灵身,不用费力自然也能上来,但我没有叫他上来,在下面也好有个照应。 天窗很大,有二、三十米宽,五、六十米长,是关闭着的。不久就缓缓地打开了,从下面钻上来一个人,是苏聿,他是用升降台上来的。 “你倒省力,叫我们累巴巴的上来,自己坐升降台?!”小风嚷道。 “愚者用力,智者用巧。”苏聿笑笑说,“谁让你们笨呢!” 苏聿站在了我们的对岸,两边的人被打开的天窗隔开。不一会儿,又上来一批人,琴骨、东青龙堂马爷、苏聿的爸爸苏涉南,他们的身后站着四个人,之前并没有见过,看样子就是我们今天擂战的对手了。 天窗的下面一片漆黑,是舞场内灯光未开的缘故。只是能听到下面的说话声,看来舞场之中有人,也不知道赤鳞现在哪里。 苏涉南抱了个拳,笑笑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面了,苏家可不想和你们伤了和气啊!” “伤不伤和气,苏家就不能不插手此事么?”我说。 “这个……”苏涉南看看旁人,“我们苏家已经投靠了勾陈,职责所在,不容推辞啊!” “人各有志,我也不能说什么。其实我也不愿伤了我们往日的和气,敢问一句,苏家有上擂的么?”因为单算那四个人,五战还缺一个,难道是老迈的马爷,亦或是琴骨上阵么? “惭愧的很呐,我苏家人要是舞文弄墨倒也还说得过去,打打杀杀可就一点也不懂了。”苏涉南说。 我们八人面面相觑,心里盘算着,对方这第五个人倒底是谁? 苏聿看穿了我们的心思,“我们还有一个人,临时有些事情没来。反正前四阵你们也未必能胜其三,他来不来本也无关紧要。要是我们真打了个二二平秋,他自然就会出现了,各位不用心急。” 他这一番话,显是对我们不放在眼里了。我压压火气,对他说:“废话多说无益,开始吧。” “好。”苏聿转过头去,对身后的一个人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那个人就乘升降台下去了。 灯光骤亮,晃得我们眼睛都有些发晕。 刚才下去那个人影已经站在了舞台的中心。这时候的舞台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偌大一个舞池,这时候成了真正的“池”,全是水,像个跳水池。水池的上面,有个方圆十多米的台子,也就是我们的擂台了。台上铺了一张大红地毯,在五色灯光的照耀下,映出不同的光。 刚才下去的大汉,这时候正站在擂上。他脱去了外衣,显出一身横肉,比之那天在振强武道馆里见到的那个大汉,还要猛出不少。一头金黄的头发已经脱落了近半。碧眼圆睁,看起来是个外国人。 他振臂一呼,四周叫声大起,口哨、呐喊连成一片,此起彼落。原来四面的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看来勾陈对这一战是信心十足了。 李承道对我们说:“我上吧。”说着就要站上我们这边的升降台。 擂上的大汉却大吼一声,用手指拨了一下,然后一、二、三、四地点了点,意思是要他点中的小风上擂,还用手摸了摸屁股,以示轻蔑。 小风耸了耸肩,“大哥,你休息下先,我来开头阵吧。” 他不待李承道答应,也没上升降台,身子一飘,已经如一片叶子般落在擂上。 四下里叫喊声擂动,都在为小风的这个神技喝彩。 小风也不说话,用手扇扇鼻子,意思是说,“大个子刚才放了好臭个屁。” 四下里传来一陈笑声,将这擂台血战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突然间,擂台下面的水池里冒起了泡,我们定神看时,水池里的水已经被煮沸了!谁要是掉了下去,后果可想而知了! 我们脚下的天窗缓缓地被一层玻璃窗合上了,可以看到场中的一切,但有窗与下面相隔,谁也无法插手了。不过在擂台上,似乎是有什么隐形的麦克风,而我们所在的天顶也有隐形的喇叭,所以下面的一言一语都能听进耳中。 颜姐和琴骨对望了一眼,气氛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小风缓缓地走到了大汉的面前,看了看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半脑袋的人,蛮不在乎地抱起双臂。 大汉吼一声,一拳劈头而来。他拳力极猛,可以看到小风的衣衫被他的拳劲带得狂抖。一瞬之间,小风已经绕过了他的身体,一脚踢在他的膝窝。 如果是常人,这一脚一定会令他跪倒在地,可是大汉纹丝不动,仍然笔挺地站在原地,一个抡拳呼地拍过。 小风一折身,双脚踢中了大汉的头,头部的太阳穴。但大汉将头一歪,竟也毫不为意,两只拳头忽变了爪,直向小风抓去。 小风身影灵动,早早地退开在一边,面对这个这么能经打的对手,一时之间竟也没什么策略。 突然之间,小风站着不动了,反而他的衣服却飘动起来。 风—门—拳! 没有错,待到大汉一冲,小风沉肩坠肘,一股莫名的冲力从后直出。 大汉要倒,我心想。因为这一拳的威力实在是不小,这个大汉一定没有妙岩路上查理的“金必术”,所以理应无法承受这一重击。 嘭—— 一声巨响,把我的脑袋震晕了。小风……小风竟然直直地飞了出去,从擂上一直摔到擂下,径直身沸水里撞去…… 由于玻璃天窗的相隔,我们谁都无法帮忙,小风的双腿已经要落入水中! 就在这时,小风踏一下水面,身子直折而起,他划过了沸水池的上空,重重摔在了池岸上。 我定睛看去,原来水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酒瓶,要不是这个酒瓶,小风就已经叫开水煮了。 赤鳞。是他救了小风一命。 下面的舞场里哗声大起,有赞有骂,也有起哄的,还有向小风丢东西的,乱成了一片。 这时候杜羽心已经从棚顶滑下去,看护小风去了。 “小益,擂台上有个无形的罩臂,可以抵御小风的法术攻击,刚才小风的风门拳被反弹了出来,打中了他自己……”颜姐额上的“月花”这时候已经变大、绽开,月花里生出的一只灵眼正泛着紫光。 “罩壁?”云爷爷好像想起了什么,“什么样子?” “从我的灵眼上看去,黄色,上面好像有些图形……” “啊哟不好!”爷爷说,“这很可能是大信金家的圣宝!” “什么?”我们几个人同时盯着爷爷。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也只是猜测。”云爷爷说,“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们心里正在计较这事,对面的苏聿大声说:“已经输了,还有什么话说!第二阵由你们先出人,谁上?” “我去。”李承道说着走到了天窗边,小风和杜羽心已经从升降台上来了,两人从升降台跳上了棚顶,换李承道站上了升降台,把他送了下去。 对岸,大汉也从升降台上来了,他满腹疑去,还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苏聿向后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一个人也走上升降台,缓缓被送到了下面。 这时候才注意到,升降台是在水中的。升降台降到最低后,水面上就自动升起一座浮桥,李承道和对手分别从两边的升降台下来,上了浮桥,迅速地走上了擂台。 李承道的对手一上台,就迎得了一阵阵喝彩,他除去了外衣,显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臂上绑着彩绳,上台之后,先是一个双手合十礼。 泰拳? 没有错,看来这个人是个泰拳高手,隐约可能是个泰拳王。 李承道也除去了处衣,下面的哗声更烈,因为他穿上了振强最精典的黄体训练服。一些振强迷呼起大起,吩吩为李承道鼓劲,看到这衣服,听到这声音,我的心中也是一阵激流。 李承道抱拳行礼,两个人缓步走入擂心。 小风叹一口气,一口血喷了出来。 “怎么样?”我急俯下身子,察看他的伤势。 “我的风门拳真是越来越有威力了!”小风残白的脸上,仍然露出了笑容,“洛益,……不好意思,给大家拖后腿了!” “你受伤不轻,还是别再上面呆着了,我让鲁叔叔把你送到医院去。”我皱皱眉说。 “送医院倒不必了,医院是不管用的。我先回旅馆好了。”小风说着,笑笑,又拍拍我,“要当心,剩下的几擂可能不容易啊!” “嗯,你好好歇着吧。”我把他顺着棚壁缓缓送了下去,鲁逊杰派人在下面接住,送小风回到旅馆去了。 处理完小风的事,心又马上回到了擂台上,李承道正和泰拳王打了外难解难分。 李承道的功底我是知道的,单论武技,绝对可以跻身于世界顶尖高手之列。而且,他只要一出现,就已经是一个必胜的徽标,不败的象征。 然而,李承道的对手同样令我赞叹不已。他的膝沉肘猛,拳脚功夫也颇为精深。饶是李承道快上加快,竟也不能从他那里讨到便宜。 泰拳王手与肘、脚与膝配合无间,中间不露一点空隙,可谓密不透风,李承道采用远战的策略,并不近身肉搏。 突然,泰拳王在李承道面前一晃,李承道出拳击打他的面部,泰拳王迅速在他的臂下闪过,一肘砸在李承道的太阳穴上。李承道重重地倒在地上。 李承道在地毯上晃了晃头,可能是被击晕了。 台下声响雷动,有骂声也有喝彩,乱成了一团。我们不住为李承道捏了把汗,要是泰拳王乘这个机会再给他一下子,他很可能就不行了。 泰拳王指着李承道说:“我父亲生前对我说过,他这一生有个最大的对手,就是振强拳道馆的李馆主。他们生时唯一的一次比试,先父虽胜,但他说却是因为外因,胜之不武。现在我看来,即使他们两个来一次公平对决,你父亲也必输无疑!” 李承道听了他的话,使拳在额前重重一敲,一拍地毯站了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们不妨就替我们的父亲完成这未完成的一战,如果我输给你,以后的三战就不用打了,我们主动认输!” 他拍拍裤子,将双后在胸前一架,双脚在擂台上颠了起来。 虽然李承道的决定有些草率,但既然是为振强而来,如果他输了,我们也确实颜面无光。看他这时候斗气强盛,我们能作的,也只有替他祈祷了。 他并不与泰拳王正面相搏,只是滑步绕行,引诱泰拳王出拳伸脚。虽然他步法灵活,但仍不近身。泰拳王表情从容,显然是对胜利已有了十足了把握。 李承道一摸鼻子,唰一下直向泰拳王逼去。他一直像是不敢近身,这时候突然一近身,把泰拳也吓了一跳。 泰拳王用擒拿,李承道则反擒拿,既而用勾漏手和对手近战,连消带打,最后不消而打。 泰拳王使出横肘的绝活儿,呼一声向李承道砸去,李承道这时候已撤开一步,见他胸口闪出空档,一记沉拳重击。泰拳王向后倒了两步,晃着身子险些跌倒。 他一站定身子,一踏地毯飞膝冲来。李承道同时出腿,等对手腿一落地,重重踩在他的脚背上。泰拳王吃疼,忙挥肘带拳,这时候中盘已露出空洞,李承道见时机已到,踢出三脚连环,泰拳王的腹、胸、头纷纷被踢重,重重地摔在台上。 泰拳王受伤不浅,倒地之后,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李承道不乘其危,待他站起后才摆好了桩。 泰拳王因为受了这一击,显然动作已经慢下来,一个不留神,被李承道一声厉咤踢飞了出去。 他落地不稳,摇摇晃晃,已经到了擂缘。李承道见势不好,怕他摔进开水里,急上前迎救。泰拳王还以为他要进逼,身子摇摆中,一腿踢出。 李承道硬生生受了他这一腿,拉住了他的手。这时候泰拳王的脚已经在开水的上面,只剩身子还擂上。他知道李承道是在救他,也就不再挣扎,顺从地被李承道牵上了擂。 回到擂上,他恭恭敬敬地向李承道合十行礼,李承道抱拳还礼。 擂下呼喊声大作,气氛比刚才可热闹了不少。不久天窗打开,两个人缓缓从升降台上来。 李承道受了微伤,神情上却很是开心。 “原来这个人是你父亲当年那个对手的儿子!”我说。 “是啊,在一定程度上,这也算替我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 “恭喜啊,”苏聿说,“各得一阵,下一战我们先出人,你们看好了迎战吧!” 他说完话之后,一个人站上了升降台,缓缓地下去了。灯光映照下,看到这个人穿一身白色西装,高大魁梧却也不失文静,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 我挺身要上,杜羽心却已经抢上了升降台,“洛益,你还是压后阵吧,这一战看我的!” 不由分说,杜羽心上了浮桥,飞步踏上擂台。这两个人上台后,反响很是平静,台下的看客好像并不对他们太感兴趣。 但随后杜羽心对手的一个举动,立刻令四座哗然。他没有直接上擂台,而是从升降台里打开一扇小门,从里面扣出一个大木盒子,拿了盒子后,才不不紧不慢地走上台来。 “送给你的!”那人把盒子一抛,盒子在地上一颠,盖子自动开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出来。 “啊……” 我感觉旁边的杜爷爷神情不对,再仔细看时,那个人分明就是之前西品的三爷——齐振帮! “哎—呀!!!”杜爷爷一拳捶在胸口,“老三……” 千言万语,一时间都堵在胸口,除了泪和恨,什么都挤不出来了。 台上的杜羽心自然也是恼怒不堪,他用手直指对手,“是你干的?” “是?怎么样?想报仇么?来啊!”那人说着,慢慢地伸起一腿,控在空中,缓缓抬过了头顶,两腿一上一下,呈标准“1”字,足见其腿功深厚。 “报个名来,给齐爷祭拜的时候也好有个说辞。”杜羽心咬了咬牙。 “俞叶舟,可要记清楚了。会不会写啊?”俞叶舟邪笑着说。 杜羽心怒吼一声,一拳直捣而去。俞叶舟也不闪避,将高高抬起的腿直劈下来。杜羽心更不躲闪,也不变招,硬生生地拳腿硬拼,“叭—”一声,两人各自略退开。 杜羽心即退即进,又一拳飞上,对手仍出腿攻击,杜羽心仍不变招,但俞叶舟不愿硬碰,将脚力略收,另一只脚也飞起来,直踢杜羽心的小腹。 他双腿很长,杜羽心以短敌长,占了略势,但他气势如虹,毫不退让,硬吃了对手一脚,一拳同时重重地击在俞叶舟的脚心。 俞叶舟飞出老远,已经接近擂边。杜羽心也登登退了十几步,他未站稳身子,又疾奔而上,使出两手一脚的绝技,飞快向对手攻去。 俞叶舟不欲与之硬碰,诡笑一声,伸指在空中一划,擂台上顿时“喳”的一声。 杜羽心知道不妙,忙一个闪身,却没有完全躲开,左手无名和小指两根手指带着半个手掌一齐被削了下来。 “这是什么术??”我一拳砸在天窗玻璃上。 本来这一战说是要公平对决,但之前琴骨和我说的条件是,“我不许使用覆水的任何异能,她也不用灵力干扰”,并没有限制他人。反而是我们这一方的小风先用了法术,对方也在场中放了一件圣宝。这一下杜羽心中了对手的邪术,半边手都被削没了,我们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杜爷爷,杜叔叔,要不这一战我们认输好了,不能让羽心再犯险了!”我急着说。 两个人比我要急上几百倍,这时候已经心乱如麻。杜爷爷咬咬牙,“还是再看看吧!” 擂台上,杜羽心连照看一下手的工夫都没有,这时正仓惶地躲闪。俞叶舟飞指如电,一边划一边还说着,“我现在写得就是我的名字,怕你记不住,好好教教你!” 杜羽心咬着牙,闪身翻滚,豆大的汗注在脸上直淌而下。 “喳——”一声,满场俱静。 因为俞叶舟削中了自己的腿,一条腿已经被甩在一边。 “妈的!”对面的东青龙马爷骂道,“早知道那个小子靠不住!这回可闹出事了!伤了俞叶舟,我可怎么跟胡爷交待!” 。。。。。。。。。。。。。。。 一种执着,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一股义气,就算两肋插刀,也无怨无悔。 一腔热血,既便横死街头,也不枉此生……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三章 血债血偿 昏昏醉梦间 纷乱迷绕的光,喧杂吵闹的人,两团血肉挤压着义气和英雄胆。 一池开水,能不能将诡诈与恶毒从人间蒸发? 恐怕,那水也不干净吧! 。。。。。。。。。。。。。。。 擂台上是身受重伤的俞叶舟,天棚顶是怒恼的东青龙马爷,面对俞叶舟的残腿,东青龙马爷大动肝火,竟然呵斥起苏聿来。 苏聿尴尬地笑笑,对马爷说:“现在我只盼着他死不了就好,瞧他们两个打得那么残烈,杜羽心可能不会善罢!” “那就赶快认输好了,再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马爷汗都出来了。 “好吧,我这就跟下面说。”苏聿从兜里掏出件不西,像是个无线微型麦克风。 “擂上的……” 他的话并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俞叶舟已经被杜羽心一脚踢入开水中,开水足有半腿之深,俞叶舟掉进去后哇哇大叫,他一腿已断,血口子被开水煮着,滋味可想而知。杜羽心从台上一个飞蹿跳下来,两脚踏在俞叶舟身上,也不顾忌水开不开,伸出那只残掌,用三根指头捏住了俞叶舟的咽喉,另只手掰着俞叶舟的脖子,“咔”一声扭断了。 杜羽心不知什么时候,已抬起了他的断指,这时候指骨劈裂,露出个尖尖的刃,杜羽心将指骨捏在手里,哧啦一声,把俞叶舟的头颅割下来。 这时候台下再没有刚才的喧哗,一阵寂静后,突然爆起几声尖叫。 杜羽心提了俞叶舟的人头,登登踏着开水一步步走上擂台,爬上擂台后,两条腿顺着裤角竟流出血来,在五色彩光的映照下,显得雄浑壮烈且带着一丝地恐怖。 杜羽心从台一边将齐三爷的人头放进盒子,又拎着俞叶舟的人头,才缓缓上了浮桥,从升降台上缓缓上了天窗。 对面的升降台空升了上来,东青龙马爷气得肺都炸了,指着苏聿话都说不出来。 杜羽心带着两颗人头上来,手还在流血,揭开裤子小腿上都已经被是水袍,腿也被开水烫肿了,在鞋里憋出血来。 杜爷爷接过三爷的人头,两手紧紧地攥着盒子,然后又瞅了瞅俞叶舟的人头,牙都要咬出血来。 颜姐早已经备了一个医药箱,他迅速地用纱布裹住了杜羽心的断手,然后李承道背了杜羽心滑下了棚顶,鲁逊杰吩咐人迅速将杜羽心送进了医院。 杜爷爷叫下边的人准备出两块布,一块纯白,一块脏兮兮,很不干净,他用白布包了三爷的盒子,用脏布包了俞叶舟的人头,死死地系了个扣,然后先将三爷的人头小心翼翼地送下去,再将俞叶舟的人头随手抛了下去。 这一举动,没把东青龙马爷气了个死,他指着我们这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四阵!”苏聿有些颓然地说,“你们先出人吧!” 杜叔叔走了过来,“我去吧!” “杜叔叔,我担心他们这一阵要伺机报复,还是我去吧。”我说。 “您还是留着压后吧,最后一阵才是最厉害的角色!这一阵还是我去吧!”杜叔叔说着,也不容我考虑,径直上了升降台,踏着儿子的血缓缓下去了。 他是很骄傲的! 他的对手是个大个子,双肩奇宽,身子细长,四肢像竹竿一样的细长,站在台上还不住地摇摆,最让人感到费解的是,他的脸上青绿色,在灯光的映照下越发的可怖。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角色? “洛益,认输!”颜姐说。 “为什么?”我说。 “这一战我们必输无疑,这个对手不是人!”颜姐严肃地说。 “不是人?”我惊呀不已? “先别问那么多了,快认输先!”颜姐都有些着急了。 “苏聿!这一战我们不打了,认输!”我远远喊道。 “不行,非打不可!”马爷不甘地说。 “马爷,这不好吧,人家已经认输在先了……”苏聿面有难色。 “什么好不好,不许认输!”马爷对先前俞叶舟的死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 “颜姐,怎么办?”我汗下来了,如果杜叔叔再有什么闪失,我怎么过意的去! “叫赤鳞上!”颜姐说。 “这不……”我刚要说“这不好吧”,但想想既然是马爷不讲道理在先,为了保住杜叔叔的命,也只有了此下策了。可是,赤鳞在哪儿呢? 琴骨按照约定,一直没有使出灵力,所以我也不好意思横插入场,叫赤鳞出来了。 颜姐灵眼微转,用手抵住了我的后心,我感到一阵暖流从我身体里流过,一种浅浅的声音缓缓从我的喉咙里飘了出去,我没有张嘴,也不能在空气中听到任何声音。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赤鳞已经接到了指令上了擂台,这一点从杜叔叔衣服的异常的抖动就可以看出来。 “那个人的肉身是假的,但体内有个相当强的灵。”颜姐说。 “怎么会这样?” “我想是百鬼特意为这场擂战制作的吧!” “没有错,确实是出于我的手笔!”对面的琴骨说,“现在要看是你们的冥仆厉害,还是我的实验品霸道了。”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她。 绿脸人的骨头噼噼啪啪作响,两只手臂大开,直挺挺地向杜叔叔冲了过去。杜叔叔伸腿就是一脚,“咔”的一声,这一只脚穿进了绿脸人的肚子,一瞬间绿脸人鲜血直流,杜叔叔把脚略拔出,一节血淋淋的肠子甩了出来。 绿脸人竟不退步,直挺挺地向杜叔叔疾扑,一只手抓住了杜叔叔的喉咙。杜叔叔伸手格开绿脸人的手,猛地一个手刀却把绿脸人的腕骨削断了,但那只爪子却还牢牢地钳着杜叔叔的脖子,那只爪子,有一根青筋正连着它的胳膊,青色的血管正在汩汩地淌血…… 杜叔叔的喉咙越来越紧,渐渐地气息变细了。这时候,绿脸人的手指头一根一根被掰断了,都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是赤鳞干的。 琴骨摇摇头,“哎……失败的作品!” 这时候下面这时候已经呼声四起,众人不能忍受这种血腥,有些女孩子都哭了出来。 “我们是来看打的!不是来看人肉肢解的!” “太血腥了,不要再打下去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离场,擂台下面,一阵的骚乱。 “请大家静一静,”苏聿拿起了微型麦克风,“这并不是真真的擂战,只是我们在作show,是和骷髅城在作的一次联合活动而已。真正的擂战马上就要开始,可以说是最几十年来最精彩的一场大战,大家可不要错过……” 下面听了苏聿的一番话,才缓缓地安静下来。杜叔叔坐着升降台回到了上面,那个绿脸人被托走了。 “好险……” 是赤鳞的声音,他也上来了。 “怎么了赤鳞?”我问。 “那青绿脸的怪物身上有个困灵符咒,我险些身受其害。那绿脸人倒像是冲我而来,不像是和杜真打。”赤鳞说。 “嗯,不错,”颜姐说,“看起来,琴骨是要故意引诱赤鳞上擂,然后封固他的灵体。” “什么?”我一听到这里,隐约感到了有什么不对,“是为了赤鳞而来?………” 糟了!我们很可能中计了!说不定,现在的这个时候,振强武道馆已经在勾陈的掌握中,调虎离山可是陈士心擅长的一计! 他们并不是真的为了擂战而来,也就是说,擂战的胜负对他们来说,本不就无所谓,胜也好,败也好,他们早已在擂台之外,大做文章! 而且……更可怕的是,现在我们也在埋伏之中。小风一个人在旅馆,杜羽心一个人在医院,一会儿如果对我们这些人来个突然袭击…… 我的汗如雨下,一呼一吸都变得极是急促。 “怎么了?叫你呢!该你上场了,没听到么?”颜姐问我。 我抬起了头,对着两个老人,缓缓说出了八个字,“调—虎—离—山,个—个—击—破!” 这时候升降台已经在脚边,我也没时间再细想,场下又一直在催促,只能迅速跳上了升降台。 我从升降台下来的一刻,场中就嘘声不断。可能都觉得我一个瘦小文弱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擂上有什么作为? 对手在哪里?我的心开始咚咚地跳。 这时候对面浮桥的水面下,一个铁箱子被托了起来,铁箱子有一人多高,六个面都嵌着镜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异常的耀眼。 铁箱的门慢慢地打开了,里面也闪出了昏黄色的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上了浮桥,缓缓地向擂台走来。 远远地,我看到了他的一只手闪闪发着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心头。等到他到了近前,这种感觉更是不妙,他的右手……是用铜包起来的一只假手! 北——街——铜——手???!!!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第一面。 “北街铜手金弃义?”我轻声问。 “嗯。” “我本来想去找你的,不料在这里遇上了。” “那就省得你跑一趟了!”对方说话不文不火,无关痛痒一般。 “我不想和你为敌,伤了你我也不会高兴。”我说,“毕竟你是金家的人。” “那你不如认输好了,我也不想打伤你。”金缓缓地说。 “到了这里,我是不可以输的。”我认真地说。 “一样。”金弃义虽双目无神,但这句话说的十分肯定。 “没有别的办法,一定要打出胜负么?”我说。 “我看没有了,那就来吧。”他说着,也不待我答话,一只铜手直向我的脑袋穿来。 那只手很沉,也很利,我先避其锋,闪在一边。 好毒的计,把大信家的人叫出来和我打一擂,如果我输了,他们圆满收场,如果我赢了,擂上拳脚无眼,打坏了金弃义或许就会和大信家结怨,也许更会反目成仇! 左右为难的境地,再加上这个局外可能还有更多的局,我一时间竟陷入一种绝境,就在这一个时刻,我的脑子好晕…… 用心不专,再加上投鼠忌器,我处处落得下风,躲躲闪闪。金弃义却毫不留手,步步进逼,招招狠烈。 台下的观众对我的骂声更重。有骂我的滥竽充数,也有骂苏聿的信口开河,什么几十年难得一战!演喜剧么?! 我一个不留神,被金弃义的铜拳打中了太阳穴,同时本能地一脚绕过了他的臂外,踢在他的脸上。 “洛益——我们说过的话,希望你会记得,不要需赖哦!”是琴骨的声音,在迷乱的灯光下,我看不到她的脸,也找不到我的方向,台下的喧杂,脑子里的混乱……我慌了,也迷了,不知道什么是什么,完全地错乱了。 我又一次让金弃义击倒了,这一倒眼前就是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我迷迷糊糊,三晃两晃,不知道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天上地下,一头撞在一个人的怀里。 我心里猛然惊了一下,这一撞软绵绵的,隐隐还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 老人!!!那个……“梦里来”的主人,跟我打醉拳的老爷爷。 是梦么?我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疼!可是我又怎么会到了这里呢? 老人抱着酒坛子,双眼仍盖在苍苍白发下,吹着鼻涕泡,“又来偷我的酒么?” “不是不是,老爷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的!” “哼!”老人也不再说话,一只“扣指勾”迎面打来,我便套路性地摆拳一划,一个“端杯拳”挺上,若论招式,应该算一招“霸王敬酒”。 老人身子一斜,已经晃到了一丈之外。“嗯,不错……只是火候不够,来…今天来教你‘饮酒式’。”[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饮酒式?” “来,接酒!”老者揭开酒坛,一股酒香飘鼻而出。我以手扣成杯,走随形步接过了酒,缓缓饮下。 “好,斟饮俱是舞,歪斜自成拳。荣辱尽系梦,谈笑总为诗……不求千杯不倒,只愿一醉方休……” 他边斟边饮,边饮边打,我依葫画瓢,也端着手学起了模样。 “醉不在酒,而在于心。劲不在拳,而在于意。心醉则酒醉,意劲则拳劲。目似观星,足若踏浪,行云流水,生生不息……” 他一段又是一段,时而舒缓,时而劲疾,时而豪放,时而婉约。一会儿像壮士推杯,一会儿如佳人换盏,交交错错在地上连喝带舞,时起时卧,时顶时抱,将十几趟拳打了个酣畅淋漓。 我一拳一拳地跟着,手法较难时,老人也不迁就我,只管打他的,我学着学着,渐渐地跟不太上,慢慢落后下来。 “记着,醉不在酒,而在于心。劲不在拳,而在于意。你学会这些空招虚势又有什么用!” 对了,老人在教我拳意,而不是拳法。明白了这一点,我将双手抱起来,不再照搬模仿,静静地看着。 老人一拳一脚,一眼一步,配合得天衣无缝,看似门户大开,实则上下相应,左右盼顾。我静观下去,才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不禁暗暗挑起大指,兴奋不已。 老人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迷眼看看酒坛。既然无酒,也就无拳了,老人将酒坛一翻,将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罢了,今天到此为止,老头子要打酒去了……” 老人说完了转身就走,我急喊道:“师父……” “你叫我什么?” 老人歪歪一转身,打个酒嗝儿。 “授业大恩不敢有忘,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我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向地磕了三个头。 “呵呵……既然作了我徒弟,可要听我的话。” 老人仍摇摆着身姿,在冷风中,一身灰袍正自发抖。 “师父有命,我自然全力照办。” “好好好,我现在酒喝完了,给我打点酒去……”他走进草庐,拿出个葫芦交给我。 “师父,我作了您的徒弟,还不知道你老人家的高姓大名?” “呵呵呵,我也不记得了,师父就是师父,还问什么名字?!” 老人家说着,一头栽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我忙去把老人背起来,送进草屋。看到屋角一堆软草,把老人家放在上面,心想,如果有时间,一定给老人家好好收拾收拾,天虽然乍暖,但晚上夜气犹凉,这软草之上,也不尽暖和吧。 我拎起酒葫芦,走出屋子。这边的地方我并不熟,该到哪里去打酒呢? …… 我端着手,左右盼顾,这又是什么地方? 灯光剌眼,呼声灼人。四面是水,面前呼呼一阵风声。 我耳闻不妙,一个“扣杯手”拨开来拳,身子向前一挤已经切入来人怀里,缓缓一个端杯作饮酒状。 那人被我的头一撞,不由倒退出去,我一看,正是北街铜手金弃义! 我想起来了,刚才一时昏迷,竟然走入另一个世界,而那边发生的这么多事,仿佛在这里只过了一秒,一秒之间,我从擂上站了起来,继而迎接北街铜手的攻势。 金弃义叫一声好,唰的一个插掌扑面而来。我习惯性地头一栽,躺在地上,同时一脚飞起,身子跟在空中一旋,脚踢中了金弃义的铜手,同时又是一个饮酒的动作,脑子也竟然有些迷糊。 台下叫起好来,纷纷杂杂乱得要命,我的脑袋也更不清醒起来。 酒!酒!酒! 醉拳一出,就想着要酒,四下望去,哪有什么酒!隐约看着前方有些温泉水,我跳了进去,用手捧一些,倒入口中,虽然不是佳酿,味道却也甘醇。 这时候背后风声又到,我一个后仰头撞在地上,同时一脚飞起,这一脚绕过了金弃义的拳头,正点中了他的胸口,同时挥拳一扣,将他猛扫出的一脚带向一旁,金弃义隐约身子一斜,险些倒了出去。 我也不能看太清,感觉脑子有些沉,一头撞了出去。 迷迷糊糊,面前的人影在晃动,我再舀一口泉水,边饮边打,虽然知道在和金弃义打擂,但渐渐地已经没有了意念,只凭着肉体对拳法的记忆,自然而然地应变…… 渐渐地,我的意识一下子清醒回来,再看金弃义时,他已经受了好几处伤,眼角也淌出血来。 “不要再打了,我现在好模糊!”我说。 金弃义没有说话,一脚向我飞来,我向后一仰闪过了这一拳,斜斜地飘出两步倒在了金弃义的身上,死死地压着他,仍是一个“饮酒式”。 不能再打下去了,要迅速制服他! 想到这里,我把手在他臂弯里一扣拿住了他的一臂,铜手一臂。同时弯膝前顶,控住他的腿。 金弃义喝一声,硬挺着站起来,他将肩一撇,眼看就要把这一条手臂给折断了。 他要自残?!!! 。。。。。。。。。。。。。。。 抬头仰望,看不到星空,只能看到灯泪…… 那算什么酒?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四章 十面埋伏 羁旅各西东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兵荒马乱的大脑里,处处可见的鲜血淋漓,骨肉横飞…… 这是一个噩梦,活生生的一场噩梦,我被它踩在脚下,翻不了身。而制造这个噩梦的人…… 哎!…… 。。。。。。。。。。。。。。。 我被铜手吓了一跳,又怎么忍心把他的一只手抻断,忙一松手,金弃义却将我的手一抓,反别住了我的手臂。 我急忙在空中一个翻身,化解了这一强压,同时身子一歪,用脚下扣勾住了他的脚,然后一屁股向金弃义的膝盖坐去,同时将手作斟酒状,实则是以防他的上盘攻击。 金弃义被这一坐,不自然向后倒去,我则团身一个后滚,用手臂压住了他的脖子,又是一副“喝”的模样。 金黄色弃义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一只铜手向我的手抓来,我使用一招“滚壶灌酒”,将他的头一滚,接着把他的手一接,用他的头压住了他的铜手,一只手仍强压着他的喉咙。 “锁喉”这一手,也不知师父是不是教过,临阵迎敌,突想起振强来,与是酒拳配武道,没想到确有奇效。 金弃义并不认输,再捏下去一定会断气,于是我又把他放了起来。 不行,口干,想喝酒。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喝得什么温泉水,很可能就是池子里面的开水,难道没烫到我? 口干得受不了,于是直接跑到擂边,用手舀起一些开水,试着向口中倒去。这时候一个酒瓶飞了上来,我不及细想伸手抓住,这时候金弃义一条脚已经飞来,我一个闪身,同时开杯滚肘,向他的胸口砸去。 金弃义的拳脚和他的为人一样的阴沉,是属于阴辣一路。他对我没有留情之意,但也绝无杀我之心。 所以打到后来,我决定以技压之,拿定了主意,一仰酒瓶,一口酒送入口中,看准了金弃义的一个空隙,使个“醉撞风流眼” ,一头斜伸进他的肋间,一腿鞭在他的胸口。 这一脚力道甚猛,再加上酒意略飘,更增添了去势的雄浑。金弃义被这一脚踢得倒退出许远,他去得快,我跟得也快,一个“倒栽碑”接一个“卧虎翻身”,已经又到了他的近前,身子一挨又靠住了他的胸口,金弃义用拳直捣我的太阳穴,确早被我滑落在地。 我像是不小心滑倒一般,手肘直砸中了他的脚背,这一下又把他疼了个钻心。另一只脚猛踢我的头,我早知他有此招,早以手肘在地一撑,身子在地上一个小翻,两腿直挂他的肩臂。 这一下迅如电闪,在他臂一磕中之后即刻收腿,两腿在他一条腿上一盘,左手一个“推杯手”直将他打翻在地。 他这时已受伤不浅,倒地之后已经力有不支,我却不给他片刻机会,一个直进用手臂夹住了他的脖子。 他仍然在挣扎,但这时胜负已太明显了。 台下呼声一片,都在为我叫好,但上面彼方仍然没有认输,我这时倒有些骑虎难下,不想伤了金弃义,又不想再和他蛮打下去。 这时候,我猛一下脑子一亮,一只手轻轻向他的头顶正中百会穴拍去,金弃义被我拍得晕了过去,再也不再挣扎。 我站了在台心, 下面呼声更烈。我无心在台上留恋,迅速地向升降台走去。 哪儿还有什么升降台?!浮桥也没了! 所料不错,果然是陈士心的计中计! 我急忙身舞厅的出口奔去,也不去管开水的是否滚热,突然池子里突然冒出几个人来,手执长刀直向我砍来! 我将酒瓶一翻,又一口酒含入口中,一人晃身早已经沉入水中。 这时候才知道水早已经冷却下来,那几个杀手在水中摸索我的身影,我却早已在池岸上了。 这满池的水,这时又突然地滚烫起来,倒不是因为苏聿的控制,而是由于我的一口酒。 众杀手在池中被烫得如杀猪一般狂叫,我早已经扣了几片酒瓶玻璃在手中,一甩手都送给他们执刀的手。 舞厅的门关上了,看来对方是想拖住我,为了拖住我,他们竟然不惜去要金弃义命! 我腾一下火起三丈,手中的玻璃片毫不留情,将金弃义身边的两个打手一刀致命。 再次回到了擂上,这里台下已没有了刚才的欢叫,代之的是一阵阵惊恐的叫喊。我身天棚顶上望去,这时候天窗已不再透明,也不知道爷爷他们在外面怎么样了。 先弄醒金弃义再说,想到这里,我的手自然而然向他的百会伸去。 “不用麻烦了!” 金弃义低声说。 “你没晕?” “嗯。” “那为什么刚才不还手,会死的!” 我急着说。 “我的肩膀的两腿上有邪咒,现在已经不听使唤了。” 金弃义第一次这么温和地和我说话。 “怎以回事?” “有个女的,好邪……我打不过他……” “别说这么多了,” 我看看冲过来的一群杀手,“我们快离开这里!” “你走吧,我不想你帮我!” 金弃义说。 “这可由不得你!” 我笑笑,同时用脚下的玻璃片划破了地毯。 待到敌人近了,我将脚下地毯猛地一挑,遮住了我们两个人,两手迅速绰起金弃义,直向水中跳去。 意念一动,水已经不再沸腾。 “你一口气能憋多长时间?” “三分钟。” “够了!”我说着,一把将金弃义按入水中。 这时候四面八方,杀手们又持枪赶到。 “不要逼我杀人!” 我这时站在擂边,由于擂上的隐形麦克风,一言一语在舞场中每个角落都听得见。 对牛弹琴,那群人仍疯狗似地冲上来,几颗子弹飞了过来。 我身子一沉,又扎进了水中。 子弹飞快身来,一颗颗穿进水中,在水下,金弃义一动不动,静静地闭气。那些杀手见我钻入水中,久未上来,但又不像是死了,因为死人会流出血来。他们正在迟疑间,满池的水腾空而起,水中带着冰凌刃四散飞去,它们在呼啸,它们在饮血,只能听见一声声残叫,夹杂着骨节被打中咔咔作响响,也有哧哧被削断的声音。 杀手们的枪都掉入了水中,该到我出马了。从我水中跌跌撞撞地晃出水面,东一挤,西一撞,将这些身受重伤的杀手们一个个打翻在地。 我从水中将金弃义捞出来,他看着上面的一切,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我们出去吧!” 我无心留恋这里,心里一直牵念着外边的大家。 “嗯。” 逃生门怎以上了锁,刚刚的那些人都到了哪里去了?灯光一下子暗下来,整个舞场里黑黑的,没有一线光亮。只能听到嘎嗒嘎嗒的脚步声。 我背着金弃义,摸索着向门口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到“乒——”的一声,有一颗子弹从暗里打了过来。 黑暗之中,这粒子弹的回音极重,让我一时不能分辨它的所在,我只能撞撞运气,向左闪去。 这颗子弹绝不是在乱打,那个人显然知道我们所处的位置,但我们两个却不知道敌人在何处。 金弃义用手在我的背上划了几个字:“快走,别再管我了” 。 可以听到我的心跳,跳得很厉害。同时也感到背上的金弃义越来越沉,一下子压力又大了起来。必须找到这个人的所在,想到这里,我从地上摸起了一片碎玻璃,扣在手里。再摸了摸,地上好像有个火机。 比比谁快? 只能碰碰运气了,我把火机擦着地面扔了出去,那人隐约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枪打了过来。 我预料得不错,他的听力很敏锐,枪法也如神,一枪点中了火机。 借着这微弱的光,我看到了他的所在,但他的枪更快,就在这一瞥之间,一颗子弹已经向我射来,正瞄准了我的胸口。 死了! 当—— 一声脆响过后,地上滴答滴答作响。 是铜手金弃义用他的铜手挡住了这一颗子弹,子弹穿破了他的铜手皮,射进了他的手掌,流出血来。 就是这滴答滴答的声音,那个人就能听到我们所处的位置,一声枪响,我的左肩中了一弹。 滴答…… 滴答…… 生命最后的时钟,秒针在一点点地走动。 滴答——乒—— 那个人听声辨位,打完这一枪时,已经觉察出不对。但是已经晚了,我已经从他的几次的枪声中,听明白了他的准确位置,一枚玻璃片飞了过去,对面一声轻响,那个人已经倒下。 滴答…滴答… 我摸了摸桌沿边正在滴酒的瓶子,才大喘出一口气,刚才要不是发现了这么一瓶酒,模拟出流血的滴答声,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十成是我了! 整个舞厅静悄悄的,满是死尸,我轻叹一口气,背着沉重的金弃义,一步步走到门边,不知道怎以才能把它打开。 “吱——” 抽拉门缓缓地被打开了一打小缝,一个人从底下钻了进来,轻手轻脚地贴紧了墙壁,慢慢地向里爬,口中还叽叽咕咕地念叨着什么。 我一把抓住了他。 “啊…”那人惊叫一声,显然是个小女孩。 “小妹,是你么?” 金弃义说。 “哥,你没事吧,快放开我啊!” 小女孩以为是他哥哥抓着他。 我赶忙放开了她,用脚勾起卷门,背着金弃义走出了舞场。 “哥,这个大哥哥是谁?” 小妹妹见我不是敌人,眨巴着大眼睛问金弃义,路灯光下,依稀看清楚她的样子,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可爱的小脸五官清秀,长大了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她背上背着一个小书包,已经有些破了,但似乎非常地整洁。 “他……是哥新认识的朋友。” 金弃义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我放下了金弃义,这时候已经又是快半夜了,这里静静的,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你们两个人等我一下,我想到天顶上看看去。” 虽然爷爷他们十之有九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抱了一线的希望。 大铁棚的壁面很光滑,就连四个卷门都是奇异的内卷窗,从外面看上去,同棚壁连为一体,跟本没有借力可以踩上去的地方。 “大哥哥,你要上去吗?” 小妹妹银铃一般的声音很是清甜,我点点头。 小女孩从背上解下了书包,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两个皮碗,有把手可以握住。还有两个软橡皮套,可以套在脚上。 这个小丫头怎以会有这么些新鲜的东西?我也不多想,拿着皮碗,把橡皮套套在脚上,皮碗在滑壁上一压,立时吸附在上面,我的脚套着皮套,摩擦加大不少,竟能免强站住。攀上一步,把橡皮碗一拔,就触动了一个小机活,露出一个小孔,空气又进了皮碗中,很轻松就拔了出来。 这个东西就是为攀这样的滑壁而特制的,我初时并不能使用习惯,但到后来越上越快,顺利地爬上了天顶。 果然已经没人了,但不代表就没有线索。我回到了天窗的边上,有血迹!而且有人用脚将那血迹蹭出一道记号,直指着东南方。 我从天顶滑了下来,叹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把东西还给了小妹妹,“小妹妹,你是姓金么?” 我以为她是金弃义的亲小妹。 “不是的,我叫有琴婷婷。” 有琴?怎以还有这么个古怪姓氏?我心想。“婷婷啊,你可以把你哥哥送到医院吗?他受了伤,需要好好治一下。我还有要紧事,不能陪你们……” “可以的。”婷婷像个小大人似的。这个表情,和当初去云姨家时在那个灵异旅店里小雷的表情如出一辙。 “好,我给你们找辆车。” “不用……你找不来车的!” 金弃义说。 “为什么?”我问。 “勾阵早已经把各个路口都封了,没有车辆可以进来……” “这又是为什么?”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可是……我还要救我的家人,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以办!他们……他们在哪里啊?!!” 我急得满地打转。 “他们……大概暂时不会有事吧……” 金弃义说。 “你怎以知道?在天顶上,我看到了血迹!万一他们被抓去了,可怎么办!” 我这时已经有些不理智了,语气中,也有些愤怒。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琴婷婷竟然泪光盈盈。 “怎么了,小妹妹。我们吵架吓到你了么?”我心软了说。 “不是的,我的妈妈也给那帮坏蛋抓去了,哥哥就是为了我妈妈,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什么?”我转过头,看着金弃义,“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你还是关心你自己的家人吧。” 金弃义淡淡地说。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脖子里的项链开始发紧,我的心一热,莫非是颜姐要和我说话。 果然,是颜姐的声音,“小益,你还好么?” “颜姐,我没事。你们在哪儿?” “我……没时间和你解释,现在正要和琴骨斗灵力!云爷爷他们很危险,你快过来,在离旅店不远的地方……” “哦……颜姐,金弃义的四肢中了封咒,怎么……” “你用你的灵力贯通他的血液!” 颜姐抢着说,看来局势非常紧张。 我赶忙抢身到金弃义身边,先用了近一分钟的时间,好好安定了一下心神,然后用双手捏着金弃义的肩头,要凭意念打通他滞流的血液。 失败! 没有作过这种尝试,本身把握也不大。 “我……我刚才舒服些了,你怎以弄得?” 金弃义说。 “要打通你的血脉,可是没有作到……” 我扫兴地说。 金弃义伸出铜手,解开小婷婷给他裹的纱布,手一用力,血流出一些来,“你从这里试试!” “好主意!”我捏住了他的手心,透过铜皮的弹孔,触到了里面的掌肉,意念顺着他的血流直推了上去,渐渐地,我的手好像长了眼睛,在他全身的血管走了一遍。 “让我起来试试……” 金弃义说。 我松开了手,他先试着一手拄地,然后十分缓慢地站起来。 “好了,你可以自己走了,我要急着去救我的家人了,不能久呆,你自己去医院看看伤吧!” 我说完了话,也不再顾念他有什么反应,直向旅馆方向奔去。 可是这要走到什么时候!看来勾陈的封路的意思明显是要我们首尾无没呼应。我不禁越来越是着急,不久就跑得大汗淋漓。 跑着跑着,我想到了在《丹刖玄志》中记载的一个“万细分身术”,上面说可以将人分成千万个分身,只不过要比原身要小得多。那么说,我如果是水的形态的话,身体就可以分散成千万小水珠? 这样的话,岂不是和空气中的水分子一样? 这时候风向直指旅馆方向,如果可以的话,我岂不是也能够御风而行? 我想着想着,不由心潮涌动,脸上现出一阵喜色。 事不宜迟,我放弃奔跑,静静坐了下来,聚动意念开始默想。渐渐地,我的身体内,血液开始加速流动,越来越快,最后快到浑身灼热难当。我并没有学会“万细分身术”,只想通过意念来操控我的身体。随着意念的高度集中,我体内的血液流动更快,令我苦不堪言。 这么莽撞的一试,能不能成功,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但如果这时候,我选择了放弃,那么我轻则残废,重则一命呜呼。 我努力克制了自己稍乱的心神,破釜沉舟地把心一横,要一条路走到死。 我的肉体终于开始了分解,一片肉飞了出去,在空气中,血和皮肉一下子被吹散,像尘一样消散在空中。这一变化把我吓了个半死,我立刻闭上了眼晴,再不敢多看一眼。 后来的变化越来越剧烈,我身体的痛楚也越来越是不堪忍受,从皮到骨,从肉到骨,最后是肉脏等等,我的痛苦一下子消失了,再睁开眼看时,肉体已经不见,只有一个灵存活在空气中,还有一堆衣物散落在地上。 灵者,气也。气聚而生灵,它无形无相,难于形容。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赤鳞,灵是有形的,活活的人样。 这时虽看不到我的肉体,但有一各感觉,那就是我身体的每一个分子都缠绕在我灵的周围。 就在此时,那堆衣物之中,一个手卷飞了出来,在空中蓦地变得其大,它卷起了我的衣物,直向前飞去…… 。。。。。。。。。。。。。。。 我不晓得如何来形容我们的躯体,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的确是一个玄妙的东西。 现有的科技只能让我们对它更加理解不透,而且虽着科技对人体的探索,人类会从一个狭隘的瓶颈里,越陷越深。 有人说,科学也是人类的一种信仰。所以,科学本身也未必可靠……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五章 凭虚御风 路远魂飞苦 一条火线,撕碎了夜幕,却不能挑开黎明。一滴红泪,染痛了纤衣,却不能打湿访客。 谁不害怕寂寞? 连寂寞自己都怕! 这时候,灵魂一下子孤独了。 。。。。。。。。。。。。。。。 我的灵主观地带着自己的身体分子,乘着风向东南方飘去,前面是覆水之书的指引。 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有风的呼啸。 灵果然是有寒冷的感觉的,但它却能上能下,只不过上下有限罢了。上不能到天堂,下到不了地狱。 快,极快。 而且快在我想象之外,没想到御风比风还快。风的速度,上了一十七米每秒,就算是大风。而我的速度,尚在这个速度的二倍之外! 一路上的灯杆不住向后飞退,路灯光连成了一条线,我何尝亲身试过这么快的速度?!没过多长时间,到了。 前面正不可开交,场面在公路的旁边,很大的一个开阔地,交战就在这里。晚灯光下面,两个人遥遥相对,有百米之远,都集中自己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正在运用自己生平的所能,使出浑身的解数对峙,两个人都是汗流浃背,看来相斗已久。 不是别人,正是颜姐和琴骨两位。 她们一东一西,遥遥对立,两人中间是云爷爷、杜爷爷、杜叔叔三个人,不见李承道,从迹象上看也没有赤鳞在,只见黑压压一片杀手将三个人团团围在了中心,但一时呆呆的,竟然没有动手。 中间的三个人各端了架势,也是神情木然,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半天一动也不动,说是不动,似乎又微微地有些动作。 突然间,颜姐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那些杀手一下子解冻了一般,纷纷恢复了知觉。他们一旦能动弹,就或举起手枪,或拿刀棍,向中间的三个人展开了猛攻。 “啊——”我一声惊呼。 就在这时,覆水之书自然已经飞到了三人的身边,将几十颗子弹都挡了开。 “少爷!……” 四个人知道我来了,抑制不住兴奋。虽然不能看见中间三个人的表情,但听声音,就知道他们是喜出望外。 群杀手知道我来了,不禁也有些慌了,就连琴骨也有些惊疑,甩头左右张望。 我有这么厉害么?我反问自己。 谁也不会想到,我可以来得这么快,看起来,他们是要在我到来之前就要结束战斗。但幸亏有颜姐在,拖延了片刻。 众人不见我露面,都正在四下里张望,害怕我突然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当然不是不愿露面,这时身体和各个分子,尚没有到齐,有一部分还要迟个一分半分才能到达,但我心里已经是心如火焚,恨不能马上冲过去,解开四人的危难。 这时候风声略微,我的灵似乎感到了自己肉体的分子都到齐了,便集中意念身地上的衣服聚集而去。 渐渐地,一滩水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我终于可以活动一下啦!想到刚才的御风之行,心头不禁地兴奋不已,所以这时候脑子一转,像小风一样动起了歪脑筋。 干什么要用一个完人去上?!即然要玩,就陪他们玩个狠的。我想着,将手向前一伸,一只胳膊从身体断裂,朝着离爷爷他们最近的一个杀手飞了出去。 那个杀手模糊间看到一团黑影朝自己飞来,也不知是什么,挥棒就砸。我的手有灵和意识的控制,飞一般绕过了他的棒击,直抓住了他的脖子,掐住了他的哽噪。 这一下实在是个不小的恐吓,那只手一边抓,一边还在屈臂用力。那人怎么见过这么可怖的事情,吓得竟然给尿了。其他的打手见状,一个个也给吓了个面如白纸,体如筛糠,纷纷远离了那个打手。 咔嚓一声,我的手捏破了他的咽喉气管,那个杀手当时毙命。那只手却不停,在空中打个转,向第二个人抓去,它在空中挥洒自如,就是枪和子弹都奈何不得。 我看这那一只手在空中上下翻飞,抢东抓西,把一群杀手吓得死去活来的,心中不觉地好笑,胆子也越来越大,心想何不趁热打铁,把另一只手也解放出去试试? 如果是平常,我是断不敢作这么冒险的事的。但今天这么一个分身御风的成功,让我易于浮躁的性子表现了出来,这时候自觉是信心满满,胆子也就大了许多。 另一只手也出去了,但两只手并不能操纵自如,同时分心去看护两只手毕竟不是一件易事,搞不好顾此失彼,会弄砸了! 还好,有覆水之术与我的意志相通,虽然这个手卷还不太能尽情地表达我的思想,但作到能在关键的时候及时呼应,我已经很满足了。 两手一书,在空中交相挥映,瞬时间就大占了优势。众人又惊又惧,渐渐地越退越远。 只有颜姐的琴骨两个人是不惊的,我想她们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致。 云爷爷三个人只见到两条手臂在空中乱舞,指东打西,隐约从手法上看出了是我。可是怎么突然剩下两只手?他们也是惊异不定。 我仍不想现身,越是让敌人感到惊恐,越对我们有利。两只手在空中握住一把手枪,直朝琴骨射去,“乓——” “洛益,人家现在还没有恢复灵力,你就这么狠心,要置人死地么?!” 琴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无声无息间,已经闪过了这一颗子弹。 究竟她是怎样避开这一枪的,在场的众人,包括我和颜姐在内,相信谁都不知道。 怪! 一刹那间,整个空地静静地,有一种黑沉沉的气在驰骋纵横,夜色,更加黑了…… 这时候,一辆红色跑车在夜色之中,带着两条飞动的灯线,猛地在我的对面的公路上刹住了车,车灯一亮,多少和那些昏暗的灯光有所辉映,将这种暗夜的浓咖啡色站淡了不少。 三个人从车上下来了,正是东青龙马爷和苏涉南父子。 这时候的苏聿,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好像是一团羽毛。 鸟羽书!!! 这么一想,事情非同小可。 好个“放在后车库,时间长了忘了丢了”,都是借口!这个苏家的人果然不厚道!只见苏聿拿着鸟羽书,远远站在人群之外,高声喊道:“大家不要惊慌,看我来降服这些妖物!” 说着双手一翻,鸟羽书破——空——出——世!!! 鸟羽书一开,用羽毛攒起的书页一下子散开了,羽毛一根根直插云霄。一道道白光飞入暗夜的天幕中,不久就不见了。 我赶忙趁这时把我的双臂收了回来,再晚一些,恐怕要遭受鸟羽书的破坏。晃动一下双臂,完全没有什么异常,加紧了步子飞奔到了云爷爷三个人身边。 “少爷,刚才的两条胳膊是怎么回事?”云爷爷问我。 “哦,没什么,爷爷。那是我故弄玄虚罢了。”我抬头看着天空,星光点点,夜色似是很美。 不对! 今晚是阴天! 是鸟羽书!等那些星光变大了,才知道是那些羽毛。 那些羽毛这时已经变成了一只只白鸟,不是白鸽,比鸽子大,也比鸽子要凶得多,钩嘴利爪,厉眼如电。喳喳声声猛叫,从天纷纷而落,在我们的身边盘旋而飞,随时都可能展开猛攻。 “不好对付,少爷小心。”云爷爷说。 “嗯。”我攥着覆水之书,凝神戒备。 “少爷不用担心,看宝来——”云爷爷从后背的包囊一抖,从里面恭恭敬敬地端出一个方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油布,看年代,已经足有千百年之久。 杜爷爷将油布摊在地上,原来是一个古棋盘,纵横各一十九路,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三百二十四个方格。棋盘上放在地上,立刻向地下陷去,将地面压下去三四寸。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白鸟吱吱狂叫,从我们的四面八方猛地飞扑过来。预感告诉我,这些鸟儿虽然个头不是甚大,但凶猛之处,毫不逊色于鹰鹫。一直鸟已经伸了长喙直啄我的眼睛。 幸亏有覆水之书在手里,不然非要变成个瞎子不可。 我们的地下蓦地异常抖动起来,一时间哧哧声响不绝,一条条沟壑在地上东奔西走,不一会儿就就一片开阔地裂成了纵横各一十九路的大棋盘。地上腾腾地冒起热气,我们周围就像笼蒸一般。那张油布的棋盘去不见了。 那些凶鸟见之不妙,都高高地飞起,在空中盘旋着再不敢接近我们。 青龙马爷命令苏聿让那些鸟儿强行攻击,苏聿白了他一眼,但又不得不从命,他手还抓着鸟羽书的书脊,那是一根银针。他将银针在空中一指,又指一指我们,那些鸟儿果然从命地俯冲了下来。 地上的沟壑突发奇变,许多水从沟里面钻了出来,这张大棋盘的三百二十四个方格,立刻变成了三百二十四个水的牢笼,把那些鸟儿都困在了里面,紧接着,水都凝成了冰柱,于是,三百二十四根高低错落的四方冰柱,将那百余只白鸟都冻在了里面。 不但白鸟,琴骨和那些杀手也都被封在了里面。 我急到颜姐的身旁,“颜姐,怎么样,要紧么?” “还好,小伤而已。我们过去找爷爷……” 我扶着颜姐,缓缓走到两位爷爷和杜叔叔身旁。 “爷爷,这是什么宝物?” 颜姐惊喜地问。 “这是‘贝壳棋’,我只用了棋盘,还没有用棋子……” 杜爷爷抱着方木盒子,恭恭敬敬地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堆的棋子,都是贝壳所制,贝壳分了黑白两色,个个都有大指甲盖那么大,也像是经历了千百年的风尘。盒子一开,一股海风扑面而至。 “少爷,我们现在怎以办?” 云爷爷问。 “承道大哥和赤鳞呢?” 我一边警戒,一边问。 “承道一听说敌人有计,怕他们到武道馆去搜抢鲤鱼琴,第一个奔回去了。我们担心小风和羽心遭到暗算,要赤鳞先去接应他们去了。” “好,我们也去照应,事不宜迟,赶快走!” 我说着,领着大家向苏聿他们跑去。因为只有抢了他们的车,才能迅速回去。 可就在这时候,那些高高低低的冰柱慢慢发热起来,我们定神看去,被冰封的白鸟们这时正在冰里发着红光,而且越来越盛,在这个时候,宛若庆节的冰灯相似。 但这对我们来说,绝不是什么风景! 要说是,也是一道血与水交融的不祥风景。 “不好,我们走不了了!” 杜爷爷说。 他说得一点不错,不过一会儿,那些坚冰就开始融化,水哗哗地向地下流去,也有一部分被蒸发到天上。 杜爷爷说:“快退开一旁!” 说着拉着我们直向后飞退去。 破笼而出,那些鸟儿再次飞出的时候已经不是白色,而是透体的火红,像一团团烈火,在空中嗖嗖地飞动,把黑色的天幕映得如同白昼。 “没有镇住这些刁鸟儿,只能再用贝壳棋子试试了!” 杜爷爷咬咬牙说。 就在这时,一群火鸟儿飞一般向我们钻来。爷爷正要抛棋,背后直飞过一鸟,一口啄在爷爷的手腕上,爷爷手腕吃痛,不禁方盒掉落,这时候另一只鸟已经在下面用双爪抓住方盒,直向苏聿那边飞去。 显然,这都是出于苏聿的调度,正面诱敌,背后又突然偷袭。现在棋丢了,这可怎么办! “爷爷,大老远到我们南边来,还带什么礼物呀!不过既然是您的盛情,那我就不好推辞了。” 苏聿笑着,用手颠颠方盒。 好个苏聿!我们被他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杜爷爷丢了宝贝,恨得咬牙跺脚,急性子竟喷出一口血来。 那群鸟儿吃了我们的亏,这时候更不放过我们,狠狠地冲过来。 我急一抖覆水之书,在我们面前形成一道屏障。但那些鸟儿灵动至极,除非用覆水之书将我们裹个严实,不然一定是捉襟见肘。 大家受到了鸟儿的疯狂攻击,都是狼狈不堪。颜姐打开灵眼,再度摧动灵力,可对这些鸟儿一点也不起作用。杜叔叔肩头的一块肉被衔走,除了我的云水袍,大家的声上也都沾了火,大家本是要互相帮助,可是顾人就难顾己,又忙又乱,弄得一塌糊涂。 “叮——叮——咚——” 乱世之外的逍遥,高山流水,一片宁逸。 一阵琴声骤起,音调平缓柔合。我们慌乱的心,不过片刻就平静了下来,而那些纷飞的鸟儿,慢慢地退去了火色的外衣,重变回原来的白色,它们放弃了对我们的进攻,改在天空飞旋,再过一会儿,各自径直向苏聿飞了回去。 我给大家拍灭了身上的火,大家又平静了一下,才回神向琴声和方向看去。 不出所料!李承道! 其实这时候他身在远处,并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但那身黄体服已将他的身份表露无疑。 琴骨听到琴声后就是一震,她闭上了眼睛,缓缓地盘身坐下。 “不好!”颜姐大叫,“小益,他要入侵承道的脑意识!” “什么?!”我知道这可非同小可,鲤鱼琴对琴骨来说,可是有着很大的益处,所以她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次绝好的机会。 “那我们怎么办?” “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灵术了,只有靠你了!” 颜姐说,“我只有借用你的身体才行!” “好!怎么个借法?” “把你的灵魂赶出来!要用‘退灵术’!” 颜姐正色地说,“可是我担心会遭到琴骨的破坏,将我的灵锁到你的体内……” “这么复杂?那怎么办?还有别的办法么?” 我连声问道。 “除了这个,我暂时想不到了。一旦百鬼接通了承道的灵与意识,那就后果不堪了,说不好他会有性命之忧!” 颜姐汗冒了下来。 “那就赶快吧,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我说。 “嗯,你看着我的眼睛!” 颜姐说着,张大了眸子,前额的月花再次变大,绽开,一只灵眼上下闪动。 我盯着她的眼睛,不由地天旋地转,有些恶心反胃。再强忍一会儿,眼前一花,什么都不知道了…… 置身于自己身外……看着我的肉体在上下翻动,在颜姐的灵的能动下。而她的肉体也停止了动作,呆在一边一动不动。 啪、啪、啪、啪…… 路边仅有的一些路灯突然爆碎,夜一下暗了,只有苏聿的车灯闪着一些光,在这暗夜之中更显得诡异。 刚刚从黑暗中经历过一番生死的我,现在对黑暗是丝毫没有好感,一遇到这种黑暗,心里就老大的不痛快。 声音,这个黑暗里作弄噩梦的精灵,又一次出动了。 “咕噜——咕噜——” 像一个魔鬼的胃袋在蠕动,它要将我们这些生灵全部吞噬…… “喳——” 剌耳的磨剑声,要斩断什么?剌杀我们的希望么? 恶魔折磨着大家的耳朵,由于我灵脱出身体,所以才可以免受这苦楚。呼哧叽喳的声音不绝于耳旁,直把人听了个心烦意乱。李承道在远处的琴声渐渐地被压了下去,再也不能听到。 大家纷纷捂住了耳朵,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两个人的对决,只觉得即使捂住的耳朵,仍然无法压抑心中的烦躁,心里好像被油煎一般。即使我是灵,也不由地烦乱不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猛然间,我发现我的身体登、登、登向后猛退了三步,一下子跪倒在地。 颜姐!!! 她吃力地站直了我的身子,努力向前走了两步,可没过几时,登、登、登、登,又向后退了四步…… 不好!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很不祥! 眼前一道闪电,颜姐竟带着我的身体向前疾奔去…… 她要干什么?我急忙向前疾飞,去追赶我的肉体。在黑暗之中,就见琴骨一下子紧抱住我的身体,用她细长的脖颈挂住了我的脖子。 她要干什么? 我急要冲上前去的时候,一个灵飘了过来,我伸手接住,是颜姐! “小益……”她的语气里充满的歉疚和焦急,“百鬼……百鬼把我从你身体里退出来了……你的身体被她抢去了……” “什么!!!” “她刚才不是为了对付李承道,而是要利用李承道作个假象,过来对付我……不巧我用了你的身体!” “这个琴骨……” 我咬咬牙! “别说了,我先回到我的身体里,咱们想办法把你的身体抢回来……” 颜姐说着,灵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我再转身时,琴骨已经拖了我的身体,坐上了苏聿的车拼命地向远方跑去! 追! 我一急,立刻追赶了过去。琴骨故意逆风而行,风不断地推着我这个灵向后飞退,我一次又一次努力地向前使力,但还是离那辆车子越来越远,最后在公路的急弯处,我终于跟丢了目标…… 风很冷,夜很黑,我很寂寞…… 。。。。。。。。。。。。。。。 月亮,被遮在云中…… 不是,是云挽留住了她!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六章 春宫幽院 囚闭在深笼 深藏的春情。 从巫山云雨之中,飞来的情鸟。俏立在婉约的窗枝上,点染着春色的浪漫。 不用说,多说无益。 不能想,欲罢不能。 。。。。。。。。。。。。。。。 我飘在空中,不欲落地,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琴骨抢走了我的肉身,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一到了勾陈,说不定就会身分几处! 就在这时,背后一阵风起,转回一看,小风拉着颜姐过来了,颜姐的灵眼大开,正放着淡淡的光。 小风四处瞅瞅,要找出我的所在。可是凡人的肉眼,怎么能看见一个灵体。 “小益,没有追到么?” 颜姐对我说。 “让她给跑了……” “嗯,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所以回了旅店一趟。你先下来……” 我飘落在地。 颜姐从小风背上的包囊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出瓶塞,将里面的药末倒了出来,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圆一米的方框,四个直角分别指向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她抬起头,“小益,你进来。” 我飘进去后,颜姐又从背囊里拿出了四个小铃铛,插在方框内的四个角上。这时候西北风大作,但铃铛却一只也没有响。 颜姐灵眼的瞳孔好像收缩了一下子,从瓷瓶里面洒出的药末一下子着起火来,发出黄里透紫的光。 “看到了么?黄色是药末的颜色,那个蓝紫色就是你灵的颜色……” “好古怪的颜色!” “是啊,灵没有什么固定形态,虽然也可听可闻,但不能自视。见到你这个颜色,你的感觉一定很奇怪吧……” 颜姐冲我微微一笑。 “嗯。” “这四个紫金铃是用铜和铅按不同比例铸的,还浸了师父的咒印。你先听听这四个铃儿的声音……” 颜姐说着,用手弹弹四个铃铛,发出了不同的响声。南边的小铃声音较尖,北方的则稍微显闷。东边的鸣声又颤又长,西北的则非常短促。四个铃,四种铃声,而且好像还有不同的音调。 “你的肉身上面有我的项链,所以我可以找到它。一会儿我念完灵咒,你就可以去找你的肉身。听到东边这只小铃的铃声,你就向东走……如果再听不到铃声,就表示你到了……” “哦……我知道了。” 我惊叹着颜姐灵术的玄妙。 “我过来这一趟已经体力不支了,实在没有力气陪你去了。” 小风对着这边说,“你自己小心些。” 我看着他煞白的脸,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肩头。 “你现在闭上眼睛,听听这四个铃的响声。” 颜姐说,“要是你有些音乐细胞的话,这可容易的很。” 我闭上了眼睛。 “叮~~~~~~~~~这是哪个?” “东。” “喳——” “南。” “当——” “北。” “叮-。” “西。” “嗯,考试合格。” 颜姐说着,我周围的火熄了下去,“去吧,小心些。” 我重回天空时,背后己经多了铃声的轻响。按着不同的铃声,我先东后北,再西再北,然后绕了个半弧,在一个别墅的屋顶上,铃声再也没有了。 嗯,应该就是这里了。我飘落在屋顶,看到了窗户还留着一个窄缝,就从那个六公分的细缝里面钻了进去。 进屋后是一种难言的尴尬,我的肉身正和琴骨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看样子她已经褪去了衣服,露着光光的肩头和一条白嫩的胳膊,一只手正在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眼神中留露出无限的爱意。 看来我的衣衫还很整洁,好像是覆水之书为了护主,将我的肉身像粽子一样地包起来了。 琴骨开始抚着我的脸,两只指头在我的唇上轻轻地拨弄。口中还喃喃地说,“洛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多没良心!你可把我恨死了!” 她说着话,又开始轻轻地抚弄我的头发。说实话,琴骨天生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狐魅一般的妖艳,她这时只盖一张薄被,身子蜷曲,更显出傲人的身姿。谁又能抗拒这种诱惑?! 突然,琴骨轻轻一个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她微嗔道,“难道你就那么恨我么!你这个臭小子,我对你一番情意,难道你就不明白吗?你还……你还屡屡与我为敌,你是不是成心要气死我才甘心!” 她打完了,也骂完了,不禁又有些心疼,轻轻抚着我的脸说:“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打疼你了……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她又柔又抚,流露出无限的怜爱,一头黑里透紫的长发静静地散在我的胸前。 难道她对我真的有情?我一直以为,她那些只是迷惑我,让我放松大意的手段。再者说,一个身缠百个怨灵的杀人魔头,又怎么会有真正的爱?! 但此时此刻,并没有别人在场,她一个人静静的,又会去迷惑谁呢? 琴骨幽幽地叹一口气,“哎——”,她凝望着我的脸,愣愣地看了良久,“既然不能得到你,我也不能便宜了别人,看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漂亮的很,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有那种关系!对不起……” 琴骨说着,从床头的矮柜里拿出一把匕首,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我要毁了你!” 我一看大叫不妙,飞一般地飘回了肉身,急忙向旁边一滚,翻倒在床下。 琴骨被我吓了一跳,手滞在了空中。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却看到琴骨从被里钻出来的娇挺的身躯,丰腴的前胸正在她的喘息下一起一伏,我的脸不禁地红了,急忙转过身去,向窗口走去。 琴骨意识到了不对,忙用被子盖住了身体。 我打开窗扉,所谓“慌不择路”。就在我要跳下去的时候,一双玉手从背后抱住了我,琴骨的前胸紧贴在我的脊背,她喘气很重,一股少女的香味飘了过来,我不由的一醉。 “为什么刚来就要走?” 这个声音好温柔。 “我……好像没有什么必要留下来吧!” 我这时语气也不能强硬。 “你很恨我么?为什么这么回避我?” 琴骨用脸靠在我的后颈上,双手抱得更紧了。 “我们……我们道路不同,早晚要决一死战。你是我的敌人,所以……我们不可能会有什么感情……” 我的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 “如果我不是百鬼,你会喜欢我吗?” 她也很激动,所以前胸的起伏更大,我的身体就好像过电一般,一股热流走边了全身。 “那也不行,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不能对不起她。” 我摇摇头。 “那个大姐姐比你大了三四岁,有什么好的?她拿你当小弟弟看还差不多!” 她把颜姐说成了我的爱人,却不知道我说的是馨妍。我的脸上不禁泛红,“不是的,你别乱说。” “我不管,今天晚上你留在我这里好么?忘了我是百鬼,我只是琴骨。也不要记着你是覆水之灵,不要顾念我们以后的恩怨……不要起那么多,让我好好爱你,好不好?就今天一晚,就这么一次……” 窗外的风吹着我的头发,薄薄的云水袍并能不拒绝琴骨身段的曼妙,我一个感性的人,脆弱的情感更不能抗拒这么无限的温柔。琴骨轻轻转过了我的身,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两片火红的唇轻轻的翘起。 我轻轻地抱住她的纤腰,颤微微将头凑了过去…… “不行!”我突然地震开她,把她推在一边。 琴骨并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子被摔在了地上。我心一软,立刻伸手去拉她。琴骨也不用我拉,只恨恨地瞪着我,从眼眶里流出泪来。 晶莹的泪。 我再不敢多留,从窗口跳了下去。 就在我落地的那一刻,心里面空荡荡的,脚下更是空荡荡的。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别墅的院子里面有机关陷阱,我掉了下来。伸手不能见五指,只能听到十分隐约的,嘀答——嘀答——的滴水声。 我试着向前走,手一边摸索,心一面紧绷。上面乍开一条缝,露出了琴骨的脸。“你果然是个没有良心的人!你就在这里面好好地呆着吧,等我杀了你的女人,赶出去你的灵,你自然会到我身边。” 她要对颜姐不利?!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冷汗直淌,“不行!” 我已经没有了发言权,陷阱的机关紧锁,下面又恢复了黑暗。 我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总要找些光亮吧,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可是没有火源和光源,去哪里找?我用手摸着,在陷阱的四壁摸了一圈,先探了探了陷阱的情况。四面是石壁,非常的光滑,一点缝隙都没有。陷阱有十几平米,从高度上看,大约有二十多米深,看来是不可能爬上去了。 又试了试灵魂出窍,肉体分身的手法,可是陷阱的顶上有琴骨的灵咒,我的灵刚一到顶,就被强行压了下来。 我的心一下子慌了。想到颜姐要受到琴骨的杀害,心里面不禁悚然。 嘀答—— 水声。 好亲切的声音。 不对!有水声,就应该有出口,可是,水声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坐了下来,静静地听,听…… 嘀答—— 不可能!…… 水声是从墙壁的外面传进来的! 在这个陷阱墙壁外面的水声传了进来?!石壁上连个缝也没有,就是我的听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到石壁外点滴的水声!这简直是荒谬不堪! 我把耳朵贴在石壁上,嘀答——声音听得更真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难道石壁的外面还有陷阱?我这个阱洞旁边还有阱洞?而这个石壁并不厚?要是有些光线就好了,我也能好好地看看这个石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脖子上的项链突然发出了淡淡的光,不知道是不是颜姐知道我的处境,我却更关心她是不是知道琴骨要去找她的麻烦。 但现在,我也只能努力试着自己先脱出困境。我用项链照了照石壁,更是吃惊不已,只有我身体接触的地方有石壁存在,我触不到的地方,空空如野,漆黑一片! 不对,这不是石壁,似乎是个幻术! 我坐了下来,思想了良久,认真地回想着《丹刖玄志》上记载的幻术,心里逐渐也空明了起来。 突然,我腾身站起,向后退开几步,贴住了身后的墙壁,然后奋力向前飞跑,“乓——” 就好像是撞碎了玻璃,我一下子跌了出去。 果然是一道气墙,这四面石壁是琴骨的幻术,并没有实在的石墙,只是凝在一起的空气。 我从幻象里钻了出来,却来到了一个更大的陷阱,不过这个陷阱却有些光亮,虽然只是一线的微光。好像是上面地上的一个下水道的盖子,从盖子的孔里正在向下滴水。 嘀答—— “是谁?”一个声音有些了颤。 “有人吗?您在哪里?我不是坏人,我也是被人关在这里面的。” 我说着。 “哦。” 我听到了好几个人的喘息声,看来这边不只关了一个人。 琴骨为了困住我,施用幻术和灵咒是可以理解的。但对于这些人应该就不必了。我拿出覆水之书,向光亮的方向抛去,啪——那个铁盖子被应声打开了。 覆水之书又落了下来,载着我,好像一张魔毯把我送回到地面。这个别墅只琴骨一个人住,连个仆从都没有。这时候她已经走了,所以整个别墅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找来了个打火机,和一些油,又落回到陷阱里,现在不如叫地牢合适。 地牢的里面很潮湿,我取出火机和油,在地上点着了,才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三个人被铐在了三面墙上,两个中年妇女,一个中年男人。我看看那个男人,觉得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是谁来。 但是这个人却认出了我,“你……你是从未锥来的洛少爷?” “是啊,您是……” “我叫苏居南,是南企的副总。” “哦!”怪不得眼熟,和苏涉南长得太像了,“您是苏家的人?” “是。” 一刹那间,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面打了个激灵。难道…… “你老实跟我说,苏家是不是受了勾陈的威逼,才为虎作伥?” 我的语气很硬。 “一点不错,勾陈的人先抓了嫂子,到后来又抓了我,硬逼着大哥和你们作对!其实大家心里都恨死勾陈了。” “哪位是苏婶婶?” 苏居南向旁边伸伸脖子,我冲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中年妇女眉目中,的确有苏聿的特征,看来这件事千真万确。 我又看看那边墙上的阿姨,“那一位是?” “那个大姐,我也不认识。” 苏居南摇摇头。 我走了过去,“阿姨,请问您为什么会被绑架到这里?” “哎……他们也是为了让我的干儿子给他们卖力,就拿了我作要挟。” “那您的干儿子又是谁呢?” “他姓金,叫金弃义。” 啊呀!原来……“阿姨,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有琴婷婷?” “是啊,你怎么知道?” “先别说那么多了,我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我说完,又上到了地面。 四处找寻下,找来了钥匙,扯下了窗帘,才又回到地牢。 他们三人的手铐都是一头锁在墙上,一头铐着他们的手腕,一只手一只铐。我只有铐在墙上的钥匙,没有手腕上的钥匙,但也只能这样了。 我解开了三个人的铐链,然后回到地面,用窗帘结成绳子垂了下去,小婷婷的妈妈先拉住了绳子,我把她拉了上来,然后又把苏家的二位拉上了地面。 费了半天劲越墙而出,我一想,苏家这时候很不安全,不如先送他们到金弃义那里暂避一下,虽然那里也不一定安全,但除此之外好像别无选择。 和三个人商量后,他们都同意了。我叫来一辆TAXI,打晕了司机,把他放在后排,要是让他看到三个人手上还有铐链一定会有麻烦。我开车送大家回到了有琴家。 婷婷见到妈妈回来了,哇一声哭了出来。金弃义看到我带着他的干妈回来了,一下子愣住了。 婷婷哭了一会儿,发现妈妈和手上还有铐链,又把她的那个小包拿了过来。小婷婷取出一根弯弯的发夹,在妈妈的锁孔里拨弄了几下,叭嗒一声,锁开了! 好厉害的小鬼头! 婷婷妈妈叫她把苏叔叔两位的锁也拨开了,小婷婷依言而行。我叫大家都休息下,金弃义的伤还很重,也没叫他动手,一个人到厨房给大家作些吃的。小婷婷忙过来帮忙。 “大哥哥,”小婷婷哭了,“谢谢你……” 我拍拍她的小肩膀,“婷婷乖,不要哭。这是我应作的。你告诉哥哥,你怎么有那么多小巧的本领?” “那个小包是爸爸给我留下的,爸爸活着的时候,是个了不起的警察,专门抓小偷的……” 婷婷说着,泪水又流出来。 “婷婷不要哭,要坚强!你看你哥,手都变成那个样子了,不是一样很坚强地活着么?” 我微笑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们大家以后都不会再有麻烦了。”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要不,咱们两个拉勾?” “不用了。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再拉勾了。我相信大哥哥的话。” “嗯!”我摸摸她的小脑袋,很喜欢这个小不点。 饭作的很简单,因为我还惦记着颜姐,故此只能草草了事。把饭作好了,就立刻起身辞别。有琴阿姨硬要留我,我说我那边还有人正陷入生死的危险。 这时候,金弃义皱了皱眉,想了片刻说:“洛益,这个你拿去!” 他说着,从一边拿过来一个包,里面放着一张兽皮,兽皮上有横竖不同的纹理。 “这个是我们金家的圣宝——兽皮画。别人不能使用,但我觉得你可以。或许对你有什么帮助。” 我端了宝物在手,有点犹豫,“这……”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古怪的很,说不定立刻会改变主意。你要是不愿意用,我可能立马会收回来!” 金弃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柔。 “我吧。”我笑了笑,“那就多谢你了。你们休息一下,最好换个地方躲起来。” 几个人点头称是,我也不敢再多逗留,出了门,开了那辆车,飞一般向旅馆方向狂奔而回…… 。。。。。。。。。。。。。。。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数,聚散本来无常,但缘份却又那么的可爱。 敌和友之间,是一条沟,不可逾越;又是一层纸,一戳就破。 猜不透? 那就不要再猜了。 和相投的人一起数星星好了。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七章 化敌为友 韬略又纵横 朦朦胧胧之中,人亮了,天醒了。 一切都好疲惫的样子,摇摇晃晃,都欲躺下休息吧! 原来只是我突然累了…… 。。。。。。。。。。。。。。。 我很累,真的很累,在车上有些昏昏欲睡,索性将窗子大开,让冷风灌入我的心口,以及大脑。 好不容易又一次回到了战场,这时候已经将近黎明了。 渐亮的天色自然不能抵挡火鸟们的豪光,它们时东时西,在空中团团飞舞。勾陈的喽罗兵早己经不知到哪里去了,杜家的火头兵远远地站着,并未参加战斗。 战圈里面是杜爷爷、颜姐、小风、李承道,以及苏聿和琴骨六人,云爷爷、杜叔叔、杜羽心与火头兵站在一处,隐约赤鳞也在旁边。另一边,苏涉南、青龙马爷也远远地看着。 战圈里面乱作一团,光华灿灿。颜姐和琴骨的灵光、小风手中眉月刃的寒光、贝壳棋和鸟羽书的宝光,伴随着李承道的琴音,搅了个乱七八糟。 两边都各有损伤,可见这一仗非同寻常。 这就更让我理解不通,既然这边这么的吃紧,琴骨为什么要把我的肉身抢走后,还要在家里缠来绵去,她不怕这边的自己一方吃亏么? 难道,他只是为了牵制我? 真是难于理解! 我这个时候己经明白了苏家并不是成心同我们为敌作对,而是受了勾陈的要挟。当务之急,就是要先除去他们对家人的顾虑。 想到此处,我开了车,直向人群里面猛地扎去。 琴骨预知来势,和苏聿说一句,苏聿将手中的书脊一挥,两只火鸟直飞过来。我急忙从车上跳了下去,“轰——”车子被两只鸟儿给钻炸了,仍向人群里飞驰而去,一下子横在两方的中间。 我来到颜姐身前,看到她身受了不轻的伤,一只灵眼已经一张一翕,显得极是无力。“颜姐,你能不能把琴骨引开?” “没问题,多远?” “只要我和苏聿对话她听不到就好。” “明白了。”颜姐喘息很重。 “小风,你还行么?” “我只动动刀就可以了,有什么行不行的!” 盘坐在地上的小风说。 “你保护颜姐一下。” “嗯!” “承道大哥,你一会尽量扰乱一下苏涉南和马爷,我要去和苏聿谈谈。” “我尽力吧!” “杜爷爷,您现在没有棋子在身,只要保护好我们大家就行了,一会儿我把棋子给您拿回来!” “好。” 和大家刚刚说完,那辆车咚的一声崩飞了起来,在空中铁片横飞,直向我们削来。覆水之书一抖,将它们尽情挡住。这时候颜姐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向东跑去。此刻的琴骨好像已经非常的不理智,也飞步向颜姐追去。紧接着,苏聿的火鸟儿又飞了过来,上上下下乱飞乱钻。 杜爷爷脚在地上一划,口中念念有词,一块块冰牢又一次拔地而起,这一次困得不是鸟儿,而是我们自己。 “少爷,现在这个冰笼只能维持片刻,一会儿就会被那些火鸟烧化,您可要抓紧时间!” 杜爷爷说。 “好的。” 琴声响起,是一阵乱糟糟的声音,透过冰墙向外看去,对面的苏涉南的马爷正捂着耳朵前仰后合。 好了,该到我了。我在冰墙上一撞,已经从冰牢中飞了出去,化作一道水箭电一样向苏聿射去。 苏聿大吃一惊,急忙手捻书脊向我一指,几只火鸟奋力向我追来。但一碰到我,就被冻遍全身,僵在了地上。 苏聿知事不妙,再欲躲时已有不及。我的肉体突现,从水身中伸出一只脚挑飞了他手中的书脊,那根银针书脊直飞入夜空,同时我在他的肩头一点,借力上跃,抓住银针飘落在地。 那群火鸟顿时攻势变缓,一只只向我这边飞回,虽是来势飞快,但似乎并没有敌意。 我用一臂夹住了他的脖子,将银针点中他的脖项,“先不用动。” 苏聿果真不敢动弹。我将嘴凑到了他的耳边,“你的母亲和叔叔已经被我救出来了,不用再受勾陈的威胁。” 苏聿就是一震,随即眼珠一转,“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自己看!”我递一件东西在他的手中。 苏聿认出了是他母亲的戒指,这才相信了。这戒指是我救他母亲的时候掉落的,一时匆忙,当时忘了还给他的妈妈,这时候却恰好帮了我的大忙。 “你把我妈妈怎么样了?” 苏聿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要以小人之心想我,我把苏婶婶他们两个人转移到个安全的地方,相信他们不久就会联系你!如果你觉得我会对她们二位不利,到时候问问清楚他们好了。” 苏聿这才相信我,脸上流出难言的喜悦,虽然被我针剌相逼,也毫不挣扎。“那我要多谢你了!” “谢倒不必了,你现在不要再为难我们就好了。先把爷爷的贝壳棋交还给我吧。” “棋在马爷手上。” “嗯。”我放开了他,把银针送还给苏聿,然后一个垫步蹿到马爷身前,他这个时候正在剌耳的琴音中挣扎,贝壳棋已经扔在了地上。 我拣回了棋子,才回到我们一边,杜爷爷看到棋子被拿回,高兴地不知怎么是好了。 苏聿收起火鸟,火鸟又化为白羽,附在银针书脊上,重新恢复了鸟羽书的旧样。他看看正在苦苦挣扎的父亲,跑过去一把拉住了他,两个人重新上了车,飞一般向南企集团方向飞驰而去…… 颜姐! 这是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地方。我们急着向东边跑去,颜姐正摊倒在地上,小风睁眼坐在地上,没有了知觉,琴骨嘴角挂血,在她的面前,一具干枯的骷髅正一步步地向颜姐逼进。 幸亏到的及时,这时候的颜姐,恐怕己经没有丝毫的力气,而小风也显然己经着了对方的道。 琴骨见我们一同过来,知道大势已去,料敌不过,一个晃身已经飞到百米之外,不管是不是幻术,我们都不欲追究,任她自便吧。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旅馆,静静地坐在屋中。 李承道叹一口气,“洛益,你说得很对,勾陈这一次果然是调虎离山,我跑回武道馆的时候,馆子已经被他们占领,里面的门徒弟子……” 李承道说着,泪水在眼眶里直滚。 我拍拍他的肩头,“别要太难过了,这件事不算完,我早晚要找陈士心算帐!” “我也记下了这笔债,早晚要他还清!”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鲤鱼琴的?” “他们放火烧馆,整个馆子都被烧成灰了,只有放琴的那间小屋没有事。后来那个屋子一下子塌了,我急忙跑过去看,那个屋子竟然一下子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地上有一张古琴。我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找不到这琴,原来整个屋子就是这一张琴幻化而成的……” 哦!——怪不得。我们大家不禁为此感到意外。 看到大家没有一个人不是身受重伤,我的心里大感自责。我一拳捶在地上,不料从袖子里面把金弃义给我的兽皮画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颜姐说。 “金弃义为了感谢我,借我使用的兽皮画。” “好东西,小益,拿来给我看看。” 颜姐的脸上现出一丝地兴奋。 “嗯。”我将兽皮画递给颜姐。 颜姐端画在手中,仔细看了良久,蓦地将画平端,躺倒在地将画平摊在胸前。 奇事顿生。那张兽皮一下子变长变大,将颜姐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面。我们担心颜姐会被捂坏了,心中都为她捏一把汗,不久果然见兽皮画的皮面上湛出血来,红黑色的,又腥又臭。 不好,颜姐准是让它给挤坏了。我心一急,立刻上前,揪住兽皮卷一扯,颜姐从里面滚了出来。 惊! 好像是被剥了壳的鸡蛋,从兽皮画里面出来的颜姐容光焕发,刚才的疲惫与伤痛荡然无存,俨然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颜姐! “小益,这个兽皮画有治疗伤病的功效,叫大家都试试看。” 颜姐神采奕奕地说。 大家见识到了兽皮画的神奇,纷纷用他来治疗伤痛,伤重的用时较长,不重的用时稍短,过了几个小时,大约是早晨八点的时候,大家都是神采弈弈,好像完全没受伤,也没有任何的疲累。只不过,羽心的断指是无法挽回了。 “现在大家何去何从呢?”云爷爷问我。 我看了看李承道,“大哥,先说你吧,你有什么打算?” 李承道叹口气说:“如果你愿意收留,我想和你一起回未锥去。” 我们大家一听都很是开心,我笑着说:“哪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怕请你还请不动,怎么敢有什么愿意不愿意?” 小风也拍拍他的肩说:“嘿嘿,能把您老请回去,我们茅厕都生辉啊!” 大家哈哈一笑。我说,“眼前还有苏家和金家的事没有解决。之前,他们并不是有意和我们为敌,我想毕竟是从前的五大宗家,这时候应该同仇敌忾。不管他们把我们当朋友也好,作为敌人也好,我都想帮他们一把,毕竟勾陈可不是什么善类啊!” “嗯,说得对。” 云爷爷抚一抚须髯,“我也这么想,毕竟未锥尚有苏、金两家的根呐!” 大家也纷纷表示赞同,这时候,有人敲门。杜爷爷说对孙子说,“羽心,看看是不是逊杰回来了?” 羽心开了门,果然是鲁逊杰。 杜爷爷神情有些激动,“逊杰,怎样?” “老爷子……西品果然被灭了……要不是我命大,也许就不能回来见您了!” “嘿——”杜爷爷长甩手臂,重重地叹一口气。过了好长时间,才缓缓地抬起头。“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陈士心安排慎密,昨天晚上同时袭击了武馆、西品,那么南企和金家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担心苏、金两家已经出事了……” “嗯。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先去哪里呢?” “先到金家吧!苏家的两个人质也都在那边,而且这边是南企的地界,相信苏家一时之间还能撑住局面。” “好!”杜爷爷点点头,转身对鲁逊杰说“吩咐所有弟兄,再强打精神,往北街走一趟!” “杜爷爷,”我说,“我看鲁叔叔他们忙累了一夜,还是让他们歇息片刻吧!” 没待杜爷爷说话,鲁逊杰抢着说:“不用了少爷,现在非常时期,我们有心睡也睡不安稳,我这就带弟兄们往北边去。” 鲁逊杰说完,迅速走出了房间。 “那大家要不要少歇片刻?” 我问屋子里的八个人。 众人笑笑,颜姐说:“兽皮画的功效神奇,我们就好像睡过一天似的,还休息什么?!快走吧!” 杜叔叔结了帐,我们叫来三辆豪华出租车,飞火流星一样直奔北街。 门庭狼籍,满院的乱七八糟。有琴家像是已经经过了一场洗劫。一条血线从门口直引向了东去。 颜姐在地上端详了片刻,“小益,叫出租车载我们去,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不便多问,我们纷纷上了车,反而折向西行。{奇.书。网}行不到几里,远远地看见前面围了一大堆人,都是黑社会的打手,里三层,外三层,将一条小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高高地,站着一个人,在太阳光下轮廓模糊,但一看颜姐的表情,就知道她准是琴骨无疑。 三个司机再不敢前行,远远地刹住了车子。我们付钱下了车,紧忙向人群中蹿去。 人群之中,正是苏涉南兄弟和妻、儿,有琴阿姨和她的女儿和义子金弃义,以及一些苏家的杀手数十人。面对来势汹汹的勾陈,正不知道如何应对。苏聿捧了鸟羽书在手,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前脚刚到,鲁逊杰带领火头兵随后赶来。 太阳隐在了云中,也许是不愿再看下面惨烈的战斗。虽然很血腥,但有幸的是用时不长,这一战短小精悍。琴骨一看势头不妙,早早叫喝众人退走。 和这些人重逢后,合为了一处。苏家很感激我们的相助,有琴婷婷又看到我的时候,又哭又笑。 我们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算结束,可是颜姐突然感到了不妙,“他们是把我们引进了圈套口袋,马上就要收缩了!” “我们各有法宝在手,恐怕他们也吃不消吧!” 小风说。 “我看不会这么简单,你们看,太阳已经进了云中,这云会越积越多,一会儿天就会暗下来,这种变象表明,他们很可能已经有了对付我们这些圣宝的办法。” “会吗?”大家疑问。 “很有可能。他们很有可能使用了某种魔障。在这个魔障之内,大家的圣宝法器都会失灵,甚至我的灵术,洛益的异能和小风的法术也不能施展。我的预感很不详!” 颜姐说,“我们大家还是感快想想对策吧!” “我们先商量出一个安全的脱事地点。” 我说。 “当然是我们未锥的家最安全了。” 小风说。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说,” 我白了他一眼,“颜姐,如果我们逃出飞云镇,能不能摆脱他们的魔障?” “难说,这要看哪里的天空云消雾散,没有上面的积云。” 苏聿说:“深冶是他们勾陈的地面,你们不如向春俱区的中心深处走。虽然回到你们未锥要迂回得远些,但总比跑到深冶冒险的好。” “苏聿,你们南企怎么样了?” 我说。 “哎……一时料事不细,被他们安置在集团里的针(奸细)盗走了公司电子保险库的密码,我们苏家现在一无所有了!” “既然这样,你们斗不过勾陈的,等他们来了一定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不如跟我们回去吧!” 我说。 苏聿看看爸爸和叔叔,摇摇头说,“不好吧,我想我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我不相信我们就栽在他们手里!” “好,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强求。但现在无论如何请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苏叔叔,您说呢?” 苏涉南见我不计前嫌,大受感动,点头同意。 我又转向金弃义,把兽皮画给他,“我不会强求你和我们回去,但是你替婷婷和她的妈妈想想,现在你们被勾陈盯上了,她们母女两人就不可能太平了。如果不嫌弃,也和我们回去吧!” 金弃义想想,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但好像又有什么顾忌,锁紧了眉头沉默不语。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我太孤僻了,你们将来一定受不了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金弃义好像一定了决心。 “你也别太着急作决定,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现在我们还是先逃出升天是正经事。现在必须要大家齐心合力,才有一线的希望!” 金弃义点点头,将兽皮画整理在有琴婷婷的包中。 “小益,我看那些积云是从南边来的,” 颜姐说,“看来他们的魔障就是从春俱深处飞过来的,我们要是进了春俱,恐怕会离魔障的中心越来越近。到时候如果中了埋伏,我们就这么些人,还不能施展异术,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可不走春俱就要进深冶。正西深冶在西南春俱的正北边,把中央富海给隔开了,我们是不能直接过去的。我们一旦进了深冶,也就是进了勾陈的地域了,后果恐怕也就不善了。” 我皱眉说。 大家深感这件事的棘手,一步走错,可能所有人都没有命了。谁也不知道魔障能覆盖多大。如果到春俱,会离勾陈较远,勾陈的势力很少,说不定有机会逃脱。但这么走,意味着我们的各种灵力法力都不能施展,一旦遇到强敌必死无疑!另一方面,如果进了深冶,如果跑到魔障之外,那自然最好,到时候圣宝和灵法都可施为,即便千军万马也可以不怕。但如果仍在魔障之内,一没有法灵异能,再加上勾陈势力庞大,杀手众集,后果一定更不堪设想! “事到如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们别无选择。如果等到勾陈开始收紧他们的口袋,我们就更没有活路可走了。” 我郑重地说,“我们要赶快作出决定!” “我看我们还是到春俱试试吧!” 云爷爷说,“勾陈在春俱还没什么势力,而且我们还有二三百的人手。虽然没有什么异术灵法,但冒险一试,未必不能脱险!” 苏聿耸耸肩膀,“我看未必,我倒觉得勾陈一定会希望我们向春俱方向走。” “为什么?” “从我们这边考虑,好像是走春俱合算一些。但我想勾陈一定想到我们会倾向走条路,所以反而早早在春俱加派人手,待我们往里钻。” 苏聿对我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了解勾陈,从以往和他们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个组织里好像有个很精明的头脑!” 我们大家想了想,都觉得苏聿说得有理。勾陈向来出其不意,一定想到了我们会向春俱走,避开他们的势力,那么说不定会反其道而行之,在春俱大大地埋伏。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 一只蚂蚁,在爬。 热锅上。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八章 反客为主 洄溯经千里 乘隙插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 ——《三十六计之反客为主》 。。。。。。。。。。。。。。。 “颜姐,我们可不可以给敌人制造个假象?” 我想了想说。 “假象?”颜姐看看我。 “明修栈道——”我没有说完,等待下文。 “暗渡陈仓?”大家把话接住,同时也在想我的用意。 颜姐笑笑说,“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给他们制造一个假象,这个假象越真越好。让他们弄不清楚我们到底身在何方。” “这个……”大家紧皱眉头,也开始想想对策。 颜姐突然说,“如果我们制造出假象来,那陈仓怎么暗渡呀?也就是说,我们怎么隐匿形行踪?” 我一时也想不出来,对大家说,“我们还是边走边想吧。就按苏聿的意思,偏向虎山行,往深冶起程!” 这时天上的积云越来越浓,我的覆水之书自己开始发抖,看来对这个魔障是特为惧怕。不仅覆水之书,别人的宝器也都有同样的症状。 没有车,因为都已经被勾陈拦住了,所以只能步行而前。我们浩浩荡荡几百人,径直向北边走去。 “不行,以这样的速度走下去,非要玩儿完了不可,还得想想法子。” 我对身边的苏聿和颜姐说。 “哎!要是师父在这里就好了,只有他老人家才能祭起罡风,把这障云吹散!” 小风说。 苏聿看看天上渐淡的云,“我们现在是在和这些障云赛跑,如果赛过了它,就可以施展灵力。叶逐风……我看不如你就跑在前面,不要和我们这些人走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恢复了灵力异术,对我们就是大大地有利。” “嗯!有理,那我先去了!” 小风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我把覆水之书拿出来,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保护小风”四个字,交给了小风,“一切小心!” 小风拍拍我的肩,邪笑了一下,然后撒脚如飞,奔跑着渐渐消失在前方。我眼望着他,默默地祈祷。 “大哥,”我对李承道说,“我想与其是受制于人,不如釜底抽薪,我想你一个人到深冶一趟,除掉魔障的来源。” 承道毫不犹豫,颜姐又跟他说了魔障的大概情况,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怎么能找到等等事项,承道大哥牢记在心。我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小心,实在作不到,就只管自保,不要强求!” 金弃义突然插到前面,递那卷兽皮画给李承道,“虽然没有法力了,但还是一张可以避弹的的东西,也许用得上。” 李承道谢了一声,把兽皮画塞进胸中,背着鲤鱼琴飞快地向后方跑去,渐渐地也不见了。 “赤鳞!”我还是不放心承道大哥。 “赤鳞在!” “你跟上承道大哥,好好保护好他!” “领命!” 一阵风过,赤鳞走了。 我们当然不是向正北边走,而是斜着向东北走,一方面为了躲避虎踞在深冶区中央的勾陈,另一方面也是在和扩张着的魔障赛跑。 “我们现在安身立命为紧要,只要能不被打死,之后什么都好说,不如藏一藏好了。” 苏聿突然说。 “可是一旦被人家翻出来了,我们也许可就更惨了,你有好的藏身地?” 我问。 “况且,他们既然能动用魔障,就可以不用肉眼就知道我们在哪里。” 颜姐说。 “嗯?”我和苏聿一起看着她。 “我担心他们可以直接找到我们的灵气,也就是说我们的肉身藏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颜姐说完这句的时候,我的心里更凉了,想到小风和承道都是只身一人,自然是危险得很。又看着身后的众人,想到他们要经受这死亡的考验,好一阵的难过。 天要绝人么? 苏聿叹口气说:“还是报警吧,虽然麻烦一点,但总是保命要紧!” “嘟——嘟——嘟——” “KAO!警察都回家过年了?!” 苏聿骂道。 过了小广场,就进入到了人烟很密的地方了,公园、花圃、游乐场、这个时候还是正月,所以出来游玩的人更是不少。见到我们这几百人浩浩荡荡地走在街上,声势可谓不少,不像是黑社会,也不像是集体的闹春,众人都是大感诧异。想到这些人有可能会受到我们的牵连,我的心里咯登一下。 就在我走神的这一会儿,迎面过来一群滑板少年,他们在我们身边穿行而过,突然地扬手丢过来几个易拉罐,我的眼前突然一阵的乱雾,又呛又迷,大家急忙捂着鼻子,挥手扇那迷雾。 第一轮攻击已经来了,我心想。 果然,一声呼哨,接着是喧杂的吵嚷,耳畔全是咕噜声,好像有百余个“滑板打手”冲了过来。 “大家注意!有人杀来了!” 我大声喊。 我们这一群人,不乏打架地好手,虽然被迷雾所困,但处乱不惊。苏聿迅速吩咐他们的人保护好队伍中的弱手,同时叫杜爷爷调动火头兵冲出迷雾。 还好这一队“滑板打手”只是先开个声势,所以且打且走,毫没有驻足的意思,也许是只个探路小队吧! 等到这一队人马离去,我们检验了队伍,还好没没有什么伤亡。只是面对前面未知的路,大家心里颇感到惴惴不安。 “对了!”苏聿一下子拍拍脑门,“大家跟我来!” 时间紧迫,不及多想,我们跟着苏聿跑去,苏聿边跑边对我说,“记得那天的舞场吗?里面的机关你也见识过了,在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和南舞龙场差不多的舞剧场,我也参与了设计,我们不如先到里面避一下,反客为主嘛!” 我们大家对这个主意很是赞同,时间长了,有琴阿姨和苏婶婶已经跑不动了。再加上前面的危险重重,有一个阵地总还是好的。 “喂?”苏聿的爸爸拿起电话,“老瓢呀,把你的场子借我们用一用,清空里面所有的客人,晚一点可能整个场子都会被移平了。” 对面一个轻蔑的声音,“呵呵,苏大哥,现在这里我说的不算,我们这里已经归勾陈管了,客人走不走,我也不敢私自拿主意。” “你这个王八蛋!这场子是我让给你的,反过来咬我是吧!” 苏叔叔大怒。 “别生气呀老大,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呀!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去马杀鸡喽!” 啪-那个人关机了。 “混蛋!”苏涉南尴尬地看了看我。 “大力,你先带几十个兄弟把场子夺下来,大过节的,别闹出人命来!你们也多加小心!” “少爷放心,没问题!” 大力说完,带着几十个人当先冲了出去。 “他们会不会早有准备,在前面的场子张口袋(设埋伏)?” 我担心地说。 “就是有口袋也得钻,现在我们别无选择了!” 苏聿说,“但愿上天给我一次机会,只要脱了这一次险,我一定把本捞回来。” 前面一阵骚乱,看来已经开战了,等到我们行到舞剧场的时候,大力提着一个人走了过来,这个人矮而臃肿,肥得流油,贼眉鼠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少爷,这回我们赶得巧,这小子刚从里面出来,让我给逮住了。” 大力说着将那个矮胖子扔在地上。 苏聿一脚踏在他脱发的秃顶上,矮胖子的手下看着不忿,跃跃欲试,被我们这边的人打了个惨。 “老瓢,刚才我爸问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嗯?……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听听。” 苏聿恨恨地说。 “不……不关我的事……是勾陈的青龙马爷这么吩咐的,我不敢不从呀……” “好,”苏聿点点头,“我现在真的想要你的地方用用,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不用!……不用考虑了,我给……我给!” 老瓢也不敢抬头,低声下气地说。 “好!那我要多谢你了,带我们进去吧!”苏聿说着,向大力使个眼色,大力拎起了老瓢,我们进了舞场。 由于刚才的打杀,舞场里面的客人早已经跑个没影了,这时候里面静静的,只剩下老瓢的一些人。 “乓——” 老瓢的头被打爆了! 我们大叫不好,知道敌人已经来了,慌慌地都进了舞剧场。 “快把自动门锁上!” 苏聿说,“大力,掏出老瓢的遥控器给我!” 大力在老瓢身上摸了一阵,在他的胸兜里找出了电子遥控器,苏聿急忙把自动大门锁死,就在铸钢合金大门严丝合缝的前一刹那,一个手雷冒着浓烟从外面滚了进来,我见势不好,急忙一脚踢上,手雷在门口炸开了,将靠近门的这一些人都扇进去好远,大门嘎的地一声落下时,已经被炸弯了。 “好险!”苏聿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大家跟我到控制室!” 我们几个主要的人都进了楼上的控制室,苏家的手下和杜家的火头兵都留在下面的舞场,顺便处理了一下老瓢的人手。 “这个地方原来是我们家的大仓库,在地下有个秘密的仓库,里面有好几吨的炸药,足够把整个场子掀起来了,老瓢也不知道。” 苏聿盯着总监视器对我们说,“这边是场子门外的摄相机,喏——公路、汽车都可以监视到……这边是后改装的升降台,这边是个可以控制的转台,下面也有个大池子,可以放水,这边的地面都可以控制移动……” “好,现在我们就制定个周全一些的计划,让他们来一拨儿,死一拨儿,有来无回!” “好。”我知道现在已经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你这里有假人模特么?” “你是想……” “以假乱真嘛!”我嘿嘿一笑,大家都知道了我的用意,苏聿在电脑前面噼噼啪啪地操纵,扭动着舞场里面的机关,这哪里还是一个娱乐的场所,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的凶器!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苏聿诡笑一下,“现在就要开门揖盗了!COME ON!” 吱呀——门开了,一队人冲了进来,他们没有敢作任何动作,因为迎接他们的是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嘶啦——门合严了,谁都别想再出去,开始关门打狗了。 咔——灯亮了。亮了以后,这些人反而更加恐惧,因为这个场子中错乱着布满了炸药,他们个个拿着手枪,只要有一个不小心,来的人就会全部化为弹灰。 啪——灯又灭了。这些人也慌了起来,这远不是他们出发时所能预想到的。 灯又重新亮了,是三盏束光灯,束光下面,三个人,静静地坐在一个转台上,周围还是无尽的黑暗。是我、杜羽心以及金弃义三人,每个人,都多了一副眼镜。 我沉默着对来人说:“你们……还是不要乱开枪为好,” 我说着话的时候,他们的头顶上方骤亮,一个大型的吊篮垂了下来,“上面是个吊篮,我觉得你们最好把你们的手枪都放进去,在这个地方,开枪是很危险的,万一走火了,所有人都会——啪-” 我的手作了一个爆炸的手势,“还有,最好把身上的打火机一类的东西也放进去,不要拿咱们的性命开玩笑。” 我说完了,我们头顶的束灯又灭了,只有他们那边的吊篮还在亮着,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他们的头儿想了想,也觉得把身上能着火的东西先收起来为好,毕竟我们也不敢开枪。枪,在这里,完全是一个摆设。而他的人中看起来有些毛躁不稳重的,要是连累了大家可就不妙了。 他半命令半商量地喝令所有手下,叫大家将身上能着火的东西都放进吊篮中。 我们三个头上的束灯又亮了,“我们赤手空拳来打一架,死伤自负。” 我说完,场子中所有的灯都灭了,冥暗重归。他们不可能看得到我们,但我们却能隐约看到他们,因为我们戴得是红外眼镜。 噼噼啪啪,紧接着是哎哟啊呀的惨叫声。我们三个人动手的时候,也不禁在担心,虽然说是没有带火的东西,但是一旦要有个意外,所有的人都会一命呜呼,炸药呀! 他们身在黑暗,手忙脚乱,甚至自相殴斗,对我们大大的有利。我们三个越大越有信心,不一会儿就把这百余人揍了个屁滚尿流。 喳——场子的大门开了,从地面露出一条尺余的缝,怕死的都爬了过去,一个个钻了出去。灯光再亮的时候,只有几个走不动的还留在这里,其他人都连滚带爬地从缝里钻了出去。 门重新合上了,他们满以为都脱险了,但并不知道场子的顶上还站着四、五个人,是苏叔叔、杜叔叔、大力、鲁逊杰几个,他们手拿了炸药,哧哧都扔了下去,然后几个人迅速被接了进来,顶棚的铁盖合上。外面轰轰声响,一定也把来人炸死了八、九成,苏聿开开控制室的门,向我们竖起了大指,然后又变了个“V” 字。 颜姐一直在忙活,她在翻弄自己随身带来的东西,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我们当然不知道她在故弄什么玄虚,只好由她自己鼓捣了。 苏家的打手们和杜家的火头兵在场子中收拾,处理场子里的人并整理炸药。我们三个则略作休息,等待着下一批人的来访。 第二批人又来了,照旧,开门揖盗,然后关门打狗。就在苏聿要打开门的时候,颜姐制止了他,然后把我和杜、金两个人叫了上去。 “这是我新制的灵粉,” 她指着一个大盒子说,“现在我们把自己的血滴进去,快!” 我们照作,十几个人都割破手指,把血都滴进了盒子中的“灵粉”上。血滴上去后,灵粉就有了种种的反应,颜色不停地变化,本来白得好像面粉,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黄中透紫。 颜姐给我们解释道:“我觉得他们是通过探察我们的灵气而确定我们所处的方位,至于他们是怎么作到的,这里就不便解释了。一会儿小益、羽心、弃义你们三个人要在手上涂上这些药粉,然后把这些药粉都打到勾陈的杀手的身上。他们要是逃跑,也不能赶尽杀绝,这样他们跑了之后,身上就会沾有我们的灵气移动,也就可以扰乱勾陈的耳目,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乱而走。这就是小益先前说的明修栈道——” “暗渡陈仓!!!——”我们欢喜地应道。 突然苏聿调皮地说了一句,“我们是不是有点用词不当,是不是还不能说……哎呀!谁打我?!” “好了,不闹了。” 我微笑着对苏聿说:“毕竟我们摆弄这么多的炸药是极危险的事,你可要用心点控制,一见情况不对,就用水淹!” “知道了,我现在开门放狗进来?” “嗯”,我们三个人一边答应,一边用手搓灵粉。都搓了一些后,杜羽心大感费事,一把抢过盒子来,“一会儿我都给他们洒上不就得了!” “不成!”颜姐说,“这些粉越少越容易湛进他们身体,多了反而无益!” “好麻烦!……” 杜羽心又把盒子给了我,“还是你拿着吧!” 门开了,黑暗……亮,炸药……黑暗……,亮,我们三个,吊篮……黑暗…… 杀! 一切顺利,这一批人带着我们的灵气四散地逃去了。 “好,栈道已经修完了,这下就来陈仓。” 颜姐神神秘秘地边说边拿出别一个小盒子,“这是一些我用心调制的‘隐灵剂’,涂在眉心应该可以避开对方探灵的灵术。能不能成功,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它的效用时间很短。大家愿不愿意试试?” 我们互相看看,云爷爷问我,“少爷,我们真的要放弃现在这个阵地么?” “我觉得呆在这里可不是个长远之计,既然我们已经放过了一些人,勾陈就很有可能根据他们的反映而想出对策。不如拼一拼,还可以多一些希望。我相信颜姐!” 我说话的时候,这里很静,回音也很重,显得这一番话似乎也很有说服力。 大家想想有理,很快同意了。 “这回让我们的那些假人模特工作吧!” 苏聿说,“多用灯光渲染一下,弄得和真的一样,然后在他们身体里藏上炸药……嘿嘿——”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分工行动,很快布置好了场子。 大家从这里拿了些吃的喝的,又折向东边而行。在至走了几里地,远远地听到背后“咚——”的一声。 “切——”苏聿不屑道,“让那些警察不好好工作,这回给他们来个礼炮!” 我们又走了一阵,就能看到车流了,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我心里惦记着小风和承道大哥,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要是早想到会有个阵地给我们稍作调整,给颜姐有充足的时间调制灵药,也就不用他们冒险了! 我正想着这些,这时面前的车流一下子都对准了我们疾冲了过来,扭头一看,后面的车也是飞一样向我们撞来。 糟了!还是让他们捉住了我们的行踪! 我们这边的人已经有了很多手枪,纷纷向来车打去,有几个枪法好的把几个车子打破了胎,那些车乱撞在一起。 大家看到不远处有个花池,四周有很高的围栏,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尽管这样,还是有人慢些挨了车撞,苦不堪言。 “颜姐,是不是隐灵剂出了问题?” 我低声说。 “不像是。我觉得另有蹊跷。” 颜姐皱眉说。 苏聿凑了过来,“我们队伍里面有针!” “你是说……奸细?”我看了看苏聿。 他点点头,面色凝重。 那可糟了,这样的话我们跑到哪里都不可能摆脱勾陈的围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缓缓地出现在视线以内,车门一开,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陈士心! 。。。。。。。。。。。。。。。 一个经纬天地的奇才,站在你的对面。他,是生死状的另一方。 你会不会赢? 再加上你已经在他的掌握中,结果如何呢?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五九章 雷鸣电闪 还乡见亲族 把跳动的心掏出来,放进锅里,加一勺恐惧,再喷点无畏,煮三分钟…… 然后要用信任和勇气慢慢熬…… 但别过火! 。。。。。。。。。。。。。。。 “好久不见,过年好啊!” 陈士心微笑着说。 “好!不好的话,恐怕就见不到你了!” 我以笑相还。 “其实今天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们从前的兄弟有些想念你了,你看——阿达他们就在那边……” “呵-没有给兄弟们拜个年,看来是我的不对了,在这儿给大家赔个礼。” 我对着前前后后密密麻麻的车群作了个揖。 陈士心看看我身后的苏、杜、金三家,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他从车里拿出一根烟,从容地点燃了。 “洛……哦不,阿健!你削了刀鬼头之后,你就成了《杀手薄》上的第三,本来我们都想替你隐瞒,可是纸包不住火,最后还是让人家给知道了。现在有人非要找你的麻烦,我也罩不住。你看——” 他说着向后边指了指,两个黑影站在了一辆加长车上。陈士心接着说,“那两位就是听说了你的大名,非要和你比试比试,我实在是拉不住他们。” 坐在围栏上的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多谢你一番好心。” “哪里话,自己人何必那么客气……” 陈士心说着看了看表,“哦,勾陈今天还有个重要的聚会,我要赶回去了。你要是有空,欢迎回来坐坐哦!” “我要是能抽出身来……一定!” “好的。还有,忘了一件事情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取名叫蓝中健么?” “哦?这个还有玄机啊?我愿闻其详!” “东南望夷区的最大帮会——联城,半年前帮里的大哥沈POLO死掉了,死的时候,背上刻着一个名字……” 陈士心说完了,也不看我的反应,司机一脚油门,载着他向西去了。 原来他一早就计划好了!就算是我出了勾陈,也要借我的手为他削弱其他帮会的实力!好毒!。。。 陈士心刚才提到的那两个黑影正在渐渐地向我们靠近,看不清楚他们的形容。但远远地,一种空前的压迫感就逼了过来。 他们一旦逼进,勾陈其它所有的人都挺起了枪,向我们描准。我的心里很是忐忑,没想到竟然被逼到了这一种绝境! 说实在的,我真的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可是为了活命,还是要不得已而为之。我看看身后的金、杜二人,表情中满是无奈,“这两个人冲我来的,你们两个保护好大家。” 杜羽心拍拍我,“小心呐!” 颜姐也走了过来,“小益,这两个人古古怪怪的,你千万要小心呀,一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 我点点头,跳下了围栏,那两个人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 都是一样的身材,高大魁梧。不同的是一个体黑,另一个体白,黑脸的黑得油亮,却穿白衣,而在左手戴了一只黑手套;白脸的白得没有血色,却着黑衣,而右手戴了只白手套。两个人俨如两尊大神,不怒自威,一种凛厉的气势登时在我身边激荡。 他们并没有并排站立,而是相隔有十余步。来到我身前的时候也不搭话,两个人同时抱臂当胸,一样傲慢地看着我。 我也抱臂挺胸,同样傲视着他们二位。 “可以开始了么?” 白脸大汉问道。 我正要回答,那边的黑脸汉子喝了一声“来吧!”,我才知道人家不是在问我。 两个人眼神一对,立刻向我的身后跑去。 不好!难道他们要对后面的人不利?! 想到这里,我转身也往回跑。就在我们三个人并成一条线的时候,我的耳朵里突然嘶啦一声,紧接着全身一热,然后突然“喳——”的一声雷鸣,我的浑身如糟电击,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这种电压来得太快,我一个反应不及,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沉沉地天旋地转,我的面前出现了好多方格,都是半透明的,不知道是什么作的。我用手在其中的一个小块的方格上一点,方格一下子亮光一闪,一张脸浮现了出来,是颜姐。接着,一滴血滴在了这张卡片上面,慢慢和颜姐的脸融为一体,颜姐本来洁白细嫩的脸,竟一下子变成了魔蓝色! 我大叫一声,把这张卡片摔在一边,无意中手碰到了另一张卡片,又一张脸,是小风。同样,一滴血,相融,变色。我又是一阵地大惊。 …… 模模糊糊地,我睁开了眼睛,我的周围一片的黑暗。我感到胸口好麻,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小益!太好了,你已经醒了?!” 是颜姐的声音。 “颜姐……我们这是在哪?” “哎……我们都让人家给抓了,这是在一个大货运车的后仓里面。” 颜姐的语气中充满了垂头丧气。 “都在这里么?” 我又问。 “是啊!云爷爷、你、我三人,苏家四人、杜家三人、金家三人一共一十三人,都在这个后仓里面。” 颜姐说。 “大家都还好吗?” 我担心其他人也中了电击。 “杜羽心和金弃义都被电击了,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都让他们给抓了。” 是苏聿的声音。 “那你家的那些手下和杜家的火头兵呢?” 我急问。 “反抗无益,我都叫他们降了。现在和我们一样,也都在车仓里面。” 苏聿叹口气。 “做得好!”我说,“羽心和弃义还没醒么?” “只有你醒得最快,他们两个是死是活还未可知,你现在怎么样?” “胸口好麻,浑身没力气。能醒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可能那黑白两个人给我留情了吧!” “现在怎么办?”苏涉南叔叔焦虑地说,“到了勾陈,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大哥,我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他的弟弟苏居南说。 大家都束手无策,心里面都不是滋味。苏聿骂道,“要是让我知道谁是那根针,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哎!”我也叹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后仓门一下子松开了条缝,接着仓门缓缓上升,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集中了精神朝仓门看去,突然觉得一种巨大的压力袭来,不自觉都向仓的里面倒去。 仓门又关上了,我们大家半天才爬了起来。我随手摸到了一只扣子,这只扣子很小,而且上面还有个小小的挂链,我知道这是颜姐的扣子,“颜姐,你的扣子掉了。” 没人回答。 “颜姐——” 还是没有。 “糟了!姓颜的姐姐是让他们给抓走了!” 苏聿突然说,“那个白脸的大个儿,在抓我们的时候,就对颜姐上上下下看了无数眼,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糟!所有人都大感不妙! 颜姐本来长得就不安全,是个男人都会动心。何况对方是那么厉害的一个角色,她现在又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的汗水直淌,才想到刚才的仓门大开,原来是为此! 想到刚才的仓门大开,我的心中好像想到了什么。 什么?! 我的脸靠在仓里,不由地满心沮丧。慢慢地,我感到脸上发热……就是那个什么! “积云消散了,魔障消失了!” 我喊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苏聿问。 “你们没有觉得仓里有一些暖和么?” “你是说……晴天出太阳了?” 苏聿说着,脸上浮出一丝的兴奋。 我一下子坐起身来,集中意念,然后使出浑身力气向仓缝里撞去,果然,我已经可以化作一滩水,从缝隙里面挤出去了! 颜姐在哪里? 一辆大货车在我们的后面,里面隐约地传来了女人的叫声。我不顾一切,将身子化成水汽,在风的帮助下,飞进了后面车的后仓。 为了有些光线,后面的车故意把仓门留出了一个缝,我很顺利地飞了进去。果然,颜姐正被两个人动手动脚,她拼命的挣扎。好在这个季节寒冷,颜姐身上的衣服很多,再加上时间不长,所以黑白二人只脱去了颜姐的外罩和一件毛衣。 我怒不可遏,一脚踢在白脸的后脑。这两个人身大力盛,一脚下去,并不能形成什么后果,但已经足够让他们害怕了。 什么都看不到,谁在踢?见鬼了么? 颜姐这时候已经知道是我来了,也想到了魔障已经消失了,可是她这个时候却无力再动了,喘气声很粗重,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惊慌了。 我现出了原身,一脚将仓门完全踢开。黑白两个人都是一惊,尽管光线不是很好,但他们还是察觉出我是谁来。 “你……” 两个人慢慢地移动,一个人向我走来,一个人却向后退去。 “小益……别让他们……分开……” 颜姐提醒我说。 难道这两个人在施那个雷电术的时候,必须要远离? 不管他们远不远离,我都要以牙还牙。这时候,天上的云又厚积了起来,两个人看看天,对着我狞笑了起来。 我也在笑。 一刹那间,黑脸人已经蹿到我的身后,我不管他在干什么,一把抱起颜姐,拾起她的衣服向车下跳去。 “还想跑,接电!” 白脸人吼一声,一道电流从车中跳了出来。 咔—— 整辆车爆炸了,两个人重重地摔了出来,混身冒烟。他们万没有想到,现在天上厚积的云,不是魔障的复苏,而是被我感召来的“飞云两极水”,它们引发的闪电,远比两人的要快,在他们打到我和颜姐之前,我的闪电已经劈中了他们的大货车。 我们凝立着,旁边的车辆看到我们,都停了下来,刹那间,两股杀气在强烈地碰撞。 “你们已经死了。” 我说。 这句话是我和别人学的。 “哈-哈-哈-哈——” 黑脸人在笑我的大言不惭。 但是,他很快相信了这一点,因为他和白脸人正在不由自主地向一起靠近,慢慢地,两只手套在相握。 “不……不……不要……不要——” 两个人大叫了起来,脸上已经被恐惧扭曲得不似人形,他们的皮肉在随着身体的温度,慢慢融化…… 他们的手终于紧握在一起,啪—— 一股激流闪电猛地从他们的手里飞出,四散射去,射在了四面的车上,那些车纷纷着火。 “他们两个人在放电。” 颜姐说。 只见这两个人的身体慢慢变小,原来身形高大魁梧,这一会儿却变得骨瘦如柴。慢慢地,这两个人越来越小,他们相握的手也越来越亮。 “不好,要爆炸!” 颜姐大叫。 她的话刚说完,只听到两个人凄厉的惨叫。 完了!我心想,离他们这么近,我和颜姐要被炸死了! 嘭—— 我们紧闭着眼,断线飞了出去。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却和颜姐相拥在冰块中。这块巨冰已经被轰得残破不堪,但身在冰中的我们却没有事。 贝壳棋。杜爷爷! 呼—— 我长出一口气。使劲拨开残冰,把颜姐抱了出来。 “小益……”颜姐泪如断珠,一把扑在我怀里。 我傻了,尽管之前不得已和颜姐经过无数次“接触”,但她这一举动还是让我不知所措。 “没事了没事了……颜姐……天很冷,来,把衣服先穿上……” 颜姐没有动,仍然抱在我怀里。 我的心怦怦直跳,脸上发烫起来。 对面,火鸟在空中乱飞,一个个震地的囚笼裂地而出,枪声也响起来了,喊杀成一片。 接着,远处的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鸣,好像是勾陈那边也出事了。 小风? 颜姐已经昏了过去,疲劳和惊吓吧。 我只能自己给她穿上衣服了。 对面就是战场,是一个拚死拚活的地方。而我这边,却是“浓情蜜意” 的一幕:我颤抖着拿起颜姐的毛衣,轻轻地向她的身上套。 汗-_-b 这场血战不用多述,因为我们有法器灵术,所以没过多长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残车废路。 “现在我们大家可以说是已经脱险了,” 我对苏聿说,“不管百年前我们有什么样的误会,都是那一辈的事,毕竟五大宗家已经几百甚至近千年了!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跟我们一起回去。” 苏聿看看父叔,几个人踌躇不定。 “城市里繁华富足,你们不愿回去也有道理。不过,哪怕你们只回家看一看,我们也会很高兴的。” 云爷爷也说:“是啊!多少年的好感情了,不论树干生长多高,都离不开它的根呐!” “好吧!”苏聿看看父叔,终于作了决定。他们苏家,好像一直都是苏聿暗地里在拿主意。“我们就先回去看看吧,也当是逃难!” 我和爷爷笑了。 金弃义和杜羽心这时候都已经醒了过了,都站在我们的不远处。我转向金弃义,“你们一家……” 金弃义没有抬头,更没有说话。 这时候,有琴婷婷跑到他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地说话。 金弃义看看义母,都明白了。他抬起了头,“我们回去!永远!” 我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兄弟!!!” 他脸上仍木无表情,但一只铜手也重重地拍在我的肩头,险些没把我的骨头拍散了。 我们找来一辆还能用的车,前后都坐了上去。杜家的火头兵这时候只剩了近百人,而苏家的手下也只剩了几十人,他们也找了几辆车,在鲁叔叔和大力的带领下,跟着我们向中央富海行去。 由于刚才的激战,路过的车都远远地躲开了,这时公路是倒是很静。小心翼翼地经过了坑坑洼洼的战场,我们加速地向家的方向奔去。 车上,我看着慢慢醒来的颜姐,心里不禁地喜悦。虽然此行险象环生,但没想到竟能把四大宗家都带回未锥,可谓喜出望外了。 颜姐见我在笑,脸一下子红了。她看看自己穿好的衣服,脸更红了。我也满是不好意思,转过头向正在关紧的后仓门看去…… “不知道小风和承道大哥怎么样了,我想去找找他们!” “别去!”颜姐说,我转头看她时,她又是一动,后仓灯亮着,隐约看出她的脸又红了。 颜姐顿了一下,才说:“你要是去找他们,怎么也找不到的。到时候我们还要找你。即然魔障消失了,就证明了承道成功了,他身负两件圣宝,又有赤鳞在旁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至于小风那个小鬼头……我看也不会出什么事!” “嗯。也对!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很快,我们到了富海的外滩,未锥的船早已经焦急地等待了好些天了。见到我们,都兴奋地跳起来。 我们转乘了船,又开始漂海。由于人太多,云伯伯也一定没有预料到,所以只能先把我们这些人送过去,其余人等下批船。 我们上了岸,我看着古风古色的家园,心情顿时大开。 我们的马还在,但城里来的众人都不会骑马。海岸这边接我们的海伯先给我们准备了些吃的。我们也实在饿了,吃过饭后,略作休息,这时候。海伯已经套好了马车,连车夫也有。 我们或骑或乘,并不十分快地向琼云舍行去。 回家真好! 。。。。。。。。。。。。。。。 此边的天,此边的海,与彼方不同。 不同…不在于景,而在于情。 或者说,只在于我。 乡…… 香! 第五卷 重振五宗 第六十章 浮生若梦 浪起风转紧 欢,乐,只有在与人分享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欢与乐。 忧,愁,只有独自个一人的时候,才能痛快地忧与愁。 欢乐与忧愁交织着,在这一团乱麻之中,我抽出一条线索——敞开心扉。 。。。。。。。。。。。。。。。 我们从海伯那里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但整个未锥却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因为事先有人回到家里送信,所以沿路上,灯火亮如白昼,一队队闹岁的队伍,在我们的周围舞龙弄狮,敲锣打鼓,将我们迎往家里。 云伯伯携着家人接出了两里地,我在马上一看,伯伯、伯母、云音、馨妍、小雷、葱儿,后面还有好多家人,一个个喜欢的不得了。我们的队伍合在一处,慢慢地向家里走去。 下了车马,云伯伯把我们接进了家里,这一次可是大大的热闹。我给大家互相作了介绍,客厅里添置了很多座椅,才将这苏、杜、金家的人容下。云伯母和刘妈端上了香茶,我们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这一行的经历。 “咦?师父,小风哥哥呢?”小雷小眼在人中转了转,始终不见小风。 “哎!我们是逃回来的,因为事情特殊,不得已和小风分开了,还有一位叫‘李承道’的大哥,他和赤鳞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哦?看来少爷这次出行,遇到了很多难解的事啊!”云伯伯说。 “是啊!但愿这二位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说。 大家攀谈的工夫并不长,因为这些人都已经很累了。 云伯伯要安排这些人的住所,于是起身道:“苏兄弟,杜叔叔,弃义,你们三位现在是三宗家的说话人,所以这件事我想还是和三位商量一下。当年四宗家离开云灵庄以后,你们四家的府第却还在,这么些年了,虽然没有人住,但我们云家一直派了专人,天天打扫,逢年过节的各个礼祭也从不敢怠慢。所以这四座大府现在还在,也仍然是你们的家,你们随时可以回去。不过,由于事先没有料道你们能回来,现在家里被褥衣物、各种的用具都并未置办齐,我想你们先在我们云家住几天,这里有的是屋子,一切应用的物事也齐全。我这就叫人给你们置备你们生活的所用,等到安排妥了,你们再搬回去住,你们看如何?” 云伯伯安排的很合理,所以三个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还有,”云伯伯接着说,“我听少爷说你们还带了不少家人来。我们都一样的欢迎。我想先把他们安置在苏家的府上,吃穿住行也一定不敢怠慢,你们看怎么样?” 金弃义没什么家人,所以没什么可说的,杜爷爷和苏叔叔点头称好。 云伯伯又说了些事,见天色不早,就要我们先去休息。云伯母和刘妈带着几个丫头,把三家的人让进了家里较为讲究的厢房里,安排他们早早地睡下。 我一看大家都散去了,先去看了看妈妈,然后才拉着馨妍进了我的屋子。我们说了半夜的话,直到我的眼皮实在撑不起来了,馨妍才回了自己的房。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照例到门前的小广场前看日出,三宗家的人也跟着来看,这个一早晨的阳光格外的暖,大家心里也是一样。 我们一起吃过了早饭,这一个大家子吃起饭来真可谓盛况空前。吃过了饭,云伯伯带着三家人去看看他们从前的大宅。 我也跟着去。从前见过这几家大院,但云伯伯一直未和我提起这就是四宗家的大院,我还以为是什么古迹。 拉着馨妍的小手,又有颜姐、云音的陪伴,我被苏聿、杜羽心和金弃义羡慕了个不得了。 这四个大院确实气派,也是红灯高挂、春联喜贴。和别处不同的,不过是稍显冷清。云伯伯吩咐随从来的家人,将赶制的四大宗家的新门匾都挂了上去。 “大忠家李”、“大智家苏”、“大勇家杜”、“大信家金”。 这四块大匾俨若画龙点睛一笔,一旦挂在门楼前,四个大宅立时显得有了生气。 在苏家,大家看到了苏家的人和杜家的火头兵在这里住的很好,心里不由地也是暖暖的。苏叔叔和杜爷爷对云伯伯表示了谢意。 我们走了半上午,早早地回到家中。进门的时候,一个人从门里跳了出来,也不搭话,抱着头就向门外跑,仔细看,原来是小雷。 小雷身后的不远处,小风正抓着一把扫帚赶出来。一见我们回来了,一下子竟然愣住了。 “你这个……”后来的话当着大家不便说,我又咽了回去,“回来就知道胡闹!” 小风呵呵傻笑,“作薛子!谁让这个小子一回来就调侃我!”他说着赶快给云伯伯大家打招呼。 小风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我问他为什么残糟到小雷的调侃,小雷格格地笑了,他说小风回来的时候,脖子里有个淡紫色的唇印。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风的脸上不禁有些不自然,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一副不好意思的扭捏相,我不禁大感好奇。不过当着大家不便追问,于是就要他给我们大家讲讲昨日的经历。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风的脸上更不自然了。这个小风今天回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 他搔搔头,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拚命地跑,一直跑出老远……后来遇上勾陈的人的时候,魔障已经解除了,我就用眉月刃在勾陈的地界里大闹了一番。” 他说完了,就问我们昨天的经历,我又草草给他说一了遍。小风听完了才知道承道大哥仍然没有回来,不禁地皱了眉。但很快地,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又向往常一样和我们大家大开起了玩笑。 一天过去了,承道大哥还没有回来。他虽然不认路,但是赤鳞是不可能忘的。我们大家不禁很是担心,最后我和大家说想去亲自找找,却被颜姐拦住了。 小风正在一边发愣,听到颜姐的话,抬头说:“我看还是我去一趟吧,谁让某家脚程快呢!” 大家想想,这样也好,毕竟小风御起风来速度飞快,再加上这个家伙鬼精鬼精的,应该可以对他放心。小风得到了大家的同意,吃完晚饭就动身。 苏聿站在大门口,送走小风之后对我说:“洛益,你有没有觉得小风今天有些古怪?” “嗯,我感觉出来了,他和昨天以前比起来,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说,“……也可能是他太累了,有些疲,所以后来言语少了些,神色也不是很正常,你我可能是多心了。” “但愿如此吧。”苏聿叹一口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 “哦……没什么意思。我现在在想,勾陈的针现在还在可能插在我们当中,要尽快把他拔出来呀!”苏聿望望头顶上的新月,“不然的话,我们还会有麻烦。” “说的是,你有什么办法么?” “还没有,不过我料想他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哎……这个正月可要大忙一场了。” 说的不错,从年初一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我不知作了多少事情,尤其最后的这几天,一点也不得安宁,回来就好了,一切都可以消停消停了。 这些话也就是苏聿和我说,杜羽心大大咧咧,只有拳脚,没有什么心计。而金弃义可能是习惯了沉默,即使心里面有什么想法,也不形于色。他们这四宗家之中,也就是苏聿有鬼主意,性格也比较外向。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大家仍早早地起了床。吃过饭后,门童小觉跑了进来,“少爷,有个和尚在外面,说要见您。他还架着一个受伤的人,您快看看去吧!” 我和大家都从屋里出来,小觉在前带路。出门一看,是前不久和我们并肩斗琴骨的白眉老僧,他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包,身边架着一个人,是昏迷中的承道大哥。 “大师您好!”我急忙把大师让了进来,杜羽心赶忙把承道大哥接过。云伯伯叫来家里的白伯,让他给承道看伤。 正厅里。 香茶在桌上清气蒸醺。 白眉大师把包裹递给我,里面是鲤鱼琴和兽皮画。 “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相互引见之后,我急切问道。 “昨日早晨,老僧见天上有些异样,后来才知是有人施了魔障。这道魔障已经几百年没有现世了,昨日却突然出现在春俱,老僧很感意外,于是前去看个究竟,没想到却目睹了一场英雄血战。那位姓李的施主,以一战百,当真英雄了得。不过对方人多势重,而且有异法之士,李施主虽也有宝器在身,无奈不得施展,不久就重伤累累。我见他一脸正气,这才出手相助……” “哦!原来昨天魔障的消失,还多亏了大师的帮忙。那我们在坐的可要多谢了,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云伯伯说。 “哎~”大师摆摆手,“老和尚我作的,不过是顺应天意,出于佛家的教义罢了,云施主不必客气。” “大师,我还有个冥仆,叫作赤鳞,我叫他陪着大哥去的,您有没有见到他?” “呵呵……见到了。李承道施主当时和他是分头行事,李施主分散对方注意,你那冥仆负责除祛魔障。今日老僧本是同他一道回来的,但途中见到了叶施主正急急向西飞行,于是赤鳞先生就追他去了,相信不多时他们就会回来。” 我听到这里才放下了心,对老僧说道:“大师不远千里而来,一定要在我们家里多住些时候。我也好对您多次相助表示感谢,尽尽我这地主之谊。” 白眉大师用手拂拂长眉,笑着说:“如此也好,老僧听说正月十五这里有个五宗大祭,正想开开眼。如此就不推让了,要多多的讨扰。” “您就当这里是您的结善寺,千万不要有所拘束。”我笑着说。 这时候白伯已经站在了门外,云伯伯叫他进来。 “白伯,大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大师早已经给妥善处理过了,伤者只是体力透支,外带些伤。好好休息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白伯恭敬地说。 “好的,那多谢您了,您回去休息吧。” 白伯下去了。我们大家知道承道大哥没什么大恙,心里都到很是高兴。 白眉大师又抚眉笑道,“可喜可贺啊!公子当真鸿福齐天,重振五大宗门,身边又多了这么些能人,日后定能鸿图大展!” “大师过奖了。我也不期望大展什么鸿图,只希望我们未锥乃至整个世间的人都可以安安乐乐,那我就很满足了。” “善哉,善哉。公子真是好心肠……” 我们正说着,我的面前风声隐作,我感到是赤鳞回来了,于是问道,“赤鳞,是你么?” 果然,一个让我无比亲切的声音响在耳边,“主人,赤鳞回来了。” “嗯,辛苦了。小风不是去找你们了么,他呢?” “这……”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小风似乎并不是去寻我们,而是另有别事。” “咦?这话怎么说。” “我与长眉大师归来之时,见他正在空中飞行。我就跟了过去,小风一路神色慌张,直向勾陈深处去……” 赤鳞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我的心里面不由地一紧。难道小风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白眉大师看出了我们的心思,沉声道:“纸包不住火,列位不消着急,相信此事不久便有分晓。” 云伯伯安排好大师的住所,不久,承道大哥就醒过来。我们上前看望,承道大哥下了床,在我们陪同下,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下,这才看到未锥是个什么样子。 又过了两天,四宗家府上一切都准备停当,四家人高高兴兴地迁了进去。苏、杜两家家人众多,自然热闹,大忠李家只有承道大哥一人,大信金家也不过三口,于是云伯伯将琼云舍的家人找过一些来,分派到两家去,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 琼云舍现在两块门匾,正门立着“琼云舍”的特大门匾,二门则立“大义家洛”的大匾。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批城里的人来到了琼云舍,我一看到他们差点没高兴地蹦起来,都是承道大哥的门徒,最前面的是大弟子王啸虎,后面是众弟子,大脚也在。 我将他们带进了李家府上,李承道又惊又喜,竟说不话来。 “你们……都没死?” 大脚抓抓头说,“师父,初七晚上你们去打擂,我那一整天都呆不住。到了晚上实在静不下来,就去找大师兄商量,想到南边去看你们擂战。大师兄怕你责怪,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不过大家都想去看,都拚命给他作思想工作,大师兄其实也想去见识一下,后来就同意了,所以我们就背着您不知道偷偷溜出来了。我们眼看就到擂台的时候,大师兄接到个电话,说我们馆里面起火了,我们又急忙往回跑,可是跑回去的时候,馆子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谢天谢地!”李承道喜道:“你们来了真的太好了!我今后就在这里不走了,你们要是愿意留在这里,我很欢迎。当然你们还有你们的家,想回去也可以。” 他的弟子们一致说先要在这里住一阵子,至于回家里的事,等到“学期”结束,自然会回去。 “对了,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李承道奇怪地问。 “大脚遇到了叶逐风兄弟,是他带我们到外滩,然后又叫那里的船送我们过来的。”王啸虎说,“要不然,我们也找不到这里来。” “啊嚏——谁在骂我?!!”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是小风。 李承道对小风深表感谢,小风客气了几句,一看到了午饭时间,就和我一道回了家里。 小风离去的这两天之内,我和苏聿还有颜姐三个人锁定了一个目标,是苏聿家里的一个手下,没有名字,外号叫“竹竿”。他的行为多少有些反常,虽然不太明显,但毕竟苏聿是个极精细的人,再加上颜姐在灵术在身,我们很快就圈中了他,认为他就是勾陈派来的针。 由于苏聿对小风心存戒心,不叫我把这事告诉小风,我也没有跟他说。 “小风,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 “找承道大哥去啦!没想到白眉大师把他送回来了,哎!白跑一趟。”小风也不看我。 “呵。小风,我觉得你回来以后举止有些反常,你没事吧?”我真不愿意小风有什么不对,我真的想要从前那个和我亲如兄弟的小风,这时候竟然不禁把心里话露出来。 说完这句话后,我有些后悔。 “没有啊?我有什么不对?可能是太累了吧!呵呵……老了——需要好好休息啊!” 我笑了,笑得很死板,心里却更乱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正月十三的早晨,我们仍旧早起看日出。这一天天色很差,阴霾满布,所以太阳没有出来,云伯伯他们大一辈人也就早早回去了。 承道大哥身体恢复地很快,已经可以散散步了,他带着徒弟在广场前作了作晨操。不久杜羽心也来凑数,金弃义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小雷这下可有个伴了,成天和有琴婷婷在一起,像个大人儿一样,给她介绍未锥的风景事物,这会又拉着小姑娘逛去了。 苏聿向我使个眼色,我知道他又有什么主意,于是叫馨妍和云音先回家,同颜姐一道跟着苏聿来到一个僻静的所在。 “我说一件事,你们一定想不到。”苏聿沉声说。 “哦?是什么?” “昨天晚上我见到小风和竹竿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嗯?”颜姐皱皱眉,“难道这个小风是假的?” “为什么这么说?”苏聿看了看左右,生怕有人发现。 “我怀疑真的小风出事了,回来的这一个,是个假的。”颜姐说。 我猛然间想起了妙岩帮的四神器,其中有个人就曾经假扮小风来骗我,后来才从陈士心口中知道他是“青龙骨、朱雀眼、白虎牙、玄武皮”四神器之中的玄武皮。 我把这件事和颜姐一提,她想了半天,才猛然间一睁双眼,“对了,是‘浮生若梦’!” “什么是‘浮生若梦’?” “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浮生若梦’是两张人皮假面,一张叫作‘浮生’,另一张叫‘若梦’,只要人一戴上,看见谁就可以变成谁的模样,连身材和肤色也统统可以改变,甚至还体肉的灵都会被罩上一层,让我们这些修灵人也看不破!如果这个假小风用了这两张面具的其一,那么很自然就可以变成小风的模样!” “我看不像!他可以假扮小风的脸、身材,甚至将灵也伪装起来。但小风的性格是不能被复制的吧。眼下这个小风虽然有些古怪,但性格一点也没有改变过,这一点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也是,毕竟你们早先一直睡在一起,你是最了解他的。”颜姐说,“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从心底讲,我真不希望小风对我们有什么不利!”我说,“我们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我们也不希望小风有什么异常。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保不准勾陈会来捣乱,况且你又得罪了个联城,除了这两个大帮,你忘了三刀了么?还有你之前得罪过的人……所以我们丝毫不能被动。要是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让陈士心知道了,我想麻烦可就大了。” “可陈士心是天机呀,就从他以前的预言上来看,我想我们的大动向总是不能瞒过他的。”我说。 颜姐笑了,“你太看得起他了。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这么厉害,反正现在他不会这么高级,他只能预感到他周围的变化。” “哦……” 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静待其变。待到证据确凿,就来一个一网打尽。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这一天之中,小风一直捂在被子里睡觉。到晚饭的时候仍没有起来。 我去叫他吃饭,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房门。我的动作很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轻,但如果不是这么轻,我就不可能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 屋子里没点灯,黑黑的。 只见小风躲在窗前,正将一张皮状的东西往脸上套。从颜姐白天说过的来看,果然是一张假面! “扑——”小雷一把推开了房门,“师父,小风哥哥,吃饭了!” 小风猛地转回身…… 。。。。。。。。。。。。。。。 兄——弟…… 不舍得,舍不得,都分手了;舍不得,不舍得,散了。 心也冷了。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一章 澄心曲 五宗祭(上) 信任与不信在对视。 怒目相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把眼睛看得残泪横流…… 两个人,才各奔西东。 。。。。。。。。。。。。。。。 对视。 我和小风整整对视了好长时间,以至于小雷也愣在了一边,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怎么回事?”我低声说。 “没什么?”小风的声音低沉,这也是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深沉。 “别装了,那个假面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声音里面有哭声。 “呵。现在还不能和你说,时机未到。过些天我再好好给你讲请楚吧!”小风有些哀求地说,“你小声些,别让别人听到。” “你知不知道,从你一回来,就被苏聿怀疑上了!”我说。 “我清楚,不单是他一个,你还有颜姐,你们三个已经商量了好久了吧。”小风苦笑着说。 “是。” “我不怪你们,可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 “你到底是谁?” “叶逐风。” “我不信!”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我想了想,问道:“好,请你告诉我,你我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双河镇。那天云音教你骑马,你们的马惊了,是我帮你们曳住马的。”小风说话很认真。 他这么一说,那就确是小风无疑了,那就是说,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戴着那面具,用一张假脸见我们大家。 “既然是小风,为什么戴着假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直见?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我的语气一下子又硬了。 “阴谋?”小风苦笑一声,看看刚刚来到我身后的颜姐,“我还能有什么阴谋!不用真面目见你,是因为我有难言之瘾。这件事,请等我处理完竹竿这件事以后,我再向你慢慢解释,请给我一点时间!” 我看了看颜姐。 “好!叶逐风,我们就给你一些时间。”颜姐说,“不过,你要是敢玩什么花样,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好吧。多谢颜姐。还有……这件事…你们能不有先不告诉别人?” “这个……好!我答应你。今天这事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我说。 “那么第五个人就是苏聿了?”小风抬头看我。 “嗯。这件事是一定要和他说的。”我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这天晚上,我们没有睡在一间屋子里面。小风吃过晚饭以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反转了一夜,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日,正月十四,小风一夜未归。 苏家。 “哦?原来他真的用假面?从一开始就用假脸,他是什么用意?”苏聿说。 “这个我怎么能知道!”我懊恼地说,“没想到从一开始,我就被他骗了,他奉师命而来,难道真还有什么秘谋?一开始就有?” 颜姐点点头,“那也说不定。未锥是个潜力很大的宝库,不过是世人不知罢了。小风从一开始到这里,说不定就带了某一种目的。” “……” “小益,你在想什么?”颜姐说。 “哦,没什么。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也一直在骗我。从前知道陈士心在利用我的时候,我就……”我的话说不下去了。 我离开了苏家,独自一个人,坐在清晨的朝阳前。 天空中多云,所以红日朦朦胧胧。 我的心里也是多云。 小风是不可信的?那么颜姐呢?一直要揭穿小风的苏聿呢?馨妍呢?云音一家人呢?整个未锥呢? 我好像从一开始就生活在世间的一个大大的阴谋之中。我能彻底地相信谁呢?到底谁才是真正可靠的? 这时候就好像万丈高楼,一脚登空! 我的心情好糟,乃至馨妍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没说。 馨妍看出来我心情不好,轻声说,“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 我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馨妍同我一起坐在枯草堆里,把头靠在我的肩头,“你有心事,能不能告诉我?” “这……我答应人家要保密的,过几天告诉你好不好?”我犹豫着说。 “嗯,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可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好不好?如果你觉得现在压力很大,就不要再作什么未锥之主,覆水之灵了。我们离开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你说不好么?” “好。”我抬头看看云中的红日,“只是我现在一定要讨个说法!妍……对不起!” “嗯?” 馨妍不明白我在为我刚才对她的不信任而道歉。 这时候,远远地,琴声响起,是从东边的大忠家传过来的,只有“铮——”的一声,这一声传得极远,后来就再也没有响动。 “这是什么?”馨妍坐直了身子问我。 “哦,是承道大哥的鲤鱼琴吧。一张古琴,是从前的覆水之灵送给他们祖上的圣宝。” “你陪我瞧瞧去好不好?”馨妍扯扯我的袖子,“我一听到琴声,就忍不住想弹一弹,我曾经学过十来年呢!” “真的吗?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厉害!”我笑着说。 “不信?哼!你说不信!”馨妍小嘴一撅,伸出小手在空中左右一划,“吡—吡—”,作出个打耳光的样子。 我便套路性地把头左摇右摇,口喊“哎呀~~~”。 馨妍见我头一直在甩,也不停下来,格格笑了,“好了好了,我有那么厉害呀?” “是啊!姑娘内力深厚,我吃不消。我可以停下来么?” “可以啦!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馨妍笑着,用手捧住我的脸,“你怎么也学得像小风那和频嘴!” 听她说这一句话,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轻叹一口气,我整了整衣服,拉着馨妍向大忠李家走去。 进了门,承道大哥的家里,一群弟子围拢在一起,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承道大哥见我到了,急忙让众人不要再吵闹,迎了上来,“早啊洛益!” 他的众门徒看见了馨妍,一个个眼都直了,有几个张着大嘴,还有人低声嘀咕,但我的馨妍仍是一副冷淡,全部视而不见。除了我,她很少对别人笑,更不要提说话了。 “大哥早!”我笑了笑,“刚才我在外边听到这边的琴响,是不是鲤鱼琴?” “是啊!”承道大哥笑了笑,“我这帮徒弟呀,练功不知道勤奋,胡闹起来倒是很有门道。大早晨非要见识见识圣宝,我就拿出来了。刚才大脚这小子手长,在上面拔了一下,把你给吵着了吧!” “哦,没有。”我看看馨妍,“是这样,我和馨妍在外面听到了琴声,馨妍从前学过十来年的琴,一听这声音有些手馋了。所以我就带她来,想借琴给她弹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承道大哥笑了,“哪里有什么方便不方便,想弹就弹呗!反正我们这些粗人也不懂什么音律。来,弟妹,你来试试吧。不过是这琴年头久了,不知道还成不成。” 馨妍一听他叫“弟妹”,脸一下子红了,承道大哥叫人抬过一张桌子,又搬来一把木椅。 馨妍在木椅上坐下,承道大哥叫大脚拿来好多大蒲团,先挑了一个最大个、最讲究地递给我,然后才吩咐弟子们盘坐在地。 馨妍先在琴上抚了一阵,然后一弦一弦地拔,调准了琴弦,然后才看看我,意思是说,“可以开始了么?” 我微笑着点点头。 不知道是什么曲子,那么的柔和,那么的甜美,那么的婉转,那么的清雅。我一听就顿时感到心胸释放,豁然开朗,过不多时,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的头猛地一敲,一下子醒过来,这时候琴正好抚完,馨妍缓缓地站起身来。 承道大哥带着鼓掌,众弟子也叫起好来。馨妍站在我身边,仍一言不发。 “今天这是有耳福啊,听到这么好听的音乐。”承道大哥笑着说,“洛益啊,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大哥什么事?” “我们这些人都不懂什么音乐,把琴放在我这里真算是暴殄天物。我想把琴送给弟妹,你看怎么样?” “不行。”我想也没想地甩了甩头,“这件事可不是我说的算。这是千年前杨爷送给李家的,我可不敢冒然接受!” “这……”承道大哥也觉得这么做有些亵渎前人,于是笑了笑,“这样吧,这把琴先交给馨妍给我保管,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护理。这张琴的归属权还属于我,到时候我向你们讨要,你们可不能不给啊!” 我还想推辞,承道大哥装出副不高兴的样子,我也只能作罢,于是我就和馨妍抱着琴,看着她欢欢喜喜地回到了家里。 “妍,我可能是昨天晚上失眠太严重了,刚才听琴的时候,不自然地睡着了。” “我知道,我弹的就是一首《澄心曲》,就是给你平抚心里的不安定。”馨妍看看我说,“你昨天翻来覆去的一晚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我抱着琴,笑着说:“听了刚才的琴,我的心里好像开了两扇门一样,之前堵在里面的东西都给放出来了!看来你的琴技很高超呀!” “不是的,是这琴自然而然有一种平抚的功效,果然是一张好琴。我现在的水平可是差得多的。”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一章 澄心曲 五宗祭(下) 正月十五这一天,早起时天色并不甚好,有些阴沉沉的。 但是整个未锥却是一片欢腾,从卯时开始,各个祭坛就开始安置香烛。 黎明时分,我先起床吃了每年元宵节的第一块“团圆饼”,然后吃了些早饭,就要开始这一天的大祭了。我手执了碧火杖,由“感灵人”云音给点燃了,然后又用碧火杖把五宗家其他四个“公子”的“烈火杖”引燃,接着五个人分头行事,按安排好的路线分别跑向未锥的东、南、西、北、中。 未锥有三十一镇,六百二十庄,也就有六百二十个大小不同的祭坛,我们分头行动,要将每个庄里的祭坛都引上“红火”。“红火”是这一年未锥的“发生火”,象征着一切好事的开始。红火引到后,各个祭坛就有专人保护火种,用来焚这一天的香烛,旧烛未灭,就要以新烛继上,香火不能断,要一直坚持完整个正月。 我负责的是中央的二个大镇和五个小镇,直到下午才回到家中。承道大哥负责东边的一个大镇五个小镇,离云灵最远,所以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家中。 我们五个人在大义家琼云舍一起吃了晚饭,最后云伯母端过一个大碗,里面煮了五个大号汤元,我们五个也分吃了,然后将煮汤分喝了,这一餐才算吃完。 吃过团圆饭,就要举行夜里的大祭了,我们相互对望,脸上露出笑容。 圣塔镇,琼灵塔前,我们从马上下来。我看着御马还不太熟练的苏聿笑笑,苏聿吐吐舌头,从云音手中接过了烈火签,我们其余四个也一人一只。 东边的凝沙青龙圣兽,承道大哥点了香烛,恭恭敬敬地行祭礼。然后,大弟子王啸虎把“大忠家李”的门匾送了过去,承道大哥把门匾放在圣兽前,然后将鲤鱼琴放在匾上,端端正正地磕了六个响头。 承道大哥行礼完毕,站起身来的时候,那只沙龙的嘴里竟然喷出香烟来,烟雾萦绕,清香扑鼻。围观的众人见此奇景,一片齐声欢呼。 与此同时,南边凝沙朱雀圣兽前的苏聿,西边凝沙白虎圣兽前的金弃义,北边凝沙玄武圣兽前的杜羽心也纷纷行祭,也是呼声大振。 四个人行完祭礼,一同走向了琼灵塔内,我已经在等他们。我们五个人纷纷点燃庆香,插在预备好的青、赤、黄、白、黑五色香炉中。五块门匾并在琼灵像前,上面依次列放了鲤鱼琴、鸟羽书、覆水之书、兽皮画、贝壳棋,摆放完毕,五个人恭恭敬敬地一齐磕了六个响头,云音递过同心酒,我们先敬前人,然后一起饮下。 出了琼灵塔,外面的欢呼声已经沸腾,我们抬头望去,琼灵塔顶正放着瑞光。同我们的家人静静地站在塔外,看见那一片瑞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最后一分为四,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射去,击在四个凝沙圣兽的身上。 奇事顿生,四个圣兽原本是用沙凝成,不知是什么沙,反正一直不曾散开,这时被这四道端光一击,四个圣兽竟然光华灿灿,夺人双目,一下子从地面飞到空中,龙欢腾,虎跳跃,凤高翔,龟漫步,四个圣兽在空中越变越大,每一个身边都大放异彩,五光十色,绚丽绝伦。 下边观看的人无不张大了嘴巴,身边的白眉大师手抚长眉笑道:“阿弥陀佛——有生之年,得见此奇景,真是幸甚幸甚!” 馨妍紧紧握着我的手,看他的样子十分紧张,脸上惊喜交融。我身边的云音、颜姐、葱儿三美也都笑靥如花,月下观美人,真是一点不错。 小雷和有琴婷婷站在一起,个子小小的,虽然是在望天,在人群里也有些碍眼,小雷非要赤鳞把他们两个架起来。赤鳞只好任这两个小鬼头坐在自己的肩头,由于都在看天,谁也没注意这两个飘在空中的小鬼。(哦,对不起,正月里面是不能提“鬼”的。) 在空中,四个圣兽绕着圆月转了起来,在月的光华之下,犹显神圣。最后,它们一下子停住了,径向中央撞去。 众人不由都是“啊”的一惊,眼看着四个圣兽相撞在一起。空中就好像礼花爆开一般,五彩缤纷,此起彼落。 “原来礼花可以这么放呀!”小雷说。 “哇——好漂亮呀!”婷婷说。 “等到你长大了,要嫁人的时候,也给你放这么漂亮的礼花,你看好不好?” “讨厌。” 我们大家都笑了,我故意板起脸,“小雷!不许乱说。” “哦……”小雷吐吐舌头。 天上的礼花一直放了约有半个时辰,其中各式各样,形形色色,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人家“放”不到的。 等到礼花散尽,空中的光一下子又聚拢成一束蓝紫色光,向琼灵塔坠来。经过了塔顶,第十七层大放异彩,然后是第十六、十五层,一直降到第一层,最后从里面飞了出来,照在我的身上。 啪—— 大家更加沸腾了,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件事情发生。这一束光将我周围的人照得睁不开双眼,而我却感到浑身通畅,说不出的舒服。 光华渐渐地收敛,最后全部汇聚在我的体内。 至此,大祭就算基本完成。众人喜气洋洋地围拢着我,有唱有跳,欢乐成海洋。 本来,今天应该是个大喜的日子,但是我却并不是十分的开心,按道理,我们还应该在这里和乡民热闹一番,但我却突然没了心情。 遍插茱臾少一人。 强装着笑,在人群之中流动了一会,我就想离开。云伯伯知道我有心事,而且也忙累了一天了,于是就让我早早地回家休息。 我骑上了冷月,抱起馨妍,同她一起向琼云舍奔回。 “益,你是不是和小风闹别扭了?”馨妍问我。 “谁说的?”我还想狡辩。 “云音告诉我的,我也有这种感觉。小风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有见他?” “他还有他的事,现在还不方便直接露面。”我说这话的时话,语气上很些弱不禁风。 “才不信呢!”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累了。你可不可以弹琴给我听?”我说。 “琴还在琼灵塔里,我怎么给你弹呀,傻瓜!”馨妍微微有些生气。 她可能是怪我有心事不和她说吧,心不在焉的。 她怪我是有道理的,但小风这件事,还是过段时间再和她说好了。 想到这里,我用双肘轻轻地夹了一下馨妍的肋下,她不由地破涕为笑。我闻着她的发香,一路上尽浸在温存之中。 家里也是檀香弥漫,紫烟缭绕。刘妈给我准备了一此宵夜,吃过后,我就沉沉地睡去了。 突然,我坐了起来,洗洗脸,跑到院子里叫马僮小鞍把冷月牵过来。“小鞍,麻烦你,等大家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们我今晚上要去常爷爷那里,晚上不回来了。” “是,少爷。” 我在门外的上马石跨上冷月,抚了抚它的鬃毛,然后策马飞蹄,直向飞凤庄奔去。 爷爷的面馆,门没有关,由于今晚全区欢庆,所以现在还有些客人在里面。我进了面馆,一眼就看见爷爷正在那边忙个不停。 我忙跑到后厨,换了件衣服,又回到前台,我也没有说话,就给爷爷跑起堂来。 常爷爷一见是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作手中的活。 这些食客中有认识我的,一见堂堂一个未锥之主亲自为他们服务,都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我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呀,我也有情感,我也知道悲伤,我绝不是什么冰冷没有情感的神圣,现在更像是一个徘徊在心事重重的锅沿上的蝼蚁! 这时的处境,相信他们是不会懂的。 忙了半夜,这时候已经是午夜了。爷爷为了给我得个空闲,早早关张打烊了。 屋子里的一张茶桌,我们坐在一起。 “孩子,你是带着心事来的,爷爷看得出来。”常爷爷吹一吹茶气,用杯盖过了过杯中的浮叶。 “是,我只觉得非要在爷爷这里喝几碗茶,心里才会舒展一些。” “呵呵,好啊。”常爷爷啜一口香茶,“人生在世,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烦心事,不必太执着于其中,适时地跳出轮回,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可是这件事始终还是要面对的。”我眼盯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中,叹一口气说。 “有沉必有浮,有善才有恶。偏守一方,只能越陷越深。把心变得像这杯水一样吧,是沉是浮,任由它去,我们只是来唱茶的,何必计较这些沉浮?!得这一杯茶味,满屋茶香足以。孩子……你现在是个顶天立地的角色了,这未锥四百多万人,全部都奉你若神祗,你可要心怀天下,不能拘于小器呀!” “嗯,爷爷说的是。” “有时间去东边看看海吧!看了之后,心情就会畅快一些。” “嗯。” ………… 。。。。。。。。。。。。。。。 窗外,月儿正圆,一抹阴云挂过,却毫不能阻挡它的光华,因我此刻的心,是明亮的。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二章 浮生面 一见情(上) 第二天,我早早地回到了家中,苏聿正在焦急地待我回来,我一进门他就迎出来,“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事?” “竹竿不见了。”苏聿说。 “你不是叫人一直看着他的吗?”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 “是啊。”苏聿笑了笑,“所以说,这个小子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你是说,现在你还在跟着他?这个小子已经知道我们盯上他了,准备逃跑?”颜姐想想说。 “正是,他逃不掉的。我们一个绝对可信的人已经跟着他去了,相信不久以后,两个人就会回来。” “你就派一个人去,会不会有什么闪失?”我有些担心。 “怎么会有闪失,你道我派去的人是谁?”苏聿又笑了笑。 “谁啊?” “是承道大哥。” 那么这么说来就万无一失了,我出一口气。 “现在就剩下叶逐风了,”苏聿也叹一口气,“我倒要看他还能演多久!他知道竹竿被我们处置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不说话了,心里好像又被铅堵了。 这时候金弃义走了进来,进门对就对我喊,“洛益,有事要你帮忙!” “怎么了?”我的心就是一震。 “婷婷的那个书包不见了!” “嗯?……是那个放着撬锁爬墙工具的小包?” “是啊。我开始以为是小雷拿去玩了,刚才问过小雷了,他说没有。婷婷把这个小包看得比命还重,说不么也不会粗心大意,丢在哪里的。她好端端地放柜橱里面,今天早晨一下子不见了!” “能不能是竹竿拿了?”苏聿说。 “他拿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我反问道。 “有什么用,只有用的人才知道。这样吧,”苏聿对金弃义说,“你先别急,等到竹竿抓回来,咱们先问问他,如果他没拿,再想别的办法。” “竹竿是谁?”金弃义摸摸脑袋。 “我不是说过我们这里面有勾陈的奸细么,现在就要拔出这颗针来了!” 果然,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承道大哥回来了,后面是重伤累累的竹竿。 “大哥,他去干什么了?”苏聿问。 承道大哥喝了口水,“我追上他的时候,这小子正慌慌张张地往渡头跑,要离开未锥,要不是他和船家发生了争执,我可能就抓不住他了。” “谢天谢地,没给他跑了。” 苏聿叫了几个人,把他拖到了苏府,他们一家人知道事情不小,所有的人都出来了。我们五宗家的其他四宗,也都有人在场。 大院之中,大苏叔叔苏涉南、小苏叔叔苏居南坐在中间正位,我、颜姐、苏聿坐在右边,承道大哥、杜羽心、金弃义坐在左边,下面,苏家的人纷站在两侧,当中跪着竹竿。 “说吧。”苏大叔将脸一沉。 “苏爷,你这是什么意思?”竹竿满脸装笑,“我不过出去走走,你们这要干什么?” “干什么?儿子,你来说!” “好!竹竿,我问你,”苏聿轻咬了咬牙,“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背着我们,私自逃出未锥?” “逃?”竹竿笑了笑,“少爷可不能冤枉我呀!我不过是嫌未锥太闷得慌,想出去找个妞儿玩玩,顺便唱唱K,怎么了?泡妞儿唱K也犯法吗?” “不犯~~泡妞儿怎么会犯法!”苏聿笑了笑,“粉子,搜搜他的身!” 那个叫粉子的,长得很是白净,却有一身大力气。他走到竹竿近前,先给了他两个嘴巴,然后从头脚看看搜了一遍,从里面摸出一把匕首,还有一副黄豆粒耳机。 “挺爱音乐的嘛!”苏聿拿着耳机,“你看这耳机多精致,不过你的MP3在哪儿?” “我走得时候没拿,这个是我的自由吧!”竹竿还在想方设法狡辩。 “啪-啪——”两记耳光。 “放你妈的屁,这一副耳机听到的是我房间里的声音,要不要咱们现场试验一下?!!!” 竹竿哑住了,低着头一语不发。 “没说的了吧,你现在跟我讲实话,说不定我还能饶过你不死!”苏聿喝道,“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作了勾陈的奸细?勾陈到底还有什么鬼伎俩?金家小女孩的书包是不是让你给拿去了?” “哼!我去年十一月开始背叛南企,不知道勾陈今后还有什么打算,反正我是不想干了!至于什么书包不包的,我又不看书,拿那个干什么!” “好!我再问你,我们一直待你不错,为什么要背叛我们苏家?!!” “哈哈……哈哈哈………” 竹竿狂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厉,突然,他头向地一栽,倒在地上。 粉子急忙把他抓起来,正想揍他,却发现他已经七孔流血而亡!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颜姐上前翻看了几下,叹口气说:“他已经提前服了毒。” “真是便宜了这小子!”苏聿叹了口气,“好在我们没有冤枉好人!弃义啊,……现在也问不出话来了,婷婷的小包,只能大家分头找找看了。” 既然人都死了,金弃义也不能说什么,他一向习惯了沉默,这时候只能点头作罢。 苏聿叫人处理了这具尸体,为了避免麻烦,叫在场的人不能声张。毕竟正月里死人是件很不吉的事! 我们办完这件事,心里轻松了不少。苏聿对我说,“等到小风回来,你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说我们家的竹竿死了,看他有什么反应。” 我没有说话,只点点头。 小风还会回来吗? …… 风平浪静后的五宗家,这几天过得一直很快乐。小风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一天天的,我也渐渐忘记了心伤,渐渐地融入节日的欢乐之中。 正月十八。 这天天气很好,一大早阳光和煦,煞有暖意。我去和承道大哥学习了一些擒拿技,出了一身汗,快到中午才回到家中。 午饭后,正和馨妍在屋子里下棋,突然小雷跑了进来,“师父,出事了!” “嗯?什么事?” “咱家前面不远的小饭馆里开打了!” “谁在打?” “不知道,反正打得很热闹,里面吃饭的人都蹿出来了!” 我知道自己非要出面不可,未锥很少出现打架的事,何况现在是在正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跳下床,跑到院子里,喊一声“赤鳞,跟我来。”,直向出事地点跑去。 饭馆外,围了好几圈人。虽然未锥的人习惯了平淡,也不喜欢大惊小怪,但这件事情到底是新鲜的很,因此也招来不少人的围观。 我分开了人群,还没走到里面,一个人影就飞了出来,他身不由己,一头撞在饭馆外的一块青石上。我定睛看时,这个人竟然是苏二叔叔——苏居南! 谁这么大胆,竟敢打我们的人?!! 我不由一惊,但是更让我惊奇的事还在后面,打人的主从里面跳了出来,眨眼之间,又在苏二叔的胸前踢了五六脚。 小风??? 怎么会是他?他又想干什么?难道他真的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要暗算我们五宗的人? 想到这里,我的拳头已经格格作响,不由分说,飞过去就是一脚。小风听到风声不善,急向后跃。 对视。 怒目而视。 小风笑了,“我在办事,你不要碍事!” “不行!” “我一会儿向你解释!” “解释可以,打人不行!” “好好好,一切听你的。”小风抱起了双臂,意为不再动手。 我转过身去扶苏二叔,忽地耳边“嘭——”的一声,我下意识地一躲,小风的风门拳正好揍在苏二叔的胸口,把他打得一阵吐血。 “你?!!!”我这回真的怒了,眼都红了,一只拳头攥得格格响。 小风也不理我,径直向我和苏二叔这边走来。 “叶逐风,你倒底想干什么?!!”是苏聿的声音。我抬头看时,承道大哥、羽心、弃义也来了。 “没什么,给你们一个真相!”小风说着,不由我阻拦,伸手在苏二叔的脸上就是一抓。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哪里是什么苏二叔苏居南,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干巴巴的瘦子,苍白的脸上,两只小眼睛放出精光。 怎么回事? “玄武皮郎行步,这也来见见大家吧!”小风瞅着这个精瘦的人,骨骼一点点发生变化,最后从一个中年发福的样子,变成一个枯瘦的矮子。 “浮生面…今天终于见到了。”小风用手挑着他手中的人皮面具,笑嘻嘻地说。 “叶逐风,这……这是怎么回事?”苏聿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不要太难过,你的叔叔早已经死在了这个人的手中,这个是人假扮的!”小风沉声说。 苏聿听了,哇一口血吐出来,向后一仰,人事不省。 “郎行步,跟我们回去吧,你的苦头还有后面呢!”小风用手去提他。 “哼哼,你以为你就好的了吗?”郎行步邪笑着说。 “什么意思?”小风感觉他的话里有话。 “啊——”小风的手臂突然一下子变得青紫,拿着“浮生面”的手肿大了好几倍,“我中毒了!” 他刚刚说完,一头栽倒在地。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二章 浮生面 一见情(下) 郎行步哈哈大笑,“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今天在接头之前,为了以防万一,面具上已经涂了剧毒,你们就等着给这个小子收尸吧!” “啪-啪——” 我给了他两记耳光,“有没有解药什么的?!!” “有也不会给你们!” 我又给了他一脚,然后把他的衣服拽了下来,包住了小风的中毒的手。杜羽心最没有心计,看到小风中毒了,主动过来把他负在背上。小风刚才手中的浮生面这时候恶臭难当,掉在地上,不多时就化成一滩腥水。 承道大哥背了苏聿,金弃义押着郎行步,跟着我回到了琼云舍。 急忙叫出白眉大师给小风看伤,白伯仔细看看小风的手,用刀把他的毒血放尽,然后用药酒给洗洗伤口,接着把一粒药丸放进小风口中,处理完了,在一边直摇头。 “大师,怎么样?”我急问。 “凶多吉少,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呀!要是不能迅速找到解药,叶施主恐怕活不过三天……” 我奔到院子里,冲着郎行步又是一痛猛揍,但这个小子就是不肯把解药交出来。 这时候苏聿已经醒了过来,但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当中,提起他那个秀才拳头,在郎行步的鼻子上一顿猛拍,郎行步的鼻骨被砸断,汩汩流出血来,仍然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好!打不动你,就给你来点狠的!弃义——你来!”苏聿恨恨地说。 金弃义出手很重,很狠,向来不知道留情不留情,这时候我们大家又气又急,火也就都撒在他身上。 金弃义脱光了他的上身,伸出那只铜手,对着郎行步笑了笑。 “呵……” 屋子里,小风醒了过来。 我急忙凑上前去,“小风——小风……” 小风微睁开的眼睛,“咳……哥……”,由于他气息微弱,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这时候白伯将他的肩拚命地展开,又在他的胸前推拿了几下,小风一口气才顺上来,他努力地瞪瞪眼睛,对我说:“我…我不是坏人……相信我……” “嗯!我信!我相信你!可是…你不应该有事瞒着我……” 小风的脸上浅浅一笑,“我……我也解释不了了,我去陪她…了,保…保重!”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昏死了过去。 “小风!!!”我呼息粗重,两眶热泪左右打转。 …… 倒叙——2月16日,正月初八。 小风为了能多有一线希望,带了眉月刃和我的覆水之书,一边狂奔,一边看着天上的积云,这时候,积云渐渐薄了下去,小风这时候已经能轻微地御风而走了。他看看淡云,又看了看前面出现的车流,欢喜地坏笑了一下。 忽然,前面一辆的士直冲过来,从里面下来一个人。 小风定住了脚,愣愣地看着那人——茉莉。 就是在苏家金帝宾馆里面接待我们的那个服务小姐。 “喂,跟我过来!”茉莉去拉小风的手,小风却仍愣在一边,只对着茉莉笑。 “别闹了!前面不能走,有勾陈的很多人,你再往前跑就死定了!”茉莉由分说,把小风拉进了出租车,“师傅,右拐。” “好。”司机答应一声,却直向前冲去。 “师傅,我是说向右……”没等茉莉把话说完,小风已经用眉月刃割破驾驶位的铁框,一刀扎在司机后脑,那个司机死去了。 “啊!”茉莉大叫。 “他也是勾陈的人,你快踩刹车!”小风喊道。 “哪个……是刹车?”茉莉慌了。 “就是你脚边的那个!”小风看着前面的行人和矮墙,着急地说。 茉莉终于下定决心,一脚踏了上去,车子刹住了。小风踢开门,把那个司机扔了来,坐在驾驶位上,掉转车头,直向东边奔去。 “你怎么来的?” “勾陈把我们公司并了,我们这些员工现在还要听他们的。我是无意间听到我们旅馆里有人打电话,说你在‘休闲路’上,他们派了很多人在前面……” “我知道了,谢谢!” “不用客气……” 就在一个转弯处,小风还在逗茉莉笑,他并不知道,一个杀手,正在远处的高楼上,把他的头锁定在耙心。 忽然,车子不知为什么猛地一颠,一下子蹦起来。茉莉一把扑了上去,小风吓了一跳,方向盘也没有抓住。 “乓——” 一弹穿心! “OH……shit!”远处的杀手一拳砸在楼顶水泥板上。 “茉莉!……”小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右边的女孩子已经鲜血直流。 小风刹住了车,车头又挨了一枪,他看看远处,知道一个狙击手正在瞄准。他不顾一切地下了车。 乓——乓——乓—— 小风打开车门,将茉莉抱下车,“为什么……为什么……” “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小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天……在旅馆里,你在床……吻我……当时……我好不情愿……可是后来,我很后悔,你……可不可以……” 小风仍然没有犹豫,他也不管有没有人瞄准他,俯下脸去,轻轻吻在茉莉淡紫色的唇上。 茉莉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一见钟情,她为小风牺牲了女儿家可贵的性命。其实她并不知道当时有一颗子弹射来,只是因为女人致命的第六感,她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小风哭了。 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哭泣。所以,面对着前方压过来的几百人,他又拭干了泪水。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站在小风的面前,“啧啧啧,真是有情有义啊!可怜了这个小婊子,就这么给死了!” 小风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别这么动气嘛!你又没和她那个,你怎么会知道她在床上那个浪劲儿!刚才真快把我榨干了~” 小风的眼角要滚出血来,他狠狠盯着这个胖子,拳头吱吱作响。 “可怜她这么正点,老子还没有玩够。不过也好,利用她抓到你,也算是个大收获了!” “你什么意思!!!”小风吼道。 “要不说你们这些人,只会动刀动枪,一点脑子也没有!实话告诉你,这个女人是为了救你,才肯脱光了和我干事,要我放过你一回!了事之后,我就告她,说我在‘休闲路’上设下埋伏,只有这条‘运动路’才能安全通过,谁知道她这么蠢,当真带你过来了,哈哈——” 小风听到这里,已经是愤怒到极点,一拳捶在胖子脸上。 “打!”胖子旁边,五六把枪指着小风的脑袋,“接着打!打啊!”胖子嚷嚷着,一记耳光打在小风脸上。 “扑——”一把刀扎进了胖子的心脏,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胖子没吱一声,就倒在地上。 那几个打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风已经闪电般踢飞了面前的几把手枪,并用胖子作盾,抢过一把手枪,闪电般摞倒几个。 但是他们好几百人,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了解的。这时的小风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冲着人群奔了过去…… 后面的人都是手执棍棒和刀匕,小风拿了眉月刃在手,就像一头疯虎,人群之中顿时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群打手起初仗着人多,气势汹汹,但后来小风越杀越狂,一个人竟然将这几百人打得连连后退。 但小风并不等于尝到什么甜头,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血流如柱。 终于,那帮人被这个血人吓得再也打不动了,纷纷惶惶而逃。小风擦擦眼角的血,回到茉莉的身前,一头倒在地上。 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静静地趟着。和那一堆死尸死在了一起。从远处望去,就像黑泥沼里面,纷开的两束白兰花。 一个黑影出现在血流之中,她径直走到小风面前,把他扶上了车子,然后飞快地向西行去。 二分半钟以后,大批警力出现,对这里的“黑社会火拚案”展开调查,其中的一个警官在调查尸体的时候,被一颗狙击子弹射进了后脑…… …… 小风迷迷糊糊着被带到了一间黑洞洞的屋子,这时候的他,无名业火已经渐渐熄灭,理智战胜了冲动。他猛力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不能睡下去,但是这可由不得他,尽管努力地挣来扎去,但他还是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 女孩子是不可思议的,爱更是难以捉摸的。 于是,就有了很多回味无穷的感动,让我们铭记心头。 其实,意外也好,平凡也好,真正触及到我们泪腺的,只有那心底的一份真诚!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三章 有情人 无间道(上) 最大的恐惧是心灵的寂寞。当我们失去了,并因此而后悔不已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已经掉入心痛的涧底,因为我们没有了精神的脊梁。 一个成天嘻皮笑脸的人,很少有人会懂得和相信,他竟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情种子。 可一个人的时候,又笑给谁看呢? 。。。。。。。。。。。。。。。 2月17日,正月初九。 小风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一阵清香扑鼻。他左右打量着这一间屋子,觉得这里是一个女人的卧室。 就在这时,一个身段窈窕的女人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小风被他吓了一跳,急向后爬退了二尺,但由于受伤太重,胳膊不能支撑,又躺在了床上。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琴骨笑笑说。 “你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什么阴谋?” “没什么,”琴骨坐在床边,“我救了你,除了不感谢我,你还这个样子,不太合适吧!” “哼,我宁愿死了才好!”小风也不抬头看他。 “叶逐风,要不是看在洛益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救你!” “算了吧,我想洛益也不会领情的。”小风要撑着起床下地。 “你说的对。我救了你,也不求什么报答。人都是自私的,其实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现在勾陈蒸蒸日上,自然将来会对我产生威胁。早晚有一天,陈士心会千方百计地除掉我。所以我现在还不想作的太绝,给你们留条生路,也给我自己留条后路。” “你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小风点点头,“那也不算我欠你的了?” “你们这些男人呀,都是忘恩负义。你是这样,洛益更是这样,没个好人!”琴骨恨恨地说。 “说的对。”小风低下头,一丝忧伤从瞳孔里流过,“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你已往总是嘻皮笑脸的,今天怎么这么一本正经?因为她么?”琴骨看着小风脖子上蹭着的紫色吻痕说。 “……”小风蓦地抬起头,“没有,怎么会!我伤太重,没力气开玩笑嘛!” “口是心非!”琴骨站起身子,“好吧,不和你说了。把这碗药喝了,然后去洗个澡,对你的伤口有好处。陈士心一会儿要来,你快些走吧。” 琴骨说完就走出了屋子,做自己的事去了。 小风拿起汤药,也不管烫是不烫,一口灌进肚子里。他光着脚来到浴室,里面已经放好了水,香味扑面,里面放了药,所以浴池里是绿色的。 小风往里面一躺,浑身说不出的舒服,泡着泡着,不由又睡着了。突然,他被烫醒了。 “哇,好烫!”小风急忙跳起来,“作薛子!要死人啦。” 不过当他看到肩头的伤已经愈合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又泡了进去。 二十分钟之后,他从里面跳了出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八、九成。但是,颈上的那片唇印,他却忘了洗下来,或者说,他一直也没注意到。 回到床边,袍子还在,眉月刃和覆水之书一样也没有少。小风长出一口气,暗自对琴骨有些微微的感激。他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 琴骨不在,所以也就不用打声招呼了。小风离开了别墅,因为担心我们大家的安危,所以匆匆地向未锥这边奔回。 一路上,他在高空中风驰电掣,人影飞动。因为太快,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到他,即使看到了,也不知道一团黑影是什么东西。 回到了家中,小风先问了问门僮小觉,“小觉,你们少爷回来了没?” “回来了,叶哥哥,都等你回来呢!” “好。”小风出一口气,向里面走去。 云伯母和小雷正要去看望有琴阿姨,和他走了个对面,小雷一看到小风,亲热地跳上前去,“小风哥哥,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小风抚抚他的小脑瓜,“乖!” “咦?”小雷笑了,“哦,小风哥哥,你昨天跑到哪里找女孩子风流出了?” 小风被他说了个莫名奇妙,不解地搔搔脑袋。 “看看你,不就是和人家亲亲了嘛,也不舍得擦干净。咦——没羞!”小雷用手指刮脸蛋。 小风从小雷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的脖子上好像有东西,急忙抹了抹,抹完了,小雷仍站一在边,“色咪咪”地看着他。 “你这个混球!”小风瞪着眼睛,准备给他来点颜色,小雷见势不好,夺路就往门外跑。小风从墙角绰起一把扫帚就向外追。 回来了。 但是一想起那个吻痕,怎么能让他还像往日一样开开心心地嘻皮笑脸。 我们大家问他昨日的经历,小风不想同我们说茉莉的事,更不愿提及琴骨,于是支支吾吾地对付了过去,反而问起我们来。 其实在我们讲述的时候,他并没有听在耳中。他所想的是,茉莉的尸体现在哪里?她生时不能活得幸福,难道死了之后,还要暴尸荒野么! 承道大哥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大家都很担心。 不如去找找他们,顺便找找茉莉在哪里,小风想。 2月18日,正月初十。 小风在公路边的短墙上疾飞,看看前方西天的半月,他用手掐了一个手结,速度更加快了。 从一个桥洞的上方飞过,借着路灯的光,他发现远处两团黑影正在向东疾驰。小风先是一惊,仔细看去,一个大袖翩翩的老僧,和一个飘在空中黄衣青年,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小风笑了笑,他知道承道已经脱离了困境,更加紧了步伐。 阳光泻下,照就了一片腥臭血红的路,这里就是前日的战场。小风凝立在这里良久,一言不发,风中,他的头发在飘摆。 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圈圈血迹,记录着前日的刻骨铭心。 远处,一辆专用的洗地车迅速奔了过来,小风的思绪被它打乱了。他瞪了一眼那辆车,身子一晃,不见了。 冷日西斜,又要入夜了。南柳庄,圣帝旅馆,是小风和茉莉第一次见面的地点。 没有找到茉莉的尸体,所以只能找到这里来怀念一下。楼顶的星星,一点,一点,终于,天流泪。 小风的眼眶红了。 这一天晚上的风很大,但是他没有动地方。就在这个孤单的楼顶上,他坐了一夜,他想了很多,也忘了很多,直到第二天天明,他才叹一口气,轻轻飘落到地面。 2月19日,正月十一。 草草吃了些早饭,小风想回到未锥去了。 经过东砂庄的时候,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小风停下了身子,果然,是大脚。 “大脚,怎么你……你没有被烧死?”小风惊喜地问。 “没有,我们大家都没有事。”大脚看到小风,也高兴不已。 “大家呢?” “我们的武馆烧毁了,大师兄给大家找了个临时的地方先住下了。我听说北边停放了很多尸体,我害怕……里面有师父,背着大家不知道,偷偷来看看……” “别吓说了,你师父没事,现在正在未锥喝茶呢!”小风抱着双臂说。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我带你去!” “太好了,我这就找大家去,我们一起去找师父!” “好,需要多长时间,大家能过来?” “半小时吧。”大脚想想说。 “OK!半小时以后在这里集合,我带你们过去。现在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办一下。” 小风说完,又化作一团飞影,消失不见了。 大脚拣起了惊落在地上的下巴,飞跑回去了。 东砂庄北边是有一块荒地,离着深冶也最近。这里,横七竖八地放了很多的尸体,一个警队正在处理尸体,好像又在联系火葬场。 为了避免怀疑,小风跑去换了件衣服,这才跑到这个警队队长的前面,“警察同志,我有点事情麻烦你。” “什么事?”对方神情严肃,不住打量小风。 “我……我的女朋友昨天从前面经过,后来这边发生了凶案,她好像是死在这里了。我想问问,警察同志有没有看到她的尸体?” “哦,死者叫什么名字?” “叫茉莉。” “嗯,警队找到了她的工作证,通知了她的单位。她的尸体好像被送到安乐陵区那边了,她的同事没有通知你吗?” “还没有,谢谢您。”小风向警察浅鞠一躬,迅速离开了。 …… 安乐陵区。 苍松翠柏,为这个尚在凋零之中的季节撑起一片绿色。静静的,就像夜的深幽。 小风缓步走在这个庄严的地方,远远地,他看到一群人正在举行一个简短的葬礼。 大概是勾陈不想惹出大麻烦,所以对茉莉的同事进行了强制,茉莉的一切后事也只能从简,草草了事。 小风在等待,一直在等,等到浊日转到了西南边,那些人都离去了,才缓缓走到了茉莉的碑前。 “茉莉……”小风送上一朵白玫瑰,静静地站了许久。 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响,小风打个激灵,转到了墓碑后面,两个人缓缓从远处走来,其中有一个小风很面熟,另一个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了一个大碑前,陈士心放了一束白菊在碑前,默默地站了许久。 小风闭住了呼吸,乘着天色微暗,轻轻地落在两个人不远处的一个碑后。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三章 有情人 无间道(下) “胡哥,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老爷子,哪里能有今天的我和勾陈。” 另一个自然是现在帮里的表面一把手胡勾,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过了很久,胡勾突然说:“竹竿给我送信说,现在他们已经在未锥搬进了新家,那里没有电源,以后恐怕通信就不那么方便了!”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如果料不错的话,他就要被苏聿盯上了。”陈士心坐在一边的地上。 胡勾坐在了他的身旁,“会么?” “这个小子虽然演技不错,但心里有些毛躁,他作针还没多久,经验不够。现在苏聿正要调查谁是奸细,他深在对方掌握之中,离勾陈这么远,一定会心慌,安不下心来,所以一定会露出马脚。苏聿是个细心的人,再加上有个修灵的颜佳,他始终是会暴露身份的。” “那怎么办?”胡勾皱皱眉头。 “把他暴露出来!” “你说什么?”胡勾有些不明白。 “呵呵,大哥不会想到,他只是个配角吧!”陈士心笑了笑。 “你是说……”胡勾的脸上露出既惊又惑的表情。 “竹竿只是个饵,我就是要洛益他们把他揪出来。他们揪出了竹竿,很可能就不会再调查下去。他们应该不会想到,除了竹竿之外,我还有一张绝对安全可靠的王牌——红J!” “你是说,我们还有一颗针在里面?” “一点也没有错!竹竿存在的意义,只是给红J铺平大道。他们抓出了竹竿,满以为这就算完了,这样红J就可以更安全地插在洛益的身旁。” “高!”胡勾面露喜色,“真想不到,你会有这么一手!那现在怎么答复竹竿?” “左右他的情绪,让他越是不安,越是狗急跳墙越好。但不能太过,否则洛益他们会起疑。” “好,我回去就干!” “不,你对那边的事情不熟,还是让红J亲自去干吧!” “红J知道竹竿也是针么?”胡勾突然问。 “不知道,竹竿和你单线联系,红J和我也是单线。我会把计划告诉他,随后叫阿吉送手机给竹竿,以此为记。红J见到竹竿接机子,就会知道他是另一颗针,以后的事交给他就可以了,我们可以放心。” “好主意!” “我打算把阿吉也放在未锥,以便和红J联系,毕竟以后通信不便。” “嗯,我回去就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我看这件事也很难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就是红J也常久不了。”陈士心摇摇头说。 “不会的,我想是你太多虑了。我想现在红J的身份一定很安全,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 “但愿吧。”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才站起身来,消失在夜色中。 小风也站了起来,半分钟之内没有呼吸,汗淌了一地。 2月20日,正月十二。 和大脚约定好的地点,小风出现了。 大脚跑了过了,“你昨天去哪里了?我们一群人在这里等了你半上午,最后大家都说我想师父想疯了,把梦游的事跟大家讲了。” 小风笑了,“不好意思,我昨天遇以了棘手的事,脱不开身,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 两个人找到了众弟子的所在,承道大哥的弟子们一阵雀跃,小风和大家打了车,径直向外滩这边行来。 到了海岸边,小风和船家打了招呼,船家认得是他,所以没费力气,众弟子都登了船。 “小风兄弟,你不和我们一道回去吗?” “我还有事情要办,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能到。”小风又对船家说,“费老伯,请您叫海伯把他们送到琼云舍,多谢!” 小风嘱咐完了,也不多说话,又飞一般地闪身不见。 过了不多久,一辆马自达飞驰了过来。 HP7734,没有错,就是这个车牌,小风点点头。 车里面的人叼着烟卷,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晃着脑袋。前面就是外滩了,得找一个停车场。 他打了个转向,向一个公用地下停车场驶去。 “啪—啊——” 一把刀穿透了玻璃窗,阿吉没有吱一声,就死在车里面。车子撞在墙上,警报器狂鸣。 小风斩破充气囊,在车里面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接着迅速离开。 又一次回到了可亲的未锥,小风看一看天,今天的天气好像还算不错,但自己总感到有些压抑。 谁是红J? 找不出这个人,未锥就不能得到安宁。可是陈士心说过,这个人隐藏很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挖出来的。 小风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洛益?” 还是不要说了,一者,对方是个难斗的角色,一旦走露了风声,恐怕永远也找不出来了。二来,胡勾说过,现在这个人身份很可靠,谁又能靠得住呢?万一他就在身边,那不是弄巧成拙了?!! 嗯,还是不说了。 就用阿吉的身份引出红J!不成功,则成仁! 回到家里,大家说我领着承道大哥的弟子到李家去了,小风没有歇脚,也跑到李家。 通过和大家的接触,小风知道,我们对他已经有了疑心,有什么事瞒着没有和他说。 误会就误会了,迟早有一天大家会明白这件事,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要保守住秘密,小风想。 “小风,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 …… “呵。小风,我觉得你回来以后举止有些反常,你没事吧?” …… 通过和我的对话,他深深明白,在这个非常时期,苏聿也在调查内鬼,自己已经被圈定了。 哎……小风默默地叹一口气。 这天傍晚,苏家。 人很少,小风了走进来。 “请问,你是不是竹竿?” 对方一愣,但很快,竹竿镇定了下来,“是,我是。您是大义家的人吧!” “没有错,我叫叶逐风。” “哦,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小风笑了笑,递过一个文件袋,是密封的。“刚才有个人委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竹竿的脸上微微一定,马上又点头称谢。 小风走了,走的时候,苏聿站在屋内的窗下,还有另一双眼睛,盯准了竹竿。 …… 2月21日,正月十三。 小风苦笑了一下,目送着苏聿把我和颜姐带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苏聿把小风和竹竿见面的事诉诸我俩。 “果然!……”小风转身回到家中,心中好不是滋味。 “云伯伯,我感觉很累,想去好好休息一下,中午不用叫我吃饭了。”早饭过后,小风强作笑颜着说。 “好,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捂在被子里,小风并没有心思睡觉。怎么办?怎么才能揪出红J?他翻来覆去,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又过了一会儿,不禁又想茉莉来,哎……他又叹了口气。 红J是一定会想方设法暴露竹竿的,暴露出竹竿以后,怎么让他露出马脚? 陈士心对阿吉说过红J,所以阿吉应该知道他是谁!当时为什么没从阿吉口中问出来!想到这里,小风始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看来要找出红J,还得从竹竿身上下手。现在能作的,只有等待时机了,小风想。 咦?如果扮作阿吉,能不能引出红J? 不行!这个红J奸得很,如果不知道他是谁,恐怕不容易钓他出来。 如果扮作竹竿呢? 这个主意不错? 想到这里,小风一轱辘身子坐了起来,挑开窗子,蹿了出去。 苏家,他偷偷地看,心想:这时候的竹竿,应该已经被红J鼓捣上了。他也不想那么多,牢牢地记住了竹竿的像貌,就连眉里面藏的痣也没有放过。看罢多时,他又重新回到了家中。 他想得不错,红J已经知道了竹竿就是那颗“明针”了,这个时候,竹竿已经接到了短信息:好好呆在窝里,乌鸦就快到了。(安心卧底,马上有人接应。) 竹竿本以为这手机是总部送来的,怕他手机没有电而从此失去联络。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手机就是像红J暴露他身份的死亡证明,他更不会想到,这个手机的号码已经让小风记下了。 没过半天,竹竿接到了第二条信息:乌鸦中枪了,看好鸟巢。(派去的人被发现了,自己保重,不要轻举妄动。) 竹竿大惊,他以为我们的人已经捉住了前来,其实是红J刻意地扰乱他,他这个手机号码,陈士心一早就告诉了红J。 屋子里,小风没敢开灯,他打开了窗子,一手持面镜子,一手在脸上揉捏着,不过一会儿,他的脸就变成了另一副面孔——竹竿。 小风又仔细地看了看,觉得无懈可击了,他对自己笑了笑,这才又揉了揉脸,慢慢地变回了原来的面孔。由于用力过大,下巴处人皮面具已经翘角了,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按好。 “师父,小风哥哥,吃饭了!” 小风听见这个声音,就好像一道霹雳砸在自己当头,他猛一转脸,果然见我正站在门口! 。。。。。。。。。。。。。。。 充斥着浓浓火药味的屋子,要点燃一个人的怒火,同时冷却另一个人的热心。 他的骨子里的真诚,正经受着对方眼神的严刑拷打。 几名话,虽然不多,就像几颗子弹,杀伤力好大。 真诚是不防弹的。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四章 惊弓鸟 旦夕魂(上) 下暗棋。 因为不知道哪个棋子是对方的,所以也就不知道哪个棋子是自己的。 但是,对方知道。 于是,我们也知道了。 。。。。。。。。。。。。。。。 对视。 信与义的对视。 那一刻,小风的心就好像油烹一样,他在逃避我的眼神,逃避我既悲痛又气愤的眼神。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于是他选择了对峙,无言地对峙。 当颜姐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好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晚饭时,小风只低了头,没有吭一声,我也一句话没说。云伯伯看出了不对,想问我怎么回事,我使了个眼色,云伯伯只好又把疑问和米饭一起吃进了肚里。 晚饭后,小风实在无能承受这种压抑的气氛,逃吧,他想。 为了方便调查,小风混进了苏府。由于新迁居不久,苏家云家的人都有,所以这些下属彼此之间不是很熟识。其实苏聿也在暗中登记,好在小风赶在他登记完之前混了进来,他早用手在脸上揉捏了一阵,很快,一个满脸小麻子的年轻人出现在苏府。 小风决定放弃伪装竹竿的策略,因为这个竹竿不是那么好扮的,一旦让红J看出了破绽,说不定红J就会永远地沉入水底。 2月22日,正月十四。 小风一边扫地,一边看着我和颜姐进了苏宅。 “他们是来向苏聿揭我的底来了。”小风暗想。 后来,看到我迷迷糊糊,好像失心疯地离开苏家,小风的鼻子有些发酸,但是,很快地,他又将目光锁定在竹竿的身上。 这时候的竹竿,用“惊弓之鸟”四个字来形容已经毫不为过,苏聿在调查,红J在干扰,性命在旦夕。 竹竿知道,他已经被苏聿牢牢盯上了,这时候已经是凶多吉少。苏聿已经明确地声明,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想要出门必须得到苏涉南、苏居南或是苏聿的同意。所以,竹竿更是日夜地提心吊胆。 看着风声鹤唳的竹竿,小暗自好笑,同时更加注意了自己的言行。从竹竿的种种变化,他越来越可以肯定,红J应该也在苏府。 好几次,小风想把这件事告诉我,看到我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味。但是话到口边,他还是忍住了,真相早晚会大白,也不急于一时吧。 小风已经注意到了竹竿的手机,红J就是通过短信来搅扰竹竿,如果从竹竿的手机上,找出红J的电话号码,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吧。 但是这个手机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竹竿把他的手机抱得死死的,成天不离身,小风试了好几次,不但没有得手,险些引起了对方的疑心。 2月23日,正月十五,不平凡的一天。 这一天,苏聿给大家讲了五宗大祭的事,告诉大家,晚上的大祭都可以去看,但是去的所有人要都必须在一起,任何人不能擅自离开队伍。 为了有机会逃跑,竹竿并不想去,但苏聿怎么会答应,他不得不参加了晚上的大祭,小风也混了在队伍之中。 这一夜,竹竿心如火焚,他知道,从苏聿不许他留在家里的情况来看,苏聿对自己怀疑已深,如果再不走,很可能这条命就不会在了。虽然大祭上奇迹不断,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看! 2月24日,正月十六,我们所认为的很有意义的一天。 黎明。一条短信把竹竿吵醒了,他看看身边熟睡的粉子,才开始查看信息。 “春天已至,大雁回归。——头雁”(时机成熟,迅速离开未锥回勾陈。——接应人) 竹竿大喜,这么说,自己终于可以飞离虎口了? 他穿好了衣服,从屋里轻轻走了出来。天还没有大亮,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四个看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昏了。 胡爷真是手眼通天!竹竿暗自直蹦高儿,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轻轻蹿了出去。 他刚离开,守门人大方的脚就被踩了一下,大方疼醒了。他揉眼一看,一个黑影逃了出去,大惊,急忙向苏聿禀告。 苏聿一听到这个消息,急得冒汗,飞奔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亲切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的不远处,原来是承道大哥早起锻炼。 苏聿喊过大哥,将事情告诉了他。 “往哪边跑了?” “那边!” “放心,他跑不了,我一定给你抓回来!” 说罢,承道大哥风一样消失在天色中。 他并不知道,早在他动身之前,早有人跟着竹竿去了,这个人正是小风。 竹竿和承道大哥对这边的地理都不很熟,但是竹竿知道,未锥的房子都是坐西朝东,向西边跑就能找到渡口,只要过了正东未锥和中央富海之间的内海湾,自己就可以再不用为性命担忧了。 他不停地跑,一直跑得气喘吁吁,接不上气,才停下来,匆匆吃了碗面,又继续狂奔。 终于到了渡头,这时候红日已经露头。一个船夫正躺在船板上,翘着二郎腿哼唱着小调。 “船家大哥,麻烦你送我到富海外滩!” “哈——”船夫打了个哈欠,坐起了身子,看了看竹竿,又躺在船板上,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竹竿看看这个懒船夫,气得要死,于是又去找别的船只。可是昨晚都去看大祭了,这时候哪里还有人撑船。迫不得已,他又跑回来,拍了拍船夫,“船夫大哥……” “什么事啊……”船夫睁开睡眼。 “麻烦你,送我一程。”竹竿满脸堆笑,心里却在暗骂:奶奶的,要不是老子急着离开这儿,非捅了你不可! “你去哪儿?” “我到富海外滩的码头。” “行,给一千块钱吧!” “啊?你……怎么这么贵?”竹竿忍住没有发作。 “现在我的小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你要坐就坐,不坐老子还要和梦中情人儿约会呢!” “大哥……求求你,行行好。我有急事要去城里办,身上的钱不够。要不,回来的时候,我在给你,你看行不行?” “不行!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都不讲信用!前几天还有个臭不要脸的,欠了我一块钱一直也没给!” 竹竿差点没让这个船夫给气死,他知道未锥的人对金钱向来没个概念,这些船夫要那么些钱也没用,明明是对他这个城里人有意刁难。 其实不是因为他是城里人就刁难他,而是因为他是混在苏府里的针。这个船夫也不是别人,是小风改扮的。 竹竿有些气急败坏,他跳上了船,就要对船家下手。小风早已经看出来他的意图,用手在面前一挥,已经拿住了竹竿的手,同时在他的兜中一滑,将他兜里面装的手机摸了出来。 对面,承道大哥已经跑了过来,小风终于可以放下心了,他装作惊惧的样子,大喊着:“救命啊,这个人要杀我啊……快来人呐……” 承道大哥三下五除二打翻了竹竿,提着他往琼云舍方向走去。 小风笑了笑,紧接着抄小路奔回了苏家。 他翻开竹竿的手机,里面显示了红J的手机号码。要尽快找出这个红J,可是红J一定用着至少两个手机号,这个手机号是多半是对竹竿专用的,回去查一定不好查出来,最好能到移动通信公司跑一趟。 对!从通信公司的电脑里找出这个号码的主人!可是怎么能打开那里边的电脑呢?最好晚上去,撬开他们公司的门…… 咦?对了!小婷婷好像有一套工具! 趁着金家的人正在忙活,小风溜进婷婷的屋子,把小书包抢了出来。为了方便使用,他放在了苏家的屋顶上。 承道大哥回来了。 仍扮回那个大麻子,小风站在人群之中看我们审竹竿,心里却想着查号码的事。 竹竿一死,苏家所有的家人也都解禁了,出入可以自由,这为小风也提供了便利。事不宜迟,要赶快找出红J到底是谁! 这天夜里,小风到了富海区一个小的通信公司分部,由于防盗措施简陋,所以没费太大的力气,他就进去了。 查到了红J用的这个电话号码,找出一个人叫“高鸣”,但是苏家乃至整个五宗家都没有这个人,他又输入了“高鸣”,显示器上立刻出现了三个电话号码,都是高鸣使用的。 这个高鸣是个假名,看来还要费些周折,小风叹口气。 来到一个自助手机充电机,他把死去的阿吉的手机充满了电,为的是下一步计划的进行。 其实这些天之内,陈士心给阿吉来过短信,小风怕说多了露出破绽,就推说手机没电,未锥又不能充电,只言片语答复了陈。 2月25日,正月十七。 连续几天的疲累让小风合不上眼,他决定好好睡上半天觉。 这天下午,小风拿出电话,开始拨打红J联系竹竿时用的号码。虽然红J这时多半不在用这个电话,但一旦打通了,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在苏家他还有事作,总不能一天到晚一直在打电话,他只是趁着大家不注意,就开始拨。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吃过饭,这个号码也没人接。 换另一个吧。 “嘟——嘟——您拨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试。” 小风抚了一下狂跳的心,大喘了几口气,却忘了他是蹲在茅厕,险些掉了进去。 “嘟——……喂?”终于打通了。 “我是阿吉,你现在安全么?” “……” “喂?”小风把心提到噪子眼。 “喂?哦,是王老板呀!我现在不在云飞了……” 小风汗下来了,但既然是装了,就一定装到底。“你现在安全么?手机是不是快没电了?” “对对对,我这儿不行啦!” 小风一听有门,对方好像是旁边有人,说话不便,所以假装用生意来搪塞。 小风的手在脖子上捏着,生怕阿吉的声音装得不像,“明天下午,苏家前面不远的食齐小饭馆见。” “好…好好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嗯……以后再说,……好,拜……”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四章 惊弓鸟 旦夕魂(下) 红J的这个声音好熟!在哪里听到过? 还有半天时间,好好观察一下,小风想。 2月26日,正月十八。 这一天的上午,小风一直在苏家里里外外往返,他在听每一个人的声音。想到下午就能捉出红J,他不由心跳加快。 好像是在在草丛里面觅蛇,小风细细地过滤,每一个人的声音,他仔细地分辨过一遍。渐渐的,真相开始明朗起来。 小风终于露出笑容,他看看头顶上的好天气,望了许久。对着煦日,他又笑了笑。 下午未牌时分。 食齐小饭馆尚在繁忙的营业中,一个人神神秘秘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坐在墙角一侧的小风看到了他,点点头,就是他。 来人一眼发现了衣着不同的阿吉,前来接应他的人。红J径自走了过来,坐在阿吉相邻的另一张桌旁,和他背靠着背,“东西呢?” 阿吉没有说话。 红J左右看看,“没人跟来,东西给我。” 阿吉还是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说话,因为他早已经死了。红J在他身上一靠,阿吉竟然倒地桌上。 红J知道不好,立刻就想逃走,却见小风站在了不远处,“苏居南,果然是你。” “哼哼,不错,就是我。” “你真的是苏居南?” “什么真的假的,我当然是苏居南!” “我不信!”小风说着,脚在地上一点,身子在空中绕过面前的桌子,一脚击向苏居南的面门。 苏居南见来势不善,裹脑藏头避开这一脚,却冷不防小风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一个踉跄扑倒地另一张桌子上。 那些客人还在吃东西,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大吃一惊。 “不要迟愣着了,快躲避一下!”小风急喊,他生怕红J抓住一个人质。 那些客人这才想起来要躲一躲,纷纷退开一边。 红J知道身份暴露,也不必再装了,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蝴蝶刀,向小风飞扑过去,眨眼之间就削了十余下。 “看不出来,苏家还出武林高手呀!”小风一边躲闪一边说,“你到底是谁?” “等你到了幽冥府,让冥王告诉你吧!”红J说着又是五、六刀。 “口气不倒小,那我老人家也不对你留客气了,看刀!”小风拿出眉月刃就是一扫。 对方似乎深知眉月刃的威力,急急闪避,却露出了下盘的空虚。 “咚——”红J被小风一脚踢倒在墙边,小风一把扯在他的面皮上,“颜姐说,世界上还有个浮生面,我今天很想见识一下!”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红J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小风见自己好像是猜中了,心里暗自一惊,随即流出冷汗来。 要是这个人扮作琼去舍的随便一个谁去剌杀几个主要的人物,那…… 小风想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又联想到妙岩的玄武皮——郎行步,于是又装作早就预知此事的表情,大声说道:“郎行步,苏二叔人在哪里?” “在幽冥府等着你呢!” 小风见他也不反对,就知道这个人就是郎行步,略一分神,郎行步抢步欺身,一刀划来。 小风躲闪稍缓,被刀划在了腿上,他本能反应地飞起一脚,把郎行步踹到了店外。 小风有些气氛,闪电之间又是五六脚,停在一边的时候,却正和我撞了个正着。 他满以为,事情此就算结束了,大家对他的误会到此就会结束了,他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和大家漫不经心地嘻皮笑脸。 他满以为,经过这一番努力,自己就可以看到未锥更美丽的阳光,可以好好坐下来,听听馨妍美妙的琴声。 他满以为,扯下那张浮生面的时候,自己就能长舒一口气了,可是他万没想到,这一口气舒了出来,他就再没有了吸进气去。 小风——小风……”我还在呼唤他。 小风努力地睁了睁眼,他知道,自己的命不久长了,但是却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我说,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命运常常是弄人的! “我…我不是坏人……相信我……”小风还在努力。 …… 小风看到了茉莉,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仍然向从前一样。 “我去陪她…了,保…保重!” 这是他对我最后的叮嘱,说完了,闭眼了。 他实在太累了! 我哭了,泪水嘀嘀嗒嗒滴在他的脸上。 昏死中的小风,笑得很美。 2月28日,正月二十。 小风已经昏死了两天了。这两天之中,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让郎行步说出解救小风的办法,但是这个人骨头是铁的,心更是铁的,无论怎么样也不肯说。 白眉大师和白伯商量了很多办法,但结果也只是能给他延续一时半刻的生命,对于他所中的毒,毫无办法。 在这两天内,颜姐利用小风的昏迷,获得了他脑海中的记忆,才让我们明白了之前的种种误会。 要不是小风杀了阿吉,捉住了朗行步,我们以后可能就会有着巨大的损失。但小风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比巨大的,在众人对他的种种鄙夷与不信任之下,他把生命献给了未锥的明天。 眼下就剩下一点疑惑,小风为什么一开始就戴着一张面具,“若梦面”。 “只要揭开小风的面具,就能看到小风的真实面目。”颜姐对我说,“小益,我们之前对小风有过种种的猜疑,现在很轻松就可以获得真相。” 颜姐的意思是要我揭开小风的假面看一看他的真面目,我摇了摇头,“无论小风有没有骗我,有什么事瞒着我,我都不会再猜忌。他就是我的好兄弟!我相信他对我们是没有异心的,不以真实面孔见大家也是有苦衷的。如果哪天他想让我看到他的真面目,自然会揭开面具的。我不会去揭破,也不许任何人擅自去揭他的假面……” “嗯,说的是,我们欠他的太多了。”颜姐抚了抚小风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站在他床边的苏聿,歉疚难当,他半天一句话也没说。突然,他咬了咬牙,也冲了出去。 我知道,他们两个都去为小风想办法了。不仅是这两个人,五宗家的每一个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无不心急如火焚,这些天都在为他的事而上火,可都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就在我们急得滥转的时候,小觉进来报告说小风的师父青云道长到了。 我们都迎了出去,白眉老僧和青云道长是老熟识,只不过多年未走动。两个人见面后显得很是亲近,客套之后,话题又转回到小风身上。 面对道长,我心感愧疚,不知道怎么说好。 青云道长叹口气说:“我都知道了,该着风儿有此一劫,天意啊!” “道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小风,我什么都愿意作!” 青云道长摇摇头,“老道无能为力。要是提早一步知道此事,兴许还有计可施,现在已经晚了。白眉大师说得无错,解铃还需系铃人呐!” “颜姐用灵术探过郎行步的脑了,可是找不到怎么解救的办法。他自己又不肯说,这可怎么办?”我急得想哭。 道长长吁了一口气,“生者何欢,死者何苦。贪生惧死也没有用,顺其自然吧。凭老道的法术,最多可以给他多续一日的命,两天之后,风儿如果得不到解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青云道长亲自来到郎行步的身前,展开双指按住了他的眉心,郎行步不由地闭住了双眼,他脸上的青筋爆显,脸上的肉一动一动地颤抖。 我们大家静静地看,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不知多久,青云道长才把手放开,摇着头往外走。 “道长,怎么了?” “这……这人的脑子已经教人给施了咒,对于怎么解毒,他也已经忘却了。哎……” 怪不得。怪不得颜姐也不能从他的脑子里得到答案,原来他的记忆早已经被人洗掉了。 3月1日,正月廿一。 正当我们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陈士心和琴骨出现了。 他们带来的人不多,也没跟我们打什么招呼,正在我们吃午饭的时候闯了进来。 “呵呵,洛益,我来给你拜晚年来了!”陈士心笑着说。 “是么?”我努力挤出些笑容,“那我可承受不起了。” 陈士心的目光在我们当中一扫,“大师们也来了,真是热闹啊。咦,怎么不见小风呢?” 我的眼角就快瞪裂了,咬了咬牙,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站在我身后的馨妍看到我在发抖,挽着我的手臂更紧了。 。。。。。。。。。。。。。。。 尔虞,我诈。机巧难料的人世间。 原本真诚的我们,不得以戴上了面具。 当所有都戴上了以后,阳光放弃了。 因为这根漆黑的夜并没有区别……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五章 离别泪 兄弟惊(上) 为你守候一线月光,等待你来和我一起欣赏。可是,天都亮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出现? 又是一个深夜,她在反侧。细细的窗格,也睡不着,沙沙作响。 月光,照着她的脸,和泪。 。。。。。。。。。。。。。。。 身后,馨妍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琴骨的眼中,他的眸子闪了几闪,但很快地,视线又定在了我的身上。 “洛益,我们这次来是要和你作一笔交易。”琴骨说。 “我们未锥不习惯和外面作生意。” “那……小风可就要完蛋了!”琴骨漫不经心地说。 她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小风的师父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是说,你知道怎么救小风?” “没错,这么说交易达成了?”琴骨媚笑了一下,冲我深深望了一眼。 “你们怎么知道这边的事?” “很简单,阿吉回我的短信破绽百出,我一眼就看出阿吉已经出事了。”陈士心说,“阿吉一旦出事,红J也就不保险了。” “……你们的条件呢?”我尽量避开琴骨的目光。 “两个,第一,我们要回郎行步。” “可以。”我没有犹豫。 “第二,我要你身后的那个女人离开你,离开未锥!” 馨妍和身子猛地一震,挽着我的手在发抖。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 “琴骨,你这么作,我恐怕不能办到。”我坚决地说。 琴骨看看我身后的馨妍,面上的愠色更加明显,她又看看我,轻声说:“当然,我不是在逼你,愿不愿意都随便你,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女人,何去何从,你自己想清楚。” 我无言以对。身后的众人都很是气愤,可是现在小风的命在人家的手上,谁也不敢发作。 “馨妍只有在这里才有个家,离开未锥,就等于是杀了她。你也太狠了吧!”我气着说。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看着这个比我漂亮的女人不顺眼,我说过了,是由你自己来选,什么后果可不能怨我。” “琴骨,我们知道你身有异术,可是你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你身边的陈士心呢?”颜姐用陈士心的生命来威胁她。 “哈哈,我们也知道你们不简单,可你们能不能保护好整个未锥呢?”陈士心笑着说,“一旦我出了事,整个未锥也不得安宁!”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有了很大的火药味。我看情况不好,急忙把大家从战场上拉回,“我们是谈交易,还是不要说这个了。” “好!”琴骨看看馨妍,“洛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 “不用再考虑了。” 这一声很轻,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说话的,就是平时很少说话的馨妍。 “妍……”我望着她。 “益……”馨妍泪如断珠,“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记你的。” “妍……”我的泪水也在眼眶里面,只是当着这些人,我不愿流出来。 “我要走了,你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 “不……馨妍……不要走!”我握着馨妍的香肩,“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非要听她的!” 馨妍轻轻地摇了摇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走以后,你一定不要难过。云音是个好女孩……你……你们……” “别说了!我不许你走!” 馨妍没有听我的,摇晃着身子就往外面走。 “等一等。”琴骨拦住了她。 馨妍扭过了头,泪水中,恨恨地望着她。 “你现在走了,万一以后再回来怎么办。”琴骨邪笑着,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用手一捻,那粒药就变成了一层霜脂,琴骨伸出两根手指,迅速点在馨妍的太阳穴。 她出手太快,离我们又有三米多远,谁也没有来得及出手阻止。我已经怒到极点,“琴骨!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给她施了一个小小的咒,七十二小时之后,只要她还在未锥,就会全身蚁噬,痛入骨髓。” “你……你也太歹毒了吧!” “这是她自己选的,只要不回来不就可以了?” 我的牙咬得格格作响,泪水在眼眶中蒸腾,这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走到前面,扶住了馨妍,是妈妈。 “我陪我的女儿走!”妈妈也一肚子气。 “妈妈……”我跑了过去。 妈妈转过了脸,又急又气又恨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他身子一歪,昏迷了过去。 馨妍的泪水簌簌而下,她扶着妈妈对我说:“益……有生之年,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照顾好我的妈妈……” “不……馨妍,不要走!” 馨妍用力地摇摇头,“晚了……晚了……我现在不走都不可以了,……你不要难过,如果还有下辈子,馨妍一定和你在一起……” 馨妍说着,哭着跑出了家门。我拔腿就追,没有追出两步,脚一下子被钉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在了地上。 呼呼风到,赤鳞也要往外闯,可似乎也定在我的身旁。 “既然人家要走,你就不要死皮赖脸地跟着。”琴骨看着我,笑得更得意了。 我爬起了身子,继续往外追,可是浑身无力,双腿再不听使唤。 这时候,家里的人纷纷往过冲,可是谁也没有能逃过琴骨的灵术,青云道长、白眉大师和颜姐三个各用绝技,以三敌一,却又明显地处于下风。 “大家停手!”云爷爷喝道,“现在动手根本于事无补,还是先救醒小风吧。” 爷爷说的不错,顾及小风和整个未锥,到了这一步,也就不能再撕破这层脸皮。只能先把小风救治好,再另想别的办法,否则我们就损失更大了。 我努力寻找自己的理智,终于平定了下来,“琴骨,馨妍…人已经走了,你现在可以救治小风了吧!” “哎~”琴骨摆摆手说:“你忘了,我有两个条件呢!红J在哪里?” 赤鳞把红J提了出来,他已经让我们教训得不像个样子。陈士心刚要吩咐手下把人接住,却被我拦住了,“先别着急提人,把小风治好再说吧!” “你信不过我们?”陈士心说。 “对。” 陈士心笑了笑,耸耸肩。 …… 小风的床前,琴骨看了看浑身浮肿的小风,微摇了摇头。她从身上取出一根银线,掰开小风的嘴,把银线顺着他的口腔穿了进他的腹中,另一端伸进了一个小盒子里面。 “给我取一个啖筒过来。” 小雷跑出去,拿了个啖筒进来,放在床边。 我们大家静静地看着,见小风嘴里面的银线慢慢变黑,黑色又慢慢向外蔓延,不过一会儿,银线另一端的盒子里面就滴下了半盒子的黑汁。 又过了一会儿,盒子里的黑汁滴满了,琴骨把银线慢慢地拉了出来。“洛益,准备啖筒。” 我拿起啖筒准备好,银线刚刚离开小风的嘴,琴骨就把小风的身子翻了过来。 “哇——”小风吐出一大口秽物,琴骨的手在小风背上一拍,小风又是一口,就这样拍了四五下,小风才算吐净。 云音打了水,给小风漱净了口,这时候四宗家的人都过来了。一见仇人,都想发作,但见到她在救治小风,才愤愤地站在一旁。 琴骨又拿出一颗药,放在小盒子里,不过一会儿,那粒药就溶在黑汁里面,而那些黑汁也慢慢变成了红色。 琴骨手拿着盒子,又张开小风的嘴,把红汁灌了进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了效果。 “嗯……”小风开始摇头,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我们大家一看奏效,不禁欢喜。 又过了近半小时,小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很累,看了看我们,又睡着了。 “好了。”琴骨站起了身子,“现在这个程度,青云道长和白眉大师都能治了,也就用不着我了。” 陈士心和琴骨离去了。琴骨在走的时候,还是深深地望着我,但我对她只剩下了仇恨。 “我要去找馨妍!”不顾大家的拦阻,我就往外冲。家里的事,自然有人会有人答理。 我只知道,没有她,我就不再是我了,我就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我只知道,馨妍为了小风和未锥的人离开了我。我只知道,我不能对不起她。我只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能好好活着? 她会不会想不开,去寻死?他会不会遭受什么不幸,遇到什么坏人?她会不会真的忘记我? 可是天下之大,我去哪里找她?!妈妈还没有醒过来,还没有…… 一天……两天……三天…… 一周……两周……三周…… 我出来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漫无目的地找,怎么也找不到。从开始的一线希望,变得越来越没有信心,越来越自暴自弃。 终于有一天,小风出现了,“回去吧,家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料理。” 他双手抱臂,站在清晨的阳光下,神采不错,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我找不到馨妍怎么回去!还有什么脸去见我的妈妈。” “妈妈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小风叹口气说。 “你说什么?!”我一把抓住小风的前襟,“你再说一次。” “你妈妈重病犯了,这次很难说还能撑得过去,你难道不应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未锥四百多万人心目中的覆水就是这副德行么?”小风不文不火地说。 “好,我跟你回去。看妈妈。” “这就对了,就算是找馨妍,也应该是由我去。毕竟事情是由我引起的。”小风的语气中,有很大的歉疚。 没有多说什么,我只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妈出事。我不顾一切地往回奔,忘记了吃喝睡觉。 反正是树木吐芽儿了,天也长了,日也暖了。不过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也忘了我出去了多久,只记得我还没有找到馨妍,没有。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五章 离别泪 兄弟惊(下) 家里的人都急疯了,知道我回来,四宗家的人都来看我。我也顾不得和他们客套,径直冲进妈妈的卧房。 妈妈一下子苍老了不少,他躺在床上,眼皮低垂,没精打采。由于滴水不进,粒米不沾,现在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 “妈……” 妈妈睁开眼睛,半天一语不发,过了很久,才定住了神。看着风霜后的我,泪水也冲出了眼眶。 “妈……我把馨妍带回来了……” 妈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是不相信。她咬咬自己的手指,知道不是在作梦,才努力地爬起来,“馨……馨妍在哪里?” “妈妈……”馨妍一头扑进妈妈的怀里。 “乖女儿,让妈好好看看你……”妈妈把馨妍扶了起来,“瘦了……也黑了……好女儿,你受苦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妈…我很好。就是您……病得好重……” “我,……我不碍事……”妈妈说着,激动得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我们费了一番力气,把妈妈抢救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女儿说:“孩子,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妈……我回到咱们原来的家里了。” 两母女说了一会儿的话,妈妈不时地问长问短,问寒问暖,生怕女儿受丝毫的委屈。 突然,馨妍站了起来,“妈……我现在马上就要回去,我中了咒,只能在这里呆一会儿,您先在里好好地养病,过一段时间,我再回来看您……”馨妍泪流满面地说。 “怎么……你这就要走?”妈妈怎么舍得让日思夜想的女儿离开。 “是啊,要不我就会痛死的。妈妈您好好养病,过一段时间你再回来看你……” “馨妍……”妈妈还想挽留住她,可是馨妍却快步离去了。 “洛益,快去,送她……” “好!”我飞步出了屋子。 屋外,“馨妍”在一边大喘气。小雷跑过来笑着说:“好了,姐。已经没有事了。” 云音拍拍胸口,“颜姐,可吓死我了!” 颜姐笑了笑:“没事的,馨妍的妈妈中了我的幻术,不会看破的。何况你又那么动情地表演。” “颜姐……”我有些内疚地说,“我们这样骗她老人家,以后怎么办?”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得先让阿姨坚强起来。她知道女儿平安,才会有信心活下去。我们一边好好照料她,一边再想办法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叹一口气。 “洛益,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挺得住。”颜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慢慢地,我抬起了头,看着颜姐的口型,“馨——妍——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个字,就是一把刀,十一个字就好像有十一万斤,压得我再也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你骗我!你…你……不可能……馨妍不会死,馨妍不会有事!不会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实在不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泪,不过我知道我的心一下子被掏走了,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小益,你先别太难过,我也不过是推想。”颜姐过来安慰我,“因为我的灵眼已经走遍了整个城市,却没有找到馨妍的灵气。如果人还活着,灵气一定还在人间……不过也可能是我疏忽大意,有什么地方给漏掉了也说不定……你先不要太过激动,我再找找看,或许有新的发现……” “不……不会的,馨妍不会有事!绝不会……” 好半天,我没有动,因为我跟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就这样,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候,我仍是呆呆的,什么也不想作。家里的人劝过不知道多少次,我仍然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颜姐一直在耗用灵力寻找馨妍的灵气,小风和赤鳞久不在家,长时间在外寻长馨妍的踪迹,可结果还是一样。 当然,这些事一直瞒着妈妈,要是让她知道了,这条命是一定难保了。 这一天,好像是谷雨吧,反正是繁花争放,绿柳成荫的时候。小风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洛益,来,我跟你作个游戏!” “没兴趣。”我仍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朝阳。 “不见得吧,我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小风神神秘秘地说。 “收起来吧,我真的没兴趣。” “别那么扫兴嘛!”小风坐在我的旁边,颜姐、云音、小雷也凑了过来。 “你看这么多人都来参加,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吧!”小风用手捅我。 “好吧,你说说看。” “我知道,那次在我中毒昏迷之后,你们一直没有揭下我的‘若梦面’,谁都没有看到我的真面目,你想不想看看?”小风仍是在坏笑。 “不想,没什么好看的。” “别这么绝情呀!那咱俩来打个赌吧!” “哦?” “如果我揭下我的面具之后,你被我吓到了,猛吃一惊,……” “不可能。”我打断了他,“我什么都见过了,现在除了馨妍回来,什么也不会让我吃惊……” “你先别说得那么绝,如果你吃一惊,你就要听我的,从今天以后不准再颓废了,要好好地活着。” “可以。”我知道我不会输的,我看到过多少恐怖离奇的事情,又怎么会被他吓到。“那……如果我不惊不奇,你怎么说?” “那我就不再干扰你了,你爱怎么颓废就怎么颓废,反正我又不是未锥之主,何必替你干着急。” 他在说我的不是,不过我不在乎。“好吧,成交,你揭开吧!” “先别忙,当着颜姐她们,你可要说话算数呀!万一你说话不算怎么办?”小风先断绝了我的后路。 “弟子洛益向元始覆水之灵琼灵子发誓,今日和叶逐风打赌,无论输赢,都会话覆前言,说到做到,绝不反悔。”这是未锥最高的誓愿。 小风满意地笑了笑,“好,大哥,请上眼!” 他说着揭开了假面,也揭开了我沉睡的眼皮。 不仅是我,都惊呆了。 三分钟,乃至更长的时间,大家一句话都没有说。不可能不惊,不可能不奇,我也不可能不输。 因为,面前这个小风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真的是分毫不差! 天!!! “怎么回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声音突然问。 没有见过小风这么认真,而且这么的深情。突地,他的脸上划过一线的忧伤,也是和我一模一样。 “……” “哥……”小风叫道。 “你是说……我们……”我简直不敢相信。 小风点了点头,“没有错,我们是双胞胎兄弟,你很意外吧!” 泪光闪动,小风哭了。 我也哭了。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良久,我才分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小风笑了笑:“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振作起来,这个秘密也许会陪着我一起走进棺材。” “怎么会!你告诉我为什么?” 小风摇摇头,“不。现在是兑现誓言的时间,你答应过我的事,你要办到。否则我永远不会讲。” “好!我答应你!” 怪不得!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和他亲切。怪不得!怪不得多次患难的时候,我们总是互相牵挂。怪不得,怪不得小风总是为我出生入死,而且是万死不辞! 而我,因为他的这个假面,还怀疑过他,猜忌过他,讨厌过他,可想而知,他当时承受着多么大的委屈! 我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长大之后,曾经追问过院长和阿姨们,说起我的身世,她们都是只会摇头,所以到了最后,我只能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而现在,小风揭开了这么一张面具,也揭开了更多的疑窦,我究竟是谁? 为了得到我的身世,我只能开始振作。大家看到一个全新的我,也都很高兴,所幸的是,我颓废的时间也不过两个月,恢复起来还不是太难。从改变作习开始,仅过了二个多星期,我又作回了曾经的覆水之灵。 大家都在为我的重新振作而开心,原本死气沉沉的五宗家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每个人都很努力。 原来,我已经荒废了不少的岁月。 终于有一天,小风一脸严肃地走到我的身边,“是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 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又真的很小。可以大得“踏破铁鞋无觅处”,也可以小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六章 前尘案 身世秘(上) 命运总是弄人的,所以才有人反对相信命运。 。。。。。。。。。。。。。。。 很多年以前的小村庄里,出生了两个小孩,男孩取名叫凌浪,女孩叫叶着霜。 他们从小亲梅竹马,长大后更是心若有契,两情相悦。许多人见了他们都会说,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按理说,他们应该走到一起,这是不需要理由的。可是,天总是爱作弄人的。 不知道是什么误会,两个人吵翻了,谁也不再理谁,叶着霜堵气离开了家乡,漂流在外,久未回家。 凌浪很内疚,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肯忍让一步,为什么一点风度也没有。他也离开了家,到处去找他的红颜。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又一次重逢,可是,晚了! 这时候的霜,已经嫁给了一个叫丁沉的人。 原来,霜在这里遇到了危难,要不是丁沉,她恐怕已经遭受到不幸。 要凌浪怎么办呢?虽然两个人都已经明白了,原来的事确实是个误会。可是,木已经成舟,米已经成炊,还可以挽回吗? 凌浪笑着离开了,他祝福叶着霜可以活得开心。 然而,他错了,叶着霜并不幸福。因为她的丈夫是个黑社会流氓,十足的流氓。 丁沉在外面玩女人,对自己的妻子却很严厉,不容许霜和任何男人靠近。当他知道凌浪来过之后,狠狠地把妻子打了一顿。 叶着霜在家中虽然受尽丈夫的屈辱,但他从来都是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作过任何越轨的事。尽管丁沉不断地羞辱她,她仍然爱着自己的丈夫。 凌浪知道了。因为一直在关心着霜,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找到了霜,“离开他,跟我走,我可以给你幸福。你知道的!” 没有错,凌浪说得很对,是的,他可以给霜幸福。霜开始犹豫,开始彷徨,终于,她作出了决定,一个让凌流怎么也想不到的决定——不! 她选择了忠于自己的丈夫,忠于一个妇道人家应该遵循的贞洁。她说:“你去吧,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只要你幸福,我也会幸福的。” 凌浪走了,真的走了。他没有留下的理由,如果留下,只能给霜带来更大的不幸。 但是,仅这一次到来给霜带来的不幸就已经足够了。丁沉知道了他的来访,回到家对妻子大发雷霆,辱骂毒打样样俱全。 霜哭了,不是为自己的选择,而是为了自己的命运。 几个月后,霜被查出了怀孕。初时丁沉欢喜的很,但没过多久他就变了脸,原因是他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是霜和凌浪的杂种。 看着霜那么温馨甜蜜的表情,丁沉对自己的判断更加地确定。他打了霜,骂了霜,侮辱了霜,还逼她把孩子打掉。 霜哭了,她很爱自己的宝宝,所以她拚命地哀求。终于,她打动了丁沉,保住了没有出世的孩子。 长期对霜的虐待,使得丁沉的心理发生了严重的扭曲,丁沉越发地心理变态,逐渐地,凌辱自己的妻子,让妻子感到痛苦成了她生活中的欢乐。他在外边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有时得意,有时受气,但无论怎样,回家之后,总会从妻子身上找到快乐。 变态的快乐。 由于霜怀了孕,所以少受了很多毒打,但辱骂却更加地变本加厉了。 这一天,区医院的产房里面,霜痛苦地挣扎着。产房外,丁沉叼着烟卷,踱着步子,等待着产讯。 “哇——” “哇——” 婴儿来到世间的第一声啼哭,丁沉原本沉默的脸上阴云盖过。护士抱出了一对宝宝,欢喜地对丁沉说:“恭喜丁先生,您的太太为你生了一对双胞胎。” 丁沉假意高兴地接过了两个宝宝,对护士说:“赶快去照顾我太太,孩子我要多抱一会儿!” 护士也没多想什么就回到了产房。 她刚刚离开,两个人就来到了丁沉的身旁。丁沉看看他们说:“本来以为只有一个,没想到生了两个,你们都拿去吧!” 这两个人是一对夫妻,看样子年纪已经不小了。男的摇了摇头说:“原来以为一个,讲好了要一千块。现在两个,我们可买不起,也养不起,只能要一个……” 丁沉想了想,也罢,一个先卖掉,剩下的那个再说吧。 给他们哪个呢?左手臂里的这个小嘴一撅一撅的,就他吧。 这对夫妻掏了钱,兴冲冲走掉了。丁沉抱着剩下的一个,左思右想,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摔死就得了,看这两个孩子都没了,叶着霜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想到妻子痛不欲生的表情,丁沉脸上的横肉兴奋地蹦了蹦。 还好。护士长及时发现了他的这一举动,拚命给拦住了,这个幼小的生命才得以保存。 知道消息的霜伤心的晕了过去,在医生的抢救下才保住了性命。 如果这个孩子也死掉了,霜一定不会再活在人间。但是想到不能让这个孩子没有妈妈,更不可以让这个小宝宝跟他的爸爸学坏,所以霜坚强地活了下来。 给这个孩子取名叫作“小光”,希望他可以向着阳光,健康成长。 小光小的时候,常被爸爸叫作“凌小光”,每当妈妈听到丁沉这么叫的时候,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的。 丁沉常常醉醺醺地回家,一回到家就开始打骂霜。为此,小光恨极了他的爸爸,甚至他从不叫“爸爸”,看到妈妈身上一道道的伤痕,看到妈妈一个人背地里哭,他真想带着妈妈离开这个房子。 于是,小光对丁沉常常持着敌对的态度,丁沉说东他则偏说西,反正就是不听话,因为这个,他也没少挨打,而且是在“杂种”的称谓下挨的打。 每每小光挨了打,一双温柔的手就会紧紧抱着他,小光感到好温暖,好安全。他常常哭着对妈妈说:“妈妈,为什么丁沉总是打你,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坏人在一起?” 妈妈总会哭着说:“乖孩子,他是你爸爸,妈妈总是要和爸爸一起的呀!” “可是,小豆的爸爸对他的妈妈就很好,从来不打的。我不要这个爸爸……我不要他打妈妈……” 妈妈抱着小光哭了,哭了很久。 “小光,你快快长大吧,你长大了,妈妈就可以放心了。” “嗯,对!我长大了,我就有力气了,就不会再让爸爸打你了!” “乖。” 霜盼着自己的儿子长大,等到小光长大了,她就可以放心地离开这个伤心的世界。 偶尔到访的凌浪知道了霜的处境,一再希望她跟着自己离开,但是霜总是哭着摇头。 凌浪一直没有结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霜也在等,等着小光长大成人,自己就可以放心地离开这个冷冷的世间。 但是,她没有等到。 有一天,小光触怒了丁沉,丁沉为此大发雷霆,要活活打死自己的儿子。霜怎么哀求也无济于事,她拚命地抱住丁沉,让小光逃跑。 可是瘦弱的她,怎么能够阻拦住身长力猛的丁沉,她被甩在了桌角,撞昏了。 因为霜的干扰,小光跑掉了,于是丁沉就把火都撒在妻子的身上。 就在那个滚烫的窗沿下,小光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亲生父亲把妈妈活活打死了! 丁沉打到没力气了,才知道霜死了。他有些后悔,但很快又趾高气昂地处之泰然。 霜被埋在了一个很寂寞,很荒凉的地方。她永远在这里安睡了,永远不用再忍受这人间的地狱之刑。 也许,她并不舍得走。 小光在妈妈的坟前哭了好几天,他也好几天没有回家。 夜很黑,他好怕,大灰狼、还有大老虎会不会来? 不会的,就算来了也不怕,妈妈会保护好我的,只要妈妈张开双臂,把我抱住,好温暖,好安全……想着,小光睡着了…… 小光终于被人发现了,经联系,他又回到了那个冷森森的房子。 没过多久,家里来了一个,女人,也就是所谓的继母。 继母是个坏女人,只会打扮,不会干活。当然也不用干,因为家务统统都是由小光来作。 因为丁沉的影响,继母对小光也总是阴天。不是打就是骂,说得夸张些,并没有把这个孩子当成人来看。 有一天,继母把小光狠狠地打了一顿,小光的胳膊骨折了,疼得死去活来。小光跑到妈妈的坟前哭了很久,她很想妈妈,什么时候,妈妈能回来呀! 回到家后,继母又是一阵地痛斥,说出得话简直不堪入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小光拿出一把匕首。 流氓的家里是不会没有这个东西的,这把匕首,小光已经盯了好久。 七岁的小光杀死了继母。 血泊中的小光傻掉了……坐在地上,过了很久也没有动一动。 终于,他知道自己要赶快逃跑了,再不走,丁沉回来了,自己一定会被活活地打死。 小光没有目的,不顾一切地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跑了很久很久,他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六章 前尘案 身世秘(下) 醒来的时候,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看到他醒了,老者睁开双目,两道精光从眼中射了出来。 小光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害怕地缩在床角。 “孩子,不用怕。”老人的眼神中流出无限的慈祥,就像妈妈的眼神一样。 小光看看周围,“我这是在哪里?”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怎么不回家?” “我……我不回家!你…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小光说着,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哦,为什么不回去?” “我会去以后,丁沉会打死我的。”想到这里,小光浑身颤栗。 “这个丁沉是谁?” “是妈妈的丈夫。” “难道…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是,他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叫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我不叫他爸爸,不叫!……”小光说着,哭了起来。 老者握住他的小手,闭上双眼,过了很久。小光盯着这个老人不知所措,不过,他感到自己的手很温暖,一股暖流从手心直达浑身各处。 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好像一切都明白了。放开了小光的手,老人说:“孩子,你杀了人?” 小光向床里面爬缩了进去,“求求你,不要把我抓走,不要把我交给警察叔叔……” 老者知道了小光的遭遇,半天没有说话,左思右想后终于作出决定,“好吧,也算你我有缘,你就留在我这里吧。” 小光高兴地不知道怎么是好,一把扑到老人的怀里。 “不过,你呆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有人会找上来,到时候还是要被带走的。何况,你爸爸的朋友还经常来我这里。” 小光害怕起来,“那……那怎么办呀!” “你肯不肯变一张脸?” “变一张脸?” “我这里有一张面具,你戴上别人就认不出你了。” “好啊好啊!我要变成孙悟空,打妖怪!” “嗯……你跟我来吧。” 老人说着,走出了屋子。小光好奇心大起,跟着老人穿堂过殿,来到一个很小的屋子。 老人从一个晶莹的小箱子里面拿出一张纸,小光凑了过去,仔细一看,却不是纸,比纸要透明,上面有几个孔。老人用手在面具上面空划了几下,然后对小光说:“你过来。” 小光有些害怕地走了过去。 老人把那个薄薄的东西贴在了小光的脸上,小光顿时感到一阵清凉。老人温暖的手在他的小脸上揉捏了一阵,直把小光捏得泪水直淌才停手,“好了。” 老人从桌上拿起镜子,“你来看看吧。” 小光向镜子里面望去,自己真的变了样子,从前总是闷闷不乐的,现在却好像是一个开心的小朋友。 太好了!谁也不能认出自己就是小光了!看那个丁沉怎么找到我,哼! “孩子,从今以后,你就作我的徒弟了。按照我这里的规矩,要给你取个新名字,你就叫丁……” “我不要姓丁!我…我要姓叶,我跟妈妈姓,我要永远记着妈妈!” 小光的坚决,多少给老人带来些感动,“好吧,以后你就叫叶逐风,是我的七弟子。” “好的,老师好!” “十几年寒暑过去了,逐风已经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现在这么一个大人。这么多年来,他的师父对他一直很是疼爱,传授了他很多好本领。也不知道是不是带上这个若梦面的缘故,他却调皮捣蛋,成天的只知道胡闹,也不十分用心学习……” 和风之中,小风讲述了从前的事,两行泪水在闪动。 我的泪水也无法克制,身边的颜姐、云音、小雷也纷纷落泪。 “你不想露出本来的面目,为的是不让我知道家里从前的悲剧?” “如果你知道你有这样一个父亲,你能接受他么?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妈妈……”小风说到这里的时候,哽咽了。 童年的记忆给他幼小的心灵烫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所以对于往事,小风是自然不愿提及的。如果换作是我,我宁愿失忆,忘掉这一部人间惨剧,也不愿再去回想。 “哥,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四岁之前的事情记不得了。四岁的时候我就被送进‘太阳花园孤儿收养所’,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欧阳阿姨,也就是馨妍的妈妈一直在照顾我和一些童伴。” “哦。怪不得馨妍的妈妈毫没有犹豫地就把女儿交给你,原来你早就是她的半个儿子啦!”小风微笑着,却丝毫没有调侃的语气。 “我在那里一直上到了小学。小学毕业那年,我考了全年级第一,我蹦蹦跳跳地拿着成绩单去给欧阳阿姨看,可是阿姨却不在了。” “为什么?” “听说她是得了病,被迫离开我们。她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封信给我,之前我一直珍藏着,后来上高中的时候突然不见了。” “那你初中以后怎么过的?” “孤儿院有一个神秘的朋友,我们一直不知道他是谁,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供我读书的。高中毕业后,我才有能力自力更生的,当然,大学的学费是免交的。” 我说完了之后,好半天大家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风,要不要变回真面目?” “不。我还是作我的叶逐风,世界上有你一个洛益就足够了,要我是多余的。呵呵……你说是吧?” 我不置可否。 “妈妈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明天……明天我们去吧。” 5月9日,四月初二。 东北擎武,故老巷。 曾经的家里面,已经换了户主,换了人家。房子,也变了样子。 野外的一块荒地。 亲生妈妈的墓前。 “小时候,总觉得这里好远,跑好一阵子才能到,谁知道离家竟然这么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谁给改立了这么讲究的一个墓碑,多半是凌浪叔叔吧。” “叶着霜之墓”。 我和小风跪在碑前,纸钱烧毕,我静静地跪着。 “妈妈,我带哥来看你了。小时候,你对我说,我还有一个哥哥,被接到外公家了,现在我给你接回来了,你好好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吧。” “妈妈……我来看你了。”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感觉到了么?妈妈的双手正抱着我们,最温暖,最安全……”小风闭着双眼说。 我也闭上了眼,静静的。 阳光的暖,就像妈妈的手。抑或妈妈的手,就是暖的阳光,紧抱着我们。虽然没有见到过妈妈,但是这一刻,我就好像躺在妈妈的怀抱里面,真的,好温暖,好安全。 我有妈妈了! 盼了很多年以后,我真的有妈妈了。我激动的哭了…… 曾经无数次,我幻想着妈妈来到我的身边,听我哭诉着种种的委屈。可是,除了看看天上的月,我再没有别的办法。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月就成了我的妈妈,所以我不喜欢阴夜,我希望月亮妈妈每天都能出现在当空,听我说说心里的话。 多少年过去了,时至今日,我仍有个月亮情节。总觉得那个月轮之中的黑影绕成了一个“答”字,所以小的时候,一有些心事,总爱对月亮说,希望得到解答。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像小时候一样的孤僻,渐渐朋友们也就成了倾听的对象。但不管怎么说,月还是月,有着无可替代的妈妈的温暖与恬静。 现在,真正的月亮就在我的面前,真正的妈妈就在我的面前,这种激动是难以言喻的。 时间不知不觉地从流风中路过,应该过了很久了。 “小风,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可不可以再叫声‘哥哥’?以后,你还是叶逐风,我还是洛益。” “哥。” “弟弟……” 我们相拥在一起。 “知不知道爸爸现在在哪里?” “爸爸?我没有爸爸!”小风生气的说。 “那好……知不知道丁沉现在哪里?”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小风小嘴撅起老高,上面都可以拴一头驴了。 “好好好,咱们不提他了。那你知不知道外公外婆他们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我也不清楚,想找到外公他们,必须先得找一个人。” “凌浪叔叔?” “嗯。” 小风带着我、颜姐、云音、小雷向西南而行{奇.书。网},过了十几站地,来到一个大厦的门前。 “我可不敢保证他还在不在这里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服务台接待了我们,小风和接待员小姐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接待员小姐笑了,把我安排到一间小会议室,送上了几杯咖啡。 云音喝了一口,苦得脸色都变了。小雷笑她的姐姐出来少,外面很多的东西都不熟悉,正在说笑的时候,一个头发灰白,气度雍容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找我什么事?” “没错,你就是凌叔叔!”小风有些惊呀,这个人的貌相已经远远大过了他的年龄。 “你们是……” 这时候,小风是摘掉面具的,所以我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凌浪叔叔看着我们,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们是叶着霜的两个儿子。”小风微笑着说。 “啪——” 凌浪手中的咖啡没有抓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看着我们,凌叔叔热泪盈眶。 。。。。。。。。。。。。。。。 人分手了,情还在。 就像烟熄灭了,味道还留在手心。 可是,烟始终还是灭了。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七章 俏佳人 病生父(上) 美丽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丑恶,或诡或毒。 美丽的背后,常常隐藏着苦涩,有伤有噩。 但我们仍然是爱美丽的。 。。。。。。。。。。。。。。。 凌浪叔叔见到我们两兄弟,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哎……”他长出了一口气,“你们都这么大了……” “是啊。”小风笑了笑,“叔叔老得很快呀,头发都白了。” “哎,人不服老可不行啊!那时候年轻,许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现在老了,很多事情还是没有想明白……” 我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两个怎么称呼?” “我叫叶逐风,他呢——叫洛益。” “哦……”凌浪叔叔微微点头,又接着说:“难得你们两个能够相遇,相信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对了,你们怎么找到我这里的?还有,你们不是只为了看看我吧?” “呵呵。我想找到谁都容易,何况已经找了几年了。至于我们为什么来找您,……”小风看了看我,“其实我们是想去看望我们的外公外婆。” 凌浪叔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伯父伯母都已经过世已久了。” “这个…我们也已经想到了,不过我们还是想回老家看看,到他们二老的坟前祭拜一下。” “家……”凌浪叔叔从口袋里面抽出一支烟,用火点着,慢慢放进嘴里,“都破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哪还有什么家呀!好在坟墓一直没动。你们几个先在这里住几天,我打点一下公司的事情,然后带你们去看看。” “这个……好吧。”但愿家里不会发生什么事,即使有事,苏聿他们应该也应付的来吧。 凌浪叔叔说着,起身就要给我们安派。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就道:“叔叔,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哦?什么事你说吧。”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直有个人暗地里给我出钱上学,一直到我高中。我想问问这个人是不是你?” 凌浪叔叔先是一惊,随后摇了摇头,“不是。我都不知道你在哪所孤儿院。” 既然不是凌浪叔叔,那这个人又会是谁?该不会是爸爸吧!也不对呀,他没有道理会去照顾我呀。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们住在了凌叔叔的家。如今的他已经结婚多年了,也有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儿。小雷一到他家,就又有了伙伴,由凌雨小姑娘陪着他。 三日后的早晨,我们跟着凌叔叔到了三十里远的一个小镇上。 “都变了……”凌叔叔看看周围,感慨万千。 穿街过巷,来到一个小茶舍,我们坐了下来,凌叔叔指着街道对面的小楼说:“这边就是以前你们的老家。原来都是住四合院的,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老家可言……” 我和小风瞅了瞅那栋小楼,实在难以想象这里从前的样子。 在一个小馆子里面吃了中饭,少作休息,我们来到了一片荒地,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坟场。 因为没有见过外公外婆的缘故,所以这个祭拜也就显得平淡了不少。拜过之后,我们又匆匆地回到了凌叔叔的家。 凌叔叔拿来几张照片,递给我和小风:“这时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留下来的照片,送给你们。” “谢谢叔叔。” “叔叔想得太周到了!” 没有在这里多逗留,我们早早地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之后的我,精神上仍然很是空虚。馨妍的离去,实在让我不知道怎么是好。而且妈妈一天天病情好转,馨妍死去的事,相信她早晚会知道,怎么也瞒不过她的。万一,她要我们陪着她回到原来的家里去看女儿,那可就一切都穿帮了。 颜姐知道我的心事,眼下只有想一个办法,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妈妈。 就在我们正在为怎么向妈妈开口的事而苦恼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确切地说,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第一次出现,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们吃过午饭,几个人正在院子里商量事情,小觉没有拦住她,让这样姑娘一蹦一跳地闯了进来。 小风一看到她就傻住了,原因是这个人,这个女人居然可以美得和云音不相伯仲!她们的区别只在于云音不怎么化妆,而这个女人,处处透着现代都市里的诱人味道。葡萄紫的长发,水晶蓝的大眼睛(隐形眼镜),小酒窝,身段玲珑,虽然有一点点纤瘦。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卡通漫画。我和小风都会这么想。 “你们好,我来拜访我的外婆。”那个女孩子开口了。 “外婆?请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木千叶。” 千叶?我和小风都是一愣。记得年前,我们到过小风的师门——长风道观,因为女星万俟小薇的事,引出一个叶妖,好像就是叫什么“千叶婆”!难道这两个人还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木千叶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 “没有没有……”小风忙着说,“我们还以为你应该叫作什么‘紫仙公主’呢!” 木千叶笑了,“才怪!我可不叫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外婆在家吗?” “千叶小姐的外婆姓什么?” “我外公姓贾,外婆姓潘。” “哦……难道令外婆就是传闻中的潘—金…”小风拖着长声说。 “讨厌!不许拿老人家开玩笑,你才是呢!”木千叶说着就往屋里走。 “喂,小姐……”我拦住了她。“我想你搞错了,这里的主人姓云,不是姓潘的。” “你说什么?”木千叶看着我,有点将信将疑。 “这里面的老主人姓云,双名百照。我想,你可能是找错门了……” “不会呀……”木千叶说着,从身上的挎包里拿出一张淡红色的纸,上面是用铅笔画得一张地图,图上标示了很多地名,按照上面所示,这里的确就是她外婆家的所在。 “那……小姐请进来吧!” 我叫来了家人,云爷爷带着伯伯、伯母都出来了。给木千叶上了座,刘妈上了茶。 云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跟他解释,老人家听了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跷。 木千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有些失望了。“对不起呀,我好像有些太冒失了……” “没关系。”我笑了笑,“请问,这张图纸是谁给你画的?” “是我的妈妈。” “那么会不会是她记错了?” “也有可能吧。”木千叶点点头,“妈妈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我是最近无聊闷得慌,就想出来走走。这么多年了,外婆也不想妈,妈也不想外婆,我一个外孙女想回来看看,哪知道……” “你先不用着急,如果回去的话,我们可以把你送回家里。” “不……我不回去。来的时候,我要妈妈陪我一起来的,她不肯回来。我说我自己回来,不住个十天半月的,我才不要回去。” “那……” “那不如这样吧,反正呢我们这里有的是屋子,如果你信得过我们的话,就住在这里好了。”小风抢着说。 “好啊!”木千叶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风的话好像在和我赛跑。 “喂,这里可是我说的算耶!”我对小风很不满。 “呵呵……让我替你作回主不可以吗?”小风挠挠后脑。 “那……可以吗?”木千叶拿着手中的茶走了过来,“算是敬主人的。” 面对漂亮女孩,总是教人无可奈何的。虽然一样的漂亮,她可不像云音那么乖,千依百顺,反而显得调皮可爱。 没办法,只能让她先留下了。云音、颜姐、木千叶、葱儿,哇——美女开会么? 可惜,馨妍不在了…… 木千叶好像和大家相处的很好,四宗家的人知道家里来了个奇怪和客人,也都过来拜问。木千叶的美丽让众人咋舌,苏聿向我使个了眼色,弯起两根拇指调侃我。 臭小子!我气得差点把鞋子丢了出去。 “为什么把木千叶留在这里,你打得什么主意?”我背地里问小风。 “你有点爱心好不好。”小风漫不经心地说,“同情心很重要啊大哥!” “我看没这么简单吧!”我当然不信他的鬼话。 “的确不简单。”颜姐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我看这个木千叶很有古怪。” “喂…”小风鬼笑着,“看人家比你漂亮,嫉妒啦!” “少跟姐姐来这个,我才不会上你的当。”颜姐微笑着说,“你不觉得这个木千叶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城市里面的人都这么开放的嘛!”小风晃着脑瓜,“我看人家姑娘挺好的嘛,没什么不对呀。” “哦~~~”颜姐笑了,“看人家挺好的,你小子在动什么歪心眼?” “没有没有……茉莉死去还不久,我可不能对不起他,我是为洛益……” 我一巴掌拍在小风的头上,“你这个浑蛋,好像馨妍……” 我的话在空中止住了,我们三个人也都僵住了,因为妈妈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直直地看着我。 “馨妍怎么了……孩子,你告诉我……馨妍怎么了……”妈妈的双腿发软,我急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你告诉我,馨妍怎么了?”妈妈的喘息很重。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七章 俏佳人 病生父(下) “妈妈,对不起……”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馨妍。”小风抢着说,他生怕我说“馨妍已经死去了”。 妈妈慢慢坐了下来,“那……以前那次馨妍回来看我……” “对不起,阿姨……是我骗您的。”颜姐过来承认错误,“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是怕您支持不住,病情加重……”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孩子们,我知道你们的用心。”妈妈静静地平息了一下,尽管她的难过是莫大的,但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既然馨妍只是找不到了,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想不开。我会好好地等着我的女儿回来,我还要看着她和洛益办喜事,给我抱个小外孙。” 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说笑的表情也没有。同样,听着这话的我,也没有笑一笑。 我们的房沿上突地轻响了一声,小风和我听得很真切,“有人!” 小风一纵上了屋顶,追了过去。 “小益,我送阿姨回房,你去看看木千叶在不在房里。”颜姐对我说。 “啊?现在可是晚上,我到人家房里去……” “哎呀,我都糊涂了,还是我去吧。” …… 木千叶仍然留在这里,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对,云音单纯得很,常带着她四处走走,我和小风偶尔陪着。我们在很多庄镇都问过,可一直没有千叶外公、外婆的消息,到了后来,木千叶还是灰心了。 四月十一。 “几位,我想今天就回去。” “这么急呀?多住几天不好吗?”小风挽留她。 “不可以,我还要回学校。”木千叶说。 “啊?”我和小风都有些发傻,“你是从学校逃出来的?” “什么逃呀!我学美术的,现在是我们的实习采风,大后天要回学校赶画稿了。” “哦,既然是采风,你就在这里多采两天,你看这里山好水好,一定很适合作画呀!” “才不住了,怕住久了,你会对我下绊子!”木千叶略带调笑着说。 “啊~~晕了……”小风靠在我的肩头,“还真被你说中了,你再不走,很可能就要接受我的攻势了!” “幸亏我发现得早,好了,不和你斗嘴了,洛益,我走了。” “好,我叫人送你,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小风正色承诺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去送啦!”这个小风还真的挺自觉。 木千叶被我们逗笑了,笑起来也很漂亮,让我想起了馨妍。 让小风送也好,虽然他调皮捣蛋,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干脆你也一起去吧,洛益。我也好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我妈妈很好客的!” “这个……还是让小风陪你去就够了吧,我……” “不行。我怕这个坏小子打我的主意,你在的时候,我想他是不敢的。要是我单独和他在一起,出了事怎么办。”木千叶好像看出了我们两个关系不一般。 “……” “哎呀,走啦!”木千叶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婆婆妈妈的,像个大姑娘。” 没办法,我又被这个鬼丫头缠住了。 千叶的家住在西南春俱和正南赤谷的交界处,离我们这边是比较远的。出门是要骑马的,这就给了我们很大的尴尬,千叶不会马,是和小风并骑一匹,还是和我同乘一驹? 小风冲着我坏笑,意思是:千叶一定不放心他,所以一定会和我同坐一驹,现在馨妍刚不在,我就这个样子,看我怎么向妈妈交待。 我也为此大感到不方便,正在发愁,千叶却走到了小风那边的上马石,“扶我上去!” 这一回坏笑的该是我了。 “你不是不放心我吗?”小风叉起了腰。 “要你管!我喜欢你这匹马而已!” 两个人上了马,千叶转头对小风说:“喏,骑马可以,不许碰到我,否则我就把你踢下去!” “喂!大小姐,你太不讲理了吧,不碰你怎么骑马呀!难道我叫它往东跑,它就会听我的呀!人还这么不听话,更不要说马了!” “那我可不管,反正你不碰我就没事!” “好好好,怕了你了。”小风一夹马腹,流风马直向前冲去,把千叶吓得哇哇大叫。 我笑着摇了摇对,一提缰绳,骑冷月追了上去。 还好在马儿通人性,虽然这匹“流风”和小风呆的时间不长,但对于它这个主人,流风显得诚实稳重,一点也不像小风的轻浮。马儿一路上很听话,不然的话,小风早就被踢在马下。 但是,如果以为小风这样会安份下来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要千叶向他认输示弱的,不经意间,把马儿打得飞快,马儿就像疯了一样,箭快地向前疾奔,把木千叶吓得脸都绿了,自然而然地向小风怀里靠去。等到马儿慢了下来,千叶才反应过来,气得给了小风一肘。 “哇,你敢谋杀亲……” “亲什么?说清楚点——”千叶的手放在小风的大腿上。 “你敢谋杀亲…爱…的……哎呀,你先别急着掐,等我说完不行嘛!” “好吧,你说。” “亲爱的朋友。”小风终于编上来了。 千叶笑了,“算你聪明,饶你这一次,再敢乱说话,小心点!” “谢老佛爷恩点。”小风还是嘴不饶人。 木千叶扑哧乐了,但很快又板起了脸。 哎!这一对活宝,在一起倒是蛮有趣的。我突然有一种作电灯泡的感觉。 一路上说说笑笑,我们很快就到了中央富海的南边,已经过了行程的三分之二。这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小风一直叫苦,说千叶虐待他,所以这一顿饭就由千叶请了。我本来要自己付钱,可小风拦住了我。 吃过饭,稍微坐了坐,又喝了些冷饮,就到了出发的时候。 小风仍然和千叶较劲,两个人正吵得很凶的时候,小风突然收住了口,眼睛直钩钩盯着前面不远处的走过来的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说丑不丑,说俊不俊;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可以说没有什么特点,无非是嘴里叮着烟卷,手臂上有些剌青,会让人联想到昔日时候,这个人可能是混江湖的。 但是,这个人自然而然有一种亲和力,让我不禁想向他靠近。又看到小风咬牙切齿的表情,更加证实了我的直觉。 “小风,这个人……” 小风没有会答,只是微微地点头。 “我们……过去?” “要去你去,我死也不见他!”小风说着,扭身就往饭店里走。 千叶被他吓到了,也不敢再吵,跟着他进了店里。 这个人就是我们的父亲,丁沉。 我仔细看着他,一步,一步,近了。 的确,不得不承认,我们确实在有些地方很像他,不过好在不多,不然也就不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还好不多! “这位兄弟,请问韦霞路是不是这一条?”爸爸叫儿子兄弟,真是很滑稽。 “喂?小兄弟?” “哦。对不起先生,我也是第一次来。”我没有和他对视。 “哦,对不起,打扰了。”丁沉说着,转身向北边走去。 “小风,”我回到了店里,“小风,你送木小姐回家,我要跟着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你别去!”小风很不高兴。 “算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毕竟他是……”看看木千叶,我又把话收住了。 “好吧,那我也不拦你了,你小心点。我送她回到家以后,再回来找你。不过,你可不能帮他干坏事!” “放心,我有分寸的。” 小风带着木千叶走了,我怕丢了目标,紧忙向北跑去。 看来,丁沉的身体不是很好,腰和腿都有夙疾,而且不断地咳嗽,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有很重的肺病。他单枪匹马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为的什么。他一边向人打听道路,一边好像在祷告什么,兜里面好像是装了一把枪。 我感到事情绝不简单,甚至略为丁沉担心。毕竟,血是浓于水的。 丁沉一路问清楚想到的地方,并没有直接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他刚刚落脚不久,几个模样可疑的人也在这家旅店住下了。看来,他已经被手盯上了。 我也住了下来,不管谁是谁非,先看看再说。 丁沉好像是赶了很久的路,很累。匆匆吃了些饭,就去睡了。我放下遮脸的报纸,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上了楼。 不知道是不是天的安排,我就住在他的隔壁,所以监视他很方便。 用一滴水,很容易在墙上穿了个洞。通过这个洞可以看到丁沉在房里的行动。一个下午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丁沉醒了之后。就在一边不住地叹息,夹着重重的咳嗽,他掏出手枪了擦了很多便,好像非要把铁皮都擦下来,他才肯甘心。 晚上的风很畅快,我开了窗子,一边吹风,一边盯着对面的动静。深夜的时候,楼道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虽然很细微,但我可以清楚的听到。 一滩水流到门外,监视着两个人的行动。 他们轻手轻脚走到丁沉的门外,把一张薄薄的纸顺着门的底缝塞了进去。一个人拿出火机,在纸的一头点燃,迅速把纸全部推进丁沉的房间内。 两个人捂着鼻子飞快地走出几米远。 是迷药纸! 屋里发出了强烈的咳嗽声,不过一会儿,咳嗽声就没有了。楼道里的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一个人拿出一个巨型扳手,在门上狠撞了两下,锁一下子开了。 。。。。。。。。。。。。。。。 面对这样一个父亲,我看到的是他可怜的一面,听到的却是他可憎的一面。这里面没有什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矛盾,却有着一种情与恨的对撞,有一种在黑与白的边缘线上,颤微微行路的感觉。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八章 见丁沉 战三刀(上) 父子想见,本是一件幸事,却被我们这么一对父子弄得何其尴尬。 我,无言;他,无言;命运亦无言。 只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嘲笑,他叫作——血缘。 。。。。。。。。。。。。。。。 楼道里面没有开灯,只有走廊尽头的窗子透进来隐约的光。 两个人砸开了房锁,踢开房门闯了进去,我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所有的住客都空了,只留下我和丁沉,以及闯进来的这两个人。 我重现肉身,轻轻地跟了过去。 两个人进了屋子,也没有关门,大敞着。他们打开了灯,里面一的切都豁然开朗。丁沉昏倒在地,人事不知,窗子半闭着,风吹着窗帘一动一动。 两个人在屋子里到处乱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他们是来害人的,原来是两个偷东西的贼。 本来打算好好收拾他们一下,现在我改主意了。 “喂,找到没有?”甲贼问。 “没有,也不知道他放在哪里了。”乙贼答。 二贼正在翻弄丁沉的行李,门“吱呀”一声关上了,紧接着灯“啪”一声灭了。 二贼一阵惊慌,甲贼对乙贼说:“喂,什么时候了,别闹!…把灯开开!” 乙贼一听这一句有些慌了,“我还以为是你关的呢,不是你吗?” “是你妈!快去开灯!” “哦…”乙贼有些害怕地走到开关前,用手在上面一按,灯没亮。他又反复扳了几次,灯也一直不亮,“是停电了。” “妈的,用火机照亮吧。”两个人摸出了火机,用手按着火阀,咔吧-咔吧-- 火机也打不着! 这一次两个人真的慌了,也没有心思再去找东西了。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丁沉,笔直地站了起来,膝盖连弯也没弯,就像僵尸一样! 两个人吓得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丁沉站起身后,慢慢地向两个人飘了过来,脚不沾地,双手慢慢起抬。 “鬼啊!” “啊——” 两个人吓得胆裂,开门就要往外跑,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我又打开了灯,把丁沉背后我的一条手臂收了回来。看看他的情况,只是短时间的昏迷,天一亮应该就会醒过来,心里也就不十分的担心,关了他的房门,我走了出来。 看来这家旅店和来的两个贼很有关系,否则不能只留下丁沉和我两个住客。不过我也累了,懒得再去调查,他们还有什么伎俩,由他们耍好了。 我回到了房间,半梦半醒地渡过了这一晚。偶尔作一个短短的梦,好像看到了暴力下的可怜妈妈,看到那个凶狠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帮助丁沉,他是打死妈妈的元凶,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狂徒! 可是,他始终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第二天清早,丁沉醒了过来。回想了昨夜的事,又看到自己没事,颇有些不解。大喘了一口气之后,他从床下搬出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把我吓了一跳,果然,这个丁沉是个狠角色,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的凶残。 我捏紧了拳头,真想把他爆打一顿,可又一想,还是看看他去作什么吧。 丁沉强装无事地在楼下吃了早点,然后在房中转了半个上午,期间上了十几次卫生间,看来他正面临着一件不小的事。 上午十点钟,丁沉装备完毕,就向目的地出发了。因为跟过他的缘故,所以我知道他会去哪里,为了不暴露行迹,我提早到了他要到的地方——亚热带从林里面的一个木料工厂。 有了覆水之书的帮忙,上房就成了一件极易的事,我扒开了屋顶的红瓦,向下望去。一个人端坐正中一把木椅上,身边是五个高矮不同,服装怪异的人,在他们的周围是几十个打手,趁着丁沉人还没来,正在一边喝酒划拳。 整个场子里面摞满了木料,和几台大型机器。在西边的一角,一根铁链,几根绳子,捆着一个女孩子,嘴被封住了。看她的年龄应该和我相若,穿着一身学生装,衣服已经被撕破了,但看样子又不像是遭受过非礼,这时候正在一边低声哭。 门开了,丁沉不甚从容地走了进来。 坐在木椅上的说话人二郎腿一弹:“嘿哟,这不是丁三爷么?” 这个声音好耳熟。 “三刀,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想怎么样冲我来,抓了我女儿来要挟,算个什么东西!”丁沉怒道。 三刀?!!由于是俯视,刚才并没有看清楚,再仔细一看,可不是三刀嘛! “哈哈,丁三爷,别生气。我知道你忙,不得以才出此下策,你看——”三刀指指那边捆着的女孩,“令千金不是很好么。” “你……”丁沉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心疼地喊道:“小忧,你怎么样?” 女孩子见到亲人来了,又是高兴,又是担忧,“爸爸……” “小忧,你先忍一会儿,爸爸这就救你出去……” “哼,父女情深呐!”三刀冷嘲热讽道,“听说二十多年前,你把一个儿子卖掉了,十几年前,你活活打死了自己的妻子,把剩下的一个儿子也逼跑了,怎么,现在又找了个女儿来装腔作势,鬼才相信你呢!” “你……”丁沉气得脸色发白,但随即又平稳了下来,“不错,我昔日罪孽深重,卖子弑妻,惨绝人寰,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洗清罪过,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但是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这个女儿,我不希望有生之年再加重我的罪孽……我已经洗手不干很多年了,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没仇,你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向你讨件东西,你又不肯给,我也没办法。”三刀很从容,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那张残卷是安大哥留下来的遗物,他一再嘱咐我不能交到恶人的手里,否则为祸不浅,我是说什么也不能给你的!” “好!真没有想到昔日那个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丁三爷竟然有这么大的进步,都会分辨好人坏人了。那你他妈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哼,你不用说这个,我有自知之明。东西是不能交给你的!” “好!像条汉子!”三刀狞笑着说,“你这个女儿长得真白,小脸蛋长得跟电影明星似得,我的弟兄们早就忍不住了。你看这个……” 丁沉听了这句话,肺管都气炸了,他一脱单衣,光了膀子,上身捆满了炸药,足够把整场的人都化成炮灰。“放了我女儿,要不然,后果你知道。” 这一堆炸药就是我在旅店看到的,所谓的箱子里面吓人的东西。 三刀手下那些打手一个个有些恐慌,脚不自主地往门口挪去。 “好啊,动手吧!拉弦!不拉就是你没种!”三刀仍然处之泰然,掸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 丁沉本来信心满怀,这时却有些慌了,看着并不把他当作一回事的三刀,他的手在发抖。 大约过了整整一分钟,谁也没有说话。终于,丁沉有些沉不住气,他对着女儿柔声说道:“小忧,看来爸爸不能把你平安地救出去了,爸对不起你。” “爸……”小忧哭了。 “三刀,是恩是怨,与我女儿不相干,我求你放过他。” “怎么,不炸了?也好,不过…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样子,拿出点诚意来嘛!”三刀从旁边接过一罐啤酒,拉开拉环,悠闲地喝着。 “那你要怎样?” “跪一下看看。” “你……” “怎么,不肯呐,那就是谈不拢啦,弟兄们,动手!” “等一等……”丁沉狠了狠心,屈膝就要跪倒。 我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双腿用力,穿破房瓦掉入场中。下落的时候,双手抓着覆水之书,就像一个降落伞,减缓了不少下降的速度。 “早就知道你在上面偷听,怎么样,过不过瘾呐?”三刀初时浑然不在意,当看清楚我的面孔时,啤酒洒了出来,溅在他的身上。 “你…你是人是鬼?”他明明记得,在望海平夷宾馆,已经把我钉死在墙上。 “久违了。”我冲着三刀微微一笑,心里却颇有些紧张。 三刀定了定神,虽然不知为什么,但可以确定我没有死,“洛益,你也来找死!” “死不死可由不得你。” “你……你是洛益?”丁沉看着我,话音激动,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你知道我?”我感到很尴尬,不知道对面前这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孩子,我……我……”丁沉的嘴有些结巴,或者说有些话,他不知道如何启齿。 “好了好了,不管你们认识不认识,别在这里叙旧,现下的事怎么解决?”三刀看看几十个打手,示意他们随时准备动手。 “孩子,你不该来。”丁沉叹口气对我说。 我笑着摆了摆头,转身对三刀说:“三刀,我要把这两个人都带走。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是人家的遗物,你就别厚着脸皮硬要了,多让人不齿!” “好!死靓仔,有种!”三刀挑起一根大指,“真是什么都敢说呀。兄弟们,先把那个女的给我扒了。” “是。”几个打手流着口水向小忧走了过去。 “不要!”丁沉大喊。 脚下有掉落的碎瓦,我用脚猛踢,过去的几个打手都被击倒在地。 “好小子,有两下子,敢不敢再和我过几手?”三刀笑着说。 “有什么不敢,不过…我可不打无头仗。我赢了你如何,你赢了我又如何?” “哼,倒是挺会盘旋的,好,要是你赢了我,人你带走,要是赢不了呢?” “赢不了的话,也就是我起不来了,到时候随你了落好了。” “爽快,开始吧。” 三刀说着,就要动手。 “先别急,女孩子那么柔弱,老是被吊着我怕他吃不消,能不能先把他放下来,交给我们?” “这个……好吧,反正你们也跑不了,就让你们先小团聚一会儿。粗炮,放人。” 粗炮放下索链,解开粗绳,把小忧放了下来。可是小忧这时候浑身都麻了,动弹不了。丁沉急忙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又走回来对我说:“你…你还是快跑吧,我给你炸出条路来。” 我又微笑了一下,“相信我一次。”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八章 会丁沉 斗三刀(下) 三刀脱掉了衬衫,露出浑身凶恶的肌肉,上面附着更加凶恶的刀疤。他慢慢走了过来,“可以开始了吗?” 我让丁沉退后了十几米远,才笑着说:“来吧。” 我只说了两个字,第二个字还没有掉在地上,三刀的手已经冲着我的面门插过来。我身旁边一闪,却闪到了他的脚风之下,幸好我应变不慢,身体也够灵活,一个轻跃避开此击。 “不错嘛!”三刀笑了笑,“想不到多日不见,你小子倒是挺有长进。” “呵,过奖了,你也没退步啊。” 三刀嘴角微翘,伸出两指直点我的右眼,我向后一个滑步,如果按距离计算,我已经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但猛然间,一阵烈风扑面而来,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所不及,忙乱间,我的头向左微偏,左眼角皮开肉裂,一道白血流出来。 好险! 三刀的手怎么好像长长了半米?!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第二击又至,这一次不能向后退了,我向旁边一纵,三刀的手掌一带,又是一道烈风扑面而至,反应稍缓,肩背又被划了一刀。 三刀动作飞快,眨眼间就控制了局面。我隐隐感到 他的手上带有刀气,就像武侠里面说的,剑有剑气,刀有刀风,他的手上就带有这么一种刀风,就好像手上长出把无形的刀,另我手忙脚乱。 三—刀! 他运动手指时,刀风轻灵迅捷;挥动拳头时,刀风沉厚缓重;而翻动手掌时,则刚柔相济,叫我防不胜防。 没过多长时间,我的身上就有了道道伤痕。丁沉在一边有些担心,好几次想过来插手,可他自知上来也只是帮倒忙,所以又只好在一边空着急。 这种手上的刀气,比真刀还要厉害上好几分,因为它可长可短,攻前打后,可谓无往不利,再加上有质而无形,威力就又大了数倍。 在这之前曾遇到很多个对手,如果单论这拳脚上的对斗,我想无人可出其右了。不愧是明公的小师弟,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就算是承道大哥本人来了,也未必可以敌的住,所以单凭拳脚,我是无法取胜了。 所以只好使用我的异能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将额角的一滴汗甩了出去。离开我的时候是一滴汗,到三刀近前的时候,就是一根冰锥了。三刀见势不善,使出三根手指向前一劈,那粒冰锥被从中剖开,顿时又变回了汗滴。 我的汗水是有限的,但他的刀风看来是无限的,这样打下去,还是不利,看来还要再进一层了。 我需要时间,所以就必须挨打。 三刀仍然在疯狂地进攻,我虽不时地扫汗为冰,以冰作箭,但丝毫不能挡住三刀的勇猛,没有出五分钟,我的身体因为受伤过多,已经有些凝滞了。 身为一个高手,三刀不能不觉查到这一点,他放慢了攻速,但每使一招都运足了力气,想给我来个KO。的确,在这种沉力下,我越发感到吃不消,不自由已经退出了十几步。 “不行了吧,我爱惜你是个好手,来日方长必成大器,今天可以放过你一马。你只要乖乖认输,不管这里的闲事,我就不为难你,你看怎么样?” “呵呵,我倒要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喘着气笑了笑,“不过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这个输我是不能认的!” “性命攸关,还是不要太幼稚吧!你还年轻,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白白送了性命!” “哼,话别说的太早了,来!”我说着,一脚飞了上去。 三刀笑了,他在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也笑了,笑他高兴的过早。 他手上的刀风并没有和我的脚碰在一起,就在我们马上就要相接的时候,三刀的身体周围一下子凝出很多水滴,这些水滴纷纷向他的身体聚去,瞬间就把他冰封了。 三刀的右手抽搐了一下,再没有了知觉。 他输在了大意上。刚才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所以身受累伤,为的就是能够聚集水汽。 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冰冻,是谁也吃不消的,如果我再将冰力加上三分,就能把三刀从里到外都冻透了,到时候一摔就能把他摔作几瓣。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看在三刀刚才的一番好意上。 我稍一迟疑间,之前三刀身边五个怪人之中,有一个穿杏黄衣的长脸汉子发难了,他只将手一扬,三刀就不见了。 我仔细看时,才发现三刀是被装进了一个大大的地洞之中。 至于地上的大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三刀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我完全没有看到。 那个洞一瞬间又不见了,就像大地的一个伤口,一刹那间愈合了!三刀就像是被埋在了地下,葬在了土里! 我有些不知道所以,而且处境有些为难。本来是和三刀比斗,明明可以说是赢了,可是被他这么一插手,三刀没了。 找谁说理?丁沉和小忧怎么办? 我瞪眼向杏黄衣的长脸人看去,差点没被这个人吓了个跟头。他的皮肉就好像枯树一般,不但颜色晦暗,而且上面沟沟壑壑,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就好像上一根树桩,穿上了人的衣服。而且,这个人比树桩长得还要狰狞得多。 刚才一时紧张,只顾和三刀说话了,也没有好好看这五个人。原来这五个人都各有古怪。有两个人的肤色是比较正常的,他们刚刚站在前面,多少遮住了后面的三个。这两个人虽然肤色与常人无异,但好像两腿并没有分叉,也就是说,两腿其实是一腿。他们一个穿青衣,一个穿红衣,站在最前面。 后面的三个人可以说个个吓人,除了那个穿杏黄衣的,还有一个身穿褐衣,全身绿色,乍看就是一个缩微版的绿巨人,他的皮肤上面都长满了苔斑,一双眼睛已经深陷入眼眶,以至于看不到他的眼球。另一个长得很矮,又矮又胖,活像个瓦罐,穿一身紫衣,浑身的皮肉也黑得发紫,两只手其大,就像两把钢爪,黑得发亮,亮得放光。 看着这五个人,我不由退后了几步,他们绝不是什么善类,而且很可能会比三刀要狠得多。他们是些什么人? 就在我心里打鼓的时候,那个矮胖的紫人一个团身前滚,向我这边扑来。我不由又是后退两步,紫矮子伸出钢钩一般的指甲在地上一划,“扑——” 一个人破土而出! 是三刀。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就把三刀身上的冰都化掉了,地热么? 紫矮子放出三刀,又团身一个后滚,电快地回到原地,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破土重出后的三刀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出来之后,先对这五个人深深一躬,以表谢意。 那五个人也不理会他,仍然木头一般地站在原地。 三刀转过身来对我说:“刚才一时大意,中了你的异术,这回我要来真的了!” 他吩咐自己带来的打手,抬过了他的两把刀:一把青龙大刀,一把护身柳叶单刀。 “单打独斗,我很少双刀齐施,你是第四个!” “那前三个呢?” “你倒是挺好问,……第一个是我的师父‘长寿老翁’,第二个是神出鬼没的‘百岁神童’,第三个是杀手薄上的头号杀手,代号‘947’。” “那你的战果如何呢?” “三战皆负。” 三刀很坦诚,我也很吃惊。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些的好手,而且就三刀的实力,居然无一能胜?! “好了,废话少说,来吧。” 三刀舞动着手里的双刀,跳一步柳叶刀当头斜砍而下。我抽身上闪,大刀横扫而过。我再后退出老远。 这两把刀一轻一重,一柔一刚,一软一硬,同时使用本不是件易事,被三刀使得一快一慢,两种节奏却又配合无间就更是难上加难,可见他在这两把刀之上没有少下功夫,一道道刀光在他身周飞绕,单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更不要说去接招了。 这两把刀不多时就舞出了一团光雾,而且柳叶刀冷气森森,青龙刀辣焰飞腾,冷热并用更是我生平第一次所见,不能不承认,三刀却是一个奇人! 我手中也没个兵器,只好抽出覆水之书的手卷。还好手卷伸缩如意,一抖就变成了一条半长棍,我将其一挥,看准了一个空隙插了进去。 覆水之书在发抖,像是对三刀手中的双刀存有怯意,渐渐地有些不听使唤。我知道此情不妙,挡开一刀抽身退了出来。 “哼…”三刀歪嘴一笑,“尽管你手中的东西古怪,但也抵不住我的古传宝刃,我再劝你一次,快快撤手吧!” “你这两把刀有什么名堂?” “名堂?名堂可太大了,这把青龙大刀,叫作‘腾烈火云霞’,这把柳叶单刀,名曰‘秋草暴寒霜’,你有没有听到过?” 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小的时候看小人书就知道这两把刀。上古有一位叫‘禅石公’的老人,生平铸有九件神兵,这两把刀皆在数内。传说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力,有此二刀在侧,当有万将难敌之勇! 。。。。。。。。。。。。。。。 极北至寒之地,有山曰寒炉,山中老翁,名曰禅石,以上古顽石为铁刃九件,又集天地之精,日月之华铸诸其内,九刃顿生光采,神华大溢,三十六日之后方歇,世人皆以此九刃为神刃,纷而逐之……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九章 玄冰碎 地洞鬼(上) 简简单单是一种最复杂的哲学,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作到简单。 正如我们都知道,趋炎附势不对,人际关系应该很单纯,可是一旦进入了人类社会,谁又能左右得了自己? 人类……连自己都左右不了?! 。。。。。。。。。。。。。。。 面对两把神兵,我似乎讨不到任何便宜,但我不相信覆水之书会输于他。其实并不能说这两把兵刃不好,不过我觉得三刀似乎并未发挥出它们的威力,所以我决心一定要胜他。 覆水之书本来就是个手卷,为什么要当棍来用?! 想到这里,我把手卷一挥,正接住三刀下劈的“腾烈火云霞”,我急将手卷一提,展开的长卷迅速卷作一处,将大刀裹在其内。 水能克火,柔能克刚,所以腾烈火云霞顿时有些遇到克星的感觉。三刀看出了不对,使“秋草暴寒霜”就是一扫,欲把手卷斩断。 我将手卷一拉,再一提,柳叶单刀也被倒卷在手卷中。 这时的两把刀都被手卷封死了,三刀却没有了刚才的慌张,他手握着刀柄没有松手,突然两臂交错,同时身体向下一翻,覆水之书竟嗖地一声跳回我手,把我倒撞出老远。 三刀把二柄神器拽出,左轻右重,又向我扑过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所谓“三刀”的真正含义。 原来这“腾烈火云霞”和“秋叶暴寒霜”之间,还有一把无形的刀,也就是之前所谓的刀风! 只不过,这股刀风比起三刀手间的刀风要强捍上数十倍,却也婉转了数十倍,其威力远在两把实刀之上,两把刀挥就的同时,这柄刀气就在两刀之间流转,快得已经超越了眼花缭乱的极限,超越了人感官的极限,很快,我就伤口泛滥了。 我的身边一会儿烈焰蒸腾,一会儿又寒气侵骨,分神看身后的时候,一堆木料已经着了火,但另一半边却在冰封之中,要不是有云水袍护体,我恐怕早就抵受不住了。 这时候再想运用手卷来抵销攻击是不可能了,先不说第三把无形的刀威力甚巨,单是渐如佳境的“腾烈”的“寒霜”两柄神刃,就足以把手卷破坏掉。 覆水之书的抖动加剧,最后剧烈到手都拿捏不稳,我知道情况不利,慌忙后退出老远,大口的喘气。 “哼,知道厉害了吧,这时候你再求饶我也不肯了,刀枪无眼,你可不要怪我!”三刀冷笑一声,一股杀气扫过。 覆水之书仍在地上狂抖,我慢慢伸手去摸,刚刚触到,就有一股冷气强逼了过来。 难道?…… 我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覆水之书,我的浑身随即也开始发抖,抖得厉害,就像是什么抽风癫痫一样,站也站立不稳。 三刀把单刀一背,大刀一横,静静地看着我表演。 但这个表演好像并没有完场的意思,我越抖越狂,忍不住一个上步,挥起手中的覆水之书向三刀扫去。 三刀不以为意,推大刀迎面直击。 就是这一刻,奇迹出现了。腾烈火云霞放出的焰气被覆水之书发出的寒气狠狠逼了回去。不但如此,三刀的大刀被一坨冰死死的封住,刀头扎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三刀大是一惊,我却抖得更加厉害,因为手中的覆水之书还在继续变冷。 三刀把背在背后的“秋草暴寒霜”一拧,一刀向冰封的大刀砍落,我就着身体上的抖劲,又将覆水之书狠狠地挥出,“寒霜”本来就是至寒之物,被我这么一挥,两股寒气交加,直斥三刀的身体,三刀再想躲避,已然不及,于是第二次被我冰封了。 再看我的手上时,已经不是一个手卷了,而是明晃晃,亮晶晶一把冰剌,长有米半,粗如鸡卵,发出的冷气在空上凝出一道道浓浓的水雾。 三刀拿出了最后的必杀,将第三把气刀狠狠抡出,刀风未至,周围的地皮已经裂开深深一条壕沟,我的耳旁传来一专尖鸣,这种气劲之强,远在我身后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个个不仅被逼退出老远,而且腿上都受了重重的刀伤。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伸出手中的冰剌向前就是一挑。 呼—— 想都想不到,那股浓烈的刀气在空中形成了一柄有形的冰刀,就在我身前不远处凝在了空中! 是我手中的冰剌挥出的寒气,将那刀气死死地凝住了! 我不抖了,渐渐已经适应了这个零下好几百度,体内的血液似乎流转得更快了。手握着冰剌,我不禁乐不可支。 “极限太阴玄冰碎”——天界异刃! 这是覆水之书跟着我以来的第一次惊人异变!而且是在这么一种生死的关头! 三刀不可能赢了,因为此时手中的玄冰碎,可比他手中的两把刀要强出百倍,仅从兵刃的声望和气势上,他就是一万个不敌! 我手执玄冰碎,奋力向前一劈,冰剌未到,封着三刀的冰块就开裂了。三刀早已冷冻难当,双手猛推,才破冰而出。 “三刀,你该认输了。” 三刀没有说话,就长样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长叹出一口气,浑身仍在发抖,“我输了,你们……走……” “多谢。” 我也不多说话,带着丁沉和小忧就向门外走。 看来三刀说话是算数的,他的手下人都没有为难我们,很顺利我们出了木料厂。 丁沉被我刚才的技艺惊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小忧紧紧搀着她的父亲,不时偷偷看我一眼。 “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脱险,要赶快离开这里。”我说。 “嗯,说的对,我也这么想。我们往哪去?”丁沉扶着女儿,赞同地说。 “你……你住在哪里?” 听到我直呼“你”,丁沉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能说什么,他轻叹口气说:“我看家是不能回去了,回去了还会有麻烦,我们不如往东南望夷那边去吧?” “不行,望夷那边有三刀的势力,去了更加麻烦。” “那……去深冶怎么样?” “也不行,你手上有个什么残卷,深冶有个很难斗的黑势力,去了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那你说去哪里好?” “这个……”我本来想说未锥好,可一来大家未必能接受丁沉这个人,二来,我把他们带回去,岂不是给未锥带回很大的隐患?! 现在本来就已经得罪了勾陈、联城几个来头不小的帮会,再加上个三刀,那还了得?! 看到我犯了难,丁沉面上的表情怪怪的,小忧也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尴尬,只是不好插嘴。 就这样,我们默默地行了半里地。 “到西北物府区去吧。那里还相对平定,黑社会不是太猖獗,你看呢?”我想了想说。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嗯,那我就不再送你们了,你…一路上小心。”我觉得说起话来实在很绊口。 三刀沉默了片刻,“……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什么?” “我们这一次分别了以后,不知道这辈子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你能不能陪我们父女俩多呆上一天?……如果你觉得说话不方便,就不用说了,不吭声也行,我…咳咳……我只想好好看看你。” “……好吧。”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满足他一次吧,反正也就一天。 丁沉很高兴,他口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感谢上天。我们找了辆车,转向东北行去。 本来到物府区应该向北直行,但为了绕开正西深冶,我们还是选择了绕行,先擦着深冶的边界到中央富海,再折向西北物府。 一直行到下午三点,我们已经在富海了。小忧很长时间没吃饭了,而且穿着丁沉的衣服也不合适。富海这边商区林立,服装业最是繁盛,我们决定在这里先找个旅馆住下,给小忧买些衣物,休息一晚,然后再出发。 为了不招至麻烦,我们找了一个很小的旅店住了下来。好在这里的服务很周到,店里也卫生整洁,服务小姐态度也说得过去。 办理好手续后,丁沉把小忧和我安排了下来,自己要出去给小忧买些衣服。小忧这时候穿着丁沉的衣服,不好意思出门,我又穿着“奇装异服”,出门也有不便,所以不能陪他同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小忧。 小忧还有些后怕,更为丁沉感到担心,生怕他出门之后又遇意外。 “没事的。”我递了一杯水给他,“要是有事,我们也不能避免,一切随遇而安吧。” “嗯,谢谢。”小忧很感激地看着我。 “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么?”[奇 书 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不是的,我从小是个孤儿,爸爸收养的我。” “哦?……”没想到,丁沉居然会收养一个义女。 “那…你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吗?”小忧突然问。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是猜的,说得不对你别怪我。” “没有,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我是个诚实的人。 “果然……这么多年来,爸爸一直为从前的暴横和过错而耿耿于怀,他很想弥补从前的过失……所以就收养了我。他更想看到你们兄弟活得很好,他并不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他……” 小忧说到后来,有些言语不通顺,可能是太激动了。我听了之后,反应却很淡,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六九章 玄冰碎 地洞鬼(下) 小忧本来的名字叫程弱忧,十岁时,父母因一场怪病先后去逝。后来在巧合之下,遇到了丁沉,丁沉得知她的家事之后,毫不犹豫地收养了她。由于丁沉一直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小忧,所以慢慢的,小忧也就将丁沉看作自己的亲生父亲。 自从收养了小忧以后,丁沉就离开了帮会,他们父女二人一起住在东北擎武区的一个小村镇里,丁沉不再问足江湖,专心致志地供养小忧读书、成人。 三年前,丁沉所在的帮会因为鬼壶的发展,被迫散伙。大帮主姓安,在死战之前找到了丁沉,把一个残卷交给了他,要他以命为誓,好好保管。 丁沉是昔日帮中的三把手,本想同安老大一起赴死,但安老大一在叮嘱,好好保管残卷,若有闪失,他就是身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于是丁沉也只好作罢,一心看护着残卷。 残卷?三刀?天机?这一番事情在我的脑海中一过,我敏感的神经立刻把这些东西连成了一条线。 难道是这样?——就像颜姐说的,这个城市里面有一个神秘宝藏,鬼壶组织一直在苦苦追寻。这个残卷可能关系着这个秘宝?可是想找到残卷不易,于是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找到了阴婆,从那里找来了什么宝贝,要找出个“天机”来,再想用天机找出残卷?于是他们费尽气力找到陈士心,陈士心才被迫离开校园,反而成了今日的黑社会大佬。 也许烛光得罪了鬼壶的小混混只是个巧合,但如果不是这个巧合,烛芯就不会死,我也就不会发现自己竟然流着无色的血,最后变成今日的覆水之灵,然后再返回来,把事情的前后弄明白。 呵呵,绕了一个大圈,终于知道好像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在想什么?”小忧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 “哦,没什么。……他…该回来了吧。” “是啊,爸爸已经出去很久了。可是,我现在更担心你的伤口,你包得那些纱布真的管用吗?还有,为什么你的血没有颜色呀,你……” “我这个人怪怪的,对吗?”我笑了笑。 小忧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你放心好了,我的伤不碍事。现在就是我想让它有事,它也不会有什么事,过不了多久,我所有的伤口就都能愈合了。” “是吗?……可是,你的伤好像真的很重的样子……” 小忧说的本来没有错,我的伤口初时是很疼的。但自从覆水之书蜕变之后,我浑身冷得发颤,那些伤口本来就结着冰,经这么一冻,冰就结得更结实了。再让我用纱布一包,到户外一遇热,伤口就好像再造一般,所以没过多长时间,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现在虽然还有些轻轻的剌痛,但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 丁沉回来了,带回了新衣服和一些吃的,还有一些治伤的药。我吃了些东西,药一点也没有用,本来也不需要用。丁沉却因此而很难过,以为我还是在排斥他。 我也不知道我这时候对他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反正就是怪怪的。 我们订了三间房,因为很累,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一觉睡得很熟,也很香,我还梦到了馨妍,梦到我们一起在云水镇的小槐林里赏月,吹着春夜的和风…… 感觉已经睡了很长时间,可是窗外怎么一直很黑?而且天色为什么这么暗,在屋子里也什么都看不到?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扯开窗帘,外面黑漆漆的,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我穿了鞋子,摸到了灯的开关,灯不亮! 糟了!事情不对! 屋子里角落晨好像有个火机,仍然小心翼翼地找到了火机,用火机照起亮来,一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了。 都九点了还能伸手不见五指?!! 我立刻冲进了丁沉的房间,丁沉已经不在了,我又闯进了小忧的屋子,小忧也不见了。 打火机有些烫手,在楼道里将我拖出长长的影子。我一个屋子又一个屋子地找,人都没了!!! 我是不是在作梦?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边地动山摇,整个旅店好像在坍塌,在被催毁。打火机并没有支持多久,扑一声灭了,我又回到了黑暗。 渐渐地,我有些呼吸困难,胸口发闷,难道,这里的空气也突然稀薄起来? 我又试着打开火机,看准了不远处的一个窗子,不顾一切地向窗子跑去,心想跳出去也许就没事了。 但是窗子打不开!情急之下,我拽出覆水之书,狠狠往玻璃上一敲,玻璃碎了,我伸手向外一摸,外面不是空气! 再用火机一照,手中好像一是团泥,还有些滑滑的虫子!我被吓了一跳,慌把手中的泥和虫都扔在一边。 房子仍在塌落,幸有覆水之书的保护,我才没有受伤。 怎么一回事呢?我好像不是在地面上,难道……我是在地下?!! 应该没有错,我和整个旅店都被埋在了地下,所以这里伸手难见五指,没有一丝光线…… 要去出! 可是我又不会打洞,怎么能上去呢?我犯起愁来,在不知道周围是什么的黑暗中,我静静坐了很久。 过了几分钟,耳边是轰轰的响声,身体的周围又开始新一番的巨动。火机的微光下,旅店正遭受着粉碎性催毁,像是有人要把我碾碎在地下。 不能再等了,我紧抓着覆水之书,护着身体,同时身体狠狠弯曲,深深地嵌在了土里…… 地面上,小忧在一边伤心地哭,她的身边是五个可怕的怪人,个个长得凶恶狰狞。小忧身边的不远处,是倒在血泊里面的丁沉。 “小丫头,不用再哭了,死人哭不回来的。你快说出残卷的下落,不然的话,我的脚再一踏地面,那个小子就会死在地底下!”穿着杏黄袍的怪人,浑身好像枯树皮,一脚踩着踏着地上的一个浅坑,呲牙咧嘴地对小忧说。 今天黎明时候,小忧在屋子里睡得好好的,不知不觉就被带到了房间外,她出来的时候,丁沉已经被一个矮矮的黑影坐在身体下面。 “大兄,丁沉已经抓得了,还去不去抓那个小仔仔喽?”一个黑影对另一个黑影说。 小忧见他们说话古怪,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先不抓得,彼小子稀罕得很,怕他闹什么花花,把他跺碎在土里得了。”另一个黑影答道。 “好极,踩死彼个蝼虫!”另一个黑影插嘴道。 天渐渐放亮了,小忧慢慢地看清了五个黑影的脸,幸好之前见过,否则非被他们吓死不可。 不过即使是见过,还是把小忧吓得绿了脸。这五个人就是昨天在木料厂里面,三刀的五个帮凶。 黄、绿、紫、青、红,五个怪人,看看朦朦发亮的天色,凑到一起嘀咕了几声,紫胖子仍然坐着丁沉,一直没有移开。 所以他们所说的话,丁沉听得很真切,当他知道五个怪人的计划的时候,大感不妙,于是冲着小忧喊道:“小忧,快去把洛益叫醒!” 小忧虽然有些害怕,但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去。她拔腿就跑,可还没跑出两步,自己的脚下突然踩空了,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好疼。 好端端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条浅沟,小忧就被绊倒在沟里面。 那个青衣怪人将头往地上一低,身子就像一条蚕虫一样往她这边爬来。小忧被他又吓了一跳,但对方行动太快,还没来得及合上嘴巴,就已经被人家用手抓住了脖子。 红衣怪人从背后取下了一个很大的木鼎盒,揭开红木盖子,一个虫子从里面慢慢地爬了出来。 “乖乖血狼蚁仔,你终得出来得了。”红衣怪人一脸的兴奋,两手在空中乱舞。 小忧被这个虫子吓呆了,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种虫子,像蚁却比蚁大上几百倍,刚出来的时候,有一只鞋子大小,不一会儿就长到了半腿高,两尺多长,大脑袋左右乱晃,一对触角轻轻舞动,像是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十几只复眼发着紫红色的光,背上的甲壳明亮,好像铁皮,六只爪子咯嘞咯嘞作响,尾上一根短短的蜇针,向外一吐一吐,放出红紫色的异光。 红衣怪人咬破了手指,在地上画了弯弯曲曲许多点线,然后咕叽咕叽念了一堆咒词。念毕,红衣人将手指伸了出来,放在大蚁的面前,那只叫什么“血狼蚁”的大虫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红衣人的一根中指。 小忧被吓得开始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了。 血狼蚁好像是从红衣人的手指上吸了不少的血,然后松开口,转过头在地上盘旋了两圈,然后径直爬进了旅店。 小忧脸色铁青,难道这个大蚁要去要洛益的命? 没过一会儿,血狼蚁慢慢地爬了出来,走近了,小忧才看到,它的触角和嘴都沾满了血,嘴里还叼着一节人的手指。 难道……洛益被这个东西给吃了?小忧想到这里,一头昏了过去。 红衣人伸手抓起了血狼蚁,一手掐住了它的大结节(蚂蚁胸和腹的连接处),另一手轻轻地挤弄血狼蚁的腹部,将它噬进的血都挤了出来,尽数倒进自己的口里。 过了约半分钟,血挤干了,血狼蚁又慢慢地恢复了鞋子大小,红衣人又揭开木鼎盒,把大蚁放了进去。 这时候,小忧慢慢醒了过来。红衣怪人收拾好了大蚁,对黄衣怪人说:“大兄,除了洛益彼小仔,其余都让血狼蚁食去得了。” 黄衣人说一声“好哉”,对着紫矮胖子点了点头。 紫胖子接到了号令,深吸了一口气,肚子一下子就涨大了好几倍,等他把气呼出后,肚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可是两条手臂却一下子变长了好多,不仅如此,手臂上面的汗毛一下子硬得像针,根根戟立,十根宛若钢钩的指甲又长出好长。 紫胖子再吸再呼,双臂的这种变化就更剧,不一会儿两条手臂就变得满是长剌,在他紫黑色的肤色下,尤为可怖。突然,紫胖子的裤子被撑爆了,原来他的双腿也有汗毛变硬的变化,只不过腿的长度没变。 小忧长这么大,哪看到过这种怪物,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又一次昏了过去…… 。。。。。。。。。。。。。。。 心灵的黑暗深处,恐惧在慢慢地爬,努力地爬,生怕被恐怖吃掉…… 第六卷身世之秘 第七十章 血封喉 泪洗路(上) 报应不爽。 没错的。 人从一生下来,就开始迈向死亡。之所以还有人生,就在于这个迈向死亡的过程,在于这个指向生命尽头的线段,经过了怎样一条轨迹…… 但不管怎么说,人生,始终是一个圈。 。。。。。。。。。。。。。。。 紫胖的怪人等到身体的变化成熟,一晃身子奔了出去,刹那之间,整个小旅店的四围烟尘飞舞,不一会就把整座小楼遮住了。 等到紫色怪人从烟雾中跳出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挂满了泥土石屑,再看那座旅店,已经从平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丁沉暗自叫苦,为自己的儿子担心得紧,但自己在人家的掌握之中,丝毫没有办法反抗,自然也无力阻止。 紫胖子抖抖身上的土石,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走回来对黄衣怪人说:“大兄,彼破房壳已让吾陷入土下,现在就碾死姓洛的彼个蝼虫得了!” 丁沉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像那个紫胖子说要把洛益碾死在地底下? 黄衣人摇了摇头,“非,此地人多眼乱,不好动手。吾等还是寻个别处,再动手得了。” “咦——早知这等繁琐,早早使用血狼蚁仔食掉彼个毛头小虫得了。”红衣怪撇嘴道。 “两兄不必烦头,看小弟吾的得了。”青衣人说着,走至旅店正上方的地表,用手在地上插了几十个细洞,那些细洞排成了一些古怪的符号,青衣人口中诵念咒词,不一会儿那些小洞就冒出缕缕黄烟。青衣人大喜,转头对黄衣人笑道,“大兄,吾已唤来土灵万圣神龟,将破房壳负到远处无人之地得了。” “好哉。”黄衣人对绿怪人说,“二弟,使用尔的透睛视察神龟去向。” 绿怪人点头应允,深陷入眼眶的两个眼球一下子凸出来,发着蓝色的光,他紧紧盯着地下,审视良久,突地向西北边跑了过去。 黄衣怪人提了丁沉和小忧,第二个飞快地跟上,接着紫、青、红三个也飞步跟上。 丁沉只感到远处的灯杆和建筑不断向后飞退,耳边呼呼生风,这五个跑起来似乎比汽车也慢不了多少。 黄衣人突然一提丁沉,把他吓了一跳。黄衣人对他说,“丁沉,我们要进土里去了,你不要张开嘴,否则灌一肚子泥土,会胀死你。” 丁沉听到这个人说话还算正常,好像是说要入地了,叫自己不要张嘴,那就照办吧。黄衣人见小忧还在昏迷中,从身上撕下一条衣布,塞住了女孩的嘴。 青色怪人率先将腿一沉,一下子消失在地下。丁沉被吓了一跳,不由大张开嘴,这时候黄衣人也已经进入土里,丁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嘴里却被灌进好些带剌的东西,味道又苦又臭。丁沉本想张嘴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可是想到黄衣人说过不能张嘴,只好强忍着。 耳边是沙沙的声响,时而还传来几声闷响,像是很大的石块被一下子敲开了,丁沉也不敢睁眼看,只觉得衣服里面被灌进了好多的石土,皮也被蹭破了好几处,又痒又痛。他只盼着快快回到地上,尽快摆脱这种地下酷刑。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丁沉感到面前突然一亮,睁眼一看,果然已经跳出了地面。 这是一片小杨树林,从来没有到过,看来已经走出了不知道多远。 黄衣人把丁沉和小忧扔在了地上,抖了抖衣袖。丁沉发现他们五个怪人的身上都很干净,一点也不像自己和女儿这样狼狈。再看小忧的时候,皮肤被擦破了不少,浑身里外也都是土,幸好嘴里的布条没掉出来。 丁沉吐了吐口中的污泥,急忙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然后来到女儿的身边,帮她拍拍身上的泥土。小忧的内衣裤里面也灌了不少的脏东西,这时候最好能把衣服都脱掉,把里面弄干净,可是这五个怪人就在身边,丝毫没有什么回避的意思,丁沉也只好作罢,叫女儿忍耐一时。 “此处不坏,就在此处得了。”黄衣人看这里还算僻静,满意地点点头。 “大兄,如今怎样弄哩?” “先问问此两父女得了,”黄衣人说着,把枯树脸转向丁沉,“丁沉,现在你如果能说了残卷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不说,你可有苦头吃。” 丁沉本来被这五个怪人吓了半死,这时候他一说残卷,他的骨气反而被激起来,丁沉“呸”一声,正色道:“不用劝我,残卷的下落,我是怎么也不会说的。” “好也,死皮虫,倒有些骨头!”紫胖子啐一口,伸出一只大铁爪的左手,抵住丁沉的胸口,那黑得发紫指甲划破了丁沉本来就快要破烂的衣服,直点着他的心窝,“尔若不说,心要被吾捅漏得了。” 丁沉的心开始狂跳,脸颊上的汗又淌了出来,他暗地里叫苦,心说:我的好大哥呀,你临死的时候,怎么把这么一个苦差事交给了我,现在为了你一句话,我命就要搭上了,值得吗? 他开始有些犹豫,死,谁不怕?! 如果交出残卷的下落,就能救得儿子和女儿,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至于这些人要来残卷干什么,管他娘的!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丁沉好像拿定了主意,他张开嘴,就要吐出那几个字,突然小忧跪着爬过来,哭着对着紫胖子说,“你不要伤我爸爸,他的身体不好,要杀就杀死我好了!” 丁沉被女儿的勇敢吓了一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也可以这么的勇敢,而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贪生怕死,畏首畏尾?!想当年,安大哥也曾经为了自己,舍命相救,他死时说的明白,如果残卷到了坏人手中,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难道救命恩人生前的最后一个嘱托,自己都不能作到么? 丁沉的心里又开始打仗,自己前半辈子背信弃义,见利忘义,卖子弑妻,可谓坏事已经作尽了,后来决心重新作人,自问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作过什么亏心事,难道现如今,还要像从前一样的没出息吗?可是有出息就意味着可能葬送女儿和儿子的生命,自己又怎么忍心?! 就在丁沉左右彷徨的时候,心口突然一痛,紫胖子的指甲已经有半寸插进了自己的心口,丁沉心一紧,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丫头,如今讲还不迟的哩,再不吐出实情,尔父亲不保命得了。”紫胖子开始威胁小忧。 小忧只是哭着摇头,她并不知道什么残卷的下落,又能说什么。 丁沉咬了咬牙,对紫胖子说:“不要难为她,她并不知道。” 紫胖子咧嘴一笑,把钢爪般的手转向小忧,对丁沉说,“如此,换成尔来讲,不讲小丫头脑壳搬掉得了!” 怕什么来什么!丁沉不由地小腿转筋,险些倒在地上。 紫胖子见这个法子奏效,更加“一往无前”,长指甲点破小忧的女衬,慢慢要往进扎。 “不要!……”丁沉大喊。 “快说吧,不说你女儿命就不保了。”黄衣人的手按在丁沉的肩上。 丁沉叹一口气,刚要说话,不远处的绿衣人突然对黄衣人喊道,“大兄,彼个小仔隐约醒过来了。” 丁沉心又是一紧,原来儿子还没有死?! “哦?似是不能再留彼的小命了,”黄衣人说着,走到绿衣人的跟前,伸脚向地面猛力一踏。 就好像山崩地裂,丁沉的耳边传来声声巨响,他知道黄衣人这一脚绝不简单,没准再踩几下,儿子就真被碾碎了,想到这一节的时候,他冷汗直流,比刚才钢爪指着自己的心口要紧张数倍。丁沉鼓足了勇气,努力地向黄衣人撞去。 丁沉本以为能撞到黄衣人,但没想到还没沾到人家的衣边,自己就被紫胖子伸手提住了,紫衣人本来手掌就大,再加上五根指甲就好像五根钢钩,这么猛地一抓,用力过大,一下子切进了喉管,丁沉没有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爸爸——”小忧在嘶喊,由于打击过大,一口气没上来,又昏倒了过去。 “破丫头片子,动动土就吓飞了胆哩,昏了再又昏,也无怕坏了脑壳。”绿衣人不满小忧动不动就搞昏厥,从地上捏起一撮土,在手中揉成了个泥丸,放在小忧的人中上面,没过一会儿,小忧就醒了过来。 看到爸爸从脖子里面向外冒血,小忧又急又慌,他跑到丁沉的身前,从丁沉的衣服上使劲拽下些布条,颤抖着给丁沉包上。 黄衣人没想到只在地上踩了一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这下丁沉死了,小忧到底是不是知道残卷的下落仍未可知,事情好像在些棘手了。 “小丫头,不用再哭了,死人哭不回来的。你快说出残卷的下落,不然的话,我的脚再一踏地面,那个小子就会死在地底下!”穿着杏黄袍的怪人,一脚踩着踏着地上的一个浅坑,呲牙咧嘴地对小忧说。 小忧怎么知道,但是不说的话,洛益就会被踩死,这怎么办呀!!! 黄衣人见小忧仍是不讲话,又狠狠地跺了一脚,这一脚比刚才的动静还要大,轰轰声不断,像是十几级毁灭性地震,就是在地表,小忧也站立不稳,不由地坐在了地上。 完了,这下洛益十个有九个死! “大兄,不妙,彼个小仔……死虫壳……”绿衣人大喊。 “二弟何故张惶?”黄衣人有些不解。 就在这个时候,火热的阳光下,突然有些暗,黄衣人感到头上有些黑,抬头一看,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手握一杆冰剌直砸他的顶梁门。 黄衣人慌向旁边一闪,避开下击,仔细辨认来人,不看则已,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个人,就是我——覆水洛益! “你……你…不是在地下么?”黄衣人有些瞠目结舌。 我没有理他,转身来到丁沉的面前。他的脸膛已没了血色,看来失血过多,性命难保了。 “呃……”丁沉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他浅浅地笑了。 我无言。只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脸上有些发烧。 “我……不行了,你…能不能,叫一声……” 我紧锁了双眉,有些为难。小忧用手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袖子,眼神中充满了不满。 是啊,我怎么突然无情起来?“爸……” 丁沉听到这一声,欢喜得很,好像是小孩子吃糖果一般。他运足了力气,又对我说,“残卷……残卷……”他说着,看了看小忧,又看了看我。 我实在不懂他的意思,就把耳朵往他的嘴边凑了凑。 这时候背后“啪”的一声闷响,转头一看,青衣怪人被踢开几丈远,我的背后人影晃动,定睛一看,是小风! 第六卷 身世之秘 第七十章 血封喉 泪洗路(下) “偷听人家遗言,要不要脸!”小风指着青衣人说。 青衣人正要发作,被黄衣怪拦住了。 “他……”丁沉指着小风。 “他是小光,丁小光,记得吗?”我轻轻地说。 丁沉的脸上,瞬时间喜、愧、伤、悔交织在一处,那种表情,真是我这一辈子以来见过的最复杂的。 丁沉的手无力地指着小风,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小风,来看爸爸最后一眼吧。”我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小风说。 “要看你看,我没爸爸。”小风把嘴一撇,走得更远了。 “你……就最后一眼了,你也……” 这时候,臂弯里的丁沉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转脸一看,丁沉的双眼上翻,已经气绝身亡。 “爸爸——”小忧哇一声哭了。 丁沉的眼睛依然睁开着,仿佛回忆着什么,想念着什么…… …… 十一年前的某天,叶着霜死去的第三年,也是小光离去后的第三年。 这二、三年多来,丁沉一直还是浑浑噩噩,死了妻子,走了儿子,他的名声越来越臭,渐渐地,黑白道都有些混不转了。 一个心结,就是死去的着霜,她活着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女人让人招恨,可是她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全天下的女人,只有她对自己最好。她是那么的温顺,从不顶撞,只是乖乖地言听计从。不像后来认识的女人,有人贪财,有人图个风流快乐,更有人图谋不轨。 但是又想到着霜还有个旧相好,丁沉又恨着霜,越恨他才越明白,原来他是很在乎着霜的。 被自己打死了,打死了! “三爷,该动手了!”旁边的手下把沉思中的丁沉轻声唤醒。 “哦。” 今天下午要去伙拚另一个帮会,现在该动身了。丁沉穿好衣服,抽出短刀用布裹上,拎着半扎啤酒,向“歪十字街”走去。 打到一半,丁沉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没有人了,自己的人手无故都撤走了,他才知道大事不好,眼看对方的人蜂拥而至,他大汗直淌,腿也有些不听话了。 十几把刀飞了过来,把他逼在了墙角,几十个打手叫喊震天,要把他剁碎了喂鱼。 丁沉身受重伤,腰和腿似乎是废了,从骨头里向外发麻,手边的短刀崩了好多口子,眼看就要折断,除了等死,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作的事。 该死了,也许我早该死了! 死了拉倒,一了百了,丁沉想。 就在那群打手的刀棍飞上来的前一刻,闹鬼了! 新月微照的天穹下,一团白影从天而降,硬生生替丁沉挡住了所有的刀棍,却丝毫没有受伤! 丁沉被吓了一跳,张着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愣愣地在一旁发呆。 那群打手更惊,有几个胆大的拿了棍棒对白影又是一通狂扫,但是,对方依然站立在面前,无痛无痒。 这个人从上到下穿一身白,头发也是全白,盖住了半边脸,脸色也白得像纸,依稀是个女子。光着脚没有穿鞋,脚下好像还有些淡淡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把每个人的影子都照得很清晰,但是……这个白影,却没有影子! 一步,一步,这个影子在向最前面的一个人接近,她伸出一只手,一只干枯的左手,伸向人群。 左手,怎么有些别扭? 左手!……左手的拇指怎么能向外,那分明就是右手!可是右手怎么会长到左臂上?! 本来就被吓得胆裂的众人,这时候已经恐惧到极点,一个大叫,都跟着大叫起来,胆子大的夺路就跑,吓软了腿的跪爬着走,没过多时就都不见了。 白影来到了丁沉的身边,丁沉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拄着地,一步一步向旁边挪去。 “别怕,是我……” 好熟的声音,是…是?…是!…是着霜! “你……你是着霜?……” “嗯。是我。”白影走到了丁沉的身边,慢慢扶正了他的身子。 “你……你是回来杀我了?……”丁沉的心一翻,“动手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是来杀你,我是来救你的。”着霜的声音,依如往日一样的温柔。 为什么?这么温柔的妻子,昔日却没有好好珍惜!她是来救我的?不能,我那么对她,她一定是回来要我命的,听说鬼魂都不讲实话的…… “别……开玩笑,要动手就快点,给我来个痛快的!”丁沉强作镇定。 着霜哭了,泪水簌簌而下,在满月之下,分外的晶莹。 丁沉有些手脚无措,“你……” “为什么到了今天,你还是不能相信我……”着霜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看着哭泣的着霜,丁沉心里的那一份内疚更深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着霜是真的回来救他,“我……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恨我吗?” “恨,恨有什么用,我嫁你作妻子,一辈子都是你的妻子,恨也是,不恨也是。” “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想报复我吗?”丁沉颤声说。 “哎……”着霜坐在了丁沉的身边,用苍凉的手,抚了抚他臂上的伤,“我人都已经死了,还找你寻什么仇,冥王说我前世为人阴毒,所以此生当有命劫,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也怪不得你吧。” “你……在阴间过得好吗?”丁沉胆子好像放大了一些。 “有什么好的,又黑又冷……”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我也不晓得,在下面一直担心我们的儿子和你,你这个人,脾气又坏,作事也怪,不知道在上面还会有怎样的不顺利。”着霜的语气很柔,却好像一根根针,深剌着丁沉的心。 “小光……出走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找了他好久了,可是始终找不到。” “是我没有看好儿子,我……” “你终于肯认这个儿子了么?”着霜含着泪说。 “这个……” “你还是不相信我,告诉你,从我们结婚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让第二个男人碰过我……” “你…你说的是真的?”丁沉的浑身在抖,抖得厉害。 “如果我活着的时候,也许说谎还有情可原,可现在都是幽灵一个了,还有必要骗你吗?” “他们,他们要的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没错,你不会骗我……” “我活着的时候,向你发过多少次誓,你总也不信,每次都是一身酒臭,也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 “哎……”丁沉望望明月,“这两年我想得很明白,你是真心真意的对我,我真后悔……你……你能不能不要走了,就算是鬼魂,也比那些女人强一百倍。” 着霜又哭了,她摇头说:“晚了,我现在连这个灵魂也保不住了……” “为什么?!” “今天本来是你的死期,可是我不想让你死,于是就向冥王求情。冥王对这事情大大的恼火,说你在人世间屡犯大过,罪不容诛,非死不可,我就从阴间逃了出来,帮你避过这一死……” “什么,你是为了我而来的?”丁沉这时的心里翻了好几下,说不出的难受。 “刚才替你挨了那么多打,我想我的灵体是保不住了,过一会儿灵气就会飞散。灵气散尽,我这个灵魂也就不复存在了,要想再成灵魂,还要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而且也将不是我了……” “什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丁沉悔恨交加,悲意大生,眼泪流了出来,“你为了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坏,你还要这样对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再者,我也希望你能照顾我们的孩子……” “可是,可是我找不到小光啊……” “我说的不是小光,是你卖掉的那一个,他叫洛益……” “你找到他了?在哪儿?” “一会儿我带你去,现在我还有最后几句话想对你说,你能不能听进去?”这是着霜最后的叮嘱,不是遗嘱,是灵嘱。 “你说,我一定听。” “你这个人,没有心胸,更没有心机,脾气还不好,不能再吃混饭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横尸街头…你知道今天是谁在暗算你吗?” “不知道,不是火拼吗?” “是你们的二当家想除掉你,所以要借对方的手。” 丁沉听到这里,冷汗直冒,他没有想到,想杀自己的人,就是同自己一直过命的二爷。 “这次你不死,以后他们还会找你的麻烦,你能不能听我一句,不要再在外面瞎混了?” “好,我听你的。”丁沉点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有,你不要抽太多烟,喝太多酒,对身子不好,到老了会带出很多毛病。你总不爱吃早饭,这样最坏身体了,记得以后要吃早饭……” 丁沉哭了。 泪流满面。他握住了着霜的手,想对她说声感激,“嗯?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是吗?这表示我就要消失了吧,你看看我的脚……” 丁沉低头一看,着霜的脚已经没有了,就像烟一样,一丝一丝地飞散。 “霜……” “我想我没有时间了,趁着我还有灵气,我给你划出一条路,顺着这条路,你就能找到儿子,快跟我来。” 着霜说着,身子向远处飘去,她苍月一般的脸上,划下两行清澈的泪,在地上形成两道晶莹的亮线。 丁沉急忙跟着飞去的着霜,不顾一切地向前追去…… 。。。。。。。。。。。。。。。 泪,洒了一路。 在清洁人间的罪恶,洗涤一颗罪恶的心。 于是,泪水不再清澈。 但是,却清澈了沾满腥血的…路……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一章 说五怪 未锥三凶(上) 远处的天边,飘过了故乡的云。 云…… 云的故乡,又在哪里呢? 风在笑。 。。。。。。。。。。。。。。。 丁沉死了。 在临死之前,见到两个儿子,他是很满足的。 不满足的,是那五个怪人,没有能问出残卷的下落。 我把丁沉放到了远处,叫小忧陪着他,才回到了五个怪人的面前。 “听老二说,你是从树里钻上来的?”黄衣人对于我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仍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我是通过树木里的导管,从树根钻上来的。” 我也没有想到,我可以把身体分解,通过树木的管壁把我输送到树端。这时候的云水袍已经和我融为了一体,自然随我同到,而覆水之书的变化,玄妙的我也摸不清楚。 “你们又是些什么东西?”我沉沉地反问道。 “吾等不系东西,系‘地洞五鬼人’哉。”红衣怪人耀武扬威地说。 “地洞五鬼人,什么玩意儿?”小风撇了撇嘴。 “小娃娃,我念在你年幼无知,姑且不和你计较。我大名叫‘枯树金枝杈’,这是我二弟——地阴绿柳槐,三弟铁爪黑紫坛,四弟青石遁地柱,五弟赤衣土龙磐。现在虽然名头不响亮,但不出半年,我保证整个大城,无人不晓我们五人的大号。” “咦——光是记们这些名字就让人烦死了!还是叫你们黄袍怪啦,红袍怪啦比较顺口,什么破坛子烂柱子!”小风摇头晃脑着说。 他出口很是平淡,却气坏了红袍、紫衣两怪,两个人不由分说,就要上来把小风大卸七八块。 小风笑着看了看我,“打不打?” “还是不打了吧,先把尸体安葬了吧。”我想了想说。 “你不给你爸爸报仇了吗?”小风也不看我,甩脸斜看天边。 “你不帮忙,我可斗不过他们。”我想激他一激。 “好,那就不打了,回去吧,有帐不怕算!等你有了把握,你再来报仇吧。”小风不上我的当,这个忙是无论如何也不帮。 我只能暂时作罢,一来没有把握,二来小忧还有些伤在身,丁沉尸身也没处理,“好,那就改日再算吧,我们先走。” “你们说走就走,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呀?”黄袍怪有些不满。 “我的眼里可只有人,没有你们这些破树枝,烂柳树一样的怪物!”小风仍是嘴不饶人。 这一次红袍、紫袍二怪再也按捺不住,紫袍怪一个团滚已经来到我们近前,对小风就是一爪。 嘶得一声风响,这一爪已经牢牢地嵌在小风的肉里,鲜血直淌。 我被小风吓了个傻,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躲。小风身受重伤,脸上却在微笑,大风将他的长发摇来摆去,他的衣服也在狂抖。 紫衣人这么轻易就剌中了小风,自己也略有一些意外,再想拔出手来,突然很有些吃力。小风这时却把肩头一低,“嘭——” 风—门—拳! 紫衣怪被打飞出丈远,半条胳膊血肉横飞,皮开肉裂,好不悲惨。他痛得哇哇大叫,汩汩乳白色的血狂流不止。 小风也倒在了地上。 这一个瞬间太快了,以至于我只是一直傻站着。我弯身要扶起小风,却听他细声说:“注意,风一起我们就走,小忧和丁沉你不用管。” “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我要施法了。”小风说着,把捂着肚子的手拿了出来,上面全是鲜血,他勉力用手作成个手结,“清虚太乙无量德经,风、天、风、风、山、水——疾!” 六字?小风已经可以念出六字道咒的法术? 当小风手在地上按落的那一刻,东南巽位、正北坎位、东北艮位、西北乾位的远处,飞沙走石,从远处狂吹而至,在离我们三十多米的地方,相聚在一处,沙土的里面,人影飞动,看影子依稀是我和小风的样子,而且不止是一个,好像有几十个我和小风。 这好像不是什么六字法术,而是个小法阵! “怎么回事?” “快走,我现在把御风术降到你身上,背好我。”小风说着,急忙用手在我的背上飞快地点划了十几下,然后趴在了我的背上,再没有了知觉。 我的背刹那之间就好像是一张风帆,在背后风的吹动下,身子飘飘凌虚,不自然飞了起来。 小忧和丁沉已经不在了,小风说过不用管她们,我集中了精神,努力把后背张开,这时候身子就像上箭在弦上,不发不快,深吸一口气,身子一下子穿进了小风祭起的沙土中,然后向东南巽方直飞了出去。 在风中的感觉很好,但是我心里却很着急。小风为什么不躲也不闪,硬生生挨了紫胖子一爪,现在又是个昏迷不醒,千万别再出什么事! 不知道在空中飞了多长时间,我的背有些酸了,看看下面好像是东北擎武区的地面,有些建筑从前好像见过,我想停下来,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仍在被风吹得向前直行。 跟据风帆的原理,好像将身子侧一下,就能减小风的推动?想到这,我努力将肩一斜,不料身子却在空中打了个转,眼前一晃,好像要撞向一棵大树。 我有些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候,我的身体被轻轻地拖住,渐渐地落了地。 “主人,你还好吧?” “赤鳞?!是你?!”我惊喜道。 “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主人离家多时未回,大家很是担心,就让我来看看。我到了富海,却碰上小风。之后我们找到杨林,小风分析了情势,要我暗暗藏在一边,他上前拖延,时机一到,我先背负那个汉子和小姑娘离开。我将这二人一直负到这里,心中担心你们,正要返回迎救,不料您已从天降……” 哦,原来小风在出现之前,都已经有了一番安排。 “现在小忧和丁沉呢?就是那对父女?” “主人随我来。”丁沉说着背负了小风,这样也就不至于丢失了他的目标,我们一前一后向一个小庙走去。 这个地方我来过的,是擎武的一个小小的名胜。当初是个小寺庙,时间长了,无人看护,渐渐地倒像是个公园了。这时候时至中午,并没有多少访客,放在这里也算安全。 小忧还在惊惧之中,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拖在空中飞来飞去,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是一件不好接受的事。 小忧对我们说,丁沉生前有个夙愿,就是在死了之后,能够同妈妈葬在一处。这处小庙距离我们的老家不远,不如就满足了他最后的愿望吧。 想到小风的伤势,我决定兵分两路,由赤鳞带着小风到长风道观去看伤,我和小忧回家料理丁沉的后事。 心里默默地紧张,生怕小风会出什么事,但临走时小风已经醒了过来,这多少也给了我不少的安慰。 在丁沉的遗物中,我发现了太阳花园孤儿收养所的地址,终于找到了回案,原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丁沉在供养我! 虽然他把我卖给了别人,但知错能改,这个爸爸,我决定认了。“丁沉”二字,再不能直呼了。 死人埋葬之后,要在灵前守候七天,这是基本的规矩。我无力把这场葬礼作的多么风光,怕招至更多的麻烦,这几天一直心绪不宁,总觉的危险就在身边。 “小忧,你是爸爸的义女,不过我今后会把你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我有责任好好照顾你。现在爸爸不在了,你一个人也没有个依靠,以后就跟我们大家在一起,你看怎么样?” “嗯,好的哥哥。”小忧点头。 “乖。”我微笑。 又多了个小妹,不过小忧比我也小不了几个月,看她的长相也算不错,和我站在一起,还真有些兄妹相。 七天之后的这一天,天还算不错,我和小忧收拾妥当,就向长风道馆这边行去。 一路上风光还不错,不过陵前的几天守候,使得疲劳的小忧无力光顾车外的风景,在车上,她沉沉地睡着了。 到了道观,一个小道童迎了出来,将我们接进观中。 赤鳞知道我来了,忙上来问礼,我关心小风的安全,就问他小风怎么样了,听到赤鳞说小风无事,才放下了心。 小风正在陪着师父说话,见我们到了,两师徒迎了出来。 “道长您好。” 青云道长以礼相还。 “没事了?”我冲小风说。 “不,还要修养一阵子,”小风笑了笑,“这次多亏了师父。” “平日不好好地学法,只知调皮捣蛋,到了阵前就乱了手脚,哎……”青云道长摇摇头。 小风吐吐舌头,拉着我进了白苇亭。白苇亭离小瑶池不远,这时候绿柳成荫,有树又有水,所以在亭中一坐,说不出的畅快。 道童递上了清茶,我和小风师徒边品边谈,小忧已经被送到了客房休息去了。 “我还是不明白,那天你为什么不闪不避,硬要挨那一爪?”我问小风。 “因为根本我不知道怎么躲闪,他没有打你,所以你觉察不出来。如果打的是你,我敢保证你也会和我一样,不知道如何应对。”小风略有些后怕似地说。 “有这么厉害?” “不错。”青云道长说,“这‘地洞五鬼人’殊不简单,道行之深,也许并不在我之下,若不是风儿还会些蛊惑之术,二位恐怕性命难保。” “哦……对了,那天小风使得什么法阵?” “呵呵……”小风抓抓脑袋,“是个迷沙阵,专用来跑路的。这个阵耗用我的法力过我,以至于我后来虚脱昏迷了,今后的半月之内,恐怕连御风这样的小术都使用不出来了。”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一章 说五怪 未锥三凶(下) “也难怪风儿技不如人,那五鬼人殊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找到我的道观里来了。”青云道长抚了抚长须,端起茶来缓缓饮下。 “道长,你是说,五鬼人已经来了?!”我很有些惊疑。 “不错,它们就要现身了。”青云道长说着,将手中的花木茶杯向外抛去,直砸在远处的地上。 那块地一下子耸动起来,渐渐地,五个泥坯顶开地面,就像是从土中长出来一般。 我同小风大惊,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那五个泥坯分明就是那五鬼人的形象,虽然是泥土而成,但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他们一定在泥里,我去把他们敲出来。”小风说着,就往外闯。 “风儿,不许放肆。”青云道长沉声说。 “是,”小风不敢忤逆,退在一边。 青云道长带着我们缓缓走下白苇亭,缓步来到五个泥坯近前,一股柔风突至,将五个泥坯慢慢地吹干,接着又把泥皮一点点的剥落。 在这期间,青云道长谈笑风生,根本看不出他是在什么时候,祭起的这一股轻风。 五鬼人的形体个个显现,从泥皮之中钻了出来。 青云道长对小风说:“风儿,你作事就是鲁莽。这五个怪物的泥壳子都沾有剧毒,身体一触,就会浑身溃烂。” “哦,师父教训的是。”小风点点头,又转身对五怪说:“你们也真不要脸了,破坏我们这里的生态环境,把我们好好的景致弄成这番样子,想种地回乡下去嘛!” 紫胖子和红衣怪一直就对小风不爽,这一会儿又是气得呼呼直喘。黄衣怪枯树金枝杈向他二人使个眼色,和颜对青云道长说:“幸会幸会,道长就是‘青云’?” “不错,正是贫道。” “荣幸荣幸。”黄衣怪的脸上拧出个不知什么样的表情,看人叫人反胃。 “风儿,看来你的法阵还相差甚远,这五鬼人并不曾被你骗过,而是以你为饵,找到师父这里来了。” “道长说的也不完全对,我们多少也是受了迷惑,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找到这里。”黄衣人说。 “嗯……风儿,你来看那红袍怪赤衣土龙磐,他背后有一个木鼎盒,盒中装有蚁兽一只,名曰‘血狼蚁’,此蚁生于北方苦寒之地,并非本城所有。相传此蚁自幼即以噬食狐狼为生,凶残至极。能驯服此蚁不易,因此这个红衣怪人,多半是一个‘降虫术’的好手,也就是销声多年的‘虫蛊师’。” 红衣人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老道一见面就说清楚了他的底细。 “对付此人,千万不能大意,本门有一本秘笈叫作‘天承道紫微敕演散香功’,可以作驱虫之用,你平日不好好修习,法力道行不足,现在恐怕还没有功力施为。”青云道长略带愠色地说。 “师父说的是,徒儿日后一定勤加苦练。”小风喜道。 “嗯。”青云道长也不理会五个怪人的惊疑,又接着说,“你再看那青衣人,头尖腮窄,四肢细长,虽两腿并在一处,却也骗不过为师,他本身就是一个虫人,可变作巨大恶虫,极难对付,而且隐约还是个使毒的好手。要对付此人,非‘五木三花妄生法’不可。” 青袍怪青石遁地柱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底也让人家给漏了。 “这个紫衣怪,体胖并非肉厚,而是内藏怪胎。”青云道长又说。 “怪胎?”我和小风都是一惊,紫衣怪铁爪黑紫坛则惊疑更甚,不知道长是怎么知晓一切的。 “不错,这个紫人腹中之物倒是玄妙的很,一会儿开膛破肚,我在让你们瞧个明白。”青云道长手摇拂尘,微笑着说。 紫胖子不由倒退两步,眼光向黄衣怪看去。 “洛公子,风儿,你们再看那个绿怪,这人可疏不寻常,他以地下之水为目,地下之虫为鼻,所以土地对他而言,就如同琉璃水晶,毫无遮掩。” “哇,原来他有个入地透视眼呐!”小风大叫道。 “嗯,这么讲也可。”青云道长抚抚长须,又接着说:“那个黄衣怪则是这五人之中的至强,此人与其余四人相比,可谓天上地下,最是不易应对。依为师观察,他有移山添海之能,裂地挖金之术。” 道长平淡的说教,却令这五个人惊惧不定,他们彼此互望,眼神交流。 “好在为师早料知他们会来,因此事先布下大阵。风儿,快去通知你的几位师伯,也是他们露面的时候了。” “是!”小风脸上露出一分喜悦,转身向后面跑去。 小风刚刚跑开不久,西面就青烟大起,起来越浓,缓缓向这边飘过来。 “大兄,吾瞧看势头不妙,吾等还是先走为上。”青衣怪人对黄衣怪说。 “善,吾亦是此想,走!” 五人商定好了,一晃身子,头一摇就遁入土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风儿,可以了。” 小风笑嘻嘻地从后面走了出来,“好险,好险……师父这个空城计使得不错嘛!” “哎……眼下只能先骗他们一骗,不然,今天这道观里非要流血不可。”青云道长摇了摇头。 “道长,这五个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么?”我担心地问。 “若不是小风跟踪你多时,将五鬼人的事情详叙于我,今日恐怕未能瞒过他们。倘若公子日后遇到这五人,尽量避之,否则,后果不堪。” “嗯,我记得了。” “我要花些时候,在我的观里摆个‘百木桩’,以防这五怪日后来捣乱。虽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料想五怪见此阵势,也不敢肆意妄为。”青云道长说。 “这样就好,要是他们再来搅乱就不妙了。那么,我能帮帮什么忙呢?” “我看公子还要尽快回未锥去吧,家里要出事了。”青云道长闭目说。 “什么?家里出事了?” “公子明日清早便可见分晓,今晚不如先在观里住下,反正公子现在回去,也不济事。我这就去枫林之中取一物,或许可助公子平定此祸。” “道长,究竟是什么事?” “呵呵,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还望公子见谅。不过公子放心,并不是什么大祸。” 我火烧火燎地过了一晚上,觉也没有睡好。第二天天没亮就早早起了床,也不知青云道长要取的东西取到了没有。 我在清风斋的门外徘徊,等着道长起来。这时候木门轻轻开启,一个小道童走了出来,对我稽首施礼。 我忙还礼。 “公子,家师因有急事不能面见,要我把这件东西献上。家师吩咐弟子转告公子,不必向他告别,早早回未锥去吧。” 我接过一个黄布小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赶忙称谢。 小忧也早早起床了,她知道我急着回去,所以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 小风要在观里多留几日,所以我们也不用等他,在青竹堂吃了些早饭,赤鳞背上我们的行李,随着我和小忧一起向未锥出发。 我们刚出道观不久,脖子上的项链就有了颜姐的声音,“小益,听得到吗,家里出事了,快回来!” 道长预料的果然不错,我们加快了脚程,马不停蹄回到了未锥。 到家里一看,整个云灵庄处处都在焚香祭礼,杀猪宰羊,好不繁乱。人们忙碌间,脸上透露着一种不安与恐慌,看样子祸事不少啊。 回到家,云伯伯正在院子里打转,见我回来了,急忙迎上前来,“少爷,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我知道,什么事,云伯伯?” “云灵庄的水一夜之间全部变得污浊不堪,现在连作饭洗衣的水都没有了!”云伯伯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看来已愁了多时。 “原来就是水变污了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少爷有所不知,这污水是我们未锥的三凶之一,是大大的不吉!”云伯伯这句话一说完,倒让我大吃了一惊。 “哦,还有这种事?云伯伯,你给我详细讲讲。” “好的。”云伯伯一边和我说,一边进了屋,就要同我讲述三凶的事,就在这个时候,门僮小觉跑进来,“云老爷,送水的陆伯伯来了。” “哦,知道了。”云伯伯急忙起身,“少爷,看来我不能给你讲了,九鹿庄的陆公给我们送水来了,我要去看看,三凶的事,让云音说给你听。” “嗯,好的。” 云伯伯急匆匆地走了。 “云音,快给我说说三凶的事。” “哦,不过少爷,我能不能先问问您,背后那个小姐姐是谁?”云音微笑着看着小忧。 “哦。”我这才反应过来,回来了还没给大家介绍小忧,“她叫丁弱忧,是我的妹妹,今后和我们大家在一起。” “嗯,很可爱的妹妹呀。”颜姐把小忧拉在她的一边。 “哇——师父身边岂不是又多了个美人姐姐?”小雷张着大嘴说。 “你这个小鬼头,回来没给我老人家问安,倒先侃起我来。”我板起了脸。 小雷吐个舌头,也不说话了。 “云音,先说说三凶的事吧。” “嗯。未锥有三大凶,第一凶叫作‘黑羽’,传说当然琼灵子最厌恶黑色羽毛,那时未锥有九次大旱,八次之中,琼灵子都见到个长满黑羽的人;第二凶就是这‘污水’,我们这里的人,以覆水为至尊,既然尊水为神圣,那就不容许水有污臭。如果哪家的水是脏的,就会遭到众人的不齿;第三凶是‘碎玉’,相传,琼灵子一生,独爱美玉,对美玉情有独衷,是以我们的琼灵塔才供奉着十六件玉器。因此,碎玉也就成了这里的一件不吉之事。而琼灵子死时,好像就有碎玉为先兆,相传琼灵子一生用过的好多玉器,在他死前都碎掉了,最后只剩了这一十六件。” 。。。。。。。。。。。。。。。 我知道,这里的人都很随和,以至于几乎什么都不会计较。但是随和也不是放之四海皆准,比如他们的信仰,一旦被触动,他们就会坚决得令人吃惊。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二章 铁锥苗 倾城请函(上) 走了,却带不走你的影子。 任何一事一物,还是留有你的痕迹。 蝴蝶绕着秋千飞舞。 因为那秋千绳上,还留有你手上的余香…… 。。。。。。。。。。。。。。。 污水对大家的灾害并不在水本身,而是它触动了人们的信仰,所以,它所带来的恐惶是空前的。 传说三凶一现,未锥并定将有大祸,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云伯母就是其中的代表。她的表情显现出空前的不安,好像海啸山崩即刻就要降临一般。 想到青云道长在我们临行时,送给我一件东西,说能平定此祸,我急忙打开了黄布小包。 里面是一张纸条,还有一个木环,木环的形状好像个斑指。 我不解其意,这时候四宗家的四位公子都赶到了,苏聿第一个进来,看样子也十分地着急。 我打开道长给的纸条,上面写着“浮生面”三个字。 “怎么?这件事与浮生面有关?”苏聿看了纸条,抬头问我。 “大概会吧,浮生面……” “记得正月里我们抓住内奸红J的时候,小风揭下了的他的面具,那个面具就是浮生面,没错吧?”承道大哥想想说。 “嗯,不错的。可是当时小风一中毒,我就只注意他了,对浮生面的下落没有太留意,现在已经想起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是同感。时间这么长了,好像这个东西都记不得了。 “还在那个小饭店前面。”金弃义突然说。 “弃义,你还记得?”我有些兴奋。 金弃义很少发言,但所说的话一向很珍贵。别人能讲的他从不讲,别人不能讲的,他才有可能出口。 “嗯,我记得当时小风手抓的面具掉在了地上,然后就化成一滩黑水了。”金弃义的语气格外肯定。 “对,……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我也见到了那滩腥水。”我点头说。 “那我们就赶快到小饭店前面去看看吧。”苏聿说。 事不宜迟,大家急忙向小饭店方向跑去。 我们一起来到饭店前寻觅浮生面的痕迹,突地,颜姐和云音同时发现了目标——在两块青砖缝里,一颗黑紫色的小草苗。 颜姐说,按照位置计算,这里应该是当天面具掉落的地方。 难道,浮生面化成的腥水,变成了这么一株紫草? 我俯下身子,用手轻轻地向草苗捏去。 “不要动,”葱儿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她急忙分开人群,一把拉住我的手。汗水在额前直淌。 “少爷,小心!这颗草苗有剧毒!” 我笑了笑,“我想到了,不过我好像是百毒不侵的。” “那也不成!”葱儿的语气很坚决,“除了剧毒,它还可能有别的古怪。” “咦,葱儿。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行?”我笑了笑,“好,我不碰就是了。” 葱儿的小脸红了,本来娇弱而少有血色的脸蛋,好像涂了粉彩一般,想到刚才对我的坚决,她很是过意不过,“对不起少爷,我是一时情急,没大没小了,请您原谅。” “没关系,你还没回答我,是谁教你的?” “这个……我答应过老人家守口如瓶的,可不可以不说?”葱儿的声音细如蚁鸣。 “这样啊,那就别说了,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好?” 葱儿想了想,又看了看大家,笑笑对我说,“少爷,您能不能同我一道去取点东西?” “好,走。” 葱儿在云家有个自己的小屋,虽然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可是不少。第一次来,把我吓了一跳,原来里面全都是些丸散膏丹,医书药典。 “少爷,就是这个东西了。”葱儿指着一个铁皮箱子,“这里面放着一颗散毒的丹药。但是这颗药丸见不得光,一见光就会融化,而且也不能受到晃动,一晃就会分解。所以我叫您来,是想要你帮帮忙。” “嗯,我懂了,你给我拿些水来。” 葱儿递过了水,我说,“来,打开箱子。” 葱儿打开小铁箱,又揭开里面的黑布和银纸,拿出一颗亮晶晶的小绿丸。我则用手舀一些水,迅速地捂住小药丸。 小药丸被一层冰包裹住了,就算是见光融化,也会先等冰化掉。 “这样可以么?”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葱儿高兴地说,“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嗯。”我拿好药丸,迈步往外走,可以脚边却碰到一张薄薄的卡片,好像是刚才从铁箱里面掉落出来的。 “葱儿,这是什么?” “这个……”葱儿慌忙拣了起来,“没什么……”她一面说,脸还红了。 “给我看看好吗?”我的语气有些严肃,因为怕她不给我,所以显得有些像是命令她。 “少爷,药丸会化掉的,我们还是先去处理那个铁锥苗吧。回来以后,我一定交给您……”葱儿说着,脸似乎更红了。 “好吧,不过你要说话算数。”我微笑。 我们又回到了那棵小草苗旁,这时周围已经聚拢了好些人。手中的冰刚刚要化完,葱儿要过了小丸,把他放在了小草苗的上面。 “请大家离远一些。”葱儿说完,拉着云音的袖子向后退开。 众人也纷纷退开许远,只留了独苗在当中。 没想到,那棵小小的草苗,露出来没有一指节高,细得比发丝也多不出三圈,两片指甲盖大小的叶片,却能将一颗丸药稳稳托住,不带一丝的颤动,怪不得叫铁锥苗! 那颗药丸表面的冰很快就化掉了,只留下药丸在叶片上。阳光一照,那丸药果然开始融化,顺着草苗,慢慢流了下去。 “扑——”令人意想不到,铁锥苗着火了,外焰是砖红色,焰心却是黑色,一股难闻的气味慢慢地放出。 “大家捂住鼻子。”葱儿忙道。 众人依言而为,等到火熄了,葱儿才叫大家放手。这时候的铁锥苗已经不再是黑紫色,而是火红色了。 “少爷,现在这个东西已经没有毒了,可以把他刨出来了。”葱儿说。 葱儿的话刚说完,杜羽心早就不耐烦了,他走上前去,把地上的青砖一扒,就要把小草苗掘出来。 青砖刚一被揭开,一阵恶臭就扑鼻而至,大家不由地捏住鼻子。再看青砖下面的土地,已经不是土色,而是紫黑色,显然是深染重毒。 “少爷,我们的水源所以都污了,都是由这一棵铁锥苗引起的。”葱儿说,“好在我们发现的及时,如果等到我们的水由污再变清了,水里面可就是有了致命的剧毒。” “嗯,幸亏你知道的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替云灵庄的住民谢谢你了!” 葱儿的脸又红了,她低着头,一语不再发。 突地,杜羽心就叫出来,“哎呀,小苗儿不见了!” 杜羽心用手挖土,可是土刚一松动,铁锥苗就向地里面钻了进去,再也不见踪迹。 “葱儿,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过这种草苗会向人的身体里钻,可不知道它还会向土地里钻。刚才在丸药着火时,已经在我们身上都染上气味,叫小苗儿不能钻进我们的肉里,没想到,它…它跑到地里面去了……” 这下怎么办?!杜羽心又用手刨了半天,越刨不不见铁锥苗的影子,这可把他给急坏了。 “洛益,青云道长不是给了你一件东西吗,你用那个试试。”苏聿突然说。 “嗯,但我不知道怎么用。”我说着,伸手从怀中去摸那枚木环,刚刚揭开黄布,木指环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下子掉在地上,正好掉在杜羽心刨开的土里。 我急忙俯身去拣,可那木圈就好像是一下子长进了土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肩头一热,转头一看,是颜姐的手。她微笑着冲我摇摇头,意思是不要去硬拔。 我点头,刚刚站起了身,地下面就是一阵摇晃,让我们有些站立不稳。我们大家不禁向旁边退开,只看见杜羽心用手刨开的土里,那棵草苗渐渐露出头儿来,一点一点从土里钻出。 铁锥苗不偏不倚,正好钻进了木环中央,等到半个苗身出土,木环一下子猛地收紧,将小苗死死地锁在了里面。 众人大喜。我轻轻地捏着木环,拿起了铁锥苗,看着这个火红色的小东西,真不敢相信,仅是这么一株小苗子,就能污了整云灵庄的水。 “少爷,可不可以把他交给我?”葱儿对我说。 “好啊,没问题。”我把小苗递给葱儿。 云伯伯把陆伯伯送来的水给大家分好了,知道我们已经解决了根本,高兴地不知道怎么是好。 大家舀干了井中的污水,没过很长时间,井中水就又变得清澈依旧。河水流了些时候,也恢复了往日的碧透,至此,污水一凶才算过去。 云灵庄的住民个个又露出会心的笑,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看这一切又重归于好,我才大出了一口气。 “对了,葱儿,那张卡片,你该交出来了吧,未锥可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我笑着对葱儿说。 “好,”葱儿脸又红了,从怀里慢慢地抽出了那张卡片。 我拿着卡片,上上下下看了几眼,不由地泪水盈眶。 葱儿被我吓坏了,“少爷,对不起……我……” 颜姐见我这个情形,急忙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卡片,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二章 铁锥苗 倾城请函(下) 蓝葱儿小姐: 本市美女top12的评选日前已落下帷幕。你的纤弱娇柔深深地打动了我们的评委,请原谅我们用一个不十分恰当的“病态美”来形容你,但这个“倾城游丝”的芳号,确实是非你莫可。恭喜你位列top12总排行第八名(From 20 000 000)。 我们希望葱儿小姐可以多多保重身体,毕竟好身体才能带来生活的美满。同时也希望能有一个体贴细心的男子来到你的身边,好好地照顾小姐。献上市营养学会推荐的饮食建议单一份,但知道未锥饮食与城中不同,仅供小姐参考。 寻芳组 联合 市公证局 敬上 公元2000年5月 又是那个寻芳组,又是这样一张烫金的卡片,四个大字“倾城游丝”,怎么让我不想起馨妍! 看到我泪水在眶,葱儿有些慌张,急忙向我赔礼,可她又错在哪了呢? “葱儿,你为什么道歉?”颜姐笑问。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惹了少爷不高兴了。”葱儿的表情很认真。 “他不是因为你,而是你的卡片让她想起馨妍来了。”颜姐叹口气,摇了摇头说。 我把卡片还给了葱儿,努力地微笑说,“葱儿,你没有错,也不用道歉。” 这时候,又一张卡片递到了我的面前,上面四个大字,“倾城白练”,是馨妍的卡片。 是妈妈。 妈妈叹口气,“刚才一看到你拿着葱儿的卡片,我就想到了馨妍也有这么一张,所以拿给你。” “妈……” 妈妈看着我含着泪,也是一阵的心酸,但很快,妈妈又平和了下来。“母女连心,虽然馨妍现在还没找到,但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这是我的第六感。我会等我女儿回来,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姑娘似的,老是掉眼泪。” 我努力张大眼睛,控制了一下泪水,笑着对妈妈说:“妈,您放心,我一定把馨妍找回来。” 妈妈点点头,“嗯,这才对。” 妈妈进屋去了,又剩下我们几个。颜姐摇摇头,“要找到馨妍,谈何容易呀!” 我更是闷闷不乐,其实我知道,妈妈心里的慌乱与担心,比我要更甚得多,她的伤悲,何曾少过我?!只不过,安慰过了我,她又会在背地里偷偷地抹眼泪罢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这几天之中,我们都没闲着。同四宗家的四个兄弟说过地洞五鬼人的事后,我们都感到这事不能算完,地洞五鬼人迟早还是会找来的,至少,小忧在这里。 经过大家的商议,我们在未锥的各处口岸,都布下了人手。整个未锥区内,都安置了人手。这些人除了做些日常的劳动,主要任务是巡逻查视,一旦有不寻常的迹象,马上逐个通知,报到我们这边来。 这天是四月廿七,中午饭前,门僮小觉跑进来,说有一个衣着讲究的市里人求见。 我们不知是谁,忙迎了出去。 不认识,这个人从未见过。虽然这时已经入夏,他穿的衣服并不多,但可以看得出来,都是名牌中的上品。再看这个人的长相,虽不能称是什么美男子,却也叫人看得舒服。 我拱手道:“我是这家的主人,姓洛,叫洛益。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哦,原来是洛公子大驾,幸会。我叫刘研秀,是寻芳组派来的。这一行是来找云音、柳馨妍、颜佳和蓝葱儿四位小姐,不知道她们四位在不在?” “哦……”寻芳组?我有些疑惑,“外面说话不便,刘先生里面请吧。” “多谢。” 众人把刘研秀接进了家中,正厅里,刘妈递上茗茶。 这时候云音已经把葱儿找来了,四女只缺馨妍一人。刘研秀看着三姝,不由地两眼发直。 “不知道刘先生有什么事找她们?”我有些好奇。 刘研秀拿出了个精致的文件袋,从里面掏出四张烫金的请柬,“这个,请您过目。” 我拿过请柬,外面依然是烫金的大字,分别是“倾城香草”、“倾城白练”、“倾城伊人”和“倾城游丝”。里面大都是一样,说的是6月9日,中央富海举办“倾城十二美人群香会”,特来邀请某某届时参加,盛况如之何,荣幸如之何,等等。 看完了请柬,我递给了颜姐,颜姐也是脸一微红,看过之后,她又看了看刘研秀。 我会意,对刘研秀说,“先生旅途劳累,一定还没有吃过东西吧,我叫下面先给你弄给吃的。至于赴会这件事,因为现在我们还有很多事忙,所以要认真考虑一下。” “哦……”刘研秀微微皱眉,“冒昧地说一句,如果各位不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最好还是能去一趟。因为五年一期的美女TOP12又要开始新一番的寻选了,按照我们的旧例,新美未选之前,往届的十二位美人都要聚一聚的,而且这十二位当中,说不定还会有人继续入选。请几位无论如何要赏脸,因为我们还请了各界的名流,以及各方面的媒体……” “好吧,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考虑的。我们商量片刻,一会儿再给您答复。刘妈,请带刘先生到偏厅用饭。” 刘妈带着刘研秀下去了,剩下了我们。 “没想到,云音、颜姐,你们二们也有倾城的芳号。不过也怪我傻,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摇头笑着说。 “你当然傻了,这么久才想到!”话音从远而近,轻轻地地飘了进来。等到那个“到”字说完,人已经进了屋子。 “有没有吃的呀?饿死我了!”小风一回来,就是那一副老样子。 我瞪了他一眼,小风笑了,“好好,商量正事,我一会儿再吃。” “颜姐,你的意思呢?”我说。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伊人’吗?”颜姐反问我。 “秋水伊人吧,说您漂亮呗!” “错了,是双面伊人,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电视剧?” “好像是有些印象……” “寻芳组寻选本市的美女是在2000年,当时我正在读大学。但他们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有双重的身份,另一面是个修灵人。”颜姐郑重地说。 “你是说,这个寻芳组很不简单,好像能知道好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小风说。 “嗯。不然,她们也不会连身在未锥的云音、葱儿都能寻选出来。而且我们身在何处,他们也都知道。还有,刚刚我观察过刘研秀的表情,我们只有云音、我和葱儿三人,馨妍不在这里,他却丝毫不觉奇怪,似乎也是早就知道了。”颜姐说。 “嗯,我也觉得这个寻芳给古怪得很。”我说,“可是,一来,我们不知道对方的邀请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二来我们现在树敌不少,我担心我们不在家,家里面又有事,特别是地洞五鬼人……” “五鬼人嘛,你尽可以放心。他们现在在我师父的‘百木桩’里面旅游呢!”小风说,“依我看,我们还是去的好,一来见识一下这个寻芳组,二来,说不定他们还会有馨妍的下落。” “你说,他们还……”我很激动地看着小风。 “你看,动心了吧——既然他们知道馨妍不在这里,你们又说他们神通广大,那很有可能他们会找得到馨妍喽!”小风正在得意自己的推理。 “嗯,有理。”颜姐说,“小益,我们不如就去看看吧。” “这个…”我笑了笑,“人家可不是来请我的,去不去,还要听听云音和葱儿的意思。” 云音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的一切应该就由少爷安排,不便多说。可云音还是希望少爷尽量能去,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馨妍呢。” 真没想到,一向顺从的云音,这次倒是有了主见。 “葱儿,你呢?”我笑着逗她,“如果你说不去,我也会重新考虑的。” “我和云音姐姐一样,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去了。离6月9日还有几天,家里的事也可以好好处理一下。 我们答复了刘研秀,告诉他届时一定前往,刘研秀听了很高兴,当即就要离去。我们一直送到了大门外时,刘研秀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呃……有句话我憋了很久了,也不知道好不好讲……” “刘先生尽管说好了,没有干什么好讲不好讲的。”我微笑。 “好,那么请问,柳馨妍小姐到时候也能去吗?”刘研秀的表情认真,并没有说笑的意思。 这一问倒是难住了我。说不能去?那这件事完不了,刘研秀还要过问原因。能去?我们到时候能把馨妍送到吗? “能到。”小风抢着答道,“请转告主办方,四张请贴,四位佳丽,一个也不少。” “好。这样最好不过了,那…我就告辞了。” 刘研秀说完,很满意地走了。 等到刘研秀走远了,我给了小风一拳,小风一摸肩膀,“哎呀,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答起话来倒是挺快,我们到哪去找馨妍?!”我气呼呼地说。 “不知道,但不去也太没面子了吧!”小风挠头。 “好,既然是你应承的,你就给我把馨妍找回来,如果6月9号,馨妍不能届时赴会,我唯你是问。”我下了死话。 “呵呵……”小风笑了。 “你笑什么?” “他能答应,当然就有鬼主意了。”颜姐笑着,一边说一边对我挤眼睛。 “你是说,他……他……”我恍然大悟。 。。。。。。。。。。。。。。。 云音小姐 您好!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但是你的音容仍印在我们的脑海。不知道五年之后,芳容是否如旧? 寻芳组就要寻选新一届的倾城十二了,依照成俗,会在寻选之前,举办一次“倾城十二美人群香会”,约请上次的一十二位佳丽参加。 群芳不能无首,所以身为TOP12的“状元郎”,请你无论如何赏脸赴会,我们将不胜感激。 ……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三章 扮馨妍 群芳亮相(上) 不知道怎么去假装,因为真情无法假装。 不知道如何去掩饰,因为真情无法掩饰。 但有时候真情却在假装与掩饰的背后。 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美丽,因为真正的美丽不用形容。 但有人去形容了,所以,大家看到了并不是美丽的美丽。 。。。。。。。。。。。。。。。 小风看着我,一直坏笑。 我倒是忘了他还有“若梦面”这一层。难不成这个小子是想假扮馨妍? “你有几分把握?破坏了我心中馨妍的形象,我可不干!”我认真地说。 “不会的,倒不是我有几分把握,而是你要充分地信任若梦假面。” “可这一次扮得是女孩子,你行不行啊?” “虽然扮女人显得很BT,我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我只能先忍了,毕竟是为了你呀。至于,扮得像不像,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哎,真让他给气死了。 小风回到我们两兄弟的屋子里去化妆去了,他有言在先,任何人不得陪同,也不许偷看。 我们只有等着,我抱着手臂,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真想看看这个若梦面倒底有多么神奇。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人走了进来。她满面的风尘,看起来是远足而至,还挂着汗水。她粉面微红,眼神中有一线的冷漠,美艳绝伦,却也挡不住内心的清澈。 进门之后,她第一个看到了我,我也注意到了她。 “馨妍……”我傻住了。 “益……”馨妍说着,缓步走了过来。 “你……你没死……你…你没事?”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好了,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 “我……哎,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是是,我们进屋去,快去看妈。”我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屋里走去。 “等一下,”颜姐喊住了我们。 “颜姐,什么事?” “你们两个是重逢了,可是小风还在屋子里化妆改扮呐,我们也要先告诉他,别让他在一边瞎折腾了吧。”颜姐笑着说。 “益,怎么回事?小风在干什么?”馨妍问我。 我笑了,“她在假扮你呢!” “假扮我?”馨妍皱了皱柳眉。 “别说这么多了,你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拉着馨妍向小风化妆的房间走去。 “小风——不用化了,喂……听到没有?”我在门外喊道。 这个臭小子也不回答,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空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咦?小风跑哪去了?” 背后,大家都笑了,身边的馨妍笑得更开心,“在这儿呢!” 差点没把我吓了一跳,我看着身边的馨妍,“你……你……” 馨妍的小嘴里面发出小风极其混蛋的声音,“我什么我,这下你没得说了吧!” “正所谓当局者迷,小益啊,你可让他玩弄得不清啊。”颜姐笑着说。 我笑不出来,也气不出来,只是低着头,慢慢走出了屋子。 “喂—别这样嘛,我又不是在欺骗你的感情,你不用这么难过吧?” “没有,只是,你这么一弄,我有些接受不了。好了……这几天你就这个样子吧,别再变回小风了。”我说。 “什么?你……你不是想趁机非礼我吧?”小风说。 “我呸!我可没有那种嗜好。我是要你好好练习一下馨妍的仪态,该擦粉就擦粉,该抹嘴唇就抹,还有,控制好你的声音。” “哎——我干嘛想到这个歪点子,现在把自己整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馨妍”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要是以后真的让嫂子知道了,哪还有脸在?!” “这就叫自作自受,除非——” “除非什么?”小风看到了希望,“你快说,我可不想扮个女人扮上六七天。” “除非你能给他把馨妍找回来!”颜姐笑着说。 小风无语地跺了跺脚,没屁了。 6月9日很快到了,由于前一天下过一场中雨,所以这天的天气显得格外清爽宜人。 这几天之中,小风一直在学习一个女孩子的起居和日常活动,把他都快憋疯了,他求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我就是两个字——免谈。渐渐地,小风也就慢慢安静了下来。 我们已经处理好家里的事务,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有云伯伯在,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了。云音、颜姐、葱儿,带着假馨妍,我领了赤鳞,就准备出发。突然觉得人手太少,特别的男人,只我一个,这就有些不好了。 小雷吵吵着要去,我笑着对他说,“你不陪着婷婷玩了?”这一句还真管用,小雷终于不闹了。 我去找来承道大哥,叫他陪我们同去,承道大哥也不好推辞。苏聿也想去,但想到家里的事还须安排,一旦出什么事,没个人想主意可不行,所以他是要留下的。杜羽心行事多少不稳当,而金弃义多少又太怪僻,三个女孩子和他一直不很熟,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承道大哥一个人最合适。 小忧让我留了下来,因为残卷的事,我怕又遇到什么麻烦,再说人多了也不好照顾。 一切商量既定,我们就早早出发了。目的地是富海的一个私人商业领地,叫作“伯仙花园”,地处富海的东南方,所以离我们不是太远,上午九点钟,我们拿着请柬来到伯仙花园。 刘研秀见我们来了,格外高兴,将我们迎进了一个套房。 群芳会定于下午三点开始,所以上午是没有什么事的,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随便玩玩看看。房间里应用之物齐备,想得格外周到。屋外绿树葱葱,香花郁郁,各种不同地域的景致汇集,令人惊叹。 我们的屋子很多,所以就把小风单独安置在一个屋,因为这个“不男不女”,和我们哪一边住在一起都不合适。 这么美丽的景致,我们是不能错过的。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决定出去走走。屋子外面的风景秀美,首先是一片杨柳林,这里就好像是天然的凉棚,将阳光遮住,只留下些微风。 我们六人一灵,穿过这片绿林,就来到一个大的花圃,这一边花卉繁多,有很多奇特的花种,让我们叫不出名字。 这时候,花丛之中,一个女孩儿出现在我们的眼界之中,她穿一身红,头发盘作古典的飞凤式,宛若一个待嫁的新娘。身姿妙曼,大有一副小家碧玉的秀雅。往脸上看去,五官精致,每一处都好像打磨过的玉,两腮粉红,嵌出少女独有的羞涩。 她的身后,好像是她的男友,一下子从花丛里钻出来。在我们看到她时,她们两个也看到了我们。 看到我身边的四位美人,那女孩儿低下了头,她的男友却看怔了,半天没有动一动。 我冲她们二位微笑了一下,带着我们的人折向东边走去。 一路上游玩,直到了一个假山瀑布之下。 “大明星也来了。”承道大哥突然说。 前面人影走动,好像是正在拍照。当中的两位格外乍眼,穿着都很时尚,也就是露的都较多。她们两个介于清纯与性感之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越发的大放光彩。 没错,是大明星。在我上学的时候,都是众多男人幻想的情人。一个叫徐真妹,一个叫齐洁,这两个人虽不是亲姐妹,却长了一副姐妹相,在影视圈大红大紫,拍电影、广告、唱歌,什么上档,她们就来什么。甚至开业大吉、红白喜事、生个孩子、过个寿辰,也总有人想要沾沾这两个人的边。 但不管是不是炒作,近距离一看,人家长得还真是漂亮,而且绝不是一般的漂亮,好像是现代都市里时尚与美的代表,从头到脚,青春活力、玉女清纯、热辣性感,都熔于一炉,叫人目不忍转。 她们实在很忙,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是不愿意和这些公众人物打交道的,所以对大家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来的工夫也不短了,回去吃午饭吧。” 大家点头同意,但来时容易,回去的时候,我们突然不知道走那条路,迈哪只脚。幸好这里早有准备,主动有人找来,把我们送回到住处。 先是一些凉食冷饮,祛除大家的炎热与浮躁,接着是一顿营养丰盛的午餐,也都是我们见所未见的稀有货。吃过了饭,我们在屋中少作休息,大约十二点四十,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刘研秀。他是来请四位姑娘前去准备的。 幸好里面有个小风和颜姐,我才可以把四位女孩放心地交出去。刘研秀带着四个女孩子上了一辆花车,然后穿过杨柳树林,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承道大哥和我,还有不知道在床上还是沙发上的赤鳞。 足足等到下午二点半,刘研秀才又一次叩响房门。 “两位先生,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动身了。” “好了,我们走吧。”我和承道大哥早已经换好衣服,等待着出发了。 我的第二件云水袍是云音一个人为我作的,没有了馨妍,少了一些现代的品味,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未锥风式的衣服。承道大哥惯着唐装,这一件唐装是他们家传的衣服,传说是振强生时穿过的,承道大哥对这身衣服爱如生命。 我们上了花车,一路是风景依然,但这时我好想也没有心情去看赏了,只担心着四女。 毕竟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我们人地生疏,也不了解对方什么底细,一旦出什么事,我可付不起责任。 穿过大路小路,拐弯抹角,我们终于在一个水上大厅前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停了不少的花车,摄像机、照相机正在忙着闪来闪去,记者媒体正在抢着拍摄录制。花车里面坐着些人,看样子都是身价不菲的大人物,好像那个大胡子的导演也来了。 我和承道大哥下了车,闪光灯猛地一亮,喀嚓咔嚓的照相声传来。我不喜欢被拍到,可又不能公然捂着脸,于是叫承道大哥挡在我的前面。 三点过五分,大厅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穿一体连体长裙,看年纪已经过了三十,自有一番成熟的美丽。她看了看众人,然后向我和承道大哥笑了笑,说道:“各位,现在可以开始了,下面,我们一位一位地有请。”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三章 扮馨妍 群芳亮相(下) “首先有请市政协副主席张民晋先生及夫人谢兰芳女士。” 话音落下,从中央的花车上,下来一样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偏瘦,面色慈祥,看来是位不错的在政者。她的太太年纪与他相若,也是一个温和慈祥的人,穿着朴素,但自有一番气度。 一个女孩子们的小聚,竟然惊动了这么高身份的政客,真是不容易。哎,如今的人呐—— “接下来,有请中央富海区的区长,屠正荣先生及女儿屠橙橙小姐。” 呵——这一位,身宽比身高还要夸张,胖得出了号,肥得走一步都往外冒油水。社会制度的优越性,可都从他身上体现出来了。这个人走起路来浑身的肉乱颤,看了就让人替他受累。他的女儿倒长得很漂亮,身材长相都蛮不错的,看样子女孩儿的妈妈一定是个漂亮女人。 “屠正荣先生,请您跟着我们的礼仪小姐往左边走,我们为你特设了专座。”主持人压低了声音对屠正荣说。 我的听力敏锐,都听到了,差点没有乐出来。可不是,这一坨,普通的座椅怎么盛的下他?! “下面是正东未锥区的公子洛益及李承道先生,两位请进。” 到我了?我真有点不敢相信,什么时候,我能和人家这些大人物平起平坐了? 但不管信与不信,人还是要走的,我和承道大哥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大厅里面光线温柔,两个礼仪小姐走了过来,把我们带到了座位。很舒适的沙发,一个考究桌子,上面放着瓜果梨桃和一些饮料。 两个礼仪小姐就站在我们的身后,随时满足我们的任何需求。 后面陆续地将剩下的人请了进来,我们这些嘉宾不是坐在一起的,而是各有各的位置,相隔二三米远。 我们的前方是一个攒花的舞台,舞台并不很大,但是显得格外华贵,其中的修饰,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反正是有金有银,有水晶亦有美玉,只是这一个舞台,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灯光一下子暗下去,舞台上的大灯亮了起来。主持人换了一身红色鲤鱼百褶裙,手拿麦克风站在小舞台的中间。 “各位,我们这一次是个非正式的聚会,所以不想把它作的很刻板。还是开门见山,首先请大家先目睹一下倾城十二的仙容吧。” 鼓掌…… 一个精致古朴的闺阁从空中垂了下来,窗子打开,飞出两只喜鹊。一个红衣少女倚在窗前,斜身向窗外凝视。 哗—— 众人一阵的喝彩。 这个女孩儿就是我们今天上午在花丛里看到的红衣少女,她这时依旧穿一身红,这身红却是一身古式嫁妆,上面绣着鸾凤与鸳鸯,头上盘好的新人花式,扎着龙凤钗,俨然一番即将出嫁的样子。 少女冲着下面笑了笑,从闺阁里面抛出一颗绣球。众人不由地有一种伸手欲接的冲动,那绣球去在空中飞动了几下,突变成一张大红布,向两边拉开,上面绣着的“倾城绣珠”四个字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大家一阵地鼓掌喝彩,这些人都是看过无数漂亮女孩子的人,但如今才发现,原来见到过的漂亮,并不能真正地称作是漂亮。身后不远处的大胡子啧啧称赞,对旁边的副导说:“好,这个女孩儿很有潜质,很适合拍我的下一部片子,最好和她联系一下。” 我偷偷笑了笑,只觉得滑稽,却也不好说什么。 整个闺阁被移出了舞台,待嫁的少女走出了大家的视野。众人还有些不舍,但一想更美的还在后面,也就放弃了心中的留恋。 主持人回到了台上,对着众人微笑说:“刚才出秀的是我们倾城十二的第十二位美人,倾城绣珠——萧可芋小姐,芳龄22,她来自西北物府区。接下来请看第十一位,倾城红泪。” 出场的是个泪水晶莹的美人,身材偏瘦,脸色微白,眉宇见流露出一丝的愁怨,叫人既怜又爱。长相是很出众的,出众到只看一眼,你就无法忘记她的纯美,但言语的形容只能让人对这一种美产生误会,这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她从舞台的左边出场,在台上缓步地直行,一步一泪,一泪一叹,叫人忍不住想走上前去,用尽自己的所有,来给她一点点的幸福。 就在众人这种爱怜之下,红泪下去了,主持人再次登场。 “倾城红泪——雪融,芳龄20,来自中央富海。对于美女,我实在没有必要说太多,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里只有她们的一些资料,我请礼仪小姐传给大家,聚会过后,大家回去可以去看一下。好,下面是倾城雪肌出场,请大家擦亮慧眼。” 上来的是齐洁,就是我们上午见到过的在明星。不愧是雪肌,她的皮肤真的很好,一点不干净的地方也没有,整体都是一样的雪白与光润。至于五官相貌,实在不好形容,如果看到下面众人的惊呀神情,你就会深有体会。 齐洁是靠着一部青春偶像剧走红的,里面有一场少女被强暴的戏,在那一段的表演中,就是她半遮半露的形象,打动了所有看片子的人,以至于她能成为今日最走红的明星之一,现在台上演的也正是这一幕。 当然,点到为止,硬人女孩子在台上那么露骨,也是不可以的。不过仅这一段表演,就足以让台下的这些人神魂颠倒,气血翻涌。 齐洁仍躺在地上没有动,露出光嫩的香肩,被自动地毯缓缓地带离了舞台。众人的眼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身体,一直碰到台边的幕布,这才收住。 身后的大胡子好像在些口干舌燥,他拿走饮料喝了几口,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倾城雪肌——齐洁,来自正南赤谷,20岁,相信不用再多介绍了,现在没有不知道她的。下月她就要接拍新片了,我们祝她一路走远,一帆风顺。好,下面一位,倾城玉钩。” 主持人话音刚落,下面就是一阵哗然。“玉钩”的外号谁没有听过?!是不是徐真妹要出场了? 果然没错,前面的轻音乐忽停,换作一组动感十足的劲曲,一个人身穿性感的紫色毛茸皮装,火辣上台,不是徐真妹是谁?!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露出的胯骨,因为真正的现场可以看到这一造型实在是不易。 “玉钩”就是指她的胯骨,在XX大导演的大制作——《性运女神》里面,徐真妹就穿着这么一身戏服,露胯低臀,叫人喷血不止,她的演技也在这部片子里面得到了充分地发挥,将一个迷途女神的形象塑造地入木三分。 舞台上,徐真妹在挑逗几个男人,从这个男人的身边走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勾肩,搭背,将自己所有魅丽全部释放。 台下的人全部看呆了,口水流出老长来。直到徐真妹离开了舞台,仍然没有反过味来。 “倾城玉钩——徐真妹,21岁,来自西南春俱,一个美女辈出的地方。也不用再多介绍了,我们也祝她一路走远。好,下面一位,倾城游丝。” 是葱儿上台了。同倾城红泪不一样,她没有过分地引人怜爱,只是有一种娇弱,让人忍不住要保护她。看来治好了她的喘病之后,她的气色是好了很多,看来用“病态美”不形容她,确实已不恰当。 未锥的女孩子是不会表演,有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什么也装不出来。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比红泪雪融要高出几等吧。 在众人的啧啧称赞中,葱儿离了台。对于她的名列第八,没有不服气的,确实,论长相,她要优于前面的几位。 “倾城游丝——蓝葱儿,19岁,来自正东未锥。请大家原谅,未锥自古民风纯粹,所以蓝小姐没有太多的表演。下面一位,倾城满月。” 就像满月的温柔与光华,背后是一张星夜的大幕,缓缓垂下一个降台,上面站立着一个女孩。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按道理,到了现在,这才是女孩子们容颜与身段的最佳时期,也是她们气质成熟的时候,为什么远在五年之前,寻芳就把她们找出来了?难道他们也会预测? 也许远在五年之前,这些人的美丽就已经脱颖而出,打动了所有的评委?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满月已经下去了。 “倾城满月——殷怡恬,22岁,来自中央富海。我们有倾城十二,刚刚已经过了一半。请大家合上嘴巴,少作休息之后,倾城系列第六位倾城贵妃既将登场。” 没想到看美女也这么累,我和承道大哥上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回来稍微吃了点东西,静待着剩下几美人的登台。 香乐响起,牡丹花丛中,一个身形略有一丝福态的女人在一团宫娥的簇拥之下,迈着醉步上了台。 不是吧?贵妃醉酒? 国色天香,没错的。唐宫里出现这么一位羞花闭月的美人,相信哪个皇帝也不能不心动。如果是我,什么国政社稷,什么江山大业,都敌不过这美人的一笑。 “倾城贵妃——月姬,27岁,来自东南望夷。虽然在众女之中,显得有些超龄,但她的美丽,大家有目共睹。好了,不多说了,下面的一位,倾城魅影。” 这次上来的人太熟了,是琴骨。她还是那么美艳,用魅影来形容是毫不为过的。那一种魅诱,我是“身”有体会。 台下的人一阵大乱,这些大人物,由于身份,一般遇事都是波澜不惊的,能够引起这么大骚动,可见琴骨的魅力之大。 下面上来的是颜姐,倾城伊人。她在台上一站,所有人忍不住叫出好来。一直沉默着的大胡子也轻喊了一声。 我的心一直揪紧着,生怕小风出什么乱子,这个小子,总有些让人不放心。好在今天还算表现不错,“馨妍”一登台,掌声雷鸣,之前能听到了相机的咔嚓声,都被这一阵喝彩给淹没了。 这种喝彩是由衷的,而且是不发不快的。 倾城白练之后,是第二位的倾城纤鸟,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也认识,是木千叶。不过这第二的位置,确实也非她莫属。 众人不禁纷纷起立,热烈鼓掌,偶尔听到一声口哨。 最后上来的是云音,她坐在芳草地上的她,一言不发,只是用手在草地上摘了一朵小花。 而台下的众人全部坐在了原位,一分钟之内,谁也没有动一动,整场鸦雀无声,照相的忘记了拍照,摄像的忘记了录影。 直到倾城香草——我们的云音姑娘下了台,众人才反应过来,整场掌声不止,喝彩声几乎衔起了房顶……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四章 转青丝 佳人反目(上) 一条线段,两个终点。 一条夙命的线段,牢牢牵扯着两个本在殊途的终点。 或许,它们并不希望相遇,甚至是讨厌。 。。。。。。。。。。。。。。。 美人们个个亮相之后,不知觉已经到了四点半。 主持人又一次登台,把大家从臆想中叫醒。也许是在云音和千叶的美丽中沉溺了太久,醒过来后的众人,仍然回味不觉,一时间也没有将主持人的话听进耳中。 直到舞台上出现一个大屏幕,上面开始了一些视频录像,大家才找回了思想。是十几个女孩的生活片段,这十几人都是我们未曾见过的,看来是新一番寻选的成果。 录像当中对这十余位美人作了一一的介绍,什么出身来历,远情近况,说的很是那么回事。 难道在五年前,云音她们也上过这个银屏吗? 主持人笑脸如花,对台下的众人说:“这十二位小姐是我们寻芳组今年寻选出的一十二位美女,虽然是新选出来的,但倾城十二没有年限,只有最美。所以,上届的倾城十二仍然也算在数内,下面请大家把你们心中最漂亮的十二位美人选出来,礼仪小姐会向各位送上一份名单。” 背后的礼仪小姐送上一份名单,说是名单,倒不如说是一本影集相册。要我们从众多美女当中,钩选出心中认为最美丽的十二位。在我认为,2000年选出的这十二位玉人当中,前五位的位置是无需改动的,第六位倾城贵妃年龄稍大,有些不对我的口味了。我仔细地翻看了几遍,然后把六到十二位的美女作了重新的选择,其中,把葱儿的排名靠前了一位,大概也是因为自己人的缘故吧。 钩选完毕,我把单子交给了身后的礼仪小姐。 片刻之后,主持人对大家说:“时候不早了,群芳会的首轮亮相已经圆满结束。请各位先回去用餐休息,晚上是我们的外景展示,众位可以同众美女合影留念。” 大家一一离场,等到我和承道大哥起身时,礼仪小姐对我们说:“两位先生请先不要走,我们的主持人有事情同二位商量。” 我有些不解,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意思。这时候主持人已经走下台来,人还未到,一股香味已经先和我们的鼻子打了个招呼。 “二位,把你们留下来,是有些事情商量。”主持人笑着说。 “哦,姐姐怎么称呼?”我笑着说。 “呵,不敢不敢。叫我Betty就好了。” “嗯,Betty姐,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晚上我们要拍摄外景,其中有一场,需要十二美人穿上比基尼设想。可是你们未锥来的四位小姐一致不愿意,想来是未锥有自己的习俗,我们也不好勉强。但是既然是十二美人的集体亮相,少四位总是不好的,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帮帮忙,帮我们劝说一下……” 我笑了笑,“哦,是这样啊。……我现在能不能见见她们?” “可以,她们还在后台卸妆。我这就带你们去。”Betty说着,带着我们到了后台。 她们每个人有一个专门的化妆间。云音不习惯化妆,所以今天上妆很少,早早地出来了,见到我就像见到救星一般,激动地说:“少爷……” “怎么样,还好吗?累不累?” “不累,只是……”云音看了看Betty,“有一点点的麻烦。” “嗯,我知道了。”要是让云音穿那么暴露的三点式出来,那是大大的难为情。何况,我也不希望她在众人面前穿那个东西来亮相,也说不清为什么。 这时候,其她几位美人也有卸好妆出来的。看到我和承道大哥,不由地略为吃惊。 颜姐和葱儿也出来了,只剩下假馨妍小风了,这个混蛋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正想着,馨妍也出来了,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两个还要扮作亲呢的表情,要不是他扮作了馨妍的样子,我真能吐出来。 Betty说四个女孩子可以先略作休息,过一会儿到后面吃饭,然后要重新上妆,开始晚上的外景。 我们出了后场,来到外面的草地上。重见天日的“馨妍”显得格外开心,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喂,注意形象,才一下午,你就撑不住了?”我说。 “哎呀,你是不知道,可累死我了,这比打架拚命要累上几十倍。早知道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 “颜姐,你观察过没有,寻芳组的人真的不知道馨妍的下落吗?”我急切地问。 颜姐摇摇头,“看来他们只知道馨妍失踪了,却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有些泄气,坐在了地上。 “对了,Betty和你说了没有,要我们穿……” “说了,我说未锥自古有风俗,不便穿得那么暴露,所以你们不用穿了。但馨妍是我的女朋友,我可以好好劝一劝。”我笑着看着小风。 “喂!你不是说真的吧?!你是说,她们三个都不用穿,要我一个人穿?咦~~~恶心死我了,要是被那么些大老爷们儿看来看去,以后我还活不活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小风把馨妍的嘴撅起老高,要是不知道是个假女孩,我也会着迷的。 大家都乐了,我说:“好了,这次饶过你,我告诉Betty,我不同意你们穿就是了。” 经过短短的相聚,我知道她们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过了不久,Betty过来叫她们,说要去吃饭化妆,我和承道大哥起身告辞。 Betty见时间不早了,我们再回到住处去的话,可能就赶不上晚上的外景了,于是邀请我和承道大哥同十二美人一起吃饭。 “馨妍”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喜悦。Betty还以为我们感情好,她不舍得离开我,其实是小风受不了一个人和一堆女人在一起。 我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和那么多美女一起吃晚饭是件好事,可是毕竟女人一多起来,就会显得不自然。 毕竟盛情难却,我们也推辞不过,于是就到一个临时设置的户外餐厅。 琴骨一见到我来了,就是对我一阵的微笑,而之前又和千叶认识,我们也彼此打了招呼。 十二位美人,一半我都认识,而且好像都很熟,这不禁让其余的六人对我产生了兴趣,特别是徐真妹和齐洁姐妹,眼神中有些古怪。 我和承道大哥可惨了,被一群女人盯着,说不出的不自然,还好后来Betty说这说那,多少缓和了我们的尴尬。 看样子,琴骨对馨妍已经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也不知道若梦假面有没有瞒过她,而木千叶和那两个大明星看我们的表情也有些异样。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女人堆里有些不适,反正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一起坐在大餐桌旁,大家彼此没有太多的言语,徐真妹和齐洁对前面的几位心存嫉妒,眼神中流露出一些的不满。琴骨不动声色,但我感到她心里绝对没有想好事。她一出现,颜姐、小风、云音自然也不能松懈。木千叶两只闪闪的眸子,一直在云音和颜姐之间闪动,好像也有心事。 就这样,大家各怀心机地吃过了这一餐,饭毕,几辆盛装的花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我们的远处。 收拾好残局,女孩子们简单洗漱了一下,她们就要赶往第一处外景——玉剑瀑布。 三辆花车,每辆四人,把她们十二人带到外景那边去了,我们承道大哥随着Betty上了一辆花车,其他工作人员又分别乘上几辆车跟在我们的后面。 Betty很热情,一路上一直跟我找话题,我向她解释了四个女孩不便穿泳衣的原因,她表示理解。我们说着说着,花车队经过了一段狭仄的小路,突然,前面的两辆花车猛地撞在一起,众女大叫,一个司机从里面摔了出来。 我被吓得一惊,叫我们的司机刹车,急忙跳了出来,承道大哥也跳下了车。 前面的花车一下子散掉了,花棚下落,车身有些歪邪。 糟了,是云音她们坐的那一辆。我急忙向那车跑去,还未到车身跟前,两个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个是颜姐,一个是木千叶。 两个人下了车,一点也没有惊恐之意,反而怒目相视,像是仇深似海。 “颜姐,怎么回事?” “别问了,快去看看云音她两个有没有事。”颜姐急说道。 其他车上的众女都下来了,一阵地惊恐。我不顾一切地跑到云音所乘的车上,这时候花棚微掀,“馨妍”抱着云音跳了出来。 幸好有小风在,不然云音恐怕要受伤不浅。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木千叶和颜姐的身上,只见木千叶向前一个纵跃,将长发甩开,一条极细的辫子向颜姐的手腕扫去,颜姐有些慌张,急把身子后退了些,想避开这一扫,却不知道那根辫子内藏古怪,本来是在空中直飞,却突然一翻,辫梢明晃晃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下子飞了出去,打在颜姐的肩头。 颜姐香肩挂血,又向后倒退了两步,我见势不好,急忙上前劝阻,这时候木千叶的细辫子又向颜姐挥去,我一个箭步飞上,伸手要抓住那根辫子。眼看辫子到了手心,却在我手边一翻,一下子缠住了我的腕子,几把刀片剌进了我的手腕。 这一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双方都没来得及反应,木千叶见打到了我,颇有些过意不去,但很快又板直了脸孔。她收回了辫子,将长发一甩,站在了一边。 “千叶,怎么回事?为什么打起来了?”我有些不解。 木千叶没有说话,只是怒视着颜姐。 “颜姐,怎么回事?”我回头问。 “异术……‘青丝游转术’,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颜姐只自言自语,好像没听到我的话。 “颜姐?”我轻轻叫她。 “哦……”颜姐回过神来,“木千叶是我师门的仇人。” “啊?……” “你没见到吗?她的头发可以当作手来使用,刚才就是用头发抓着刀片,剌进了你的手腕。这是很高深的术,这么高明的异术,相信除了我的师伯,没有人能教给她。本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向我动手,现在我明白了。”颜姐说。 “你是说,她是阳婆的弟子?”我惊问。 “对吗?”颜姐直盯着木千叶说。 “是的。”木千叶表情严肃,“开始我也不知道你是阴婆的徒弟,直到刚才你用灵术控制司机……本来我不想和你动手,可是师命难违,对不起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也一样。”颜姐说着,额前的月花缓缓绽开,一只灵眼在里面闪着光,在初夜里尤显恐怖。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四章 转青丝 佳人反目(下) 其她的女孩子被她们两个给吓坏了,远远地退到一边。Betty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有些不知所措。 我拦在了两个人的中间,看看两个人,对木千叶说,“你们两个并没有仇恨,对吧?” 木千叶点点头。 “既然没有仇,何必大动干戈呢?何况你们又算是师姐妹,大家有事好商量嘛。” “小益,不用说了,师父有话在先,只要看到阳婆身边的人,无论是谁,杀勿论!”颜姐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强硬的话。 我不由地有些发傻,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下不来台了。阳婆和阴婆的仇怨非浅,虽说是师出同门,可也早断绝了师门的情谊。这一回让两个人相遇了,一场干戈在所难免。 “小益,我也不用你帮忙,你不要碍我的事就好了。”颜姐对我说,“我知道这次我有些太强硬,事过以后,我一定会向你道歉。” 还不等我说话,颜姐一只灵眼已经瞄准了木千叶,口中念起了灵咒。 木千叶也不愿伤我,头发在我身边一划,我自然向旁一闪。她这时候一头紫色头发都立了起来,在空中乱舞,每一根发丝上面都吐出了一根针,看上去很是让人心惊。 颜姐施展了灵术,要控制千叶的意识,千叶的腿忽地一麻,抢地欲跪倒,但很快地,她的两条腿就变得直直的,像两根木头,一双鞋子早已经掉落在地上,十个脚趾滚来滚去,就像两个转轮,在地上滑动了几下,很快止住了跌势。 什么?还会有这种事情?这就是异术吗? 木千叶双腿不但没被麻木,反而更快地向颜姐冲过去,头发一甩,如有万只飞针抛出,一下子都扎在颜姐的身上。 “啊——”几个人不禁大吃一惊,在为颜姐伤心不绝。我就在她们二位的不远处,急忙向颜姐跑去。 可没想到的是,颜姐一下子消失了,无影无踪,那些抛在她身上的针全部都掉落在地上! 怪事!是幻术? 木千叶一丝汗水流下,她知道刚才并没有击中颜姐,而且还丢失了目标,随时都可能受到颜姐的攻击。 她想得没有错,两辆花车突然向她飞驰而至,向她猛地一夹,木千叶惊叫一声,被狠狠地挤在了两车间。 我不由地为她担心,但又觉得她不会轻易出事,于是也没有立刻跑上前去。果然,从两个车缝之间,一张照片似的千叶在缓缓移动。木千叶的全身被拍扁了,扁得只有一张纸的厚度。突地,她又像一颗气球,长长地吸一口气,身体一下子胀起了老大,将两辆花车猛地弹开在两边。 颜姐从车上跌落下来,显然被车砸到。她向后退了几步,灵眼放着凶光,又准备新一番的攻击。 有人几经报了警,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还有一些人用数码相机、DV等东西把刚才的经过都拍摄了下来。 我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再加上惊动了警方,就更加地难收拾。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跳了上去,横在两个人的中间,大声喊道:“两位,今天的场合不太合适,要斗咱们改天再斗,可以事先约定个时间地点。” 颜姐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闭上了灵眼。木千叶将头发尖里吐出的一根根细针慢慢收了回去,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长出口气,“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先冷静一下。” 颜姐和木千叶终止了争斗,可我们后面的人群里突然叫出一声,“哎呀!”,我回头一看,是齐洁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 原来是他刚刚拍摄了二女相斗的经过,但等到两个人止斗之后,DV里面只有车撞,却没有两个姑娘的身影。他对此更是大惊失色,不由地叫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颜姐轻吟一声,木千叶也叫了一声,两个人远远跳开,又一次对视,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两位,怎么回事?”我急问。 “小益,你的好意姐姐领了,看来今天的事还不能算完,今天不是彼死就是我活,没有商量了。”颜姐又一次强硬了起来。 木千叶向旁边闪开了两步,一句话没说,一头的长发又开始狂舞。 哎呀!这可糟了!我急得直打转,眼光一下子停在了琴骨的身上,会不会是她?…… 琴骨正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热闹,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高兴,或是不高兴。风在吹动,她的长发却没有动,对这个我早就见怪不怪了,谁知她在搞什么古怪了。 颜姐和木千叶又开始了对决,颜姐灵光大射,七八个身影绕着木千叶飞动,木千叶则运用那些匪夷所思的异术,狠狠地相对。 正在两个人不可开交之际,从天空中飞下一个人来,人还没有到,满地的花都飞了起来,那些花在空气中凝成一道墙,呼一声隔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两女忽临此变,花容失色,一瞬之间有些手脚无措。就是这一个瞬间,空中飞下的那一团影子在空中一挥手臂,那面花墙直扑颜姐,颜姐大叫不好,可面对这些没有灵和意识的东西,她显得很无力。我知情不妙,覆水之中陡出,但还是晚了一步,等那些花随着夏风从颜姐身上经过之后,颜姐已经满身是血了。 我急奔到颜姐身边,扶住了她,“颜姐,你怎么样,我……对不起。” “不怪你,我只是浑身受了伤,动不了了,没有性命的危险,你可以放心。”颜姐急气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向对面望去,空中飞来的人落了地,依稀是个中年美妇,看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岁,穿一身彩衣,飘带在风中轻舞。 这人站在了木千叶的身前,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初时木千叶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落了地,千叶吓得牵衣跪倒,“师父,您来了。” “嗯……”美妇表情冷淡,“起来吧。” “是。”千叶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 什么?这…这个女人就是阳婆毛鸿夙? 看来没有错,如果不是她,也不可能只在一瞬之间"奇"书"网-Q'i's'u'u'.'C'o'm",就能把颜姐伤成这个样子。但好像这样也并不算完,毛鸿夙落地之后,看也没有看徒弟一眼,径直朝我和颜姐走了过来。 “小益……快走,别管我了。”颜姐对我说。 “你在说笑呀?”我看了看颜姐,她已经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天色还未尽暗,再加上朦胧的灯光,足以让我看清楚阳婆的容颜。虽然老了,但年轻时候的端丽却没有随着岁月离去。可以肯定,阳婆年轻的时候,美貌与阴婆云阿姨不相伯仲。但这时候,她不是美丽,而是可怕的,因为她的杀气。 阳婆看了看颜姐,又看了看我,冷笑着说,“丫头,怪就怪你生不逢时。今天让我遇上了,就是你活到头了,来世可别再作云流水的徒弟!” 阳婆说着,手起掌落向颜姐顶门击下。我自然不能坐待,抬起手掌硬接住这一掌。两掌一触,我就感觉到一座山直压了下来,心口一热,两肋发胀,浑身气血翻涌,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地倒了下去。 背后有人脱住了我,我定定神,发现背后无人,才知道是赤鳞赶到。 毛鸿夙“咦”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她手向旁一划,我的身子不由地飞了出去,幸亏有赤鳞在,我才不致于摔伤。但顾此失彼,颜姐旁边已经没有人了,毛鸿夙如果再下一掌,她的命就真得难保了。 就在阳婆手掌击落的前一刻,背后的徒弟木千叶大叫了一声:“师父,不要!!!” 。。。。。。。。。。。。。。。。。。。。。。。。。。 人世间,人间事,非非是是。 越不出轮回,逃不掉因果。 路走到了尽头,脚印还在。 知道吗,那就是是是非非的轨迹, 永不会流逝……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五章 巧相遇 阴阳大战(上) 就像火焰遇上了硫磺,不烧不快, 怒焰在飞腾。 同样,当热爱遇上了热爱, 就注定了一个悲剧。 一个钢浇铁铸的爱情枷锁,套中了两个不约而同的,虔诚的囚徒。 她们都不想逃。 。。。。。。。。。。。。。。。 幸亏有木千叶的一声惊叫,不然颜姐的命就不在了。 阳婆阴沉沉地转过了脸,把千叶吓得不由退后了几步,又一次跪倒在地。 “你给她求情?”阳婆瞪着徒弟说。 “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阳婆的脸色铁青,怒着千叶说。 “只是……只是这里人多眼杂,您要是把她杀了,千叶怕师父惹上麻烦,我……我听说有人已经通知了警方……”千叶哆哆嗦嗦地说。 “哼-”阳婆轻哼一声,看着身后吓得发抖的徒弟,“起来吧。” “谢师父。”木千叶站了起来。 “过来。”阳婆的语气冷冰冰的,叫人不敢违抗。 木千叶怕极了,但又不敢怠慢师命,加紧了步子走到了阳婆身边。 “你来动手,杀了她。”阳婆命令千叶说。 天哪,她竟然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徒弟?我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地怔住了。 千叶脸色很难看,但师命难违,她的长发迅速拧成一根极细的辫子,辫梢吐出了一把细针,这条细辫真个就好像手一样,伴着千叶的低身转头,不偏不倚地向颜姐的喉咙剌去。 我不由地大惊,急把覆水之书甩了出去。但没料到的是,千叶并没有真的剌中颜姐,她的细辫一瞬间又变回了柔软的秀发,在颜姐的喉边只轻轻地一抚。 “啪——” 一巴掌打在了千叶的脸上,千叶的脸上顿时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嘴角挂血。 “你这个业障,我……气死我了……什么时候,你学会了吃里爬外了?!”阳婆怒冲冲地说。 千叶没有说话,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不许哭!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错收了你这么个徒弟!”阳婆怒斥道。 “师父……”千叶努力地止住了哭泣,“您要是想惩罚一下她,徒儿绝对不敢有半分的拦阻,可是千叶求求师父,千万不要伤她的性命。” “既然这样,你刚才何必要跟她动手!”阳婆愤愤说道。 “师父有命在先,凡见阴婆身边的人,杀勿论。千叶不敢违背。”千叶答道。 “即然动了手,又为什么给她求情?你倒底在想什么?!!” 木千叶不敢说话,跪在地上,泪水在眶里打转。 “说,你为什么要动手!”阳婆咬着牙,对着徒儿斥问。 “我……我是想……以我的本事,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杀不了她,也……也不算违抗师命……” 呼——阳婆的巴掌挂着一阵疾风,又向千叶的脸上打去,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步抢上,要用手接阳婆的巴掌。 我知道,凭我的这一点微末道行,根本不足以和阳婆的掌相对,所以潜动了我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我的手掌上,希望可以拚一拚,但没想到的是,阳婆的手中和我的手掌相触的那一刻,她的手掌一下子变得绵软无力,我就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但,身边的千叶却大叫了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要教训徒弟,不劳你帮忙。”阳婆沉声说。 “前辈,我看千叶并没有错,何况她一直在替你着想。你大人大量,不要怪她了吧。”我忍住了怒意,平静地对阳婆说。 “这个,是我们两师徒的事,于你不相干。”阳婆冷冷地说。 “对不起,这件事我今天管定了。”我笑了笑。 “哼!你凭什么?”阳婆看了看我。 “凭一个‘理’字。” “哈哈,凭一个‘理’字,这个世界哪里有‘理’字可言?!趁我现在还没有决定下死手,赶快滚开一边,不然,谁也救不了你。”阳婆真有些恼怒了。 我又笑了笑,“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老大不小了,一点容人之量也没有,真是可笑。我只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讲究的,我就是不能看着不平而不管。你也甭管我凭什么,哪怕今天命丢到这里了,我也不在乎。” 话说完了,我也没抬头看她,转身看了看身边喷血的千叶和受伤的颜姐,“赤鳞,交给你了。” “赤鳞领命。” “看来你是活够了。”阳婆看了我几眼,“现在你就是想求饶,我也不会饶你了。” “我要是向你求饶,以后我就把我的姓氏倒着写。”我咬着牙说。 “好好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半空之中传来一阵美玉一般的声音,一个人影也翩翩落下。她这么一落,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了,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灿灿的光团,地上被剪落的花重新飞了起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大蒲团。 仰视,在光团的照耀下,一个仙子一般的人物,踏着花的蒲团从空中慢慢降落。花散了一地,却没有飞到我的身上,不过却在阳婆的身边飞落了不少。 阳婆头不转动,长发自然挥舞,根根发丝如刀,将身边的花全部斩破。 “云阿姨……”看到落地的阴婆云阿姨,我的心不由地揪紧了,怎么,她也来了? 这下事情就更大了。两个人多年不见面了,今天这么一遇,一定又是一场恶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受到牵连,怎么办? “嗯,刚才表现的很好,你到一边歇着去吧,看看小佳怎么样了。”云阿姨的声音很柔和。 “是。”我知道劝也没用,她们两个是非动手不可了,于是退开在一边。 颜姐和千叶被赤鳞放在一边,云音、葱儿和“馨妍”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个医药箱来,给颜姐作了一些包扎,上了些药,给千叶也作了些调治。 千叶在一边哭,什么话也不说。颜姐这时候神志仍很清醒,看云阿姨出现了,显得非常的激动。 “还没死呀?”这是阳婆对云阿姨和第一句话。 “你不死,我怎舍得先走?!”云阿姨淡淡地答道。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了,你为什么来?”阳婆又问。 “那你呢?”云阿姨面无表情。 “我只是闲游到了这里。”阳婆的眼珠转了转。 “是吗。我和你不同,我是来赴约的。”云阿姨面露着喜悦。 听到这句话的阳婆好像踩中了地雷一般,“你,你来赴谁的约?” “哼,那还用说,当然是师兄约我来的了。”云阿姨说着,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的欣悦。 “你胡说,师兄明明是叫我来的,于你有什么相干?!!”阳婆嘶喊道。 “哈哈,当着孩子们,也不怕人家耻笑你,真是老不知耻!”云阿姨冷笑一声,“你明明知道师兄是不会来的,为什么还自欺欺人!” “你也知道师兄不会来了,为什么还要赶到?”阳婆咬牙说。 我们都听傻了,虽然大概知道她们因爱成仇,但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这一番言语,更是听了个一头雾水。 “哼,你我都是一样,又何必互相欺骗,凡是有师兄的消息,谁也不愿错过的,哪怕明知是骗人的。”云阿姨的语气里五味俱集,不知是喜是悲,是怨是恨。 “哈哈,说的不错,我们也多年不见了,不知道师妹的超灵神术修到什么境界了,今天正要见识见识。”阳婆说着,将地上的一根青草踢起,那根草苗夹着一股烈风向云阿姨的面门扎去,速度快过了子弹头。 开始了,最让人紧张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我看看远处的人,他们早因为受不了这种空气的压抑而昏厥过去了,一个个横躺竖卧,倒在了地上。 云音和葱儿看了几眼,也不由地头发沉,腿发软,浑身没了力气。 “照顾好她们几个。”我对承道大哥和赤鳞说。 “你又想干什么?”小风对我说。 “那边的人都倒了,一会真打起来,难免会受伤,说不定还会死掉,我把他们送远一点。” “主人,还是我去吧。”赤鳞说。 “……也好,琴骨也在那边,她应该不会难为你,但还是要小心些。” 我看着术斗中的阳婆、阴婆,也不想离去。 这一番激斗真是百年难得一见,阳婆只一抖手,地上的草苗就变得犹发万把银针,飞一般向云姨剌去,云姨口中念诀,天空中那团玄光一直子套在了阳婆身上,接着,光团骤失,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暗夜里,只能听道魔鬼的吼叫,和一些今人颤栗的尖鸣,时而迸发出几点火星。 除些之外,只有恐惧和担心。 突然,在暗夜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凄叫,接着是树叶的哗哗声,和鸟翅的扑扇,既而一道强光迸出,照得人不能睁开双眼,我第一个转过身,用身子挡住了众人的眼睛,免得她们被剌伤。 “不好!”颜姐大叫,“她们两位要出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同样传来了赤鳞的怪吼,声音嘶哑,像是受了重创。 强光过后,风平浪静。再找阴婆阳婆两人,已经足迹皆无。我看看颜姐,“她们两位到哪里去了?” “天上地下,现实幻境,都有可能。”颜姐说,“这下可麻烦了。……你,还是先去看看赤鳞怎么了吧。” “好。可是,我看不到他,多少有些不方便……”我有些为难。 “嗯,……还记得那天在安乐陵区……第一次见百鬼的时候……” 我明白颜姐要说什么,那天是她和我相吻之后,把她的灵力传给了我一些,我才能看到灵的所在。难道,今天还要重复吗?想到这里,我脸上一阵地发烧。 “事出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师父的事可能还要你来帮忙。我们只能……”颜姐也脸红了,对旁边的几个人说:“麻烦几位,先把眼睛闭上。” 众人也知道事在紧急,不敢不从,一致闭上了眼。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五章 巧相遇 阴阳大战(下) 是宿命吗?为什么总是不得以地和颜姐发生亲密的接触? 有些难以想象,为什么倒过大霉的人,突然走到了今天的大运,从一个孤儿,到现在的一区之首。 一个出生在犄角一样家庭里的我,竟然会有今日的际遇,抑或,是艳遇? 但艳遇了又怎么样?馨妍还不是一样死掉了?尸身都不知道在何处。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得了和烛芯一样的结果?! 难道这也是宿命? “在乱想什么,……快……”颜姐羞得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要不是黑得看不见,她的脸一定是红得像夕阳边的晚霞。 应该是第二次和颜姐的亲吻吧,没有什么一回生,两回熟的定理,这一次仍然是浑身发颤,喉结发紧。 颜姐同样的紧张,这和她平时惯有的大姐姐的气度是很有不同的,她的手不由地揪紧了我的衣服,呼吸虽有些错乱,但还好能把体内的灵气传递过来。 “差不多了……”颜姐推开了我,“你快去看看吧。” “颜姐,我们可以把眼睁开了吗?”“馨妍”小风说。 “嗯。” 馨妍睁开了眼,一挥手击在了千叶的后脑。 “你要干什么?”我惊问。 “帮你呀,傻子,你一个人行么?”小风将脸一揉,变回原来的面孔。 “也好,有小风在你身边,我也放心多了。”颜姐说。 “承道大哥,这边就麻烦你多多照看了。”我对承道大哥说。 “放心去吧。”承道大哥拍拍我的肩头。 小风脚步轻疾,第一个向出事地点飞奔出去。 这里的景致很繁复,所以找起来也就很吃力,小风虽然是冲着声音去的,但因为看不到灵的存在,最终也没有找到。 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见所未曾见过的东西,小小的生灵,发出幽幽的诡光。 在一个很大的假山下面,我看到了赤鳞。流水淙淙,他被压在了水的下面。 “赤鳞,怎么样了?” “是百鬼对我使用封妖咒,我不得出去。” “那,她下得是哪一种咒,你说说看,或许我们能够对症下药。”我说。 “这个封咒持续不长,但威力奇大,破解不好会伤到我的灵。依我之见,主人不必管我,待到封咒失用,我自然会寻你们去。当下琴骨是为了削弱主人,才封住的我,请主人速速回去,赤鳞担心大家出事。” 赤鳞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你没事就好,多保重。我先回去看看,一旦封咒解除,你马上来找大家。” “领命。” 不用多言,小风一扯我的衣服,我们飞一般回到了颜姐身边。这一边,承道大哥正在鏖战。七八个大汉围着他和几个女孩子,看来相斗的时间还不长。 小风一提气,扯着我就向人群里飞。 “小益—不要——”颜姐惊得大喊。 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从我们的脚下竖起了几百根木桩,每一根都烧了起来,火苗绿色,不知道木桩上面涂了什么。 小风在空中受到这种火焰的剌激,不由地气息不顺,我们两个双双跌在了木桩里面。 一个木桩顶上的绿火之中,一个身影缓缓地随着火苗抖动,是琴骨! “多亏了你那个冥仆,要不是他,我还没时间在这里施展我的小术。怎么样呀洛益,别来无恙乎?” “琴骨,你又在玩什么花样?”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 “别误会,我这一次想玩的可不是你,而是阴婆、阳婆,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来么?”琴骨微笑着说。 “难道是你……”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汗冒了出来。 “不错,是我引她们来的。她们一见上面,自然会打个你死我活,到时候我就可以一举消灭她们!”琴骨眉飞色舞。 “为什么,她们与你并没有仇怨吧?!” “这么厉害的两位婆婆,对我将来的计划有莫大的威胁,现在不除掉她们更待何时?!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先去看节目去了,等着给你的云姨收尸吧!”琴骨说着,绿火忽地亮了几分,人影却没有了。 小风手拿眉月刃,口中诵咒,一匕剌进土里,四面刀刃狂吐,却没有伤得土地分毫。 “不好,琴骨现在的妖术,比以前要厉害百倍了。” “看出来了,看来这半年她进步了不少。”我们身边的木桩微微颤动,突地长出手臂来,而且不只是两条。它们的手臂伸缩自如,带着绿火向我和小风猛攻。 再用灵气来看这些木桩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具具骷髅。 暗夜里,冒着绿火的骷髅,在围着我们摆动,进攻,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声不绝于耳,听之心惊。我的手心冒汗,不由地有些张慌。 这些骷髅木桩动作奇快,而且怪异至极,我和小风都是绞尽了脑汁,也是束手无策,片刻就连连挂彩。 “金克木,看来只有用‘魔风刀术’来试试了。”小风说着,用眉月刃割破了手指。 可就在这个时候,两根木条缠住了他的脖子,小风急忙用刀一挥,手也被缠住了。 我也同样没有幸免,手脚也被缠住了。我急将身体变化,想变成水的形态,无奈身染绿火,变化不动。 眼看小风要被勒死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那些木桩一根根地开裂了,枝条的手臂一段段地断裂开来。 接着是摧毁性的打击,一阵风狂呼而至,里面夹着阵阵的刀声。我和小风都睁不开眼,虽然有木柱的挡护,还是被风吹倒了。 狂风过后,木桩全部消失不见,地面恢得了正常。我和小风抖抖身上的土,睁开眼站了起来,远处站着云阿姨,正在对我们微笑。 “云姨……” “哼,想凭这一点小小的伎俩就骗过我,真是痴心妄想。”[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您……您不是和阳婆消失不见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和师姐一边相斗,一边在想这件事情。总觉得是有人在玩花样,所以使了个分身的小术,回来看看。”云阿姨说,“孩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接二连三地受人摆弄?” 我很有些惭愧,是啊,我怎么能总是受控于人呢。 “哼,说起别人来倒是潇洒,你我还不是一样被蒙蔽了?”阳婆从树丛里走了进来。 “师姐,今天的事全是由那个百鬼引起,我看我们还是先罢斗吧。”云姨说。 “好,今天就先到这里,不过……”阳婆说着,突然一伸手,天空中就像划过一道闪电,正击向阴婆的前心。 云阿姨“咦”了一声,不及多想,身子一转,挥手在那道闪电上一弹,然后将身子再一转,又是一个弹指,那道闪电又折向阳婆而回,阳婆见势不妙,又一道闪电般的东西射出,两道闪电相遇,在半空中猛烈相击。 就像一个炸雷,在空中爆开,轰轰声响带着一股强捍的热浪,把我们都吹飞了出去,十余米之后才落地。 阳婆和阴婆的衣衫都有些破烂,两个人只轻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子。 “师姐,为什么突施暗手?” “你,你怎么会师兄的转龙弹?” “你先回答我,说好不打了,为什么又动手?”云姨很生气。 “你刚刚施术的时候,露出来的那块香木牌,是不是师兄的?”阳婆反问。 阴婆这才明白,她顿了顿,然后说:“是,是师兄送我的。” “呸,明明就是你抢的,给我!” “笑话,你就给便给,当我是好欺得么?”云姨越说气越大。 “看来我只有硬抢了!”阳婆说着,手脚合并,两手指天,双脚指地,口中念起异咒。 阴婆大惊失色,急盘坐在地,双臂平端,一手手心向天,一手手心问地,也念起了灵咒。 刹那之间,风起云涌,天边一丝的异红。呼呼地风响不绝,夹着些琐碎的声音,从东西两面猛冲而来。 远远地,我们就感到胸口发闷,说不出难受。 “糟了……”颜姐浑身了抖,“她们两位要拚命了!” “什么?”我吓得大汗直冒,“她们……” 。。。。。。。。。。。。。。。。。。 点了一支烟, 没有吸, 因为不会。 看着它一点一点的烧灭, 就仿佛看到了整个生命的始终。 烟雾缭绕中,那一点火星,是活着的印证。 象征着,走在高速路上的,迈向死亡的脚步……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六章 幻血海 明公浮现(上) 人世间,最恐怖的不是鬼怪,不是僵尸,也不是什么骷髅妖怪。 而是自己。 自己希望或是依赖的毁灭。 我们之所以认为恐怖,是因为把一切东西都看得过于绝对,过于理所当然,所以当这些东西不再绝对的时候,也就成就了一种恐怖…… 。。。。。。。。。。。。。。。 宇宙间毁灭苍生的能量。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谁会相信这种奇异的恐惧? 天边的月突地变成了紫色,而且越来越大,就像一张大弓,在天空中缓缓地撑开。 与此相对,从天的另一边,升起一个火轮,放着火红的光,把整个大地照得异红,就像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阴婆、阳婆的又眼射出了流彩异光,阴婆的身影越来越淡,渐渐欲失,而阳婆的身体则慢慢硬化,渐渐地变成一座石雕,又由石雕变成了金雕铁镌的人像。 一团五彩的烟雾从四方而来,卷绕在我们的周围,慢慢遮住了穹庐。除了月弓与火轮的影子,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颜姐吓得浑身发抖,一只手紧紧地拉住我。云音葱儿已经昏了过去,千叶被小风击昏之后,一直未醒。小风和承道大哥看着这异变,不禁也有些惊惧。 “小心些,这一会儿琴骨还不一定躲在哪里。”我说。 “嗯,她没有跑远。”承道大哥肯定地说。 天穹之中,那一张紫月弓突地撑开,一只箭从上面射了下来,直指阳婆的金铁身躯。 天空之中就好像划下了一道流星,那只流星箭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阳婆的金身,耳轮中但听得“啪——吱—”一声锐响,我们的眼前强光剌眼。大家急忙闭了眼。 我虽然闭了眼,但有颜姐的灵气在体,隐约看见那颗半人大的流星箭打在阳婆身上后,被撞成十几大块,每一块都飞入了天空中的火轮之中。 阳婆的金雕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浅浅的笑,片刻之后,那个火轮之中,掉下来七块大石,落地之后,分明就成了七座小山,排列在我们百米远外的四周。那山体的碎石不断顺着山坡滑落在地,每一块都带着血红的火焰,落地之后,深入地下,方圆数尺之内草木枯焦,水也被耗干。 身在烟雾之中的我们,远远地就感到身体的皮都要被烫裂了,葱儿的衣服已经烧了起来。 承道大哥慌给她压灭火焰,我见势紧急,立刻集中意念,把手插进地里,不多时,一股清泉从地里冒了出来,多多少少缓解了我们的焚灾。 四面的七座山是按八卦方位排列,只是少了“西北乾位”。每座山的碎石掉尽,整个山体都变成了一个大的骷髅头,鲜血如泉,从骷髅头的七窍里面流出。 在红轮和紫月的交映下,这座骷髅山,就好像七个崩断我们心弦的鬼怪。更让人惊恐的是,那七座大骷髅的嘴还在一张一阖,从里面发出呜呜的怪声,隐约是在叫喊着我们的名字。 “不要答应,叫谁的名字也不能答应,否则就像被骷髅吞掉!”颜姐急喊道。 我们点头答应,我说,“颜姐,这个骷髅山的阵势少了西北乾位,是不是破绽?” “不是,按我的推测,西北乾位就是阳婆的所在,这个八卦的变势。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哪,这个阵势可是难斗得很。……小益,你要想办法出去,最好能把青云道长找来……否则,我们大家都凶多吉少。” “好的,我试试看。” 我刚刚答应了一声,就听到四面八方哭声与喊叫连天,里面夹杂着云姨的声音:“师姐,想不到你连‘七七大阵’都摆出来了,你不怕你的徒弟死在阵里么——” “死也有你的爱徒陪葬,再加上覆水和百鬼,我可赚了,哈哈——” “你以为你真的能困住他们两个——” “胎毛未退,何足挂齿!贱婆娘,别罗嗦那么多,接招吧——” 呼—— 一抹乌云盖天,紫月红轮都被遮住。四下里黑风滚动,卷着树叶在夜空里噼啪作响。地面上的花草根根拔地而起,直飞入天心。我的衣服都被这些飞箭割破,白血直流。 突然,我的脚脖子让人给抓住了,我不由地“啊—”一声惊呼。回头看时,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是馨妍!浑身染着鲜血的馨妍! 虽是在暗夜之中,但为什么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两个眼眶里,两道鲜血直流,红红的眼睛正在直直地盯着我!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绝不是!是幻觉,是别人在玩弄我! 我不相信,不信!!! 馨妍咧嘴笑了,笑得好假,血从她的牙缝里流了出来!一滴,一滴,一滴滴滴在我的手背上! 啊—!!! “益……为什么不救我,我好苦,我好痛,你……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不敢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她血淋淋的手,在我的腿上抓着,五道血痕,我和血和她的血染作了一处。 “益,你真的不肯救我,好,你不救,你不救……”馨妍抬头看着我,用舌头舔舔嘴角的血。 “咔——” “啊——” 漆黑的夜里发出一声厉叫,我的眼前突地冒出一个黑衣女人,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她手拎一把长刀,一刀剁在了馨妍的腰上,把馨妍砍作两截! “啊————”我也被吓得大叫,手又一软,身子不由躺在地上。 “你就是不救我,呜——……益……这回我死了,死了。我永远见不到你了,你……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馨妍哭得好伤心,好心痛。而对身前的半个馨妍,我的浑身在发抖,颜姐呢,……颜姐在哪?给我出个主意,这个馨妍是不是幻觉?我该怎么办? “益,……临死前……我求你……照顾好……妈……”馨妍说着,一头倒在了地上。 “馨妍!!!……” 我是易于冲动的,我是中情感的,这一点,一辈子也不会改变。就因为答应了这一声,我的身子不由地飘飞了起来,直向北边撞去。 远远地听见了颜姐的惊叫,但这时候的我已经头脑混沌,一片迷糊,身不由主地向那个骷髅山的巨口中飞去。 覆水之书一下子长长了不少,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我拿着书卷,用尽力气向地下一捅,那手卷一下子扎进了地里,才勉强止住了我的死亡飞行。 我略一定神,刚喘一口气,不料一道强风突地从我背后吹过,这一次是毫无防备,只觉得自己就像风中落叶,不由自主地向那个骷髅口中飞出。 我试着用手抓住什么东西,用脚能勾住什么东西,但在空中乱弄了一会,竟也毫无成效,反而被风吸扯得更快了。 眼前一黑,我被骷髅山的大嘴吞进了口中。 本以为这里会是一个深深的山洞,进来才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片大海。我被重重地摔在一叶小舟上。 天色变得有些昏黄,但依稀是白天。 没有篙,没有桨,船也就划不起来,但是它会自己走,向海的中心走去。 大海里静得没有风浪,远不如我心中的起伏。我的心咚咚狂跳,用手扒着船沿,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小船初时速度很缓,但渐渐飞快了起来,最后如离弦一般,有些势不可当。随着船的飞驶,我发现了一个变化,那就是小船驶过的水痕,全部是血红色! 向后望去,碧蓝的海面上是一条血线,血线慢慢地向两边扩散,渐渐染红了整个海域。 小船行驶飞快,突地急停下来,没有一点预兆。我不由地向前飞了出去,如果不是我及时用脚勾住了船沿,一定会被摔进血海之中。 到了?为什么会停下来? 我站稳了身子,向四下望去,没有什么异常,除了海的颜色。 海,整片大海,被煮沸了。 血,不知道是谁的血沸腾了。 不仅这样,整个小船也开始沸腾了,船板开始冒泡,而且,一个个木泡还向空中直飞。 这不是什么奇景,而是死兆来临的幻象。 空中铮铮有声,抬头看时,一个黑点从天而落,慢慢近了,慢慢大了,是一条铁链,链端吊着一个人,浑身鲜血,死状狰狞:双眼上翻,眼仁好像正从里面一点点地流出来,鼻子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被扭曲的嘴死死地咬着,流出浓浓的,滚烫的血。 两只耳朵,两个耳孔,铁链就是穿在里面的,所谓的“左耳进,右耳出”,原是指这个么? 左手垂下,攥着被卸下的右手。心脏前的胸肉和胸骨全都没有了,可以看到心脏在抽搐,偶而跳动一下。两只脚喀嗒两声,掉在了我的船板上,从小腿里面,血流如注。 我完全傻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 是我!!!……… 所有的血是红色,不是透明的。 看,看,看…… 越看越不能把双目离开,渐渐地,我的意识已经开始在质问自己,到底哪个是我?难道,我早已经死了,一直所以为的现实,不过是一种幻觉? 这个身体,虽然死了,却是那么有神采,俨然是活生生的一个洛益,反而看着这死尸的另一副身体,那么苍白,那么僵硬,难道就不能是存在于人间的一具活尸? “告诉你……” “啊—”我不由地叫出来,那……那具尸体说话了。 “回来吧……回来吧……不要再作梦了,这才是你,这才是你……”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六章 幻血海 明公浮现(下) 我慌了,怕了,木了,傻了。 我相信他,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也许我已经在梦中呆了很久,在幻中留了很久,是该回去了。 铁链上的血一滴一滴,滴在我的身上,洗涤着我的思考。我的灵魂似乎得到了超脱,或是沉静。 “啪嗒—啪嗒—” 什么声音? 睁开眼睛,一个人正举着一把伞站在我的身边,那铁链上尸体流出的血,正顺着伞骨滴落在船板上。 这把伞是木制的,上面镂空着雕了好多花刻,和一些难懂的篆字。虽然有很多小孔,但血却一点也没有湛下来。 这个人是个六七十岁的爷爷,灰白胡子,满面的慈祥。看见他时,我不由地大吃了一惊。 “常爷爷?怎么……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简直不能相信。 “哈哈,孩子,我等了你多时了。”常爷爷拍拍我的肩,指指伞外的吊尸,“那个东西看不得,你再看一会儿,小命就没了。” “哦,那……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不必,我们让这些泡影离开我们。”常爷爷说着,手握着伞柄一旋,那把木盖的大伞直拖着吊尸向上空飘去。 接着,常爷爷咬破手指,运指如飞,迅速在几张黄纸上画了好多灵符,然后拿出最大的一张,贴在小舟的中心。 那小舟的船板上迅速地显现出一个人形的纹路,灵符的所在,正是人形的心脏。 “来,”常爷爷递给我一张灵符,“把这个贴到它头上。” 我依言照办,常爷爷则手动如飞,迅速把剩下的四张贴在人形纹路的四肢上。 血海慢慢地变硬,最后化作了土地,天色渐渐转暗,恢复了本来的夜色。那具尸体和伞盖已经化作了一点寒星。我们脚下的小舟徐徐变成一个圆圆的木盘,然后又从一个木盘变成了一片青草。 再向四外张望时,又是伯仙花园的景致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那个“七七大阵”正北坎位骷髅山的所在,不地这座山已经不知不觉地消失不见了。 空中乱光萦绕,阳婆阴婆二人正在斗法。下面是被困在阵中的众人,颜姐以为我已经遭遇不测,正在一边落泪。 常爷爷健步如飞,拉着我飞奔到大阵中心,对着上空喊道:“两位主姑,不要再斗了。” 承道大哥、小风众人见我没事,个个喜出望外,纷向这边跑过来。 空中正在酣斗的那二位,听到这一声“主姑”,都是一愣,空中的人影飞动,一尊金像首先落了地,拉着常爷爷就往北边跑去。刚刚走出三四丈远,几十个身影就围住了她,眨眼之间,那几十个身影渐渐合为一体,现出云姨的身姿。 金身渐渐柔化,也变回了阳婆的原身。常爷爷从阳婆的铁手中挣脱出来,笑脸相陪,恭敬地说道:“给二位主姑问好了。” “嗯,好。”云姨笑道。 “少给我废话,是不是我师兄叫你来的?”阳婆单刀直入。 “是。” 阳婆、阴婆一听到这一句“是”,不由地又是大惊,又是大喜。 阳婆一把抓住了常公的脖领,“你……你小子不会是骗我吧?” “不敢,小人怎么敢……”常公公急忙说。 云姨一语不发,却流出泪来。为了不让旁人见笑,她又将泪水收了回去。 “快带我去!”阳婆喝了一声,拉着常爷爷就要走。 “等一等。”云姨拦住了两人。 “怎么,师兄要见我,你也想厚着脸皮去吗?”阳婆说话真的不让分毫。 常爷爷看来是熟知二人的脾气,陪笑道:“两位不要争吵,主人就是怕两位相斗起来。两位都陪我同去,可不许再动手伤了和气,否则主人一再为难,谁也不会见了。” 这一句还真管用,阴婆阳婆都不再作声。我们身边的一切异象眨眼之间全部消失,全部变回了原貌。云姨唤醒了昏睡的人儿,几个女孩子睁开了迷朦的睡眼。 身后风声轻动,是赤鳞回来了。 “爷爷,也不知道琴骨跑到哪里去了,今天的事,就是她引起的。”我说。 “呵呵,说是她引起的,也不能算是她引起的。这个百鬼,难斗得很,说不定又在计较什么鬼花样了。我们且不管她,一切随机应变。有这二位,”常爷爷是说阳婆阴婆,“我们还怕什么?!” “哼!和稀泥的性子,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有变。”阳婆啐道。 常爷爷虽然长了她二人约二十多岁,却也恭恭敬敬,毫不敢有什么不满。 “对了,师兄现在哪里?”阳婆问话的时候,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在长风道观。” “什么?在我们观里?”小风张着大嘴,“是不是那个地洞五鬼人闹起来了?” “嗯。青云道长和明公是忘年之交,明公知道他有些应付不来,因此前去帮忙。” “哎!师父……我只说师父言谈自若,百木桩又威力不小,应该能应付个把月的,没想到这个五鬼人这么难斗,早知道就不离开观里了!”小风悔道。 “好在令师现在平安无事,五鬼遁逃之后,扬言日后必来报复,现在眼看就到了约定的日期了。我主明公恰巧到观中作客,知道此事,所以要留下相助。青云道长说阳婆、阴婆二位就要在此相斗,明公大为担惊,所以飞鸽传书给我,要我前来制止。”常爷爷笑着说。 “师兄他还好吗?”云姨轻声问。 “这个……我与主人也是多时未见……”常公公说着,不禁也有些哽咽。 明公真得那么神么?这么多人,一谈到他的时候,竟都有这么深的情感?我一定要见一见。 两位老阿姨都显得心急难耐,不约而同地拔足就向长风道观飞奔。她们迈步不慢,但只几步就踏出去百米多远。 “洛益啊,你照顾好大家,我得追上去看看。要是她二位再打起来,我可就怠慢了主命了。”常爷爷说话之前还在我身后,一句话说完,人已经飘出了近百米远。 “洛益啊,师父有麻烦,我这个作徒弟的可不能不急,先走一步,承让承让……”小风也奔了个无影无踪。 嘿——这倒好,只剩下我、承道大哥、颜姐、云音、葱儿和千叶。 本来千叶和颜姐有一段不愉快,但后来千叶拚命的救护,让我们大家都很感动,于是也就不再把她当作是敌人。 “颜姐,我们现在怎么走好?”我问。 “不能走!!!”一个声音从不远外的树林里传出来。 我们循声望去,一个人影从黑夜里跳了出来,然后眼前打了几个闪电。等她向我们走近了,我才隐约看出来,好像是个女记者。 “请几位先不要走,我想作个采访。”女记者开门见山地说。 “对不起,我们没有时间。”我直言拒绝。 “我拍了你们的照片,”那个女记者手拿着一个数码相机说,“刚才我虽然晕过去了,但是我的DV可没有睡着,要是我把你们的照片都公布出去,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要你们给我讲讲有关灵异方面的事情就可以了。”仔细听来,这个女记者的声音还满好听的。 “可是我们有要事在身,人命关天的大事,没时间和你作什么采访。再说,刚才你的DV不是都录下来了么,还要我们多说什么?”我有些耐烦。 “不用和他多说了,小益,她威胁不到我们的。”颜姐对我说,“不用管她,只管走。” “喂——你们真的不怕我把这些照片公之于众吗?”女记者连跳带叫。 “你好好看看你的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吧。”颜姐笑了笑,带着大家直向水上大厅方向跑去。 我由于好奇,所以特地留下来看看。女记者打开了相机,不太明亮的背光,照出了她脸庞的轮廓,倒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子,年记似乎比我略大一些。她双眼盯着相机,不由大叫出声来。 我用目光向相机上看去,也不由地吃了一惊,原来上面拍到的全是这里的风景,而我们这些人却丝毫也看不到! 因为是名流出入的地方,所以不乏好车。我们找到两辆宝马,我同承道大哥各驰一辆,载众人向长风道观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无话,到了长风,已是第二日的凌晨。长风道观的大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异响。 轻启观门,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长风道观的前院里,灯火通明,三十三柱朝天香紫烟萦绕。宽阔的大院当中,竖立着高高低低,参差错落的上百根木桩,每一根木桩上面都贴着长六尺,宽六寸的特大号道符。乍眼一看,根根木桩本还清晰,看不过几眼,就觉得眼前头晕目眩,迷朦一片。 我努力地定定神,才了现,当中的一根木桩上,金鸡独立,站立着一个人。在灯火的映照下,满头的灰发正在狂摆。他着一身半边黑,半边白的宽袍,在风中衣袂飘乎,自得一番潇洒。背上背着两条铁棍,也是一黑一白,每根都有三尺多长,白色的那根亮的剌眼,黑色那根却暗得没有一点神采。 “师伯……” “师伯……” 颜姐和千叶不由地同时叫出声来。 是啊,这人不是明公,又能是谁?!! “师父呢?”颜姐和千叶不由地又同时喊出声来。 是啊,按理说,二位阿姨都应该早到了,为什么没有在明公的身边? 。。。。。。。。。。。。。。。 扫荡爱恋的风尘,抖抖铁血大旗,英雄男儿,当志在四方。 可是,为什么四方却都是她的影子? 手中的剑,还在迂回那日的琴音与香歌, 美人啊…… 为什么我挥你不却?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七章 木桩阵 冷月青牙(上) 狼牙月,伊人憔悴, 红颜只为谁? 惯了风雪,淡了滋味, 人世哪轮回? 堪回首?回首望星枚, 却只见, 狼牙月,伊人憔悴。 。。。。。。。。。。。。。。。 观门微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是常爷爷。 他看见了明公,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忙俯身下拜,“小常见过主人。” 明公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动一动,仍然是单脚站立着,表情模糊。 常公公也不敢站起来,就这样拜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呵…”我心里暗想,“这个明公好大的架子。” “咔啪—”一声,打乱了我的思虑,明公脚下的木桩被顶了起来,而且从中暴裂,木桩上的道符腾一下子起了火。 明公把站立的右脚起抬,又把刚刚抬起的左脚用力踏了下去。那根木桩猛地又下沉了数尺,地里竟迸出了一片白色的奶状物。 常爷爷看到这情形,不由地吸了口冷气,转头对我说:“洛益啊,明公像是正在应敌,可能地洞五鬼已经来了,你叫大家小心些。” “嗯。”我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紧急。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小风师徒怎么样了。 明公的身子在空中腾起了老高。双足齐落,又一次重重地踏在木桩上面。我的眼前一片昏花,感觉明公的身影在摇曳,天地在翻转。 “上来,上来就不晕了。”明公好像是在对我说话。 “阿常,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般的木讷,快起来。我现在没空和你叙旧,快叫那少年上来!” 常爷爷忙站起身,对我说:“洛益,你快上去吧。” “呃。”我答应一声,看看三两米高的木桩,一跃肯定是上不去了。转头对承道大哥说,“大哥,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好。” 我纵身跃起一人高,紧接着承道大哥一个“倒踢紫金冠”,以一只脚对我的两只脚,我借力又是一纵,才跳上了木桩阵。 明公摇了摇头,“投机取巧。” 我有些惭愧,可现在没有什么状态,我也只能用这个法子。 抬头一看明公,竟也所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长得这么英俊的大伯伯,虽然风霜满面,但丝毫不能遮掩他的俊朗,不用说,年轻的时候,一定是美男一个,如果我是一个女孩子,也会情不自禁的喜欢吧。 明公的两只脚深陷入大木桩寸许,木桩已经裂得几乎溃散,着火的道符从木缝里冒出阵阵黄烟,看来这根木桩子已经支持不了多久。 果然,眨眼之间,木桩猛在迸开,一团黑影从土中直飞而出,他一出土,周围的木桩就自然向两边倒去。此时明公早已腾跃闪转,在几米外的一桩细木桩上飘然站定。 来人身材不高,却圆胖出号,身着紫衣,浑身的皮肉也黑得发紫,两只手其大,就像两把钢爪,黑得发亮,在灯火摇曳之下闪着青光。 铁爪黑紫坛?!!地洞五鬼人之三? 看到他后背上那个重重的伤口,和伤口上流出的白血,刚才一定是他在木桩的下面。 “好矬的一个胖子,你半夜不睡,跑到这里闹什么来?”明公蔑笑道。 “咦呀混帐!三爷让你跺毁得了,看吾今夜不钩破你的心肝!”紫胖子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黑黄色的土,捂在伤口上,然后晃动着钢钩般的手指,准备伺机攻上。 “哼,大言不惭,也不秤秤自己多少斤两!”人未至,声先到,听这个声音,好像是阳婆的。 “二妹……”明公的声音也有些个发颤,神色间竟有些慌张,毫不像方才的从容闲雅。 紫胖子听到这个声音,也有些吃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二兄……” 话音未落,天空中忽忽降下一人,衣着五彩,气度雍容,不是阳婆又是谁?! 与此同时,地上一撮土慢慢起聚,一个人形从中钻出,正是五鬼之二——地阴绿柳槐。 “二兄……你不曾劫杀得这婆娘?”紫胖子对绿衣怪说。 “咦呀,这婆妇难斗得紧,胜之不易哉!”绿衣怪答道。 “三妹,你也到了……”明公垂首说。 “嗯,师兄一向可好。” 我寻声望去,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婆云阿姨站在了远处对面,仙衣袅袅,飘飘若仙。在她身边不远处,那个五鬼之四——青石遁地柱也现身了。 “好……”明公仰头望空,长哎了一声,“我很好。” “青云多承大家相助,谢过谢过!”身后风声响动,青云道长和小风也突然出现。 同时地下也产生异动,那些木桩左右狂摇,前院里的灯火呼呼乱摆,似是马上就要被扇灭,二个人从浓烟中现出身形,自然是五鬼之首尾——枯树金枝杈与赤衣土龙磐。 我们六人站在木桩上,那五鬼人皆在木桩林里,青云道长一看人马到齐。抚弄长须说道:“今夜好不热闹,招呼不周,还请远来的贵客见谅。”他这一番话是对承道大哥和颜姐几人说的。 承道大哥见这阵势,知道这一站定是非同寻常,不禁为我们担心,但身边颜姐和千叶都有伤在身,再加上娇弱无力的云音、葱儿都要他来保护,承道大哥也只是有心相帮,无力插手。 这时候正阳殿殿门大开,一群小道士背剑从两边冲了出来,纷纷站在了承道大哥他们的左右,看来是奉了师命,保护众人。 “嗯,人手齐了,道长,我们开始吧。”明公对青云道长说。 “好。”道长稽首施礼,而后口中诵念道咒,五鬼人之中的二哥“咦”了一声,像是知道了不妙,这时候他们已经都在木桩阵中,再要逃开就有所不及。 “贫道负责西方庚辛金,毛姑娘请掌控南方丙丁火,云姑娘守把东方甲乙木,公子和风儿占据北方壬癸水,明公亲执中央戊己土。我们按五行布阵,倘若哪一方首先破敌,按五行相生之法以作接应,公子和风儿量力而为。” 青云道长说话的同时,下面的木桩阵已经发生了局大变化,木桩高高低低,此起彼伏,将五鬼人分隔在五方。 我和小风的背后升起一盏黑色的灯,身边的木桩一下子高起的几丈,将我们两个同外面分隔开来。 我脚下的木桩被一个人顶了起来,这个一身火红,俨然是五鬼人之末——赤衣土龙磐。 “来得好,”小风喊了一句,“我倒要看看这个销迹多年的虫蛊师到底有多厉害!” 小风话音未落,一只大虫直飞上来,伸起一只前足敲在我脚下,我急向后一跃,脚下的木桩已经背劈为两半,道符一下子着起火来。 小风没有闲着,拔出眉月刃扎在脚下的木桩上,一时间刀光四起,地上,木桩上钻出片片刀刃。 木桩上的血狼蚁被刀卡在了上面,但却没有伤到它。血狼蚁将身子一扭,那些刀片便片片崩碎。 “洛益,我斗虫,你对人,上下齐攻。”小风喊道。 “好。”我说话的时候,已经抽出了覆水手卷,心有灵犀,那手卷已经变作了“极限太阴玄冰碎”,一把冰剌在手中寒气钉骨,冷森森让我打个寒颤。 看来赤衣土龙磐并不欲与我们纠缠,也颇有些不以我二人为意,转头就向南边跑去。 可没想到的是,这木桩之间,看似有缝隙,实则内有深机,土龙磐的头就像是被万刃穿扎,蓝血直淌。 我见机甚妙,举手中的冰剌就向下扎去,冰剌未到,寒气已经冻破了红衣怪的伤口。 这时被后突然响起一声“洛益闪开!”,我打个机灵,急忙伸脚在木柱上一点,借力弹开,身边一股急旋风呼呼直下,闪电之间,血狼蚁已经用嘴狠狠地嗑进了红衣怪的手腕,一股蓝血猛扑了出来,溅得我满身都是。 “怎么回事?”我抬头向小风看去。 “不知道,乱了!”小风也不知所谓,“你先上来。” “嗯!”我用冰剌一点地,身子一跃,冰剌又突地长了一倍,就这样轻松上了桩顶。 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土里钻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不多时就爬满了赤衣怪的全身…… 二秒,不出两秒,赤衣怪就只剩了白骨一堆! “天!”小风张大了嘴,“……作薛子!” “主人……”是赤鳞的声音,“这些虫本是要来吃掉你们的,却是中了更高深的‘降虫术’,反降其主。” 一定是他担心我在上面有什么闪失,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来相助。 “你是说,暗地里有人在作弄红衣怪?” “是,多半是百鬼。” “不错,想必是你的情人来了,”小风冲我挤挤眼,“洛益,你怎么办?” “赤鳞,你先回去,好好监视她,保护好承道大哥和大家。”我觉出了事情的严重。 “领命。”风声一动,赤鳞已经下了木桩。 由于击破了赤衣土龙磐,我们的四面高桩都落了下来,那盏黑灯也一下子直飞入天空,最后“啪”一声,爆破了。 眼前于是出现了中、东、西、南四方相斗的情境。 我和小风实在是侥幸,看看其余四方就知道了这五鬼人绝非等闲,双方都战了个难解难分。 “水生木,小风,我们到东边帮助云姨。” “好,注意脚下。” 我们脚下的木桩高高低低乱动,走起来自然是费力。小风有御风术在身,自然走得灵便。我则将手卷一抖,就像乘着魔毯一样,也直飞了过去。 前方人影晃动,青色的布片直飞,呜呜声鸣,簌簌沙响,一片木桩直挺挺倒在地上,看来是为了我和小风能够进阵去而故意倒下的。 等到我们两人挑了两根木桩站定,那躺倒的木桩又迅速地立起来,根根暴长,将我们封闭在阵内。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七章 木桩阵 冷月青牙(下) 云姨很镇定,面对青石遁地柱显得从容不迫。她的神情欣悦,看来因为和明公的重逢,让她格外地开心。 青石遁地柱衣衫撕烂,一条腿上长着两只脚,脚上面乱七八糟满是大大小小的疙瘩,在灯火照耀下显得着实可怖。 东方甲乙木空中亮了一盏青布大灯,灯飘在云姨的正头顶上空,把云姨照得更显灵异。遁地柱和云姨两人都没有动手,只是对峙着站立,一个在木桩上,一个在地下,见到我和小风到来,遁地柱颇有些惊疑,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洛益,”我的耳朵里传来了云阿姨的声音,“青怪是把你们两个当成我造的幻影了,你们先佯动不攻击,看时机成熟,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心里暗自高兴,转头看了看小风,看来他也听到了和我相似的话。 青怪自然不会相信我们这么快就搞定了土龙磐,怀疑我们是假象也很正常。云姨一挥手,我和小风就飘出几丈远,而后我们只是单纯跳动,并没有对青衣怪有任何实质性攻击。 青衣怪证实了自己判断的正确,大喝一声“土冲”,就施展开绝技。他将头扭了几扭,那头竟转到了背后,然后他再一仰脖,那颗头正抵在自己的前胸,嘴巴在上,很快变成一条细管,双目在下,两只眼变成四只眼,四只眼又变成了八只眼。 奇变未停,他的下颏骨突地长出两根长骨,就像是一对象牙。脖子上面生出许多毛管,根根戟立。胸在缩小,腹在变大,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肚皮夸张地一伸一缩。两条手臂长出数倍,关节变得甚大,两只手变化成两只大铁夹。 青怪趴倒在地,腿猛地向上蜷缩,竟变成了蝎子的蜇尾,两只脚一大一小扣在一起。大肚子的两侧突在冒出三排大洞,鲜血直流,六只细足从中生出。 这不是什么单纯的虫子,而是许多毒虫的复合体!! 青怪在没有变化之前,只有一人大,变化之后却小得几乎看不见了。我和小风停止了跳动,看看云姨有什么对策。 就在这时候,云姨突然惊叫不好,转脸对我们大喊“快闪!” 说时迟,那时太快,我和小风的背后一凉,两把钢钩已经划破了我们背后的衣服,剌进我们的肉皮。这时候,我感到青衣怪变得虫子已经有两人多大。 云姨的身影微晃,人已经飘到我们的面前,她扬起一掌,口中喃喃诵咒,接着变掌为指,隔空向我们身后点去。 一只虫足从我的腋下穿出,直划云姨的脖子,却差了毫厘,只钩破了云姨的衣领,把云姨颈上的挂坠扯了出来。 云姨指上的灵气已经穿过了我的胸口,正向我身后打去。青怪要倒霉了,我想。 可是,可是万万没想到,云姨竟然中途撤指,将点出的手反向一抓,正抓在自己的挂坠上,也抓在了青怪的足钩上,顿时鲜血直淌。 这一变故奇快,但更快的是青怪的尾钩,一个下剪,正剪中了云姨的左肩。 这一瞬间,我和小风已经来及反应,一个冰剌,一个匕首向后猛击,青怪一击得逞,见好便收,向后跳开许远。 我一个飞步跳上,抱住正要倒在木桩下的云姨,勉强地站在木桩的边沿。小风则回身防护,以防青怪的二次进攻。 “大意了……”云姨颇有些后悔,“他变作虫之后,嗅觉灵敏了百倍,不用看也知道你们两个是活人,而不是幻影。” “是这样……”我才明白,为什么青怪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背后,“那……刚才您明明可以击退它的,为什么……” 云姨试着站在了木桩上,叫我跳开站在旁边的一根。她张开鲜血淋淋的手,看看掌中的一颗狼牙状的挂坠,有一种至宝未失的欣慰,看来这只牙对她不是一般的重要。 这只能给我一种联想,这个东西,是明公送给她的。从阴婆脸上的神色看来,我的猜想是不错的。 云姨中毒了,因为中了青怪剧毒的尾钩。血是黑的,看来中毒不浅。 必须阻止毒血的内侵,想到这里,将覆水之书一抖,立刻形成一个平台。我和云姨双双跳上,我咬破了手指,然后叫云姨也嗑破她的手指,接着把破口相对,潜动意劲把体内的血送进了云姨的体内。 血在她的体内运转飞速,不一会儿就把他体内的毒血逼出来。就在这时,背后一声巨响,木桩子倒了一片,转身看时,一个人影飘了过来。 初时我以为是小风,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明公,他的脖领被划开一条口子,喉头下面隐约在道血痕。 云姨的泪水一下子涌在眶中,望着明公说不出话来。 “东西丢了就不要了,何苦害得你险些丧命?!”明公又气又怜,话语里充满了温柔。 “不成,它是我的至宝,陪了我几十年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阳婆低头伤道。 明公拍拍我的肩头,“多谢你为她逼毒,另个少年在我的中央阵中,你先去助他,我随后就到,这里交给我了。” “好。”留下这二位缠绵吧,可不能让小风出什么事,我三步并二,向中央戊己土飞奔而去。 我撤走了手卷,云姨身子暂时虚弱,不能站立,明公伸一手把她搀入怀中,另一只手抽出背后一条黑色铁棍,直指青怪。 风声中,传来了两人的咦语。 “不在你的阵中好好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你看我的脖子。” “破了?怎么弄得,那个紫矮子很难斗么?” “不是,我刚才打着打着,突然走了神,脖子就被划了一钩。我感到像是你出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致命,所以急着过来看看。” “哎,要不是有个好孩子在这里,我今生今世也见不到你了。” “也好,你死了,我就寻你去,我们来世在一起。” “那师姐呢?你不用管她了么?” “……” “啪嗒——” 泪水溅在指上的声音。 “喂!你别这么不讲卫生好不好,爪子这么长,多长时间没剪指甲了?”前方传出小风的大讪大叫。 看来这小子还平安无事,我加紧了脚步,从木桩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紫衣怪的身子有一半已陷入了地里,背上的伤口还在冒白血。他的一只手臂比那天看时还长了几倍,像一把巨镰,将身前一片木桩都给削平了,小风站在了他几丈外的一根细木桩上。 小风看着被削平的木桩,不住地摇头。 “这木桩子到底有什么用?”我问小风。 “有了这木桩,我们才能稳稳地和这五鬼相斗,不然,以他们打洞的能力,整个擎武区早给他们掀起来了。”小风一本正经地说。 “这么神奇呀!” “还有,我们站在上面,体力和术都会自然加倍,下面的人反而会相应地被削弱,你说这不是大大地有利么?” 我和小风是低语,所以料想紫怪并未听到。此时的紫衣怪狂性大发,伸出巨爪在身前不断刨土,像是要钻入土中。 “怎么回事?”我又是不解。 “他中了明公的重击,看来是到土中才能愈合伤口,但这木阵把土牢牢钳住了,他下不去,所以要拚命地刨腾。”小风颠着手中的眉月刃,“看我来替他松松土!” 小风口中念咒,伸刀向脚下的木桩扎去,却扎在软绵绵的一件物事上。 我和小风大惊,只见小风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黑漆漆,毛茸茸的东西,眉月刃一扎在它身上,刀便不由自主地被这怪物吸进体内,若不是小风脱手及时,他的手也要被吸了进去。 惊慌之下的小风及忙跃开老远,我们两个全神贯注盯着这一团怪物。 紫胖子见一招得手,在地下深吸了一口气,肚子一下子就涨大了好几倍,把身体弹了出来,等他把气呼出后,肚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两条手臂上面的汗毛一下子硬得像针,根根戟立,十根宛若钢钩的指甲又长出好长。 紫胖子再吸再呼,双臂的这种变化就更剧,不一会儿两条手臂就变得满是长剌,在中央的黄灯照耀下尤显可怖。 他冲着上面打了个呼哨,那团怪毛一下子从木桩上站了起来,两道寒光从长毛里面射出,我们才看出来,原来这是个浑身长毛的活人。奇怪的是,刚才他竟小得像猫,这一时又大得比人。 长毛人接到了紫胖子的号令,一蹿身跳下桩子,直站在了紫胖子的两肩上。 下面的一段,是我这一辈子从未见过的异象,紫胖子张开了大口,长毛人伸出两臂,用力掰开紫胖子的大嘴,然后将两只脚伸进了他的脚里!!! 紫胖子的嘴吞没了长毛的膝,然后是腰、胸,最后,长毛人的整个身子都要让他吞进了肚里。 耳边传来哧哧声响,紫胖子听到这声,汗如雨下,黑紫的皮上现出一道道亮晶晶的水线。他急忙将身子向下一压,但为时稍晚,一条棍横飞了过来,正打在长毛怪的脖子上,那棍端系着一条短绳,绳端又穿着一颗狼牙,绳子在长毛怪的脖子上绕了半圈,那颗狼牙正扎进了他的喉节。 。。。。。。。。。。。。。。。 “三妹,这个是我家传的至宝,叫作‘冷月青牙’,是世是最锋利的东西,比什么宝刀宝刃都要快得多,我把它送给你。” 云流水看看面前郑重其事的师兄,心中说不出的欢悦,他小心翼翼地将这颗长长的狼牙捧在手心,如获至宝一般。 “师兄,为什么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 “哦,没什么,它一直是我的护符,希望可以给你带来些好运吧。”明公望望远处的几点寒星,眼神中有些飘忽。 …… 走了,明公悄悄地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有打。 就在这个地方,云流水泪涔涔地守望了三天,手中,是那颗长长的狼牙……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八章 逝阴婆 同门情怨(上) 有些人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尽管真爱。 所以在一起的人未必快乐, 尽管幸福。 为什么,人往往要面对进退两难的抉择? 因为“人”字,本就是一撇和一捺。 。。。。。。。。。。。。。。。 紫胖子肚皮翻鼓,一口秽物吐了出来,长毛也随之涌出紫胖子的身体,栽倒在地上。他倒地之后,紧抓着喉咙,说不出的难受,最后把手伸进嘴里,将眉月刃从里面掏了出来。 小风见匕光一现,悦不可遏,一阵风似地飘了过去,先是左脚一勾,挑起了那条铁棍接在手中,随即双脚在长毛的背上一点,身子又一次跃起,同时两足再一夹,将眉月刃夹在脚掌间,嗖一声又飘了回来。 小风把铁棍还给赶到的明公,笑呵呵地说:“明公啊,这个长毛,我的匕首都扎他不动,怎么这么一颗牙就能捅进他的脖子,有什么名堂?” 明公和身旁的云姨对望了一眼,两人面上都露出微笑,明公说:“这是冷月青牙,是我家传的至宝。” 小风吞了吞口水,转过头对着紫胖子坏笑,“HIA,HIA!这下可以好好修理一下你的指甲了,我可是很专业的呢。” 紫胖子对小风的话半懂不懂,也不作理会,伸开两只大爪,又剪了过来。 明公牵着云姨双双跳落,轻飘飘落在前面的一根短桩子上,一个挥棍,一个施咒,配合得如天衣无缝,俨若一对仙侣。 不知道是由于冷月青牙的锋利,抑或云姨灵术的高明,或是两个配合的无间,总之这二人的一番攻击,让紫胖子捉襟见肘,顾头不能顾腚,一时间被弄了个狼狈。直到长毛在后面对两人突施暗袭,明公才拉着云姨在木桩上几起几落,回到我们的身旁。 中央黄灯的照耀下,两个人就像是涂了淡金一般,在风中一站,简直天设地造的一对璧人,让人看了不禁神往。 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比较向着云姨,希望她能满足自己的夙愿,和心爱的一起,那个凶巴巴的阳婆,我可是大大的不喜欢。 紫胖子又深吸了一口气,肚子变得甚大,显得他的身子更加地扁了,他双臂上的汗毛管一摇一摆,好像是都瞄准了我们。 “他要用毒汁射我们,大家退后。”云姨急忙挡在明公的身前,运指如飞,额上的一颗小红痣绽开一朵美丽的月花,月花开放,一只灵眼射出一道绿光,直击紫胖子。 紫胖子的确受到了干扰,身体似乎不再听话,双脚不由地一软,向地上倒去。但毒汁还是从他的汗毛里射了出来,只是由于俯身,所以大半都喷到了长毛怪的身上。 “YEAH!”小风轻声叫好。 长毛怪的确受害不浅,在地上不断翻身,之前被紫胖子削平的木桩,一沾毒汁就开始腐烂发臭,足见其毒性之猛。 紫胖子见状大惊,但很快镇定下来,两大步跨过去,伸出一条手臂直砸长毛的顶梁。我们几个不由惊呼了一声,他要杀死长毛? 他手臂上的汗毛长有四寸,每一根就像一根长针,这么一砸,几根针都插进了长毛的脑壳,长毛哪还有命在?! 长毛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两只眼球掉了出来,深陷入土中,浑身上下的毛由黑变紫,由紫变白,再由白转绿,他周围的地上,草枯木烂,我们脚下的木桩也开始溃烂,一根根开始摇晃,上面的道符“扑—扑—”起了火。 “糟糕,这个东西把所有的毒都施放出来了,这一片木桩就要被毒烧坏了!”明公看看脚下摇摇欲坠的木头,然后看了看我。 我会意,一抖手将覆水之书抛出,一座平台立刻横架空中,大家纷纷跳了上去。 我们上台的这一刻,紫胖子的大肚子已经突然张大了数倍,云姨知道他要施术,所以也动用灵术与其纠缠,却没注意地上的长毛。 因为我们都觉得他已经死了,谁也没料想到他会突然蹿起来。这个东西身法奇快,一口正咬在云姨的脖子上。 明公大惊,第一时间一抖左手,黑色铁棒挥出,冷月青牙真划在长毛的后颈,长毛顿时身首异处,脖子里狂喷热血,溅得云姨满身都是。 但既使只有头颅,长毛还是死死地咬住云姨的脖子。尽管云姨用灵眼死死盯着他,但这个怪物的双眼已失,跟本无所畏惧,咬得反而更紧了。 明公的手并未停,削断长毛的身子同时,一棍正向长毛的头颅击落。“啪——”一声脆响,长毛的头颅被击碎,扯着云姨的一些皮肉直向下面坠落。 紫胖子见机成熟,猛一呼气,身上的根根汗毛似箭齐发,如矢雨出,黑压压一片直向我们射来。 太多了,要是躲闪或是拍打根本来不急,情急之中,是覆水之书一个翻卷,在我们的前后竖起两道大墙,挡住了射来的雨箭。 小风掐指作咒,祭起一道罡风,多少缓解了飞矢的疾势。 “三妹……水儿……”明公大汗直淌,急忙抱云姨在怀,翻指在云姨胸、颈各处点了十几下。 “没用了……仁哥哥,我要死了……”云姨淡淡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要乱说,不会的,我会救你……”明公几乎哭出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大一个阴婆,这么厉害的灵术,修行了这么多年,名声多么的响亮,说死就死?! 不可能,不信,我也不信!!! 云姨无力地摇了摇头,她的脸色发紫,显然中毒已深。我仍想用前者逼毒之法给她冶疗,所以用手指抵住了她的手指。 “没用了……我已经毒血侵心,神仙难救。仁哥哥……都是我见到你太开心了,一时疏于防范……” “不……是我不好,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让你过来涉险……”明公是真的后悔,而且悔得如此之深。 云姨淡淡笑了笑,“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你……可是一见到了,却又要永远离开了……天意……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也许,都是我曾经发过的誓,我说,‘如果可以让我再见他一面,我死也甘心了’,看来,上苍还是待我不薄……” 泪,啪嗒啪嗒滴在云姨的脸上,明公哭了。这个被奉为城市里勇武之王的男人,终于落泪了。 “不能哭……”云姨抬起颤抖的手,试着给明公抹去泪水,“你是水儿心中的英雄男儿,男儿有泪是不能轻弹的。” 明公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痛,一只手捏得格格作响,我感到身旁一阵冷,一阵热,说不出的难受。 “我们修灵人的灵魂,生时比谁都强,但死了却是极弱的,所以也不能在人世间逗留。我的时间不多了,临走前,还有最后的话对你说……”云姨虽然重创加身,但吐字流利,想来是多年修灵的缘故。 “你说……” “我死了之后,你一定要忘掉我,因为我也不会再记着你。师姐虽然脾气大,但心中对你的爱意,却是毫不逊于我的。我们为你争斗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不如不出生在这世上,或是早早地离开你们……” 明公只是摇头,悲痛令他的呼吸粗重,断断续续。 “把我葬在我们孩儿时常玩的小杏林里吧,让我的冷月青牙陪着我。……好好对待师姐,她也是个苦命的人……” 明公紧抱着云姨,她的喉管和大脉都让长毛给衔断了,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已经是个奇迹。 “我的房子……” 云姨的这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死去了,黎明前可怖的黑暗与沉静。远远地听到了颜姐的嚎哭,成了这个暗冥之中最嘶心裂肺的乐曲,是死神的一声喘息。 明公没有落泪,看似从容地,轻轻放下了云姨的尸体。 咦?小风哪去了? 他正在下面的紫胖子愤战,一把眉月刃冲满了怒火。但即使有再大的悲痛,实力却并不相信眼泪,小风还只是勉强打了个平平。 “上来,交给我。”明公沉声轻喝。 小风也不欲久缠,虚晃一匕,足点木桩,飞了上来。明公则高高地跃起,一纵足有丈高,空中,他的身影飘忽,就像一片落叶,左右摇摆。突地,他的身子直坠,像一柄油锤砸落,直向紫胖子俯冲。 他这一起一落,已经给了紫胖子足够的反应时间,他双手高举,十根钢钩直指下落的明公。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但明公并不闪开,也不招架,落势难当,硬生生撞在这十根钢钩上,从胸到背都被穿透了。他的手中,齐举着那两条铁棍,一黑一白,这两条铁棍直剌进了紫胖子的锁骨缝里,由上至下,直捅进了胸腹,最后从紫胖子的后腰露出棍头。 明公暴喝一声,双臂灌劲,用力将两条棍往开掰,只听得骨头断裂,皮肉撕烂,紫胖子的整个胸膛都被剖开,心肝肺掉了一地,肠管也流了出来,白血红血混了一滩,兀自狂喷。这个怪物的胃袋特殊的大,难怪能装下一个活人! 他还在挣扎,两只手狠命抓着,要绞烂明公的内脏。明公双肘两夹,他的十根指甲咔咔折断,从指甲缝里湛出白血。 我们万万没想到,明公会和他两败俱伤,甚至要同归于尽。小风第一时间一个纵步跳下,一脚蹬开喷血的紫胖子,把明公拉了上来。 明公的牙还咬得咯咯作响,看来仍是怒不可遏,被十根指甲穿透胸背,鲜血正从里面狂涌而出,明公咳嗽一声,一口鲜血狂吐,空中一只飞蛾划过,沾了这口血,不禁浑身着火,扑一声掉在手卷上。 “闪开,让我来。”一个人推开了我和小风,不顾一切来到明公面前,迅速地把他的两腿盘在一处。 是阳婆。 她看了看倒在一边的云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一瞬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们头顶的黄灯依旧升至高空,“啪”一声,爆了,像一个灵魂。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八章 逝阴婆 同门情怨(下) 小杏林边,春水桥畔,一个姑娘斜倚着桥栏。她的手里捏着一枝飞签,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远远的,一个身影从夕曦中翩翩而至,云流水按捺住跳动的心,静静等候着心上人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了她的心上,是欢快的鼓点。 但。 如自己所想的,幸福是不会眷恋和宠幸自己的。来的人,却不是该来的人。 “师姐……怎么会是你?”流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很奇怪么?因为师兄把你写给他的短笺让我看了。”毛鸿夙的眼睛狠狠地剜了师妹一眼。 流水的脸上露出了少女的羞涩,这个单纯的姑娘,还以为师兄不好意思露面,叫师姐先来打个头阵。 “师兄……他……” “他说你不要痴人说梦了,他是不会喜欢你的。”毛鸿夙一脸严肃,和往日一模一样。 流水如遭电劈,要不是脚底有根,险些从桥头栽了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们两个已经订亲了,他心中已经有了我,还会要你吗?” 流水木了,傻傻地说不出话来。 毛鸿夙走了,得意洋洋。 …… 明古仁为师父盛好了饭,“师父请用。” “嗯。”长寿老翁睁开半闭的双眼,“诶,流水呢?” 明古仁和毛鸿夙对望了一眼,摇摇头。 小师妹一向很乖觉,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听话的,今天是怎么了?吃饭了也没回来。 “师父,您和师妹先吃,我去找找看。” “嗯,你到小杏林去看看,说不定姑娘在那里。……哎!”长寿老翁说完,又是双眼微闭,再不说话。 师父的话总是对的,明古仁脚步加急,不多时就跑到了小杏林。春水桥上,一个人影坐在桥板上,正愣愣在看着北辰。 明古仁故意放轻了脚步,以他的修为,一般人是听不到声响的。小时候常跟小师妹这么玩闹的,轻轻过去,然后吓她一跳,之后是两个人的追逐。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明古仁的脚步有些发颤,心里更有些翻滚。 一只手搭在流水的肩头,上面满是热汗。流水转过头,看清了这个熟悉的轮廓。不知道有过多少夜晚,她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这个身影,一直,到深夜。 明古仁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有些丈二。 “怎么了?为什么哭呀?是不是鸿夙又数落你了?” “没……没有。” 鸿夙,你叫得好亲切呀,流水的泪忍不住又要流出来。 “那是为什么?有人欺负我的乖乖小师妹了?是谁,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明古仁说着,用力地攥了攥卷头。 以前这样总能哄好师妹的,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流水反而更加伤心了。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对师兄说么?”明古仁有些着急了。 “没什么……只是今天练功太累,用眼太多了,所以会流些泪吧。没什么事……” “哦。”明古仁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一定是师父新教她的分身幻影没有学好,一个人在一边掉眼泪。 “练功勤快是好事,可是今天太晚了,回去吧,师父还等着吃饭呢。要不要我扶你回去?”他知道,修灵是很耗神的,以前也扶过小师妹很多次了,她一定不会拒绝。 “不用,我自己走好了。” …… 流水没有吃晚饭,向师父问过晚后,就回房睡去了。明古仁还想去看看,但是被毛鸿夙拦住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三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努力追求武道的明古仁,却并没有以此为意,他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威武的身影——振强。 终于有一天,出事了。 百岁神童到碧野林里捣乱,要抢走师父的《圣心典》,可师父在这个时候偏偏又不在。 明古仁带着两个师妹苦苦应战,但终是修为不及,没多时就败下阵来。明古仁年轻气盛,不甘落败,又一次冲上,这下可惹恼了百岁神童。 百神童使了个“海里翻云三叠浪”,一掌重重拍在明古仁的右肩,随即人影一晃,已经转到他的胸前,抬起左掌又是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流水挺身而上,代师兄受了这重重的一击。 “我祝你……和师姐…白头偕老……”这是流水在昏死之前,最后的一句话。 幸亏师父奇迹般的提早归来,不然流水是定死无疑。 事情一下子明了了,明古仁并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曲折。这么多年了,一直只是兄妹一样,大家在一起学艺,从没想到过男女之事,没想到…… 他很为难。 二师妹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对自己一直是千顺百依,甚至也体恤入微,以她的性子能作到这一点,实在是不容易。小师妹温顺可人,一直是个乖乖的听话的小妹妹,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选哪个,都会伤到另一个,而且两个人的脾气向来是合不来的。可是,自己到底更喜欢谁呢? 明古仁左思不定,右想难决,辗转反侧了很久,最后索性也就不睡了。这一夜,他在师父的房前徘徊了很久。 忽地,他看到了西边有微微的亮光,明古仁轻轻地走了过去。 是流水,是小师妹,她在煎药。是啊,她伤得很重,不吃药怎么行。看着这个消瘦的身影,明古倍生怜意。 流水出来了,明古仁急忙闪身一旁。 小师妹并没有回自己房,而是端着药向自己的房走去。窗是打开的,自己的房间一向是这样。流水把药碗端到了自己的窗前,然后轻轻地走了。 快到卯时了,往日的这个时候,自己总是要起床练功的。那时候,一碗药正好凉到刚刚好。明古仁凑着鼻子闻了闻,没错,治肩伤的活筋散。 他忽然有了答案,他知道何去何从,他知道自己需要谁了。想着,他又凑鼻子,陶醉般闻了闻药味,好香。 师父总是老样子,闭着眼,什么也不想看,但什么都蛮不他老人家。 “师父……” 长寿老翁仍是没有睁眼,但是脸上很不高兴。 “我和小师妹……” 长寿老翁的眼睛豁一下睁开了,两道闪电直冒了出来。明古仁不禁打了个寒噤,再不敢说下去了。 这时候毛鸿夙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吧……”,长寿老翁又翕上眼。 “师父,我和小师妹来给您问安。”毛鸿夙带着云流水双双拜倒在地。 “起来。” “是。” 长寿老翁又睁开了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师姐妹二人一番。最后微笑着轻轻说道:“鸿夙啊,多大了?” “回师父的话,鸿夙今年十九岁了。”毛鸿夙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问这个。 “嗯,不小了,到我这里也有十二年了,是该给你找个人家了。”长寿老翁说着,用眼睛看了看明古仁。 三个人都有些震惊,谁也没有想到,师父会突然有这种想法。明古仁的脸上火烫,他很后悔跟师父提这件事。 鸿夙是师父的外孙女儿,他一定知道两个女孩子都对自己有意,自然会偏心向鸿夙一些,再公道的师父也是这样。 怎么办? 明古仁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把自己养育成人,对师父,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 但是,如果要让自己娶鸿夙为妻呢? 按理说,师父之命是不能违背的,但这一次,不同,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这一回,明古仁更加为难了,一边是师命,一边是情深意重的小师妹,他实在不知道何去何从。 有人说,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会有退避的心理,明古仁亦不例外。虽然在外面是天不怕,地不怕,百战百胜的男儿,但,很多东西是不能勇武来解决的。 也许那时还太年轻,二十一岁的明古仁放弃了继续学艺的大好机会,毅然决定不辞而别。 春水桥边,他把自己最珍贵的冷月青牙送给了小师妹。这时候的流水,心中更是忐忑,她当然知道师父的意思。 “师妹,师父这两天有些失眠,晚饭后,你轻轻催眠他一下。” “嗯,好的。”可以听师兄的话,为他作些事情,那真是有说不出的好。 深夜。 在师父的门前,明古仁重重地磕了九个响头,“师父,不孝弟子给您叩头了,来世作牛作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说到这里,明古仁不禁泪水在眶。 第二日清早,长寿老翁猛地翻身爬起,“鸿夙——流水——” 师姐妹迅速跑了进来,“师父,什么事?” “鸿夙,看看古仁还在不在?” 毛鸿夙不知所以,还有些发愣。 “快去!” 毛鸿夙点头,急忙开门跑了出去。 “流水,为什么催眠了我?!”老翁的口气很是不善。 流水知道事情不小,急忙跪倒在地,把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 。。。。。。。。。。。。。。。 一天,两天,三天…… 三天了,人还没有回来,难道…你真的走了吗? 手中的狼牙,被攥出了血。 也许是泪。 多情,自古,伤-离-别……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九章 师门乱 飞血残阳(上)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谛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儿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摸鱼儿》 元好问 。。。。。。。。。。。。。。。 长寿老翁知道徒儿不辞而去,急得直跺脚。其实以他的修为,完完全全可以将爱徒寻回来,但当看到门前石板上那九个响头的印记时,长寿老翁只长叹了一声,就此作罢。 毛鸿夙在外公面前哭闹过,要老人家把师兄找回来,但老人家就是不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流水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师姐的活动,暗自为师姐使劲,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师兄能回来。 在毛鸿夙的哭闹下,长寿老翁终于沉不住气了,一吹胡子,瞪眼斥道:“是他已经和我断决师徒关系了,哪有那么不要脸皮的师父,硬要我求着别人回心转意,再拜我为师?!” 师姐妹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师兄已经在恩师门前叩足了九个响头。师门的规矩,入八离九。入门时,弟子须向师父磕八个响头,若师父要逐弟子出门,弟子须再磕九头,前八个是感谢师父的授业,最后一个,则是断恩头,这一头落地,恩断义绝。 毛鸿夙又恼又急,狠狠地骂了流水一顿。流水平日里少言寡语,这一次竟也恼怒了,竟和师姐大吵起来。两个人的动静很大,把几里外的长寿老翁吵了个心烦意乱。 老寿星一拍桌案,把两个人都叫了进来。 既是师父动怒了,两个人都不敢再吵。老翁清了清嗓子,把师姐妹平日修行时的表现作了点评,并给了很珍贵的建议。特别是流水,性子太软弱了,这样不利于修灵,因为修灵需要很强的精神力量。 “明古仁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你们找他并不关我的事,只要你们学够了本事,就是他跑的再远,你们也能找他回来。我现在将《圣心典》分成两份,你们一人一份,拿着……” 师姐妹各领了一份,毛鸿夙的一份主要是异术的修炼,而云流水的一份,则是很精深的灵术。 两个人接到宝册,都感到了师父要有什么重大决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了,现在你们两个,每个都给我磕足九个响头。”长寿老翁闭了眼,一语不再发。 两个人万万没想到,师父要逐她二人出师门。毛鸿夙性子直,有话就说,她想好好地求求师父,外公,叫他收回成命,但话到口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流水知道师父施了灵术,所以两个人有话都不能说出口。其实师父并不是厌恶二人,不然也不会把圣心典分给她们,看来还是师兄的出走,给老人家的打击太大了。 乖觉的流水含着泪磕足九个响头,抽身离去了。 离开绿野林的那一刻,泪水再不受控制,决堤一般冲出了眼眶。在这里已经十年了,十年之中,这里真好像是自己的天堂,突然离去了,再看不到师父,再看不到师兄…… 只要学好灵术,就能找到师兄。流水紧握着手中的半册宝典,心中忽地感到好温暖。师父若是有意要师兄娶师姐为妻,又何必要把修灵的这半册给自己呢?师姐的那一半异术,是不太可能用来找人的。 一点没有错,所以毛鸿夙会跟她抢。一出绿野林,两个人就为了争夺流水手中的半册宝典大打出手。 至此,师姐妹完全决裂,甚至成了仇人。虽然多年师门,但平日里毕竟就有些不和,再加上为了明古仁谁也不肯相让,这种仇恨自然也就小不了。 毛鸿夙说的好,既然已经都不是师门中人了,还有什么师姐妹的情谊! 事情就是这样,开始时也许只是你推我搡,但到后来一有打伤,打死,就变成不共戴天的大仇恨,毕竟拳脚无眼。 师姐妹越打越恨,越恨越打,平时那个温顺的流水一反常态,竟也有了几分凶狠。 其实那一本圣心典并不是一分为二,而是一分为三。长寿老翁还是给明古仁留了一份。他知道,如果明古仁不出面,这师姐妹二人,迟早会把整个城子翻起来。更何况,明古仁是他最最喜爱的徒弟。 明古仁听说师父逐出二女,独自奔南海去了。他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在一个多月之后,悄悄地回到了绿野林。 物是人非,都不在了。 在离开的时候,明古仁发现自己的包囊中沉甸甸的,他打开包袱一看,竟是厚厚的一份《圣心典》。他不由热泪翻滚,对着师父的房门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为了避开毛鸿夙的纠缠,流水现买现卖,从灵册中学了一个知术,才终于摆脱。毛鸿夙知道自己是未锥人,所以流水连未锥也没回,独自找了个安静的所在,静静修行去了。 既然丢了流水的痕迹,毛鸿夙也只得作罢,也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大练起异术。 两个人一边修行,一边打探着明古仁的下落。她们都听说,城里出现了一个了不起的高手,只身一人,竟然斗得城北四绝毫无还手之力。两人都知道这人很可能就是日思夜想的意中人,所以不约而同地顺着线索追逐。 哪知道师兄神出鬼没,今日还在东,明天一下子就跑到西边去了。后来,冒名顶替的越来越多,谣传也越来越盛,追寻了好些年竟然没有一次找到。 明古仁不是不想去找小师妹,只因鸿夙是师父唯一的外孙女,师父不在,鸿夙再没有别的亲人,自己有责任好好照顾她。现在虽不在师门,但师父养育的恩义是绝不能忘怀的。如果和小师妹在一起,鸿夙一定又会觉得委屈,以为两个合在一起欺负她,非寻死觅活不可。 所以只能两不相见,等到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再说。 事情就是这样,本来很简单的事,往往变得很复杂,这个心结,三个人一直没有解开。 后来,明古仁邂逅了青风道长,是青云道长的师弟。青风道长是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常常一人当漂泊海外。二人见面之后,倍感相投,随即结义作了兄弟。明古仁直言不讳,把事情的先后都跟青风说了个明白。 青风长笑不已,拍拍明古仁的肩头说,放下这个世界,跟我出去看看吧。 明古仁真的有些倦了,出去走走也好。他看看身边的常际晨,这个比他大了二十岁的老大哥,这个非要给他作佣仆的人,淡然一笑。 走了,一个城市里的神话就此告别。 明古仁走后,常际晨带着明公的亲手书信,分别拜访了鸿夙和流水。信中说的明白:古仁心灰意冷,欲于海外谋生,有生之年,未必回归,师妹无需挂牵,早早找个好男子,嫁了去罢。 二女看信之后,都是一个晴天霹雳,无不倍感伤心。鸿夙一怒之下,在正南赤谷区开立门户,自称阳婆,意思是,就是等到自己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也要等你回来。 而云流水则在城市的正北蓝丘区针锋相对,同样开宗立派,自称“阴婆”。 其时,二女都刚不足三十岁,自称是婆婆,可谓滑天下之大稽。她们这一出世,不少人上前找麻烦,但终于是实力不及,反而更响亮了二人的名声。 后来,二人都收了弟子,作了人师。既然师兄海外不归,二人也就没必要再斗下去了,故而一直相安无事。 星移斗转,兔走乌飞,一眨眼间,二十余载过去了。 青风死去了,临终遗言,要回归故土,因此明公要送他回来。 这时候的明古仁,已经是城市里留念的神话。他一回来,阳婆、阴婆立刻就有了感知。不过明公刻意躲避,二人虽是心急难耐,却也无可奈何。 知道两个人一直未嫁,明公不禁满心地歉疚。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个女孩子为了自己,竟然浪费了大好的春光,一直等到了容颜之暮。 送青风的骨灰回道观的时候,青云道长满心的感激,但眉宇间另有一份焦虑。 明公是个细心人,自不会放过这个细节,一问才知,原来是什么地洞五鬼来搞乱。自己在未离开城里之前,就和青云常有来往,再加上青风这一层关系,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不理。 但青云摇摇头说,“我看尊下还是先解决师门的事吧,阳婆和阴婆就快要大战一番了。” 明公得知此事非同小可,但五鬼随时会来,自己决不能抽身离去,他突然想到了常际晨,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青云道长哈哈大笑,对明公说,“你写封书信吧,最好附上个信物,我自然会把信送到常公,叫他前去制止争斗。” 明公大喜,挥笔成书,把随身的一块香木坠拿出来作信物,这件东西常公是认识的。信瓤与信物装罢封好,道长贴一张道符,掐诀念咒,信即随风而去。 这么多年,明公的功夫一点也没有怠慢过,虽年纪微迈,但精骨甚健,想来应付几个无赖,还不是绰绰有余? 明公换上旧日师门里常穿的黑白袍,拿出自己师传的阴阳双龙棍,一边思念故人,一面准备应战。 万万万万没有想到,回来之后的第一面,竟是和流水的最后一面。 是天意在弄人?那么,他妈的想弄到什么时候?!!! 想着,明公又是急火攻心,一口鲜血狂喷,下面的木桩也被烧着了。这时候的他,已经处于昏迷,抑或,他宁愿把一切当作一场梦魇,而不愿再醒过来。 为了冻结他的伤口,阳婆把明公的伤口石化了,整个明公,更显得苍凉与死寂。石化的是他的身体,但冻结了的,是他的内心。 这就是一个城市神话,一个武道之王,一个被喻为继振强之后,最强的男人。 有个屁用!要是我,我宁愿作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随便作什么都好。 但是,我也没有作到,没有! 馨妍……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七九章 师门乱 飞血残阳(下) 亏得阳婆异术高深,才使得明公保住了性命。 明公缓缓醒来的那一刻,眼睛还不住地巴望云姨的尸身。也许是当时太激愤了,竟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虽然是保住了性命,但已经伤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姨的尸体慢慢冷了,在这个燥热的天气里。 我们的身体突然透骨地凉,一股激冷从脚底钻过了脊背,直入脑髓。四下里寂寂无声,整个世界竟也一下子静下来。 青云道长飘身走过来,看见云姨的尸体不住地摇头,心里面一阵的歉意。 “师父,那个黄袍鬼被你打走了么?”小风问。 “同绿怪一道跑了,他们没心恋战,我也无意再斗。”青云道长说着,不住地摇头,显然是不愿接受云姨死去的事实。 明公还是要挣扎着起来,到云姨的身边,但是他很无力,也很无助。 云姨的身体烂得很难看,黑得发紫,头发枯黄,一阵恶臭。 “鸿夙,……能不能帮我……” “不能。”阳婆的表情很坚决。 我听了这一句很是不悦,云姨死时,早已经不再把她当作对头,可是她却……也是是因为她还没有死吧,我心想。 走到云姨的身边,因为激愤,所以身体中自然有一种能量在翻涌。我仍然使用之前逼毒的方法,把体内的血缓缓送进云姨的体内,连同空气中的水。 水是生命之源,没错的,一个小时之后,云姨似乎已经恢复了从前的体态与身姿。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坐在地面上。青云道长已经吩咐弟子们收拾好院落中的东西,木桩大阵撤去了一半,所有人摒着呼吸,围坐着看着我的动作。 阳婆远远站在一边,用一种鄙夷和不屑的余光看着我。 明公见到云姨体貌复原,大感欣慰,脸上露出一丝谢意。我长出一口气,不由地上重下轻,有些想栽倒。 承道大哥一把拖住了我,云音拿出手帕,给我拭去了额角的汗珠。 “还剩一点,我想把云姨的尸体冻上,否则,天热容易腐坏,明公,颜姐,你们看呢?”我喘口气问。 “好吧。”明公点点头,同时深深地望了云姨一眼。 颜姐还在小声的哭泣,她连头也没抬,轻轻点点头。千叶远远地站在师父的身边,看到颜姐这个样子,也是一阵的难过。 我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把双手的手背按在云姨的肩头,空气中的水份不住地在我手心凝聚,然后透过我的手背,向云姨的四肢百骸运转而去,不多时,云姨的体表就起了霜,然后由霜凝成一层薄冰,再变成厚厚的冰块。 等到冻好了云姨的尸体,我已经体力不支,一歪身倒在地上。承道大哥赶忙扶起了我。 青云道长知道大家忙了一夜,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于是请大家到里面去。 我努力地站起身子,正要向里面走,这时远处的阳婆“哎”了一声。 这一声不大,却像是响在了耳边。 “师兄小心!”阳婆大叫。 明公有些不知所以,我们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颜姐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把我连同承道大哥向一边推去。 这时候几个道童正扶着云姨的冰尸,明公在旁边跟着,走一步,看一步。那冰尸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向明公的脖子抓去,正在悲恸之中的明公怎么也不会想到突发此变,原本就已经体力不支,走路还要小风去搀扶,这时又怎么能及时躲闪! 那一只手在明公的脖子前面只虚抓了一下,并没有真正碰到他的脖子,反而突地抖出一片冰块,真向小风打去。 小风慌用脚一点地,急忙向后跳去,却忘了明公,明公一个没站立稳,直向后仰去。小风知道不妙,又慌忙跳回,轻轻托住明公。 异变未止,明公的身体本来是身不同己地向地面倒下,小风用手托他的时候,他反而猛地一个拧身,一掌重重拍在小风的胸口。 小风“哇”一口鲜血吐出,身子直向围墙飞去。 这一变化太快,我刚刚又离了尸体那么近,如果不是颜姐及时推开我,以我的虚弱程度,说不定会当场毙命。 青云道长早已翻指如飞,抽出几张道符向那冰尸贴去,可符未贴到,从地里突然伸出两只枯树一般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脚。 两个道童吓得早把冰尸扔在地上,登登退后了几步。冰块在地上一震,不由地碎了个乱七八糟。 赤鳞见机不妙,急忙抱着道长的身体向空中拔去,哪知道空中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屏障,赤鳞身空中一跳,不知觉地撞在了上面,疼得他暴叫出来。 就像是一条活鱼被捆在网里,赤鳞不断地挣扎,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张网闪出剌眼的光,光的里面,是若隐若现的赤鳞,他浑身的鳞好像是要被揭下来一样,苦不堪言。作为他的主人,这时候我却是有心无力,要不是承道大哥的相扶,是已摔在了地上。 也许是云姨的死让我们太过悲恸了,也许是二鬼人的败逃让我们太过放松了,我们完全忘记了,忘记了那个不安因素——琴骨。 我敢肯定,这件事一定与她有关! 我们的脚下土石爆炸,两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正是枯树金枝杈和地阴绿柳槐。 原来,他们一直还在! 青云道长正要对赤鳞施救,却被这二人拦住,直弄了个措手不及,幸亏小风及时赶回,付伤参斗,承道大哥也飞身跳上,三个人勉强把二鬼人战住。 那么,冰块里面的冻尸会是什么东西?琴骨么?明公又为什么突然打了小风? 阳婆见师兄有异样,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急忙飘身过来。 她太关心她的师兄了,这种关心大过了关心自己,所以,当她处在别人的暗算之中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意识到。 她只跑了几步,就再也跑不动了,因为在她脚下的四周围,突然多出了七面镜子,每一面都有巴掌大小,镜面无一例外地对准了她。 青云道长打斗之中用余光瞥见此境,不由地大叫不好,这一声“不好”还未落地,一个人影已经落了地。 她来自空中,初时是一团光,到后来才变成了人形。不偏不倚,这人正降在阳婆的头顶上方。 阳婆蔑笑一声,“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看我收拾你!” 阳婆说罢,挺起一掌向上拍去。这一掌好像是巨风袭浪,掌劲一出,院墙外的那棵大树半树的叶子直向空中飞去,半边院墙一下子也被掀了起来,千百块青砖直向那团人影飞去。 我为这一掌之力大惊失色,也难怪阳婆那么的高傲,仅是这平平淡淡的一掌,就有这么惊人的威力! 空中的那个人还未落下来,已经被这一掌打了个粉身碎骨,鲜血狂溅,尸骨直向阳婆坠落。 阳婆知道脚下生变,也不敢妄动,只是翻动两掌,任由那血肉降落。空中血雨腥风,纷纷杂杂落地,却一点也没有沾动阳婆半分,等到阳婆把两掌放下,才发现一个人早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不远处。 是琴骨! 那么……刚刚降落的人是谁? 只听见小风惊叫了一声“小孙师弟!!!” 我才知道,那人是刚刚就在我们身边的那个小道童,第一次来到观里的时候,我还曾经见过他。 哎呀,怎么是他!琴骨…也太毒了! 阳婆显然是对琴骨相当的恼怒,气他如此玩弄自己,但琴骨却不理会她,远远地用眼睛盯着我,浅浅地笑道,“知道你已经累得很了,下面的节目,你静静地在一边看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我,更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她就是利用这个死的死,伤的伤的机会,对我们大大的不利,这个琴骨!!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阳婆咬咬牙,猛地一跺脚,地上的七面镜子直直飞起,她再将手一挥,又是一阵辣风,将那七面镜子吹开去。 琴骨邪笑一声,也将手一挥,落在地上的血骨突地变成一道红光,在那七面镜子折射了几番,终向阳婆冲去。 阳婆满是不屑,扬起一只手,这手顿时光滑地像一面大铜镜,硬生生要将那道血光折回。 她太轻敌了。 这一道光不是什么普通的怪异的光,而是上古大神——北斗神将的七件至宝,经百鬼的化炼,已经成了七道邪异的妖光,这一道红光,全名叫作“贪狼 兵斗 赤铜 百炼 血光刃”,无坚不摧,锐不能当,《丹刖玄志》上曾提到:若论世间的锋利,无一能出血光刃之右。 阳婆只是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挡,如何能够挡得住?!! 她立掌的那一刻,我已经知道她要受挫,不禁想上前去帮忙,可是浑身无力,不听使唤,只眼睁睁看着那道红光穿透了阳婆的手心,然后又穿透了她的左肩,最后射透了院墙,直飞出我们的视界。 “师父!!!……” 。。。。。。。。。。。 天边,红日正初升。 却像是一轮残阳, 就要殒落……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八十章 圣神降 恍如隔世(上) 如果这就是爱, 在转身就该勇敢留下来, 就算受伤,就算流泪, 都是生命里温柔灌溉…… ——《如果-爱》 。。。。。。。。。。。。。。。 木千叶惊叫一声,奋不顾身地向阳婆跑去,尚有意识的阳婆一抖右手,那只手掌挣脱了胳膊,径向千叶拍去。 千叶反应得及,却闪避不及,那只手正打在她的胸口,余劲未了,千叶身不收由己地向围墙飞去。 那只手突地变成一团糊状物,待到千叶身子刚贴到围墙的一刹,迅速地伸张,把千叶粘在了墙上。 千叶大声地嘶喊,泪水狂涌而出,但被那一滩浆糊黏了个死,怎么动也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千叶立发如刀,狠狠地向那堆浆糊挥砍,不料除了没有划开浆糊,反把头发也粘在了上面。 赤鳞停止了抽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我慢慢地移动他的身边,那一张网还在闪着微光,赤鳞好像是闭上了眼睛。 赤鳞比想象中的要弱,三番四次受到琴骨的挟制。 “不是的。”颜姐走了过来,“不是赤鳞不济,而是这个琴骨,已经不再是年前的琴骨,而是名副其实的黑妖星百鬼了。” 云音、葱儿一左一右,搀住了我。云音还在为姑姑的死去而伤心欲绝,无论是表情或是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谁都不敢去碰明公,太可怕了,要是他再向谁击一掌,我们四个恐怕谁也承受不住。 这时候的颜姐已经没有了灵力,况且月影黯淡,这对于想借月亮之力的修灵者来说,也几乎变成了不可能。对于明公,她只能臆测是被琴骨附身了,但也不敢冒然接近,万一,他是中了什么邪术呢? 只有常爷爷,急急地跑了过去,搀起了明公。明公大喘一口气,猛摇了摇头,轻叹道,“我刚刚被附体了。” 两边斗得激烈,我们却是浑身无力。这时候,把网中的赤鳞救出,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小风师徒和承道大哥明显已经处于劣势,我们的脚下满是洞眼,坑坑洼洼,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这两鬼的确不是什么善类。 而那边的琴骨,一只手已经穿透了阳婆的前胸,将手拔出来的时候,手中阳婆的心脏还在跳动。 千叶又凄嘶一声,一下子昏了过去。 琴骨在阳婆身上蹭了蹭手上的血,微笑着向我们走了过来。 颜姐的手猛地一颤,不自觉地抓住我的手,因为,琴骨正直直地盯着她,看来已经锁定了目标。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身后,谁都不曾注意。这人只是轻声地说一句“师姐”,语气中竟也透满伤心。 是哀如,颜姐的小师弟。他隐在我们的背后,谁也没有发现他,可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怎么来了?” “我预感师父出事了,叫张大哥送我来的。你先别说那么多了,现在我能帮什么忙吗?” “可惜你灵力不足……哎……” “哀如……”我突然略有所想,“能不能帮我召唤来一个灵魂?” “我的灵力不够。” “用我的意志。”我说,“把你的灵术施到我的意识里,通过我的意志来召唤。” “你是说……”颜姐突然想到了什么。 没错,这是《丹刖》里记载的奇术,叫作“意动唤灵术”,也就是用想象来召唤灵魂,是一门很高深,却也很浅显的灵术,成败的关键都要取决于想象者的意志力。 “不行,搞不好,你会精神失常,从此疯疯颠颠的!”颜姐几乎喊出来。 琴骨走得缓慢,几乎是一步一步向前挪,她在享受我们的恐惧,但这时候已到了我们近前,稍有闪失,大家都会没命的。 “来不及多考虑了,大家的生命安危要紧,我装作昏迷,哀如,一切看你的了!”我把话说完,倒头向云音歪了去。 同爱吵爱闹的小雷不同,哀如总是显得冷静和沉着。他默念灵咒,一只针似的东西扎进了我的大椎穴。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面,只有一个人,一个无坚不摧的至强者——振强!!! 人影在晃动,一种男儿气在挥荡。他的脸庞,他的身影,他的身手,他的两只凶兽一般的眼睛…… 我闭着眼,只管想象,越来越能集中,越来越能专一,到了最后,仿佛自己就是振强一样,这是一种灵灵合体的境界。 寂静的清晨突地风起云涌,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我虽然没有睁眼,却能明显地看到,一块黑云压在道观的上空,面积不大,却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琴骨猛一抑脸看天,不禁有些暗暗吃惊,不过,看来她也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相当的自信,很快地,也就不再以此为意。 两鬼和道长几人停止了相斗,静静地望着天空,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异变。 天空中的黑云之中,突然有一块被烧着了,由灰转成微黄,再由微黄变成大黄,最后变成火红色,我们就好像是在太阳边上一样,热得皮都快爆了。青云道长掐指作诀,指手上点,那朵烧云一下子荡开了黑云,一束黄光猛地坠下。 我们脚下的洞里冒出缕缕的热气,一股辣风推塌了两侧的院墙,又撞坏了几扇门,这才止住。 云姨的冰尸早就化掉了,一滩水正冒着热气。 这时候的明公,早已到了阳婆的身边,抱着阳婆的尸体,东倒西歪,显然,他已经不堪这么重的打击。 这两个人被无端地照亮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两个人的身上。 阳婆在苦笑,没有了心脏,但是还有气息,这真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我……我……”阳婆挣扎着,要说出最后的心底话。 明公强忍着眼泪,微摇了摇头。 “对不起……是我……是我太要强了……明知道……明知道你喜欢的不是……不是我……却……” 明公抱着师妹,因为胸中的气息太盛而鼻孔骤张,“别说了……” 阳婆深吸一口气,凝聚些力气,吃力地说道:“不……你也知道,我向来是……口无遮拦的……我好悔……如果当初……我不插这一杠子……也不会有……今…天……” “不要说了,我没有照顾好你们两个,是我的错……” “不……不……你…你是无辜的。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为了你……舍弃一切……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把你让给师妹……但……师妹……是想过的……你看……” 阳婆说着,把脖子上的挂链揪出来,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竟是那枚冷月青牙。 怎么会有两颗?!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公傻眼了。 “流水脖子上戴得,是一枚……是一枚假的……是我制作的赝品……” “到底怎么回事?”明公瞪大了眼睛,这时候的感觉一定是难以言喻的。 我们大家也是一阵地惊呀,不知道这其中又有什么玄妙。我留神看了二鬼和琴骨一眼,他们在静静地等,并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阳婆一口气没喘上来,嗓子里咕咕几声,两只眼皮慢慢垂下。 “不好,”颜姐轻叫了一声,“哀如,去帮帮她的忙。” “师姐……”哀如有些个犹豫。 “去吧,师父和她已不再是仇敌了。” 哀如答应了一声,匆匆跑了过去,伸出左拳钻进了阳婆的胸腔里,好像是攥住了她与心相连的血管。 阳婆打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瞥见身后的小哀如,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望望明公,又接着说:“二十多年前,你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个……”阳婆紧攥着手中的狼牙,接道:“是师妹寄给我的,言下之意是,她要退出这个三人之间的纠缠,成全我们两个……可我当时年轻气盛,以为她是要把你让给我……我可不受别人的退让,于是就决定把青牙给她寄回,要真正赢得你的心……可是这青牙又让我十分地不舍,所以……我才用金银石造了一颗假的,按原址给她寄回……” 阳婆说着,身子一歪,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哀如被她吓了一跳,一只手猛地一颤,从她胸腔里抽了出来。 明公又急抱住阳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天灵盖。 “我……我一直一味地要强,要赢了师妹……可是…可是到今天才明白师妹……当初的用心……原来……她才是最疼爱你的……” 明公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一早就知道。 但阳婆错了么?没有,她没有错,爱,能说是错么? 突然,阳婆的身子又是猛地一震,她用一只残手勾住明公的脖子,对她轻轻地吐了几个字,这几个字说得声细如蚊,所以除了明公,大家谁也没有听到。 阳婆死了。 她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在墙角号哭的千叶。 那朵黑云不见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两具尸体上。我环视了一下整个院子,经过一夜的鏖战,这里七零八落,狼籍而荒芜。 承道大哥不见了!!! 我们左右张望,总是不见他的影子。 琴骨望了望朝日,轻啐了一声,转脸看着我身边三个女孩子,“最讨厌有人长得比我漂亮了,今天我要送你们去旅游。” 她的每一步逼进,颜姐就显得尤为紧张,一只手按在我的手背上,越发地滚烫。 小风第一个要冲过来,却让地阴绿柳槐正面拦住。背后,青云道长和枯树金枝杈又战在一处。 琴骨浅笑一声,一抬手,那道眩目的红光正冲着颜姐打来。我知道情况不妙,急忙把颜姐向旁边一拉,要用身子替她抵挡。 颜姐惊叫一声,显然是对我的这一举动有些不高兴,但仅是这一瞬,谁又来能得及做些什么?! 他来得及! 只听见“喳——”一声,那道红光打偏了,直打在我身旁的一块青砖上,砖屑横飞,崩得我脸颊出血。 睁开眼时,见身旁的三女都无事,才放下心来。 对面,两个人在对视,一个是琴骨,另一个则是承道大哥,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振强! 两只恶兽一般的眼睛,死死瞪着琴骨,那种气势,绝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拥有。 琴骨的脚微微地向后移了寸许,看来也有些胆怯,但她随即又将头一甩,一道橙光直打承道。 这道光的全名为:巨门 敕征 丹裘 叠缀 威武氅,专能摄敌心魄,使其丧失斗志,从精神上压垮对手。 她要以—眼—还—眼!!! 第七卷 倾城绝恋 第八十章 圣神降 恍如隔世(下) 两个人的对视,亦或是两个灵魂的对视。我甚至不敢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睛,仅是眼神中的那一道凌厉强捍的杀气,就足以让人胆裂。 琴骨登登后退了几步,喳一声喊了出来,一口血喷在前襟,身子半跪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输……”琴骨显得格外暴躁,一抬手,那道红光直向承道大哥击去。 太快,以至于承道大哥没有反应得及,尽管侧了一侧身,胸口还是被划破了,鲜血直淌。 他用手摸摸伤口,用嘴舔舔指尖上的血,轻咤了一声。 琴骨有些疯了,一抖手又是一道光。 清晨的道观里响起一声炸雷,琴骨的手还没等抬起,承道大哥的脚已经架在她的脖项之前。 琴骨没敢动,她没有想到,仅是这么一个瞬间,自己就反为人制了。 承道大哥严肃地摇了摇头,一条腿仍控在空中,意思是说:不要斗了,你不是对手。 琴骨这时候已经找回了一些镇定,她微笑一声抱起了双臂。 承道大哥猛地直踢身后,怪吼之中夹着“乒”一声钝响,一个身影飞了出去,是琴骨!!! 两个琴骨? 承道大哥又摇摇头,两只眼睛狠狠挥砍着琴骨的战意。 琴骨终于有些胆怯,看来是不欲再斗了。 也不能怪她,那种眼神,无论是谁,只要看了第一眼,就不愿再看第二眼。那一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你所有的想法,无论是怎么样的手段,怎么样奇幻不可思议的术,在这双眼睛里,只是一个幻影,而他,总是可以透过幻影看破你的真身! 琴骨走了,不堪这种致命的压迫感。 不知不觉间,两个地洞鬼也停止了和小风师徒的打斗,直视着承道。承道大哥缓缓走了过去,抱起双臂,不屑地看着他们。 看来是刚才太注目承道大哥了,那一边,地上裂开一道丈宽的大口子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两鬼看起来也略有疲意,小风在一边大喘气,青云道长年迈,看来体力上也有所不及。 地阴绿柳槐一探身就隐入土中不见,承道大哥的脚下突然土如浪翻,不由地有些站立不定。 就在这么一瞬间,枯树金枝杈突然一托左掌,院子里一半的土地被挖了起来,有一座小山大小,黄衣怪把手一抬,那小山飘飘忽忽停在了空中。 还好有道长及小风在,及时把众人救到半个木桩阵上,大家才幸免于难。我们退到木桩阵中,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场搏杀。 那一座小山千钧压顶,哗一声正向承道大哥砸下,石块土屑,乱草污泥纷纷掉落。承道大哥正待躲闪,两只爪子从地下钻出,牢牢钳住了他的双脚。 咚—— 像是从天上打下一发重炮,正击中了承道大哥,那座小山重重地拍住了他。 “还没死,别……”我们前方的地下突然冒出一句话,但没有说完就突地停止了。 枯树金树杈也是听了一半,还有些不明所以,就在他念头一动的这一瞬间,又是一道炸雷,嗵—— 那座土山山崩石碎,一个身影从里面猛地蹿了出来,飞一般掠过院子,直奔向黄衣怪。 金枝杈见势不对,猛一跺脚,脚下的青砖连同泥土一并飞起,刹那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护墙。 嗵—— 一只铁拳打穿了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防御,正击中了黄衣怪的前心。 震撼,一种震撼人心的巨大能量。 然而,这种震撼还没有结束,一瞬之间,这个身影已经到了黄衣怪的一侧,一记排山倒海的侧踢,正踏中黄衣怪的肋间,一声“咔吧”的脆响,就像是枝条折断,黄衣怪随着这一脚重踢登登登闪退数步,重重坐在了地上。 鲜血迸流。 地上猛地张出一个大洞,黄衣怪和身了一下子沉了下去,承道大哥飞身抢上,一把将他揪了起来,连同拽着他的绿怪。 绿怪以地为眼,视角三百六十度,可以看到承道大哥的前前后后,出土的一刻,他猛地将黄袍怪一扔,同时一个团身前滚,跑倒了承道大哥的身后,伸出大手爪对着他的膝窝就是一爪。 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常人是不能作出任何反应的,但他是神,是神圣的功夫之王,两腿猛地一分再一并,已经夹住了绿怪的手,腰一旋,脚一别,咔啪—— 天空中乌云骤降,黄袍怪撮土引诀,祭起一道土山,把两个人都埋了进去,承道大哥还待要追,身体猛地一抖,一道灵光从身体内飞了出去,直冲入了云霄。 两怪灰头土脸的走了,四面八方只有一个雄浑的声音,“记住,不是思考,而是一种直觉。” 大战过后,观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小道士们在师父的指派下,忙东忙西,收拾残局。 蓦地,我的头就好像被锤敲了一般,说不出的疼痛。 颜姐大呼不妙,好像是说我终于犯病了,因为意念催动过度,所以精神失常,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 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失心一般,直冲冲越过毁墙,向观外走去。 我听见了一声哭泣,来看灵魂深处。 也许这时我已经没有了理智,没有了正常人的思维,没有了一个人应有的思想,两条腿根本不听我的使唤,也不管不顾身体的伤痛与疲累,只一味地向西南走去。 后面好像是有人在追逐,但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那种哭泣,自有一种感召力,不管我是不是愿意去追寻,我的两只脚已经作了她的俘虏。慢慢地,我好像是迈着醉步,踉踉跄跄地西行,歪歪斜斜,东偏西倒。 吱—— 一声尖鸣遮住了我耳中的哭声,一辆公车停在我的身旁。我试着睁开双眼,抬头向那车看去 七五四路,车号A8504!!! 我一下子清醒了! 这辆车,这辆奇怪的车,为什么又一次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个红着右眼的司机,那个死不了的七煞之野,那个永远在你身后,随时准备接你走的公车!!! 车门打开了,正对着我,好像是特地来接我的? 上,为什么不上去,我一定要弄个明白这车到底有什么古怪,哪怕当面问问那个司机!! 车上很静,正是上班的时间,却没有人。司机并不待我坐好就猛地起步了,没错,还是他,那个一年四季戴着太阳眼镜的人。 由于站立不稳,我摇摇晃晃地坐在了最后一排。 眼皮又开始发沉,困意大生,不知不觉地,我缓缓合上了眼睛。 突然,我的耳朵又响起了那哭声,这时听来,却是那么的震耳欲聋。睁开眼时,我的旁边竟然有人!!! 一个女孩,零乱的长头发胡乱地披散在前胸,衣服有些破损,目光呆滞,正在怔怔地望着我。嘴里,…嘴里喃喃地低语着:“不,馨妍,不要走……不,馨妍……不要走……” 她已经疯了,而我,则疯得更厉害,疯得泪流满面,张着大嘴,大呼大吸。 这个女孩子…………是馨妍!!! 这一刻,我完全清醒了。 没错,她已经疯掉了,心被掏空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作了什么,呆呆的目光,呆呆的身影,呆呆的,只是重复着我们离别的时候,我对她说过的话,“不,馨妍,不要走……” 她只记得这么一句,却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 这是我今生今世以来,听过的最感动的情话。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打情骂俏,都敌不过这一句“馨妍,不要走……” 泪水崩溃了,尽管我讨厌哭泣。 馨妍的身体好烫,这种滚烫似曾相识。我喜欢这种灼热,就让它燃烧吧,烧到我们变成灰和烟,一起离开这人世间…… 拥她在怀,就拥有了一切。 “馨妍,不要走……不,馨妍,不要走……” 她还在痴痴地呻唱这动人的歌…… 。。。。。。。。。。。。。。。 花残了,所以擎不住诗人的泪。 多情的人儿,总爱为它落泪。 掩埋了浓浓的春情,烈烈的夏意,被一阵秋风吹破。 吹破的是花,却吹不破花的香, 尽管,花残了。 倾城,的香味……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一章 毒没明公(上) 大张着嘴巴聆听着心的狂跳。 当太阳耀红整个天穹的时候, 竟然不敢相信, 天是晴的, 因为已经阴霾了很久…… 。。。。。。。。。。。。。。。 也许是在现实中经历了太多的迷幻,以至于我不敢相信这是就真实。当大家都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馨妍的时候,我才知道,不是在作梦。 她不是幻象,她真的是我梦中相见的馨妍,我永远的爱人。 馨妍的身体对我有反应,尽管她的脑子已经很模糊,不能再忆起从前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颜姐一边看着我们,一边说。 “怪不得什么,颜姐你想到什么了?”我摇摇发疼的脑袋问她。 “怪不得我一直也找不到馨妍的灵气,原来是这辆车把她的灵气遮盖住了……这辆车是一辆冥车!”颜姐认真地说。 “什么?冥车?”在场的人无不惊叹。 “事情很复杂,那辆车本不应该属于人界,应该在冥界才对……看来,它是从冥界到人界的专程车。”颜姐缓缓地说道。 我的头越来越沉,以至于跟本听不到她后来的话,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还好,我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精神不是很足,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让人发愁的是馨妍,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痴痴呆呆,就只会说那么一句话。而对于馨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上了这辆冥车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馨妍受了很大的刺激,要么是过度的惊吓,要么是很重的脑振荡,现在正处于严重的失意状态。” “失意状态?” “嗯,就是意识模糊,对周围的东西都没有什么概念,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反应,可能…还伴有很严重的失忆症。” “还有的救么?颜姐,想想办法吧。”我心急似灼着说。 “你先不要这么着急,现在我是没有什么办法,我可以把她的记忆恢复到离开你之前的样子,但这样的话会丢失这半年多来的记忆,会给她的意识造成一个空洞,如果以后一旦清醒了,就会有一个灵意志和身体的断带,麻烦也许比现在的更大。”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现在是没有,不过,如果能找到师父那三分之一的《圣心典》,问题一定可以解决。” “那我们现在就去。”我说着,拉着颜姐的手就要动身,但很快就知道了这样做不妥,颜姐和千叶的两位师父尸骨未寒,整个道观也一片狼籍,很多后事等着大家处理,而颜姐,还在巨大的沉痛中,我没有去安慰她,反而…… “对不起,颜姐,我实在是……” 颜姐努力地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无过好好安葬两位阿姨,按照明公的意思,应该把两位葬在师门碧野林里,颜姐和千叶一致同意,收拾好应用之物,明公带着常爷爷、颜姐、哀如、千叶、我和承道大哥,便向碧野林出发了。 碧野林不像从前那么大了,也没有从前那么美了,明公说。 葬礼很简单,气氛却很肃杀。明明是一个炎夏,一下子竟然也有了秋意的悲凉。 颜姐和千叶哭得泪人一般,叫人看来很是不忍,明公则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并立的两座墓碑发愣了片刻。 葬下两位前辈之后,明公叫大家立刻动身,前往月牙庄。一是为了师妹临终前的嘱托,二是为了馨妍。 一路上,明公对我说,要珍惜身边的人,牢牢抓住她,不要放手。 月牙庄依如旧日的神秘,云姨的别墅也仍像往常的豪华。别墅门外,明公的眼眶湿了,“那时候,我常常说,将来要住最豪华的大房,开最漂亮的跑车,没想到,这么多年,师妹一直在为我实现着。” 众人大受感动,脚步沉重地向里面走去。 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张伯一准会迎出来的,今天怎么没有动静? 刚想到这里,一个人从侧边跑了出来,正是张伯。他满脸陪笑着放慢了脚步,站在我们的面前一动不动了。 “张伯,怎么了?”颜姐不解地问。 张伯的脸上只有些莫名其妙的笑容,由此之外全无反应。颜姐突然说了一声“不好”,第一时间,我和承道大哥不约而同地向张伯踢了一脚,张伯被我们踹飞老远,同时从身上飞出好些暗器,由于太快,我们大家都没看清楚是什么。覆水之书陡然张开,将那些东西尽数挡住,才保得大家的平安。 “他已经死了。”颜姐说,“那笑脸上被别人弄出来的。” “谁?” “就在院子里。” 我收起了覆水之书,看看手卷挡住的那些叶片,好像想起了一个人。 院子里出奇的安静,静到落针可闻,我们的面前,突然落下来一些叶片,尽管落得很慢,很无力,但谁都知道,它们暗藏杀机。 果然,那些叶子骤然降落,狠狠地插入地里,如果不是我们小心防备,恐怕早也都如张伯一样了。 这时候,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从远处的墙边掠过,看来是想趁大家不注意,偷偷跑出去。在这个地方,颜姐最有灵气,她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人,“谁?” 那人也不回头,只一味向门外跑去,大家怎么能放过他,哀如红着眼首先冲了出去。 “哗——”叶片纷飞,乱到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哀如也被卷入其中。颜姐的灵眼已经看见那个人跑到了别墅的大门口,但我们大家都有些力不从心。 杂乱的视线之中,我看见颜姐的脸上浅笑了一下,接着远处传来“啊”的一声,好像是那个人出了事。 “她被我们的门妖给夹住了,跑不了。”颜姐说。 “呜,真是不中用,这么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那些叶子会说话。 千叶婆! 就是那个叶妖!她怎么会来这里?! 颜姐看到了她那一团烟雾包裹的灵体,惊得后退了两步,“你……你是千叶婆?” 千叶婆并不答话,一抖叶身,几片叶子向我直削过来。我当即一慌,想躲却又不能躲,硬生生吃了这么几镖。 我知道,如果我躲开了,别墅大门就会被打穿,被夹在里面的那个人就可以逃走了。 那个人仍被夹在门里,不时发出呻吟,这个声音很耳熟……是…是万俟小薇! “千叶婆,你到这里干什么来?”颜姐问。 “呜哼,来看看故人,不可以吗?” “强辞夺理,你知道师父向来恨你入骨,所以趁师父不在,就到这里滥下杀手……”说到这里,颜姐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千叶婆叶子的身体在空中翻转,渐欲张狂,明公的阴阳双龙棍在空中一交,挂着烈风直向他挥去。千叶婆将叶子身体一旋,轻易避过了这一击,但有料到,那双棍相交的一刻,一簇火花已经蹿到了她的叶体上。 千叶婆的叶体突地向上一纵,片片叶子由绿色变成血红,片刻间果然挤出血来,将那团火浇灭了,同一时,她猛地转了个圈,几片叶子向明公飞过来。 明公重伤未愈,动一动都显吃力,更不要说打杀了,我急忙出手相助,明公才不致受伤。 “慢!”颜姐喝道,“千叶婆,你忘了门里夹着的那女的了吗?只要我一声命令,两个门妖就会把她夹死。” 这一句果然管用,千叶婆果然沉静了不少。 木千叶一直盯着这个和自己同名的怪物,半天一动不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但局势紧张,她也不敢乱说什么。 “杀,杀了她,现在就动手!快动手啊!”千叶婆喊道。 虽然我们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出自她的真心,但她却毫不思索地向颜姐狂攻而来。 我和承道大哥第一时间抢上,拳脚相叠,千叶婆跟本不惧,片片叶子从我们肢体的缝隙间划过,仍狠狠地向颜姐削去。 呼—— 颜姐被拉到后面,一团火从地上腾地升起,正烧在千叶婆的叶体上,于此同时,地上的土一簇一簇地跃起,一瞬间都变成了烈焰,将千叶婆团团围拢。 千叶长出一口气,看来,她终于成功地挑战了一门高深的术,我同时注意到,她的头了似乎少了一些。 颜姐略微定定神,因为失去师父之后,接连失去同门的打击实是不小的。她要化悲为愤,把愤统统泄在千叶婆的身上。 一时间天旋地转,我们大家的头都好晕。颜姐说了一声,“都闭上眼睛”,众人都知道她要施术了,急聚在一处,同时闭上双眼。 “千叶婆,你并不知道,师父临走的时候,在院子里特地为你留了一个灵阵,专等你来自投罗网!!!” “呜…——” “大家千万不要睁眼。”颜姐轻声说了一句,之后她的声音就被一阵阵脚步声湮没了。 像是千军万马,又像是电闪雷鸣,刹那间,我们的周围轰轰隆隆,声响不绝,在这种雄壮的声音背后,隐约是千千万万个厉鬼的嬉笑与嚎哭,两种声音的夹杂之下,我们的耳膜开始不堪,我捂住了耳朵,再不想往下听,可是越是逃避,这声音却越发地真实与逼近,震得我的心脏好像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松开手时,那声音反而小了,轻了。 我浑身都在伴着这种节奏跳舞,每一根血管与神经,突地听到千叶婆的呜咽了一声,紧接着是一声厉咤,好像是一片叶子向我的眼睛飞来。 颜姐叫一声不好,急喊了我一声,我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天! 是在哪里?周围全是鲜血的红色,原来的院子呢?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这个红色好像没有尽头,深邃,宁静又而躁动,和刚才听到的一切完全不同。 一个个黑色的影子在动,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在我的前后左右,只有轮廓,看不清面孔,看不清装束,就像是一个个的皮影,在我的意识中卖弄着恐惧。 哪个是颜姐,哪个是千叶婆?我分不清楚,依稀有一些黑点在跳动,想必就是千叶婆的所在,我脚下加急,两步蹿了过去,没想到离她反而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也掉下些黑点,掉在刚才那些黑点上。好像起了很大的反应,那些个黑点都暴躁起来,一点点不安跳动起来,忽聚忽散,骤上骤下,它们好像都在嚎叫,但我却一点也听不见。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嘶叫,我不由地一惊,终于听到声音了。转头向门口望去时,这层红色的雾境已经褪却,一个个皮影好像渐渐清晰起来,承道大哥,明公……只有万俟小薇的人头咕噜一声掉落在地,剩下了狂喷鲜血的身躯。 “呜~~!”千叶婆哑着声音嘶叫,她掠过了万俟小薇,很快踪迹不见了。 “呜——记住,小薇不会白死的—的—的——” 颜姐仍站在一边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第八卷天下大乱 第八一章 毒没明公(下) “颜姐,你还好吧。” 颜姐没有答话,只疯一般地向别墅的屋子里面奔去,我们不知所以,也跟着跑了进去,屋里全是死尸,横七竖八,死的过程都很短,所以脸上没有任何痛苦表情。 颜姐径直上了二楼,打开一间我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屋子,是一间黑黑的没有光线的屋子,颜姐好像是打开一个木柜,然后再没有动静了。过了片刻,颜姐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颜姐?” “丢了,丢了……” “丢了什么?” “《圣心典》。” 我被吓软了腿,一下子坐在地上。《圣心典》,没有这个东西,馨妍还会有救么? “绿光……这道绿光是千叶婆留下的,一定是她拿走了。” “绿光?”我不解地问。 “灵界有两种主色,就好像是人世间的黑色代表阴,白色代表阳一样,在灵界的绿色代表阴与邪恶,紫色代表阳与祥瑞。这栋别墅里从未有过绿色的灵气,不是千叶婆又是谁,她一定是杀光了这里的人,然后叫那女孩拿了圣心典,正要离开的时候,和我们堵了个正着。” “为什么,她要万俟小薇替她拿书呢?” “《圣心典》也有师父的灵力,紫与绿向来水火不容,圣心典会对千叶婆产生伤害,而女孩的身上没有附加的灵气,不会受到书的排斥。” “看来只能等千叶婆找我们复仇的时候,再想想办法了。”明公叹口气说,“对了,千叶呀……” “嗯?”木千叶抬头看看明公。 “赶快回你师父那里一趟,搞不好,那边的《圣心典》也会出事。” 这一句惊醒梦中人,我们大家不约而同地称赞。事在紧急,颜姐找来一辆车,给千叶准备好。 这时候门左右分开,小风跑了进来,“师父说这里会出事,大家不要紧吧?” “没事。”明公说,“你来的正好,就麻烦你陪千叶跑一趟吧。” 小风开着车,载着千叶向正南飞驰而去。 “哎,这下子事情更复杂了,难道是有人在打城市宝藏的主意?” “城市宝藏?” “城市宝藏?” 我和颜姐不约而同地喊道。 “师父说,人间有四大宝书,一本《丹刖玄志》,一本《圣心典》,一本《逍遥集》,还有一本《流异经》,这四本书经暗藏着一个有关巨大宝藏的重要机密。” “你能再说得详细些么?”我急问。 “抱歉,我只知道这些。”明公摇摇头,“如果我所料不错,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你可要加倍的小心才是。” 我点点头,“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师妹临终前,话只说了一半,我也不很明白她的意思,大概,她也是要我代她保管好圣心典吧,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还是先回道观从长计议吧。” “哦,颜姐,你这些死去的同门怎么善后,现在埋葬么?”我的话音很柔,我知道,颜姐这时候,应该是最伤心的。 “不必了,让他们静静地呆在这里,不久他们就会烟消云散的。”颜姐显得格外镇定,脸上并没有太大的痛苦,她笑笑对我说,“不用太担心我,我们修灵的人,对于死亡,是看得十分淡的。” 因为这里太过阴沉,所以我们当即动身,开一辆车刚出别墅,远远地听见了爆炸声,接着隐约是一阵的骚乱。 “失去了阴婆的庇佑,蓝丘的四帮联合真好像是纸糊的一样。” 是陈士心的声音。 我左右望望,没人。 “一个,二个,三个……” 不知道谁,在数着什么,是数我们的人数? “一共六个,最少也要六百万。”那个声音说。 “六百万?Dam,是不是多了点。”陈士心好像是和那个叫“Dam”的人谈价钱。 “你可以选择不给,我从来都是公平交易的。”Dam笑了一声。 “好吧,要作的干净。”陈士心并没有作太我的考虑。 我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个子很高,细细的高。一头乱蓬蓬的枯发,两只眼睛半闭着,嘴里面叼着一根香烟,烟并没有点着,两手抱在胸前,身子歪斜着,像是靠着什么东西。 “小心。”明公低声道,“这个人不简单。” 大家点了点头,凝神戒备。 Dam的脖子向旁一拧,“明公仁,你是第一个,快来送死。” 明公咬了咬牙,如果不是身子太虚弱,恐怕早已经冲上前去了。 Dam嘴里的烟头一动,呼一声地向明公飞来,由于速度很快,在空中被点着了,一丝浓烟遮住了视线,把Dam模糊了。 我知道不好,慌把颜姐向后一拉,就在我手还没有到颜姐胳膊的前一瞬,“嘭——” 明公和Dam对了一脚,然后倒在了地上。 烟雾散尽,Dam轻轻笑了,“本来我不想乘人之危的,但今天例外,明古仁,只能怪你生不逢时了。” 明公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身来,“你以为你赢得了我么?” “哼哼,答案你知道。”Dam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仍然没点。 “好,那我们来赌一回,如果我赢了,那六百万归我。”明公笑笑说。 “好。” “你不问我,如果我输的话怎么样么?”明公问。 “不必了。”Dam又笑了笑。 我们的面前飞过一片叶子,虽然它不该落。Dam猛地吹了一口气,那么叶子带着层层杀气,哧一声奔明公喉咙而来。 明公以微笑相接,张嘴将叶子咬住,像烟一样叼在唇间。一时间杀气激荡,把我们大家逼退了几步。 我很担心,因为明公的身体现在并不能承受大的体能消耗,万一出什么事…… 就在我要上前拦阻的时候,明公向我摇了摇头,并示意我注意周围的环境。我只能作罢,心里敲着鼓,退开在一边。 静,死亡前的死寂。 整整五六分钟,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 出手了,Dam的手一抖,袖筒里几把明晃晃的东西飞了出来,是飞刀么? 没有错! 明公的双龙棍一道亮闪而出,当当几声,将那些飞刀都打落在地,这一刻,Dam已经蹿到了明公的面前,左右手分别抓了两把飞刀,右手一抖,那刀已经向明公的心口射来。明公起左棍挡住,却不想那把飞刀原来是三把交叠在一起,一瞬间已经兵分三路,一刀击头,一刀扎心,一刀刺腹。这时二人相距不过二尺,想同时躲挡谈何容易,如果是我,至少也要中上两刀。但明公毕竟是明公,这么响亮的名声绝不是盖的,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他的左手棍已经敲开打向心腹的两刀,同时一甩头,再一转身,变守为攻,左手棍直刺Dam的喉结。 单是这么一招,胜负已分。明公不愧是明公,虽然身体不适,仍然令人防不胜防。 Dam的左手刀没来得及飞出,就已经被明公逼上了绝境,但明公只求一胜,并不想要他的命,那条乌龙棍在Dam的颈上只擦破了层皮,然后二人身形交错,背背向对。 “你输了。”明公沉声道。 “的确,单纯的武技上,我的确逊色不少,你刚才没有要我的命,我也非常感谢。但我并不是为赌而来,而是为财而来,对不住了。”Dam说完,苦笑了一下。 他话音未落,明公嗵一声倒在了地上,我们不知原因,慌忙跑了上去,翻起明公一看,他嘴里叼的那片叶子已经枯黄,而明公的嘴唇,已经变紫发黑。 中毒了! “Dam,你太毒了吧!”我怒视着他。 Dam摇摇头,“杀手是不择手段的。” 我攥紧的拳头在咆哮,浑身好像火烧一般,但救人要紧,只得先咬破手指,给明公换血。 承道大哥站在我们的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Dam,Dam咬了咬烟嘴,倒退着一步步离开了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血十分兴奋,甚至有些要沸腾的意思,明公的毒逼得很顺利,但的唇又渐渐由紫变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子一下子不听使唤了,而明公体内的毒血开始反攻,决堤一般向我体内涌来。 “颜姐,我受袭了!”我急喊。 “知道。”颜姐的灵眼已经在搜索周围的异相。 我的头已经开始发昏,明公见势不好,挣开了我们交叠的手,对常爷爷说:“赶快带大家走,迟一下大家都要死在这里,我们中埋伏了。” “主人……我……”一直心急火燎的常爷爷并不想离开主人。 “别多说了,阿常,照顾好大家。”明公按着胸口,又对承道说,“把我的双龙棍带走!” 承道大哥没有答应。 “快!”明公大吼一声,已经飞步向Dam冲去。 我们不知道明公预见到什么危险,但知道一定是我们应付不来的,常爷爷擦干泪水,从后面击晕了承道,拉着大家上了车。 我甩了甩昏迷的头,视线里,明公的身子在Dam的身前虚晃一下,迅速折向他背后一侧,伸张出双掌向空气中猛地击去,原本是空气,一下子竟然飞出两个人来,一个人是陈士心,另一个,是百鬼琴骨!他们的后面,竟又出现了一堆白森森的骷髅,个个狞狰可怖,歪歪斜斜,像是要吃人。 突地,从明公的身体内迸射出道道金光,接着是一声巨大的爆鸣,相距很远的我们仍被阵阵热浪割脸,浑身被火一般。 这一刻,我看到,常爷爷的脸上泪水滑落。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二章 仙逝青云(上) 龙蟠虎踞卷雄云,鬼哭神号汇冥精。 但为人间多平定,不作仙人作残魂。 。。。。。。。。。。。。。。。 “常爷爷,停车!”我喊道。 常爷爷的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眶,他没有听我的,只一味地开着车子向东疯跑。 “快停车!”我抖了抖略发清醒的头脑,记得我的身体是百毒不侵的,那么我应该不是被毒昏了头,而是中了什么迷幻术。 “这里遍布对方的杀手,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杀手,我们回去无异于送死,主人已经为我们大家牺牲了性命,你还要怎样?!!”常爷爷要吼出来。 这时候承道大哥也醒了过来,晃晃发沉的头,看看我们的周围,又看了看常爷爷。 “承道啊,主人已经死了,留下这对阴阳双龙棍给你,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常爷爷含着泪说。 “嗯。我记住了。” “好孩子,我就能送到你们这里了,千万不要回去……”常爷爷看了看前方的路,头猛地一低,身子一下子僵直了。 “常爷爷!!!”我的神经一下子被扯断了,急忙踩一脚刹车,把常爷爷扳起来。 颜姐掰开常爷爷的嘴巴,我们找到了答案,那片叶子。 常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明公嘴里叼的毒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吞进了嘴里。 尽管我还想努力地挽救,但常爷爷的确已经死了,死得很彻底,他没有给我留下一点救治的机会。 “颜姐,麻烦你,先把爷爷的尸体送回道观。”我已经按捺不住了。 “小益,你要干什么?”颜姐颤抖着问。 “返回去,报仇。” “不能去!”颜姐也快哭出来,“我知道你很激动,可这时候我的心情何尝不和你一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已经决定了,我等不了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颜姐仍有些犹豫,“那……那承道……” 我笑了笑,“不用问了。” 我和承道大哥对望了一眼,我知道,他会和我一起去的。承道大哥拍了拍颜姐的肩头,“放心,我会把一个生龙活虎的洛益给你带回去的!” 颜姐知道我们是去送死,但她没有用任何的灵术加以拦阻,他扶下常爷爷,把他静静地放在路旁,眼睁睁看着我们开车向死亡奔回。 一路上是无限的焦灼,还未到云阿姨的别墅,勾陈的人马已经开始仓惶逃蹿,我急刹住了车,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一队队警车进入了视野,原来是武装部队出动。大批警力似乎已经封锁了各大要道,只可惜他们始终总是晚了一步,就像所有电影里演的一样。 但能作动这么快已是不易,看来这次警方收获还不小,打死了不少,也抓了不少。 “陈士心一定已经跑了,我们怎么办?”承道大哥问我。 “走。这笔帐改日再算了。”我脚踏在油门上。 但想走却不那么容易走得了,一辆警车已经拦住了我的去路,嗽叭里面说道:“放下手中的武器,下车。” 没办法,我和承道大哥下了车。 “干什么来的?”一个警官走出来,我认得,是华孤峰,就是在我一年前火烧DeadBuilding之后,到馨妍家里调查我的那个警察,之后是便云音把我保出来,我作了未锥的主人。没想到一年之后的他,好像沧桑了许多,白头发一下子多了不少。 “报仇。”我直言不讳。 “看你们的装束,是从未锥来的?”另一个警官也下了车,相比华孤峰要年轻一些,也显得健壮一些,两只眼睛神华内敛。 “是。” “报仇?虽然未锥并不太受城市的管束,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动作太大,要不是我们今天要处理勾陈的事,一定会好好地问问你们。” 我笑了笑,“我就是要找陈士心报仇,十几分种前,我们的前辈被他害死了。” “你是说明公么?”华孤峰惊问。 我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再早点知道消息,也许就能拿住他们。”华孤峰叹了口气。 “我想不一定,这群人之中,有几个会些邪术,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以后见到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我说。 “谢了,彼此。”另一名警官笑了笑。 “如果我杀了陈士心,你们会不会抓我?”我突然正色问道。 “不会。”华孤峰不假思索,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个人一定不会,但是能不能逃得过警方,就靠你的运气了。” “喂,您呢?”我又看了看扶在车门上另一名警官。真想不到,我会去逼问警察。 那位警官又笑了笑,“陈他们好像是向东跑了,如果你够快的话,追他们去吧,祝你好运。我们会随后赶到。还有,我有名字,叫刘瑞明。” 我和承道大哥急忙上了车,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袭心头,他们,是朝东去了! “道观!他们去了道观!希望大家不会出事……”我把车子的速度开得飞快,在一个十字路口前面,一名交通警察拦住了我,看来又有麻烦了。 “8845,是你执勤吗?” 就在我要解释什么的时候,交警的对讲机响了。 “是我8845。” “我是华孤峰,如果看到一辆白色宝马,车牌EC9322违章的话,先放他过去,执行任务。” “收到。”交警关掉了对讲机,看看我的车牌,说了声“小心点”,然后开着摩托走了。 这个华孤峰还真不错,我不暇多想,一脚油门,向东疾驰而去。 “勾陈这次好快,他们要作什么?”承道大哥看看车外拥挤的车流,沉声问我。 “我也不知道,按道理说,道观对他们的社团并没有多大的威胁,他们没有道理到道观去搞事。希望是我多虑了,但我的感觉真得很不祥。” “擎武这边的警方应该有所行动了,我想不会有事的。” “不一定,我想陈士心一定已经采取手段干扰了这边的警戒,分散了警力,才肯明目张胆地向这边逃蹿。没有把握的事,他很少作的。” 所说不错,回到道观的时候,这里已经起了大火。我们急忙下了车,疯一样地跑进了观里。 勾陈并没有来很多人,但来的都是些棘手的人物,陈士心,琴骨,Dam,还有地洞五鬼剩下的二怪,以及一些干枯的骷髅。在陈士心的身旁,有一个孩子模样的人,被一身宽大的袍子遮住了全身,连脸都没有露出来,看不清楚长相,但一定不是小角色。 都不好对付! 青云道长,颜姐和赤鳞正在全力应敌,我和承道大哥回来的正是时候。 “赤鳞!”我喊道。 风声渐动,赤鳞飞身过来,“这里交给我们了,你速回未锥去,越快越好,把苏聿他们都叫来,把这边的情况跟苏聿说明白!” “领命!”赤鳞知道事态的紧迫,呼一声夺路而出。 承道大哥已经上前加入战圈,目标直指Dam,青云道长战住二怪,颜姐在用灵术与琴骨周旋,那些骷髅样的东西,摆开了个阵势,将众人围在一起,准备随时发动进攻。 我叫哀如远远地站开一边,然后才缓步走上前去,直盯着陈士心,良久,尴尬地笑了笑,但很快又咬紧了牙。 “好久不见。”陈士心打破了沉默。 “我多希望你永远离开我的生活。” “我尽快吧,”陈士心耸耸肩,“相信这日子不远了。” 我点了点头,没什么好说的了,对着地阴绿柳槐,我冲了过去。 还好,青云道长一直防范着这二怪哪一天会杀回,所以在地下钉了些很矮的木桩,否则,整个道观早已经被这二怪掀翻了。不过即使如此,这二怪比之从前却更加的凶狠,在Dam的破坏下,脚下的木桩好像也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和颜姐交换了眼神,知道云音、馨妍她们安全无事,我才稍稍放宽了心,专心和绿怪斗起来。 从实力上,我们是绝对处于了劣势,毕竟是刚刚经过了一番大战,大家还没从精疲力竭中喘息过来。青云道长和我还能勉力战住二怪,承道大哥和颜姐则渐处下风,特别是颜姐,好像再坚持不过一刻了。 要尽快解决二怪! 投鼠忌器,由于陈士心等的在场,黄衣怪枯树金枝杈并不敢使用移山添海的大术,这对我们的确是有一些好处。 地阴绿柳槐的双手一下子变得像两条长长的柳条,长短如意,而且上面的叶子就像是飞镖一样,不时飞出,落地之后,每片叶子上面又会长出一只眼睛,替它观察着我的举动。 我前前后后的三百六十度范围都被这个怪物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那两条长长的柳条手越发的错综缠绕,渐渐挡住了我的视线。 没工夫再和纠缠下去了,我的身子一斜,已经变作一滩水倾在地上,绿怪在放声地笑,他掐指念咒,要用土把我水的身体吸入地中。 他的策略不错,土确能克水,我也的确很怕他用土,但他两手变回原形的那一刻,之前两条柳枝作成的遮挡就不复存在了,就是这一瞬。 抓住这一瞬,就抓住了它的性命!我变成水的身体突地挤出一道水线,直击绿怪的面门,绿怪不解其意,水能作什么么?但他还是作了防备,地上一撮土飞起,正挡在水线的前面。 水真的能作什么!这一道水线突然变成了我的身体,是全身,尽管只有我身体十几分之一的大小。这个小小的我穿过那道土墙,重重地踩进了绿怪的眼眶。 “啊——”一声残叫,绿怪的两眼迸出两道绿血,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我重聚了身体,但身体出现了异状,每一处都软弱无力,像面一样,看来绿怪的土咒还是有效的。 地上的叶子突地全部焦枯了,全部起了火,绿怪在地上左右打滚,痛苦不堪。但这时的我,连走到他近前的力气也没有了,更不要说置诸死地。 青云道长见状,急忙闪身过来,黄衣怪见二弟重伤,更是狂暴,伸出一只枯树的手不顾一切向我抓来。 道长手掐法结念念有词,一掌打在我的后心,我的身体猛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转了个圈,一头向道观的小瑶池栽了下去。 “扑嗵——”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二章 仙逝青云(下) 水的世界真美妙。 我的浑身冒出了汩汩黑烟,把池里的鱼儿吓退好远,过了好半天,我才感到舒服一些,身子向上一涌,终于钻出水面。 整个小瑶池的水都变得浊黄发臭,鱼儿们都在水面翻肚了,我叹一口气,急向道长他们奔去。 这不是巧合,陈士心的字典里只有机会,没有巧合。越想越觉得,从地洞五鬼大闹道观开始,就已经进入陈士心的布局,先用五怪削弱了大家的战力,得知阴婆死后,迅速到正北蓝丘消灭那边的四帮联合,同时返过头来,一举消灭我们,或是得到什么。 除此之处,勾陈一定还在进行别的行动,例如牵制警方的行动。 他到底想要什么?……城市宝藏?!! 没错,一定是。 再次回到战场的时候,局势已经转变,两道浓烟从地而起,渐渐遮盖了天光,Dam受了不轻的伤,正在一边处理伤口,二怪一个死,一个重伤,看来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另一边,承道大哥轻伤,颜姐气喘吁吁,应该是精力不足,灵力下降。 战圈之中,只剩下两个人,一个青云道长,一个琴骨,两个人都是飘在了半空中,在浓烟的掩映下,局势更显紧张。 那烟是从砖缝里面冒出来的,至于砖下面还有什么,我也就不明白了。这时的琴骨,两眼放射出两道凶光,煞气逼人。而青云道长则被一抹白气缠绕,浑身上下透出阵阵的莲香。 两个人四目相交,并没有动一拳一脚,但四下里竟然风起云涌,一种压迫感使人喘息困难。 突地,地上的两块青砖猛地跳了起来,两道黄烟陡然而起,琴骨带来的那些骷髅一个个都开始发颤,牙关冷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琴骨在空中“咦”了一声,一滴汗从空中滴了下来。 站在远处的我看得仔细,这滴汗尚未滴落在地,就已经被热气蒸发掉了。 长风的道观的房舍阁殿呼啦一声倒塌,地上的四道浓烟纷向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飘去,颜姐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圈,那圈闪出几道紫光,将地面上的青砖割裂开来,“小益,快进来!” 我们大家进了圈子,我才发现,这不是个圈子,而是一个罩,罩的外面的世界有紫有绿,特别是有四个大东西正在地下耸动。 “颜姐,那是什么?” “恐怕是青云道长的最后杀招了,大杀妄生极乐落魂四绝咒。” “什么?”听到这个法咒的名字的时候,我的感觉好不祥。 这时候砖瓦横飞,狂风大作,四股浓烟之后,四个天大的怪物出现,一黑一白,一黄一绿,个个都有百层大厦那么大,狰狞凶恶,喘一口气就是一股烈风,抖一抖肢体便是一阵石雨。 “这是……”我惊呆了,那种心底的不安狂涌而出。 “记不记得和白眉大师一起对付琴骨的时候,小风用过一招法术,召唤出血眼青面鬼?”颜姐紧盯着青云道长说。 “记得。‘凶鬼野囚咒’,‘邪妖洞封咒’,‘恶魔潭锁咒’,‘残怪困谷咒’,青云道长都使出来了吧。”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在发颤。 “嗯。白的是大杀鬼,黑的是妄生妖,黄的是极乐魔,绿的是落魂怪。”颜姐说话的时候,也在发抖。 “让我出去。”我说。 颜姐无动于衷。 “颜姐,快点放我出去!”我几乎吼出来。 颜姐只是摇头,“四绝已出,无法挽回,你出去也没有用了,为道长祈祷吧。” “云音她们在哪里?会不会出事了?” “放心,她们一早就离开这里了,道长早有安排。就是观里的小道士也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大喘着气坐在地上,难道,难道青云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了吗?他已经走出了一步最险的棋,他已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这四个怪物。 我撞不破这层灵气壁,只能眼睁睁看着道长那纤瘦的身子,在狂风中兀自摇曳,看着他的生命慢慢凋零。 天空中已经全暗,只有夕日在断壁残垣的废墟中发着红紫色的光,照在这四个怪物身上,反射出让人作呕的光芒…… 天空中掉下几道白线,似乎是琴骨的冷汗。 大杀鬼的头出奇的大,大得好像已经超过脖子的承受能力,就要掉下来。它伸出一只手掌,猛地一个下蹲,一掌按在地上。 我的就好像是经历了七级地震,没人能够掌握身体的平衡,跌跌撞撞,左右摇晃。地上出现了一个特大号手印,手印的边缘裂开一条深深的沟,整个道观的院子都被这一掌分成两半。 那群骷髅被这一掌拍得粉身碎骨,随之又被极乐魔的一口气吹入地沟之中。 琴骨并没有闲着,她一抖身姿,七道诡异的光迸出,先一道紫光护体,后一道红光直扫落魂怪,落魂怪被这道光吓了个冷颤,把大手一挥,从一边拉过了妄生妖的手,那道红光一下子击中了妖的指甲,只听“喳—”一声响,黑妖的指甲流出一股奶白的血,唰一声掉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个大坑,飞溅出来的血点把断墙上的青砖也纷纷打落。 我突然感到窒息,心口发闷,有些想吐但又吐不出来。地上被血打出的大坑猛地下陷,形成一个大坑,从里面传出了嗡嗡声,琴骨正不明所以,忽觉身上的七道诡光不住地往洞里吸去,才知道大事不妙。 这个神秘的洞穴,拉扯着琴骨在空中慢慢下移,四个怪物见了不住狂笑,天空中就像是霹雳大作,把我们弄得震耳欲聋,痛苦不堪。 琴骨知道事态的严重,在空中抖动蓝光直击极乐魔,那道蓝光速度极快,极乐魔不及反应,被扫中肩头,蓝血狂喷。 同一时间,橙、黄、青、绿四道光同时迸射,分向三绝。三个怪物一下子狂暴起来,六只大手从天而降,疾向琴骨按落。 我们在下面只感到地动山摇,土石爆炸,灵气罩再也承受不住,像一个水泡一样爆破开来。 六只手掌按在琴骨身上,她还有救么? 这四绝的打斗很平淡,一点也不华丽,没有什么光,烟,雾的特效,到了关键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了。但速度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力度仍不失分准,运用到毫厘不差的准头,不拖泥带水,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也许这才是高手的境界,真的不同于那个低级的血眼青面鬼。 最后一击,极乐魔的单手也按在了下面,七只大手的下面,琴骨仍安然无恙?绝不会! 七只手咯咯作响,都崩裂了,流出不同颜色的血,就像一条河,污浊的河,流入了那条深沟之中。 由于疼痛,四绝把手拿了起来,可是……琴骨不见了?!! “那个大手印的深坑之中,只有血,血是一个人形,像是琴骨。”颜姐对我们说,“看来琴骨利用邪术跑掉了,但也受了很重的伤。” 四绝看了看远天的紫日,开始互相对视,解决了琴骨,它们要互相殴斗么?那整个城市也不够它信摧毁的!! 高空之中,突地划下几道金线,正好点落在四绝的头顶上。 呼一声,颜姐瘫坐在地上,失魂地望着地面。 “颜姐,出事了?” “那几道金线,是道长满腔的血……他要用血重封四绝……”颜姐的泪水又一次波涛汹涌。 “为什么不早说?”我急了,但也晚了。 “道长刚刚飘得太高了,我的灵眼透不过四绝的戾气,看不到他……”颜姐的泪水里充满了委屈。 “对不起,颜姐。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我大喘了口气,沉沉地坐在了地上。 “嗒——嗒——”几片叶子飞动,里面夹着脚步声。 忽忽飘飘,一个人影乍现,是——小——风—— “师父……告诉我,我师父在哪里?我师父在哪里!!!”小风冲着我大喊道。 。。。。。。。。。。。。。。。 拭剑苍天泪, 劈骂命数, 有情却无情, 却无情……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三章 邪满烛光(上) 无言的狂嘶,欲唤回一个生死的审判,可唤来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凄凉。 老天!!!你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 我的胸口在剧烈起伏,我指了指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风腾一声跳起,在我的肩头一点,直飘向半空,很快人影不见。 四魔的头顶上流下好些个金纹,之前的张狂渐渐收止,变得冷静下来,地上黑黄烟又起,从四方逐而向那口洞舞去,我们的眼前视线迷乱,只一眨眼的工夫,四绝踪影不见。 陈士心一伙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无影无踪了,妈的! 天下起了雨,瓢泼一般。 “先去避避雨吧,”承道大哥拍着我的肩膀。 “我要等小风下来,你先带颜姐去吧。” “嗯。”承道大哥又拍了拍我的肩,扶着颜姐在一个残檐下躲雨去了。 天空中人影闪动,小风抱着青云道长的尸体落了下来,拉着他,我们一道躲在了残檐下。 “师父……师父……”小风哭着轻轻地喊,声音是那么的无力。 青云道长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只有皮包着骨头,全身没有一丝血色的残白。他走了,并没有打一声招呼,尽管走得依然安祥。 “师父……”小风一头靠在青云道长的胸口,但又猛地抬起头来。他摸了摸道长的胸口,从胸长的衣襟里掏出一张道符,掏出来的那一刻,那一张道符扑地着火了,嗖一声向天穹里飞去。 “风儿,为师走了,你不必难过,死生如一,生何欢,死何苦。不论何灾何难,三清殿里的三清像是不倒的,太上老君的金像之下,有本观的镇观之宝,为师就交予你了,希望你能光大道法,便利苍生……” 小风长跪在地,对着那张道符直直地看,直到那张道符烧尽了,不见了,他静静地站起身来。 雨一直下。 小风回头看了看我,“太上老君金像下,记住了吗?” 我还有些不知所谓,小风已经消失在雨夜中。 糟糕!!!他是要找那群人报仇去! “大哥,麻烦你们先到云音她们那里看看,我担心她们出事,顺便把哀如带过去,我和颜姐这就去追小风。” “好,小心些。” 从蓝丘开来的车上,我取出阴阳双龙棍交给承道大哥。车子虽然被刮花了,但性能并未有所损伤,上了车,在颜姐的指引下,我们一路直追小风而去。 雨点啪啪地打在车窗上,更像是敲打着我们的心,前方越发的黑暗,车灯的照耀下,前方的路越来越窄,窄得让人窒息,就在一个岔道口,颜姐喊一声下车,我们跳下车子,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栋空旷的大楼前面。 大楼正在修建中,下面的几层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粉刷,也安装了些简单的灯具,照亮了这个暗淡的雨夜。 三个人站在我们的面前,离我们较近的是小风,远处站立着两个人,一个是Dam,另一个很眼熟,但一时认不出是谁来。 小风的眼都红了,在一边正大喘着气,由于过度悲愤,气息不畅,他正捂着嘴巴轻咳。 我和颜姐走上前去,对面那人见了我也像是吃了一个大惊,轻轻地退后了半步。 “啊?……”我不禁喊出声来,那…那个人是……烛光!——烛芯的弟弟!!! “烛光,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想起了烛芯对我的嘱托。 “不知道,也许是该在这里吧。”烛光成熟了不少,让我很感陌生。 “这一年来你都去哪里了?怎么…怎么会跟这个人在一起,不要跟我说你加入勾陈了!”我越想越害怕。 “说对了。”烛光的脸上显出一份前所未有的沉着。 “离开。”我很坚决,“你必须离开,听话。” “哼,离开,你凭什么?我用不着你管我。”烛光蔑道。 “你姐死的时候托我好好照看你,我要对你负责任,黑社会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明白吗?”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咬了咬牙。 “哈哈,可笑。你连我姐姐都保护不了,让她妄死在黑社会里,还说什么照看我,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我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用你管,我走的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负责!”烛光这时候的话也带了火药味。 “好。”我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他说的也对。“……为你的父母想想吧,他们唯一的儿子就要在一条不归路上打打杀杀了,从此把性命交给了别人……” “别说了!”烛光的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显得出,他的情绪也很不稳定,或者说,他的意志并不是很坚定。 Dam点燃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烟星一亮,烟圈在空中曼舞。 背后扑嗵一声,颜姐突然倒在雨中。 我急忙把她扶起,轻轻摇了摇她的头。颜姐挣扎着半张开眼,吃力地说,“是迷烟,我灵力耗损过度,恐怕支持不住了,不过没关系,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 我把颜姐背到大楼的里面,小风已经疯狂地和Dam动起了手,雨水中人影翻飞,眼花缭乱。 烛光在一边静静地围观,任风吹雨打,也不动摇。 小风和Dam的这一战用尽了生平所有的手段,御风,眉月刃,道法术,以及种种不要命的手段,把我在一边看了个心惊胆战。 雨夜之中只闻拳声,不见人影,若不是有雨点的指引,根本不能辨别二人的所在。 那一点烟星,从没有灭过,也就是说,Dam一直叼着那着那根烟卷,释放着迷烟,小风所处的困境可想而知。 这一片空旷地已经被二人弄得满是狼籍,刀刃乱布,瓦砾横飞,雨水冲刷着泥浆,和血。 突然,那一点烟星从黑暗中现出身来,从地上直飞到了空中,是Dam跳到空中了吗? 不是,Dam从后面抓住了小风的双手,脚别住了他的一条腿,看来小风是被他制住了。 满身是血的小风已经瘫软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要赶快去救他! 烛光仍是一动不动,好像冻在雨中一般。那一点烟星在空中越来越亮,猛地一声雷响,从空中打落,直击小风的天灵盖,速度竟然快过了子弹! 千钧一发,我潜动意志,伸手向雨中抓去,同一时间,小风用手反抓Dam的手臂,将臀部下坐,也缠住了Dam,拔出了变长二尺的眉月刃直向胸口扎去。 糟糕!!他要与Dam同-归-于-尽!!! 我狂叫了一声,抖出覆水之书直插在地上,轰隆—— 一道天雷电闪,把大地照地有如白昼,雨,冻结。 Dam和小风被我冻结住了,包括空中的那一枚香烟子弹。 只是一瞬间的冻结,很快,Dam首先恢复了知觉,但苦于冰冻太狠,一时不能乱动。我一把抢过小风,用手化掉了他手上的冰,吼了一声“不想活啦!” “没错!!”小风的吼劲比我更大。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道长是怎么和你说的,养育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轻生送死吗?!!” 小风愣了一下,好像冷静了不少。 就是这么一瞬间,一件令我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抢出小风的那一刻,烛光嗖一声已经跳到Dam的身侧,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削破了冻结Dam的冰和喉咙,烛光,他张开了贪婪的嘴,窥伺已久后,从Dam的喉管里大肆地吸血…… 一瞬间,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烛光狂笑着推倒Dam,看着这个王牌杀手的身体随着冰块被摔碎,我才知道,烛光出事了,大事! “烛光……” “不要叫我烛光,现在我是杀手薄上的第一人,我是‘霸王神鼎’的唯一传人,我是无敌的……无坚不摧的第一杀手!!!” 他已经疯了。 “都是男人,我不愿意替你作选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回心转意,我还能把你吸进体内的血弄出来,你最好选这一条路,否则你就离死不远了!”我说着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烛光低下了头,仿佛是有了悔意,我脚步加紧,伸了一只手要按在他的肩头。 突地,烛光猛一挥手,我竟也反应不及,被他一指点中手臂,立时,我的半条手臂发麻,不自然向上一仰,所有的血液都好像集中在了手指上,憋得难受。 我慌忙将手抽了回来,用力克制着痛楚。 “哈哈,果然很灵,洛益,是不是很爽?”烛光得意地看着我。 我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终于,我没有发作,挽起倒在地上的小风,我们一起向颜姐走去。 颜姐不见了?!! 乓—— 从楼上扔下一只酒瓶,在地上响了个脆,呼啦一伙人从四下里拥了出来,一个个手执刀棍,呼哨着将我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不用紧张,看我的。”我伸起一只手。 哗—— 天空中下来一阵橙色雨,不知不觉,等到我抬头看时已经晚了,我一颗心咚咚狂跳,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接着手臂发麻,也变得无力起来。 “不好,”小风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用眉月刃给你扎出条血路,你快走。” “哼,我想我们都跑不了了。”我笑了笑。 “没有错。”琴骨笑着陪同陈士心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被四魔击中以后,这是我的最后一点灵力了,不过好像已经足够了。现在你的异术被我冻结,连水的身体也变不出来了,看你怎么从这几百人里面逃生吧。” “琴骨?……”我怒视着她“颜姐在哪里?” “哦,你说那个女的啊。”琴骨笑着看了看陈士心,“赏给弟兄们了吧,长得那么漂亮,让人家好嫉妒。” “你浑蛋!!!” “随你怎么说喽。”琴骨耸了耸肩。 “陈士心,”我叹口气,“不要再让烛光重复你的悲剧了,你如果还有一点良知的话,放过他,算我求你,我不想看到一个单纯的男孩变成你的杀人工具。” “这个……”陈士心故作矜持,“你问问他好了,路是他自己挑的。……白烛光,你妈的在我这里瞎混什么,还不快滚!!!” “陈哥,给一次机会吧。”烛光卑微地说。 “好。”陈士心走到他身边,烛光的全身开始发抖。陈士心拍拍烛光的肩,“把洛益给我办了!” “是!”烛光说得很干脆,从旁边抢过一条铁棍,拨开人群冲了进来。 “洛益,玩完了吧!” 众人开始蔑笑,为两个生命的结束而颠狂。 “未必!”远处传来一声震人心肺的沉声。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三章 邪满烛光(下) 眨眼之间,人群之中飞进来一个人影,着一身黄色黑条运动衫,振强? 不,是第二个振强,承道大哥。 站在我们的身边,他一句话不说,但凌厉之气已经压制了对方的嚣张。 “杀了他!” 众人挥舞刀棍,向我们三个人挥砍而来。 呼——唰唰唰…… 一声怪异的长啸,夹着如山的力道,穿过了人群,顿时,一片打手倒下。 是明公的阴阳双棍! 这两条棍原来是有着阴阳磁性,刚刚进来的承道大哥手握着一根,另一根在人群以外,外面的棍子被两棍间的吸力扯了进来,是以打翻了一片人。 两条铁棍又紧紧地吸在一起,看得出,承道大哥要使出很大力气才能把它们分开。 被打翻的人给我们闪出一个空档,承道大哥两臂横推,把我们从人群中送了出去,我们奔不出几米远,一群打手又挥舞着家伙向我们殴来。 他们忽地一动不动了,对面一辆车迅速驶了过来,开车的是颜姐! “上车!” “颜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多亏承道相救。” 我们三个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大哥的身上,暗夜之中,只听到一声声撼动肝胆的怪叫,那个黄影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横冲直撞,两条棍在他的手上不断飞舞。可以看得出,这两条棍他越使越顺,几乎已到得心应手的地步。 一旦双龙棍的威力暴发出来,就自然有了一种排山倒海的感觉,血肉横飞,残叫不断,那几百人瞬间变成了百余人,百余人又变成了几十人,终于,有人禁不住这种霸道的攻势,一步步退了下去。 刚刚通过吸血而变强烛光,已经在这一种凌厉的气势下,完全僵住了,他傻站在一边,一动不敢再动。 终于,有人拔枪了。 但是枪未拔出,白龙棍横飞而出,在乌龙棍的吸扯下呼呼扫过人群,那些手枪纷纷掉落。 承道大哥收了双棍,踏步向前走去,那些人哆哆嗦嗦开始后退,十几人扔掉手中的家伙转头就跑。 在这期间,琴骨几次试图动用邪术来左右承道大哥,但看来她受创不浅,终于没能得逞。 陈士心看了看身后不远处那个孩童模样的人,示意他出手,但对方一动不动,仿佛死掉一般,陈士心也不敢强求,见那人无动于衷,也只得作罢。 “走。”陈士心对众人说。 来得快,走得也快。 顾及到我们的安危,承道大哥没有穷追,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走了回来。 现实无法回避,不过我还是难以接受这种事实,接二连三地,前辈们离开了我们,让我的心中充满积郁,看着大家一个个精神失常的样子,我真的很难过。 废墟之中,我们愣愣地战着,谁都不愿意相信,这座几百年的道观,就在那么一夜间付之一炬。 云音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静静地,她已经守望了很久。 “云音,你怎么来了?馨妍她们两个呢?” “我知道这边出了事故,所以过来看护道长的尸体,葱儿留在那边照顾馨妍,少爷可以放心。” 小风来到师父的面前,泪水汹涌,但一点声响也没有。 承道大哥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悲伤。” “没事,我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小风低沉沉地说。 雨停了,警灯间烁,一队警车停在远处,一队队特种兵下了车,两个人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是华孤峰和刘瑞明。 来到我们近前后,两个人首先摘掉警帽,在道长的尸体面前深鞠了三躬。 “都知道了,我们的事务太繁,没有及时赶到,很抱歉。”华孤峰不是在逢场作戏,他的表情很认真。 刘瑞明拍拍小风的肩,“节哀,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冷静下来的小风没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华孤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云音,“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好像是DB那件案子吧?” 我点了点头,“怎么样?后来查出凶手来了么?” “没有,”华孤峰摇摇头,“其实没有找出来更好,那一帮人渣,杀死了更好,为民除害。” “像你这样的警察还真是少见呀。”我平静了一下狂跳的心,尽量微笑着说。 “也许吧,……其实我们来,一方面是对表示哀悼,另一方面,是想请你们帮忙,铲平勾陈,净化城市空气。”华孤峰郑重其事地说。 我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他。 “相信我,我这次赌上了我们警界双雄的名誉,不是勾陈死,就是我们亡!”华孤峰坚定地说。 “你说你们是……警界双雄?”我有些吃惊,没想到如雷贯耳的警界双雄近在咫尺。 刘瑞明笑了笑,“怎么?不像呀?”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华孤峰一脸严肃,“我们计划在两天之后,也就是在6月22日,出动大批警力拿下勾陈。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上那边有些妖邪似的人物,是我们对付不了的,所以想得到你们的配合。” “没问题,我们一定尽全力。”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两天之后早晨五点半,在铂金街的绅士站,你们在那里等我们,不见不散。”华孤峰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一部手机,“这个给你,有情况随时联系,里面有我们两个人的号码。” “好的。” “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能帮你们的?” “没有了,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我有些担忧地说。 “什么事直说。”刘瑞明接过话头。 “不管你们信是不信,陈士心有一种预知未来的能力,我担心他到时候对这件事有感应,会提前作出对策。” “是吗?” “我和他打交道很久了,大学时候就一直在一起,离校以后又在一起很长时间,对于他的这种能力,我甚至一直觉得可怕。我知道你们军令如山倒,纪律性很强,但我想提醒你,还是要作无比慎重的考虑和最坏的打算。” “呵呵,这个勾陈到是越说越神了。”刘瑞明摇头笑了笑,“我偏不信这个邪。当警察十多年了,从来没有我搞不定的。”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能说是刘警官太狂了,他的确一直很耀眼,但是,他也的确有些低估对手。相比之下,华孤峰的沉默让我多多少少宽心了不少,看来我所说的已经在他的考虑中了。 两个人又和我们简单地介绍了些情况,看时候实在不早了,就起身告辞了。 两个人走后,小风带着我们重回到了道观横七竖八的废墟中,点亮了几根木柱作为灯盏,越过高高低低地砖瓦,拨开破烂的门窗,我们找到了“三清殿”的匾额。 “就是这里了,”小风说。 我们抬头像前看去,断柱斜梁之下,三清像果然屹立未倒。 风,冷风,冷风吹…… 好劲一股风,把砖头瓦砾都刮了起来,卷在一起直向空中抛去,原来乱七八糟的三清殿,刹那间被这阵风清理了个干净,三清像陡然现出身来。那太上老君的金像下,一道金光抢出,晃得我们睁不开眼,小风面露喜色,脚点地飘身飞了过去。 三下五下,他从金像的下面取出一个木盒子,又飞身跳回。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果然是一本发黄的旧典,封皮已经破旧不堪,上面写着三个篆字——逍遥集。 四大宝书之一? 。。。。。。。。。。。。。。。 这世界有一条原则,叫作弱肉强食, 但也有一个至理——正气长存! 浩浩然,从上古的大风中吹来, 给那些在黑暗中摸爬挣扎的人们, 吹燃生命和希望的火……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四章 弹倒双雄(上) 正义,是须用血来捍卫的。 没见那鲜红的旗么? 。。。。。。。。。。。。。。。 两天的时间,对于处理青云道长的尸体来说,确实显得短暂。小风一直不愿将师父入土,那些原来观里的道士们,同样舍不得师父就这么离去。 但,人总还是要走的。 只是简单地处理了道长的后事,就到了和华孤峰约定的时间了。馨妍一直傻傻地不知所谓,云音和葱儿提心吊胆到了极致,她们知道,我们这是在死亡的边缘上游走,随时可能会越过界限,跳入另个世界。 云音哭过,我知道。 千叶赶到了,对于我们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坏消息是,阳婆的那三分之一的圣心典也不知去向。 6月22日这一天,天色不错,起码从早晨的天相来看,应该是较为清爽的一天。承道大哥,我,小风,颜姐,千叶一早就来到了绅士站,云音她们由道观的道士们看护,应该没有大碍。哀如很想来,但知道我们不会同意,所以乖觉得什么也没说。 刘瑞明一早就在车站等我们了,更确切地说,他已经在这里等我们很久了。 “吃东西了没有?后面有些面包、香肠和早餐奶,你们先凑和吃点,六七点钟等到摆摊的出来,我们再吃些。” 我们也不客气,拿起东西吃起来。 “华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好,……嗯,他们到了……好的,……嗯,你也小心点。”刘瑞明和华孤峰取得了联络。 一路上,刘瑞明的电话不停地在打,他在指挥调度,看得出,确实是一个精明强干的警官。 我们出了绅士路,又上了古光路,就在拐弯不远处,刘瑞明突然一个急刹车,我们毫无准备,手里的东西都掉出来。 刘瑞明下了车,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我也跟着下去。 原来是一个瘦瘦的男人倒在了地上,身上略有些轻伤,身边是一个运动包,包被刀划开了,里面是些零散的面巾纸。 “怎么突然从路边跳出来,你被抢了么?”刘瑞明问道。 “是……哦,不是,先是偷,用刀划破了我的包,然后被我发现了,才硬抢的,我一拽就被他闪在路当中了。” “人呢?” “朝那边跑去了,快帮我报警。”那个男人说道。 “我就是。你的包里面有什么?东西重要吗?” “很重要,我的钱包里面有一张现金支票,还有公司的一些重要文件。” “好的,我先扶你起来。”刘瑞明伸出了手。 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刘瑞明这么不紧不慢,不赶快去追那劫匪?难道是因为今天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那个男人也伸出了手,“咔”的一声,被刘瑞明铐上了。 “你干什么?”那个男人面露慌色。 “抓你呀!敢在我面前耍花活,也算你倒霉。”刘瑞明笑了笑,“你演技太差了,回去好好学学表演吧。” 我有些傻,不知道为什么刘警官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像你这么沉着地趴在地上,又不紧不慢地向我解释被抢经过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要随便利用别人的正义感,不是每个人都容易被你骗过的。” 那个人叹了口气,冲刘瑞明笑了笑。 “你认识我吧,倒底有什么目的?”刘瑞明逼问道。 “没听说过最近有个警察连环被杀的案子吗?”那个人笑了笑,这时倒是从容起来。 “哦……是你小子。不管是不是真的,今天没空跟你玩,你先在这好好呆会儿吧,一会儿有人来接你。”刘瑞明说着,把那男人铐在了公路的围栏上。 “8579,收到了吗?”上车后,刘瑞明拨通了对讲机。 “8579收到。” “在古光路有一男子被我铐在围栏上了,可能是连环弑警案的凶手,你把他带回警局,小心点。” “8579明白。” “哎……小插曲,我们继续。”刘瑞明看了看手表,加大的油门向前冲去。 “最近秩序很乱么?”我问。 “还好,跟往常差不多少,不过是有一小撮流窜分子比较猖獗,但没关系,小角色而已。”刘瑞明说着话,把车开进了一个院子里面。 “刘队。”一个黑面皮的警官过来打招呼。 “精悦啊,人都到齐了没有?”刘瑞明没有下车,隔着车玻璃说。 “全部准备完毕,等候指示!” “好的,赶紧出发,注意保持安静,前后拉开一定距离,到了深冶以后,你负责左庐酒店方面的接应。” 一名警员送来些早点,我们推辞不过,又吃了一顿,刘瑞明迫不急待在开了车子,飞一般向深冶方向跑去。 一路上,从他和华孤峰的谈话中,我们知道这次行动进展格外的顺利,警方很快冻结了勾陈的所有产业活动场所,把分散在各处的勾陈的势力都控制了起来,剩下的就是几个主要头目,和勾陈总部的大批军火势力了。 “你应该对勾陈很熟,就不用我和你多解释了吧?”刘瑞明对我说。 “惭愧,对勾陈的当家的我很熟,可是对他们的总部,我还是很陌生。”我笑笑说。 “重兵之地啊。是有这几十年历史的一个庄院,里面住着勾陈最重要的人物,近千人在这里保护。当然,这些人还有其他的住址。距这个庄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地下仓库,据说里面存放了大批军火,足以炸平半个城市。” “可怕。” “可怕和还不止如此,据说这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秘密生化实验室,也是作一些致命生化武器的研究,那些作研究的学者一直也没有露面,他们的研究成果我们也一直没有情报。” “这个勾陈到底想搞什么?”我真的有些诧异,“好像不只是一个黑社会势力这么简单。” “一般的黑社会团伙势力,也不过是杀人放火,然后去吃喝玩乐,混地盘,混地位,但勾陈绝对没这么简单,绝对……”刘瑞明话没有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炮响,紧接着对讲机响了。 “喂,什么事?”刘瑞明预感到不好。 “中央富海的警局发生投掷性爆炸,看来是对手早有预谋。”华孤峰叹口气,“尽管加了小心,还是低估了陈士心。” “现在我们怎么办?”刘瑞明略显慌张,看看前方不远的勾陈的老巢,他咬了咬牙。 “分头行事,你叫你的后发部队立刻回追,见机行事,发现任何可疑人物,立即逮捕,拘捕反抗者着情处理,打死了也不过份!” “好的。”事在紧急,刘瑞明立刻作出了布署。 这时候我们正要经过庄院前面一片人工湖的桥路,前面是出发在前的警方车队。刘瑞明把车子减缓了速度,准备掉头。突然,对面响起三声清脆的枪响,接紧着冲出好些车,带着火就朝警方的车队撞来。 “不好,各队注意安全,如果应付不了立刻弃车。”刘瑞明急忙下令。 我们初时以为对方烧着的车里面并没有人,所以警车分开左右,想让过那些车去。等到对面的车走进了,才发现原来那些车里面都有人在驾驶,他们不要命了么? “都是死尸,是琴骨的邪术。刘警官,他们一定会开车找我们来的。”颜姐急道。 “成兆,你们前面的五辆车并排在一起,朝对方撞过去,跳车时注意安全,后面的作好接应,注意别乱。” 前面五辆车减缓了车速并成一排,向对面的“火车”队冲了过去,里面的人都跳了出来。 刘瑞明抓起了对讲机,“华哥,我们在桥上遇到车袭,你那边怎么样?” “看来是他们的小队人员绕过了我们,想从后方包抄,你们离开车子,桥下面有我们的船板队接应。” 前方的车相撞了,炸得乱七八糟,桥面也因此无法继续通行。 刘瑞明叫大家都离开警车,到了桥边,桥下果然出现了些船只,一些小艇并在一起,上面搭了些板子,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平台,便于跳上去。 “第15、16小队在桥上留守,其他人上船。”刘瑞明再次下令。 因为桥面离水面只有两人高,所以这些特警察不用费力,全部跳了上去。上去之后,七八个特警用手搭成一个人床,等着我们的两个姑娘跳下去然后接住。 颜姐和千叶不好意思地跳了下去,安安全全地落了船。我们三个男人自然不用这么麻烦,大家集合完毕,踏着船板跳上了一艘艘小汽船,向对岸走了过去。 “前面是三幢办工大楼,我们已经都拿下了,我带你们到那里去跟华哥会合,然后我就掉头回中央富海去。”刘瑞明说,“到了以后,特别注意你们的安全,华哥会接应你们。你们的任务是尽力阻止对方的邪幻术,但安全第一,明白?” 我点了点头,“不用送了,我们会过去,警署那边要紧。” 但刘瑞明执意不肯,一方面是要确定我们的安全,另一方面也许是要看看前面的战况。 我们离那三栋楼还远时,一点风吹草动还没有,可刚刚走近一些,前方立刻交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三栋楼前面的空地的地下钻出好些个人,手拿重型武器,疯一样地冲了上来。 枪声和喊杀声一下子大了起来,但很快地,枪声又下去了。三幢楼上面一点枪响都没有了。 刘瑞明倍感诧异,抓起对讲机喊道:“华哥,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枪都失灵了。对方的人都已经放弃了枪,拿砍刀和棍棒上来了!” “妈的!”刘瑞明骂了一句。 这种困境是空前的,因为警方都是枪火上阵,热兵器一失灵,无异于两手空空,而对方则手备器械,对我们就形成重大的威胁。 “是禁刀法阵,他们预先在方圆一定范围内定义了某些武器无效,所以我们这边的武器失灵了。”颜姐解释道。 “唰啦——”承道大哥亮出了双龙棍,“别说那么多了,帮忙!” “颜姐。你自己小心些,我们帮忙去。”我叮嘱了一句,抽出覆水之书,冲了上去。 小风拔出了眉月刃,千叶的头发竖立,也加入了战群。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四章 弹倒双雄(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由于是冷兵作战,所以占据了的三幢楼也显得无用了,里面的武警都冲了出来,和对方交手。但手中无物,吃亏的很,不多久他们就死伤连连。 颜姐在后面念念有词,用手在地上圈圈点点,一只灵眼随即大张开,一束紫光直射在那些圈点上。 对方的人群里突然爆出好些惊叫,接着武器连连落地。原来他们是中了颜姐的幻术,以为手中的武器一下子变成毒蛇了。 武警们迅速地抢过些兵器,不管用着是不是顺手,和对方交战起来。 很快地,勾陈里的人知道这是幻术,尽管看到手中拿着些蛇虫,也权当作是刀棍,硬打起来。 人群之中,承道大哥两条棍上下翻飞,所到之处无人能当,他周围的人也越聚越多,但很快又少了下去。 看他的打斗真是一种享受,大哥的动作越发地单纯,效率也越发的高,往往出其不意,动势、出手也近臻化境,令人不得不举手称道。 接近了,他已经接近当年的振强了,这是我心里的感觉。 没有错,气势也一样,那些人渐渐地胆裂了,不自主地都向后退去,生怕这只猛虎把他们撕烂。 小风的眉月刃本可以威力大显,但对方的法阵可能也对他的匕首有了预先的定义,所以小风也只能拿它当作一把普通的刀来使用。 千叶的头发大开,甩起来都是吹毛利刃,不时还有些针从中吐出,把对方的人吓得也不敢接近。 我并不在乎这些打斗,有了覆水之书的庇护,我直向勾陈的总部冲了过去。 就在这个是候,对面人群之中,一个人鲜活了起来,他只是随便的扔了些石子,那些石子就像子弹一般飞射,登时就有一片的武警毙命。 烛光,他知不知道自己在作什么?他在和政府作对! 血光之中,我改变了行进路线,直向烛光跑去。烛光见到了,仿佛有些回避,不过很快就有人来对付我,是勾陈之前传闻中一些厉害的杀手。 伴随这些人的来到,勾陈方向一下子又涌出好大一群人,人数之多好像大过了我们的想象,应该也大过了一个勾陈的规模。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感觉我们好像完全被对方算计了,再这样打下去,搞不好要全军覆没,想到这里我冷汗直流,也顾不得冲上来的杀手,转头就向回跑去。 华孤峰和刘瑞明自然也早有察觉,刘瑞明咬牙跺脚,看来气是不小。 “华警官,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吧,取消行动,否则后果不堪。”我郑重地说。 “嗯,勾陈像是联合了其他好些个帮派黑势力,单是他们绝没有这么大能为。今天算我们栽了,瑞明,叫后面留守的人作好接应,我们撤。” “嗯。”刘瑞明咬咬牙,拿起了对讲机。 盲音。 “糟了,后面也出状况了!”刘瑞明大喊了出来。 “向总部呼救。”华孤峰急说。 “喂•;#!%…!¥#*%#*¥……”刘瑞明在话筒里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好像外语,相信谁也听不懂了。 “妈的!通信设备也让他们搞乱了。”华孤峰骂了一句,“已经断了我们的后路了,看来是撤无可撤,今天要折在这里了。” “颜姐,有什么办法吗?”我急忙问。 颜姐无奈地摇摇头,“刚才为了帮助警方这一边,灵力已经耗用过多,现在就是知道怎么办,也力不从心了。面对对方那么多人,灵力的消耗是很大的。” “向西南走吧。”刘瑞明叹口气说,“勾陈自从灭掉了这边的小青帮以后,把总址迁到了紧靠深冶南部边界的这里,为的是一帮辖三区,同时管制西南春俱和正南赤谷区,但西南相对离之较远,勾陈在那边的势力也小。” “安全吗?”华孤峰皱皱眉,“对手一定会想到我们这么作了。” “别无选择了。”我说,“横竖是不成,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事情已经不容许我们再多迟疑一秒,警队紧急号令,所有人都一起向春俱方向撤去。 就在刘瑞明大呼着下令的时候,“哧——”一颗石子穿过了他的两个太阳穴,一声没吭,他倒在了地上。 大家惊呆了,我知道是烛光干的,同时更清楚现在我们应该就在他的射程之内,急抖开覆水之书,护在大家旁边,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几颗子弹般快的石子突突飞来,一颗石子要打中我的脑壳。 千钧一发之际,是华孤峰猛地推开了我,他的动作快过了我的反应,所以,他替我死在了前面。 “华警官!!!”我嚎出声来。 “别管我了,瑞明死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正常了。快,快走,记得……为我们死去的……报仇。” 我几乎要疯了,蹿出覆水之书的掩护,我冲了上去。但理智告诉我,必须要把这些武警战士带出困境,要不然,真个对不起刚刚死去的,警界双雄。 双雄,这个城市正义的象征,……太快了…… 尽管尽了全力,但对方早有准备,要杀了个口子谈何容易,再加上要不时地小心白烛光的干扰,真的是捉襟见肘。 我们被围了,已经没有任何出路,我和小风要逃是可以的,但我们不能。 圈子越收越紧,已经只有很小的活动空间了,武警们死亡严重,多数人已经疯狂了。 人群忽然分开一条缝,从里面闪出几个人来,是勾陈的首脑,陈士心,胡勾,以及四大堂主,六大执牌,还有一些不明来历的人,以及,今天早上被刘瑞明铐在路边围栏上的连环弑警案的凶手。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们会来,尽管我提前有感觉。”陈士心得意地笑了笑说,“所以我就派人去试探了,”他说着,看了看那个连环案的凶手,对方也得意地看了看他。 “没想到,你们真的有行动,所以,明年今日,我会烧些纸钱给你们。” 话音刚落,那些打手们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 看着身边疲惫的颜姐、千叶,以及体力下降的承道大哥,我和小风不知所措。这个时候,我好想突发异术,将这一群人救出死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却一点意动也没有了。 眼前突然一亮,一团团火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再仔细看时,哪里是火簇,是火鸟…是…是鸟羽书! 同一时候,我们的地下裂开了经纬,一个个冰柱从地而起,贝壳棋! 家里的人来了,我透过人丛的空隙向后望去,果然,苏聿,羽心,弃义正朝这一边奔来,后面是背背鲤鱼琴紧赶慢赶的小雷。 没有比这更亲切的感觉,见到他们实在是太好了! “主人,”是赤鳞的声音,他从未锥搬兵回来了,“赤鳞来迟,请恕罪。” “来得正是时候,护大家向西南走。” “领命。” 赤鳞总是这两个字,但却是让我最放心的两个字。有了四件圣宝的相助,很快我们就找到了突破,杜羽心怒不可遏,硬要追着去找陈士心,被大家硬劝才劝住。 一路上还算顺利,勾陈方面也没有穷追,但还是缓缓跟在了后在。 “师父,我就知道你们出麻烦了,这一回,我要给你个惊喜!”小雷边跑边说。 “是么?”这一会儿,我并没有和他说笑的心情。 小雷郑重地点点头,同时解下背上的古琴,交给了承道大哥。 缓缓地,前方出现了春俱宜人的风景,我们已经出了正西深冶,众人略感欣喜,加紧了前进的步伐。 。。。。。。。。。。。。。。。 未近庙宇,先闻佛音。 那一方是慈悲。 何谓慈悲? 有人说:因为仁慈,故而可悲!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五章 圆寂白眉(上) 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佛看一生真清苦,一生看佛苦清真。 。。。。。。。。。。。。。。。 下午的日头已经转西了,我们穿过一片林子,前面是上几个矮丘,矮丘上面长着一些桃树,桃树丛中,一个人静静地站立着,我远远望去,那人好像是白眉大师。 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我带着大家急忙跑了过去。可是走近一看,原来并没有什么白眉大师,但地上却有一行繁体字,上写“禁刀法阵至此而止”。 我和颜姐对望一眼,然后对那些个武警们说:“咱们的枪现在可以使用了。” 大家闻讯后并没有很高兴,几个武警战士把收集起来的枪分给大家,这时远远地又能看到勾陈的追兵了。 “现在怎么办?”承道大哥对我说。 我看了看那些武警说:“你们能不能联络到这里的警方,如果可以的话,向他们求助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武警走了出来,“我去吧,一会儿在哪里会合?” “结善寺。”我想了想说。 小风带着大家向结善寺急奔,我们并没有坐公车或是人力,翻过了那几座矮丘,又穿过一个繁花似锦的浅谷,终于看到结善寺的寺门了。 我停住了脚步,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应该迈出去,既担心白眉大师,又害怕我们的不速而来,会给他招至麻烦。 小风猛地抬起头来,对着那边的天空发愣,众人随着他抬起了头,只见结善寺上方的黑色云团不住地靠拢,像是要挤在一处一样。 “要出事。”小风撇下这一句话,接着人影不见了。 我们紧紧地跟随其后,冲进了结善寺。 寺庙的前院里,小风一动不动地站定,对面,两个莲台相峙而立,两个人颔首闭目坐在上面,左手边的人是白眉大师,右手边的人穿一身黑色风衣,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面,自然显得十分扎眼。 那人长了一头血红色长发,遮住了脸,但看身形应该是一个男人。他盘腿坐在莲台上,似乎比白眉大师还要镇定。 静。 死亡前的寂静么?当我想到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 庙门大开,白烛光带着一伙杀手闯了进来,我们队伍里的武警一个个持枪相对,一场仇杀又要展开。 但庙里实在是太静了,静的连盘香燃烧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到。大家刚刚血性的一面,在这种禅的幽静下有所收敛,不少人只是摆了架势,却不动手。 只有烛光,中了邪似的,不顾一切地向我们冲了过来。 白眉大师猛地睁开了眼,目光投在了烛光的身上。行进中的烛光浑身打了个冷颤,不自主地停了下来。这时候,对面的红发黑衣人抬起了头,似乎也睁开了眼。 “敢问施主尊姓大名?”白眉大师笑脸迎向烛光。 “白烛光。怎么了老和尚,有什么指教?”烛光满不在乎地说。 “阿弥陀佛。指教不敢,贫僧有只想化解施主的痛苦。”白眉大师微笑着说。 “痛苦?哈哈……你是不是疯了,拜佛拜多了吧?我有什么痛苦?!”烛光不屑地说。 “善哉——”白眉大师从莲台上走了下来,向我们微微一笑,然后缓缓走到烛光的身边。 “施主最近可曾作过噩梦?” “没……没有。有什么噩梦好作的,一觉睡到天大亮。”烛光身子微向后仰着说。 “木鱼非鱼,为何我们都要叫它木鱼呢?”白眉大师摇摇头,对烛光说,“放下吧,放下屠刀,施主就会海阔天空,否则,施主的噩梦会愈发可怖,那委实不是梦魇,而是施主的心头魔。” “少在这里招摇撞骗,我们是来这里抓几个人的,于你无关,再胡说,小心我杀了你。”烛光咬咬牙说。 “杀生何其容易,施主以为,结束他人的生命,借以显示自己的能为,如此就能得到赏识重用么?” 烛光好像是被大师说中了心事,不由地又退后了半步,他的喉结动了动,从嘴里软软地挤出一句“你胡说。” “施主不要以为掌握了杀人的手段,便以为幸事,那实则是将你带入罪孽的苦海。有一人,倚仗自己身高过人,摘得高处的果子吃掉,便说此乃是本事能为,不好笑么?可这一点能为,较于那辛苦种出这果树的人,又何其渺小?同样地,手握长刀,结果一个人的性命,与那高人摘果岂不雷同?又有什么可以引以为豪的呢?”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讲那么多大道理管个屁用!”白烛光有些不耐烦了。 “善哉……争勇好胜,莫不会仇上加仇……” “够了!”烛光不待大师说下去,一拳朝白眉的心口打来。 白眉大师也不躲不闪,甚至连呼吸也没有任何变化,任由这一拳结实地打在自己的身上。 “嘭”的一声,大师向后踉跄了几步。 白烛光笑了,“自身难保,还讲什么大道理。真搞不懂,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一帮苍蝇……” 我急在一边扶住了白眉,“大师,这个人已经魔障了,你不要白费苦心了。” 白眉大师摇摇头,还想说什么,白烛光却已经扣了一枚石子,向我弹来。我正待要挡,白眉大师呼一声将我拉在一边,那枚石子正打在他的肩头,鲜血染红了僧衣。 “大师,为什么不躲不闪,硬要挨打呢?”想起明公,青云道长的死,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今日太阳落山之时,我就要化作尘世的飞灰了,临走之前,我想再渡一人。”白眉大师缓缓道。 他话音刚落,坐在另一个莲台上的红发黑衣人“嗯”了一声。 白眉大师又朝烛光走了过去,我伸手拦在了他的前面,“大师……不要……” 白眉大师微微笑笑,又轻轻摇了摇头,“人生甘苦,到了我这个年纪,那是真的看清楚想明白了,用我佛的话来说,贫僧已经彻悟了。你还有大任在身,好自为之。” 白眉大师放下了我的手,轻步走到烛光面前,丝毫没有理会我表情上的痛苦。 烛光大感烦恼,“老和尚,你还要教训我么?你知不知道你就要被我打死了。” “贫僧知道。” “那你还来送死?!就像你说的,杀人不算本事,可是你连这个本事都没有,被我杀掉了,还能救人吗?” “试试便知。” 烛光实在是不耐烦了,一把抢住老僧前襟的佛珠,用手扣住一枚,用力向大师弹去。 呼呼风动,是小风的脚在在烛光手腕上点了一下,才让他的手打偏,救得大师一命。 “大师,这个人顽固不化,你何苦浪费你的生命呢?就算你死了,也不足以把这个浑球感化,白白搭上你的性命,多划不来呀!”小风早已经看不过去了,“不用你感化他,让我把他结废了,从此他就不能再杀人了。” 白眉大师仍然是摇了摇头,“打来打去,最后并不能解决痛苦,还是交给贫僧……” 小风还是想阻拦,这时候坐在那边莲台上的红发人咳了一声,我和小风竟然手脚冰冷,一动不能再动了。一个没留神,我们就沉得头发昏,眼发花,不自然地软在了地上。 “人家要光大佛法,你们两个捣什么乱?!”那个声音沙哑无力,好像是嗓子里在咳血。 就是这一句话之间,在场的人全部都动不了了,当然,除了白眉大师和烛光以及他本人。 白烛光见无人拦阻,更显张狂,除了对那个神秘的人心存顾忌,他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了,“老和尚,现在没人帮你了,你如果后悔了,向我说句倒歉之类的话,我也许放过你,不然的话,”烛光从掉落在地上的佛珠之中拣起一颗,头也不抬地向武警队伍里弹了去,一名武警不声不响地死在血泊里。 白眉大师笑了笑,对烛光说:“请施主动手杀死我吧,我的骨头硬得很,轻易死不掉,请施主使用最最厉害的杀招。” “见过要钱要女人的,还真没见过要死的,好,我就让你死在这佛珠之下,让你死了也不离开佛祖!”烛光说着,抖手一枚佛珠弹射出来。 “完了!”我急得要哭出来,可就是一动不能动。 那枚佛珠并没有离开烛光的手指,但见烛光咧嘴呲牙,也僵在那里。 对面莲台上的看客终于跳了下来,他走到烛光的身边,拍拍他的胸口:“我不是要拦着你杀人,只是白眉现在还不能死在你手上,你稍等片刻。” 说完,那人又走到了大和尚的身边:“怎么样大师,言出应当必践,今天你先睁开的,破了禅定,你输给我了,是不是应该履行诺言,把千金方交给我?” “呵呵……咳…”大师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出家人说话算话,一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回。”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红发人说着拍拍烛光的肩,烛光一下子活动自如了,“你们两个继续,我不打扰了。” 说着,红发人静静地站在了一边。我想说什么,可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样的邪术,偏偏在这个时候! 这一次白烛光毫没有留情,手中的那一枚佛珠的速度快过了子弹,从大师的前心透过了后背,大师连动也没有动,只是微笑着就倒在了地上。 我想号叫,我想把烛光……可是我动不了,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这样任人宰割。 白眉大师倒下了,正如他所愿。 烛光杀了白眉,脸上并没有任何痛快的表情,相反的,似乎正陷入极大的心理矛盾。 但很快的,他就好像是为自己找到了平衡,他缓缓地把脸转向了红发人,“我要杀了你。”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五章 圆寂白眉(下) 红发人大笑,沙哑的嗓音越发嘶心裂肺,“你?你凭什么?就凭你的‘霸王神鼎’么?这个把戏不过是孩童弹玻璃球的伎俩,也要在我面前卖弄卖弄?” 显然,烛光不堪这种折辱,他咬咬牙,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好吧,来杀我,试试看。”红发人相当从容地挑衅烛光。 烛光被激怒了,也被逼上了出手的绝路,他咬了咬牙,对着空气弹了一指,这一指夹着一股劲风向那红衣人径直打了过去,那红衣人微微一下同时向后跃去,也是一个弹指相还,地上突然划起一个圆圈,把石砖都割裂了,烛光的手指突地流出血来,他痛的急忙收手,检查伤情,确定指头只是被割破一层皮,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离着地上的圆圈仅一臂之遥,刚刚自己伸出的指头正好在圆圈的正上方。 “这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不要那么目中无人,如果我在多使一分力,刚才那一刀就能把你一分为二。霸王神鼎不过是能改变万物的飞行速度,但不管外物飞行多快,也是在你出手之后,你是有弱点的。” 这一番话好像是在睛天之中打了个霹雳,烛光不由地坐倒在地上。一直以来,让他引以为豪的神技,让他当成闯当天下的资本,在别人面前竟然不堪一击,真就像是孩童在弹珠一般,一时间,他怎么能接受这种心理打击,他爬了起来,也不管不顾带来的人手,歪歪斜斜向庙门外走去。 红发人啐了一声,走到白眉大师的身边,“大师,你的镇寺之宝,千金方,是不是应该交给我了?” 白眉大师还残存着一口气,但努力地张开了嘴,含含糊糊地咬出三个字“大佛……首……”说着,他的目光穿过了前院,直盯在正殿的佛像上,确切地说,是那佛头上。 红衣人兴奋地跑进正殿,不多时就抱了大佛的佛头跑了出来,他的脚刚踏出院子,天边那轮红日就突地跳下了西山。 白眉,死了。 红衣人对着他的尸体笑了笑,说一声“多谢你了,大和尚”,就要匆匆离去,临别之前,他的手打了个响指,我们这一群人才恢复了正常。 “你……你是刀鬼头的师兄?”我问。 “不错……看来,你就是杀我师弟的仇人了?” 我点了点头。 “真不敢相信他会死在你这种庸庸小辈手里。不过今天我没空和你动手,回去好好练练,别让我取你人头时太轻松了,记住,我叫啖血。” 我不善舌战,所以不知道怎么反攻,就在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红发人不见了。 我们急着来到白眉大师的身边,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死去了,死的很安祥。寺院里叫不上名字的树,那树上叫不出名字的花突地凋了,一片片散落下来,铺在白眉大师的身上。 我想把大师抱起来,然后找个地方把他安葬,苏聿拦住了我。 “这里就是他老人家的归处,不要动挪地方。”颜姐哀伤地说。 寺里的四面突地刮过一阵香风,跟着四面的红烛都亮了起来,把这个寺院照得通亮,在这个本应寂静的早夜,我们的影子不平静地在地上摇曳着。 这时候,承道大哥突然拔足便奔,径直闯进了正殿大门。我们不知所以,也跟了进去。 承道大哥进了大殿,用眼环视了一周,然后跑到一个供桌面前,哗一下揭开了桌布。 我们众人都惊呆了,那供桌的下面,竟然藏着一捆定时炸弹!旁边是一个死人,看样子,是在装完炸弹要逃跑的时候,被刀鬼头的师兄啖血杀死了。 “还有半分钟,”承道大哥边说边搜那个死人,希望从他的身上找出遥感器,但除了一张照片和一串钥匙,什么也没翻出来。 还有二十秒。 要赶快离开,否则就会变成炮灰,谁知道这寺里还藏了多少炸弹,我们的生命这时候已经不在我们手中。 一个女孩子闯了进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承道大哥首先喊道:“有炸弹,危险!” 那个女孩子听说有炸弹,神色也很是惊慌,她急跑到殿侧的一个金刚的身边,“过来一个人帮我搬开它。” 搬?难道那里面还有个密道不成? 不及多想了,小风第一飘身过去,使出风门拳,借着御起的风力猛地一抖肩膀,那座金刚像应声倒地。 女孩子见金像被搬倒,下面确实露出一个黑洞,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多亏承道大哥手快,不然她一定会窒息休克,然后一头撞在下面倒竖的竹剑上。救过女孩后,承道大哥深吸了一口气,纵深跳进了洞里,很快手捧了一个金钵上来。 “是不是这个?” “是。” 女孩子说着抢过金钵,放在佛像正前的供桌上,伸手抓过香炉,把里面的香灰都倒了进去,然后跪倒在地,心咚咚直跳。 大家不知道她在作什么,经过这么一番动作,再想跑开这里已经来不及了。 炸弹没响?!!! 女孩子怎么这么神? “请问……这位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承道大哥躬身问。 “哦,我……我叫刘芳……”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刘芳显得很拘谨,“那个……是大师告诉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寺里起火或是要爆炸,就让我从大力金刚像下的洞里取出一件金钵,然后把供桌上的香灰洒进去,这样就能救我和大家一命,我今天是拜访大师来的,没想到……真得被他说中了。” 躲过了起劫,大家这才放松下来,刘芳却哭了,哭得是大师的死。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更何况,大师是为了救人而离去的。”承道大哥安慰道。 “可惜那镇寺之宝让啖血拿走了。”小风说。 “什么?”刘芳抬头看了看大佛像,然后长出一口气,说:“还在。” “还在?”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镇寺之宝不是在佛首里,而是在佛手里。”刘芳说。 “你是说你是个女孩子,又不是女孩子?”小风接着她的话说。 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笑出来,我们对刘芳的话也确实没有听懂。 刘芳想了想,才知道自己太着急,没有说清楚,“千金方并不是在佛头里,而是在佛手里。”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肢体比划,我们这才明白,原来是“首”,“手”同音的缘故。 刘芳跑到了金像前,用力摇了摇大佛平端着的金手,那手竟然一下子断开了,刘芳小心翼翼地把那大手抱在胸前,“各位之中,有没有一位叫洛益的?” “哦,我是。” “大师生前有言,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要我无论如何把这个交给你。”刘芳吃力地抱着大手对我说。 我走过去,把这个沉甸甸的大手接过,然后交给了赤鳞。当女孩子知道我身边还有个“隐形人”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 “对了,我刚刚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承道大哥把刚刚摸出的照片递给了我。 “确实,在哪里见过……”翻过照片,背面写着“6月24日,杀”五个字。 “是张民晋……就是出席群芳会的那个政界官员……好像职位还不小呢!”我突然想了起来,是那天第一个入场的人物。 “对,没有错,是他。”承道大哥也想了起来。 “糟了,勾陈要对政界动手了,他们越玩越过分了!”颜姐大呼不好。 “看来,勾陈这次是大举行动了,非要把整个城市弄个地覆天翻不可。”苏聿咬咬牙说,“旧帐还没算清楚,到添了不少新仇。” “还有两天,”我说,“后天他们就要行动了……” “一定不是只有张民晋一个这么简单,”苏聿说,“勾陈一向野心不小,我看他们一定已经锁定了多个目标。诸位武警大哥们,麻烦你们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保护这些领导人的安危,否则一定会天下大乱的!” 事在紧急,经商议,跟我们一起的武警战士兵分几路,各自展开行动去了。 我们怀着惴惴的心,离开了大殿。 “苏聿,这次是陈士心大动干戈的一次,他已经把我们赶到绝路上了。”我沉声说。 “所以,我们不可以输,一定要和他们周旋到底!” “没错!”众人同仇敌忾。 院子里,落花盖满了白眉大师的全身…… 。。。。。。。。。。。。。。。 生命的始终本来是重合的, 可他画出了最美的圆!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六章 暗杀政要(上) 我不知道他的野心有多大,难道他要成为主宰一切的神? 。。。。。。。。。。。。。。。 “我们在整个未锥作了招募,将所有报名的并且能出来打的整编了一下,按着五宗的名号分成了五部,每一部约有二百人,五部共一千人,现在这五部正在赶往这边的路上,”苏聿对我说“等到我们和他们会合之后,就由你来号令。” “这个……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估计已经到中央富海了。”苏聿说,“我们在这个城市里作战,所以情报很重要,你用过的手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我已经吩咐我从前带来的旧部去给大家配备手机去了,以后大家就算身在异地,联络起来也就方便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 “不仅如此,我还安排了一些人到各个帮会的周边,随时监视他们的行动。估计这些人也要到位了。” “好,你正做了我想做的,不过这些人可是高度危险,你派去的人……” 苏聿笑了笑,“是以前我家的亲信,你可以放心,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嗯,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出勾陈要刺杀的所有的政要人物,想办法保护他们,否则,一定会天下大乱的。” “交给我去吧。”小风说。 “你?你有什么办法吗?”我说。 “呵呵,是若梦面具吗?”苏聿说。 “不愧为大智家的公子,太聪明了。”小风说着,用双手盖住了脸在上面搓揉了一通,很快的,大殿地上的那具死尸就活生生地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小心点,现在勾陈是个极险的地方,陈士心身边还有神秘的人物,我感觉这个人棘手的很,如果碰到他,尽量避免交手。”我认真的说。 “知道啦,你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小风冲我一笑,跟着就人影不见了。 我们大家稍作休息,然后就乘着夜我向中央富海出发。这时候刘芳突然说:“等一等,白眉大师曾经交给我的一个配方,是用来配合佛手使用的,我想回家去给你们拿来。” “这个……你一个人可以吗?”我问。 “没有问题,我原来也向大师学过一些拳脚,一般的坏人应该可以对付。” “好的,那你一切小心,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联络我们的时候用打个就可以了,还有,最好能过两天甚至再长些日子再联系我们,因为最近大家可能一直在拚命,我怕照顾不了你。” “嗯,好的,那我先去了。”刘芳看了承道大哥一眼,匆匆地走了。 中央富海的绿柳庄园,是个很大的别墅式旅馆区,苏聿把我们今后的住处安排在这里。 负责人程四海知道我们要来,特别的高兴,食宿全给我们免费。我们都不太认识这个人,对于这种总统级的待遇自然有些受宠若惊。程四海解释说,未锥云家的人曾经救过他一命,没有这一命之恩,也就没有今日的绿柳庄园,而且白眉大师是他的世伯,算起来我们也称得上是朋友。 既然能归到一家人,我们也就不再客气。见过他漂亮的女儿程青鹊之后,我又把我们的人一一作了介绍。 这时候,杜家的旧部鲁逊杰带着云音、馨妍几个也同时来到。云音、葱儿见到小雷和大家很是高兴,但所有人又因为馨妍的遭遇感到叹伤。小雷又见到了老朋友哀如显得有些兴奋,要不是我这个师父一直板着脸,恐怕一早就拉着哀如又跳又闹了。 承道大哥的弟子们也来了,众人得知这个城市要经历一番洗劫后,都决定跟着师父大干一番。 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叫了两个人悄悄地把佛手送回到未锥,把他交给云伯伯,由赤鳞护送。 第二件事把苏聿弄来的手机分给大家,互相得到联系方式。 第三件事就是迅速恢复战力,趁着小风去打探消息,颜姐单独找了个安静的去处来恢复自己的灵力,金弃义也拿出兽皮画给大家疗伤。大家从伤累中恢复过来之后,又抓紧演练了手中的宝器招法,我发现苏聿带来的这一千兵卒个个身手敏捷,全都能够以一当十。 这期间,程四海给我们创造了很多条件,积极地配合我们的行动,他那个乖乖可爱的女儿也经常过来看个热闹,女孩子一漂亮了准受欢迎,没多久,她就和云音、千叶几个女孩子打得火热了。 23号的傍晚,小风发过来一条短信:“洛益,快行动,今晚动手!” “怎么回事?”我急问。 “陈士心突然改变了方案,要在今晚紧急行动,来不及多说了,我把他们要刺杀的人都写上发给你,我这就赶过去。” 中央富海兴中路—张民晋,中央富海南丽街—屠正荣,东南望夷西小居—岳云飞,东北擎武学苑路—皇甫青天,西北物府大直桥—胡仁秀。 “苏聿,”我指着手机上的短信说,“就是这五个人,咱们把信息转发给大家。” “好,陈士心果然提前行动了,看来他知道秘密已经有所泄露。我们按计划行事,兵分为五路,然后就近相互策应。” “嗯,我们的五部人马现在哪里?”我问。 “我提前打发他们往富海的边界上去了,分布在五个方向,为的就是能够策应八个区的行动,这里留了一百人驻守。” “好,现在行动。”我收拾好所用之物,把馨妍给我缝制的肩带紧紧缠上,希望它能带给我幸运。 中央富海兴中路278号—张民晋,兴中路离我们这里并不算太远,在程四海的帮助下,我们已经熟悉了中央富海的各个街道地点,事在紧急,我找到了个流速很快的地下水管道向兴中路流去。 张民晋的家很朴素,一点不像个政界领袖住的地方,保安卫队倒是整齐像样,也使得这个普普通通的住房守卫森严。 我躲在暗处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好像还比较平静,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回到下水管,顺着张民晋家的管道,我游了进去。 台灯下面,张民晋正在案头苦思冥想,近来城市里的动乱让他茶饭不思,废寝忘食。顺着窗台的小缝,我流进了他的屋子,屋外,警卫员正在院子里巡走。 “张伯伯……”我轻轻地叫道,也不知道这么叫是不是合适。 张民晋被我吓了一个大跳,但很快地镇定了下来,“你……你是未锥的那个少年公子?” “是我。”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哦,是一个怪法子,警卫们没看见我。我来是为了保护你,黑势力要来刺杀你……” “刺杀?……这伙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我们的警界双雄刚刚死在他们的手里……” “我知道,我当时和他们在一起!”提起这个的时候,我也很是痛心。 “什么?你……” “是,也许您不相信,我身上有一些特殊的本领……” “哦,我信……孩子,你这个年纪,就能为这个城市抛头洒血,我很高兴啊。以后的路还很难,要多加小心呐!肃清这帮人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何况现在的黑社会势力已经深入到政府机关了,盘根错节,繁复得很。” “这个我们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请先和我转移个地方避一避,最好换上一套警卫的衣服,等过了这一回,我们再商量那些事情。”我知道,勾陈的人随时会来。 “不。我相信我的警卫,我是不会走的。不管他们明杀也好,暗杀也好,我都不在乎,作为一个政府形象,绝不能向黑社会低头,更不能狼狈逃避!”张民晋说得很坚决,也很有男儿气概。 我被他打动了,竟然也不想再要他跟我躲避了。“好,今天我就在这里保护你,不管谁来,都要保护您的安全。” “好。”张民晋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冲着外屋喊道“兰芳,给我两杯咖啡。” 工夫不大,张民晋的夫人谢兰芳手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打开顶灯后,看到我就是一愣,“这位是……” “哦,我们见过的,就是在伯仙花园看什么漂亮女孩表演的时候,那个未锥的少年公子,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那个演会中途停办了,想起来了吗?” “嗯……”谢兰芳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想起来了,当时提旁边还有个大一点的小伙子,对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打扰你们谈事情,我先出去了。”谢兰芳拿着铁盘,合门出去了。 张民晋端起了咖啡杯,“来,提提神。”说着,他吹了吹表面的热气,细细地嘬了一口。 我怕烫,所以并没动手。 张民晋皱了皱眉,“咖啡过期了吗?味道有点不对。” 话音未落,一枚石子打穿了玻璃,正击在张民晋手中的咖啡杯上。我知道来人了,抢上去抱着张民晋离开了窗边,“小心,来人了。” 张民晋终于相信对方可以无声无息地杀进来,竟也有些慌张,向后轻轻地退了两步。 轰一声,半堵墙被穿透了,一个人缓缓地走了进来,没有错,是白烛光。透过他身后的墙洞,门外巡逻的警卫已经倒在了院中。 他这时候的神采显然不如从前,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仍然沉浸在自我矛盾之中,看来,白眉大师死前的一番劝导还是有作用的。 “回去吧,别一错再错了。”我说。 “你没资格教训我,别碍我的事,走!”烛光的语气渐渐坚决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作什么,你的罪恶越来越重了,再这样下去,你就无可救药了!” “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烛光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抛向了半空。 霸王神鼎,可以改变万事万物速度的法术,我知道,这一枚硬币的威力要远比子弹大得多。 但刚才和他说话并不是没有作用的,经过这一番时间的拖延,我已经忆起了青云道长那次使用的唤风法阵,并用两手作成手结。 “清虚太乙无量法咒,天、水、火、风——疾!” 一道罡风从地而起,把烛光狠狠地卷在了里面,那一枚弹射出来的硬币被大风的卷力带得扶摇而上,终没有能穿破风阵。 这时候,大门外的警卫纷纷冲了进来,见这阵势不由地大吃一惊。 “去保护夫人!”我急喊道。 十余个人绕过了屋子,到另一边找谢兰芳去了。 “带张伯伯离这边远一些,快。”我又说道。 众人知道事在紧急,也不多说,拉着张民晋远远地站在一边。这时候,白烛光已经用一枚硬币打穿了房顶,几大块石板落了下来,被风阵卷在一起,上下飞舞。 糟糕!这么大块的石头,这个小小的风阵恐怕应付不了! 果然,白烛光用手猛地弹射,那些石块便犹如重炮一样,冲破了风的卷阻向外飞来。张民晋身前的警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胸膛已经被石块打烂了。 同一时间,这个小屋被打得四处是洞,整个房子摇摇欲坠。警卫们在屋外不禁对我颇有些担心,但是我更清楚,如果不迅速制住烛光,这些人的性命都难保。 风阵的威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最后一点力道还是吸扯了灰土碎片,把白烛光围在迷雾中。 就在这一刻,一个极端凶险的念头袭来,我飞步上前,猛地用手穿过风墙,向白烛光击去,白烛光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用手弹射那些小的石粒,我的手臂一时间好像被千万个子弹穿过,白血直流,痛苦不堪,而白烛光也好像渐渐掌所到了风阵的频率,那从地而起的龙卷风在他的霸王神鼎下,渐渐停止了。 电光火石间,白烛光心念又起,他左手一抖,那风阵猛力地狂刮起来,卷着我直向空中旋去,他要把我抛离这里。 就是这里了!在我身体离开地面的一刻,我将流出的血猛地甩向白烛光,这不是一个常人应有的血,而是在我的作用下,温度已经低过冰点的血。 白烛光一时大意,被这几滴冰血正点中了肩井,那两滴血被他的体温迅速融化,钻进了他的血管。顿时,他的两条手臂僵麻,一时间不能活动自如。 风阵停了,我回到了地面,扯下衣布裹住受伤的手臂,然后慢慢走到烛光的面前。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六章 暗杀政要(下) 失去了双臂的灵活,他就像个脱力的病人,一点威胁也没有了。白烛光当然深知这一点,他的双腿向后退去,嘴里打着颤问,“你…你要干什么?” “废你双手,这样你就不会再做坏事了!” “那你…不如…杀了我的好!”白烛光咬牙说道。 “好,那我就杀了你!”我说着话,伸出手向烛光的脖子抓去。 这一个抓,我并不想要他的命,但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下手的这一瞬,烛光竟一下子变成了石人,硬得哪里还捏得动? 不对!一定是幻觉,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石人呢? 身后突然间响起了谢兰芳的声音,“民晋,你没事吧?” 转头看去,谢兰芳跑到了张民晋的身边,她边跑还边向这边望了一眼。牢牢围拢着政府高官的警卫们闪开一道缝,好让这位夫人进去。 糟糕!“拦住她!”我急喊道。 众人不知所以,就是知道也来不及了,一只手已经穿过了张民晋的咽喉,可怜这位忧城忧民的好领导,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警卫们知道出事,纷纷向谢兰芳击去,不料还未近身,就已经被一股邪气逼退好远。我愤怒地冲了过去,抖覆水之书变作玄冰碎直向谢兰芳刺去。 谢兰芳将头一偏,灰色的短发立刻变成了乌黑的长发,在夏风中兀自乱摆,原来一个年长的老阿姨立刻变成了一个俊俏的大姑娘。 “琴骨!!!”我咬了咬牙。 琴骨的双眼发红,嘴角微张,流出好多血,还有一节人的手指。她好像认得我,又似乎不认得我,她微微地又侧了侧脑袋,跟着向我大步袭来。 不用问,谢兰芳早就被她弄死了,难怪,难怪张民晋说咖啡的味道不对,原来不是过期了,而是琴骨跟本就不会冲泡! 现在哪还有什么工夫和她纠缠,我将手中的冰刺用力在地上一划,院子里的下水道井盖被掀了起来,我纵身跳入,径向南丽街流去。 中央富海南丽街,屠正荣家门口,大战方酣。 很乱,警卫和一帮杀手斗成一团,里面不时地能传出屠家女儿的惊叫,看来还没出什么事情。 我穿过院子,进到屋里,苏聿正在里面凝神站立着,手里捧着狂抖的鸟羽书,对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长发飘飘,纤姿动人,琴骨!! 怎么会?她不是在张民晋家么?!! 另一边,富海区长屠正荣和女儿橙橙正惊惧地坐在一边,睁着大眼一动不能动。 西白虎洪爷,勾陈的四大堂主之三,就站在两个人的不远处,手握一条铁棍在地上笃笃地点着。 “屋子里有毒气!”苏聿喊道。 “那就到院子里去!”我说着,猛一晃身子,手中的一条冰刺直向琴骨扎去。很默契地,苏聿将手中鸟羽书一抖,几十只白鸟厉鸣而起,围着洪爷上下翻飞。同一时间,苏聿已经扶着两个人跑到了院子里。 就在我的手要刺中琴骨的前一瞬,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破绽,急忙冲苏聿喊道:“小心他女儿!” 所料不错,琴骨已经和屠橙橙互换过身体。当被我识破的那一刻,琴骨急将手向屠正荣抓去,苏聿见势不好,慌用手中银针的书脊一挡,那根银针竟迸出一股强烈的电流,把琴骨逼退了好远。 洪爷手中的铁棍不断挥舞,但那些鸟儿却怎么也挥之不却,不过那条铁棒也好像有什么名堂,凌厉的鸟儿们竟也不敢靠近。 突地,手机铃声响了,洪爷打开了手机,里面是陈士心的声音,隔了不太远,所以我听得清清楚楚:“行动失败,速去支援西北。” 虽然声音不大,但对于洪爷来说,却有着无限威力,他用铁棒猛地向地上一戳,房顶突地塌了下来,烟雾过后,他和琴骨全部人影不见。 门口的那些杀手很快被摆平了,我护着屠橙橙从残屋里来到院子当中,屠正荣看着女儿无恙,心里大感欣慰,腆着大肚子不住向我们道谢。 苏聿安排他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暂避一时,那里有我们五部的人手以及颜姐降下的幻阵。把小命看得要紧的屠正荣很干脆地答应了,带着女儿在警卫的护送下迅速去了。 我和苏聿各施各法,分头策应其他人,我又一次下了管道,向东北擎武奔流而去。 学苑路离我原来的学校并不远,所以对这一带我还是很熟悉的。不过我从不知道有个政府的高官住在这里,皇甫青天,这个名子听起来很气派。 同样是一片混乱,屋顶上,金弃义单斗双人,一个是北玄武沲爷,另一个是勾陈第一执牌——天佐。远处一边,一男一女紧紧拥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皇甫夫妇了。 不愧是北街铜手,出招确是残烈,弃义把两人逼得节节败退,不断地向屋檐边靠近。 要先把两夫妇救回地面,要不然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想到这里覆水之书陡长,像一张毯子直飞上房顶,我在下面急喊道:“两位,请从这里滑下来。” 勾陈的两个人见我来了,知道不妙,玄武沲爷抖动手中的蛇头杖架住弃义的双手,天佐从两个人身下滚了出来,挥舞手中的铁镰向皇甫夫妇砍去。 皇甫青天一看危险,急忙把妻子推了下来,顺着长长的手卷,皇甫夫人平安地从上面滑了下来,我急抱把她抱住,送到地面。 可以看出,这位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一位绝世佳丽,现在虽是到了中年,美丽仍然无从遮掩。落地后的皇甫夫人急忙向屋顶望去,生怕自己的丈夫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放心,在你从上面滑下来的时候,我已经上去把那个天佐摆平了,你看……”我的话音刚落,皇甫青天也从上面滑了下来。 向我道谢后,皇甫青天对妻子说:“善贞……我很好,没事了……” 皇甫是个英俊刚毅的人物,和妻子李善贞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儿。两个人到了这个年纪,仍然恩爱如旧,像新婚的恋人,没想到,在这么紧张的一刻,仍能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 我踏着覆水手卷上了屋顶,对两个人下了死手,两个人知道情形不妙,怯意大生,北玄武沲爷一个没留神掉了下去,我向下张望时,已经摔死在地面,而皇甫夫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息地死去了。 回到地面上的我对眼前的事实简直无法接受,但两个人死得很甜,这一生,他们好像很幸福,所以死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非常满足。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似乎还要带着两人一起走过来世的路,不管多么坎坷。 “洛益,回去吧,我们的行动也失败了。”电话里,苏聿如是说。 。。。。。。。。。。。。。。。 只能表现愤怒的拳头是悲哀的, 但是连愤怒都表现不出来的拳头,还有资格称之为拳头吗?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七章 崩石妙岩(上) 天 下 大 乱…… 乱,不在局势动荡,而在人心动摇。 天下大乱,是一种绝望。 。。。。。。。。。。。。。。。 忙累了大半夜,仅仅保住了屠正荣父女的安全,胡仁秀和岳云飞的保卫战皆以失败而终。 大家垂头丧气,一个个无精打采,过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突然,程四海慌张地跑了进来,对我喊道:“不好了,现在区里发下了通辑令,要集合警力抓捕各位。” 苏聿急忙打开电视,没错,我们的照片或是模拟照片全部上了电视,说我们是刺杀政界高官的凶徒,并要全市广大市民合作,全力搜捕。 “妈的,”杜羽心骂道,“瞧这世道,好心没好报!” “先别急,”颜姐说:“我看这里面有误会。” “嗯。”苏聿接着说:“我也觉得是,当务之急是要让屠正荣和官方解释清楚。大家以后行动要格外小心,陈士心越来越难斗了。” “苏聿,我觉得我们太被动了,这么久以来一直让陈士心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去,迟早我们也会葬在他的手里。”我说。 “是啊,我也想到了,你说,我们现在应该作什么?”苏聿看看我。 “你有主意就直说吧,”我笑了笑,“论智计,我哪里及得上你。” “嗯……我想我们应该主动出手,干扰对方的行动,或者干脆在勾陈那边捣乱,让他们不得安宁!”苏聿说。 “主意不错,这样虽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扰乱陈士心的部署。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和勾陈火拼,会差金多少?”我问。 “差很多,一方面,现在城市里的黑势力格外团结,同气连枝,牵一发必动全身,另一方面,我认为陈士心那一边的主要实力也不会比我们几个弱,虽然我们有异术和圣宝,至少,那个陈士心身边神秘的人,我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头绪。还有,如果我们对勾陈大动干戈,我怕他在一怒之下,到未锥捣乱,尽管云伯伯他们也有防备,可以对方毕竟是杀人不见血的黑社会……” “这样……还是你想的要周到些。那就先实施我们这一步计划,干扰对方,以后的事,还是走一步说一步吧,敌强我弱,还是好好地保留实力。” 经过商议,我们决定让赤鳞主要担负搅乱勾陈的任务,因为他有质无形,便于行动。 颜姐从赤鳞身上取些灵气下来,这样可以随时掌握他的情况,以便行动。 “赤鳞,你只管肆意捣乱就行,不要和琴骨她们正面硬碰,一有不妙,立刻溜掉,知道吗?”临行前,我叮嘱道。 “赤鳞牢记,请主人放心。” “嗯,小心。”我知道,这一行,绝对是凶险无比。虽然是冰火悍灵,但在琴骨面前,什么灵都不好使。 赤鳞走后,苏聿又精心挑选了百名最精干的手下,让他们也组成了刺杀队,对象是黑势力的主要人物,同样是尽力而为,以保存自己为前提。承道大哥的大弟子也被编入到队中。 经过多番联络,我们终于找到了屠正荣的女儿,橙橙费了好大的劲,才劝说老爸出头,把我们解救几个政要人物的要情解释清楚,政府和警方取消了行动,但电视媒体并未对此发表过任何声明,所以我们几个都还是名义的通辑犯。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最要命的是,小风和小雷一直也没有露面,从前夜行动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回来,而且一个电话也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云音为这个淘气的弟弟急得火烧火燎,我不住地安慰她,说不会有事,可我自己心里也没个底,连明公,道长他们都要死在这个乱世之中,哪里还有什么绝对的安全。 这下可真是天下大乱,警界的力量在削弱,城市里面主要的领导人也都死掉了,只能用些没有什么实际经验的二把手顶替,而这些人看起来办事不利,也没能让这个城市稍稍平静一下,反而使那些黑手党们越发嚣张了。一时间东边血案,西边大劫,南边爆炸,北边奸杀。全市上下人心惶惶,有些经济能力的人都携家带口飞着出境了,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只好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祸从天降。 许多店面都关张停业了,只要是能保住性命,谁还在乎那些纸票?!只有那些酒吧,歌舞厅,桑拿什么的,生意越发的火爆,成天有人竖着进去,斜着或是干脆横着出来。 绿柳庄园的主人程四海也暂闭了不少的生意,反正积蓄不少,私底下和各方面的人物也有些来往,所以一时半刻,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避风港。 程青鹊知道爸爸终于得闲,很是高兴,整天陪着爸爸说话谈心,一点也没有天下大乱时的惊恐。 就在大家在为两个人的安危焦头烂额的时候,小雷满身污泥着跑了回来,人没进来就大声叫喊:“师父,快…快去救小风哥哥……” “在哪?”我忙问。 “就在南边的小柏林,对方的四个人好难缠!好像还有一堆杀手正往那边赶去。” “小雷别动…”颜姐说着,大张灵眼,然后用手在他的身上空抓了几下,“小益,我从小雷身上抓到了小风的灵气,不久就能找到小风的方向,你会看到小风的一个淡影在你眼前,跟着那个淡影直走就会找到小风。” “好。苏聿,你安排人在后面策应,我先走一步。”我说着,就直朝这边的下水管道走去。 我并不是要依赖那些水的流动,而是要用那些水重组我的身体,也就是说,只要是连通的水域,不管多远,我都能用彼方的水组成我的身体,此方的身体则会作为交换而变成水,而灵可以飞快地到达彼方,和新生成的身体组合,形成别一个完全的我。 南边,城市中心的下水管道网络复杂,无所不至,很快地我就到了小柏林不远处。跳上岸,眼前果然有个淡淡的小风的身影在向前方飘,跟着这个影子,果真发现了小风的所在。 是勾陈的四大堂主,什么时候,他们变得这么厉害了?不……只是他们手中的武器有玄妙,青龙马爷手执一柄三棱剑,朱雀苗爷手拿一把特大号折尺,白虎洪爷还是握着那日的亮铁棍,玄武沲爷手抡蛇头杖,四个人各踞一方,形成合围之势,让小风前后不能兼顾。 另一边的远处,一个女孩子倒在地上,是那日在结善寺救我们大家性命的刘芳。 疲累不堪的小风手中的眉月刃都握不太紧,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同时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我不欲背后偷袭,所以大步进了战圈,看看地上的小风,笑道,“太不中用了吧,能累成这样?” “说笑话啊你,两天没合过眼了,神仙也盯不住呀!”小风的眼皮下垂,看来没有说谎。 “怎么回事?” “为了救刘芳,在这个破林子里面迷路了,我和小雷绕了很久也没走出去。” “那小雷为什么出去了?” “是这四个人进来的时候,打破了迷阵,我乘机叫小雷跑出去的。哎……” “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睡一觉也没关系,这儿交给我了。”我说。 “呵——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臭屁了?”小风直捣头,似乎真要睡着了。 “少贫了,一会儿有了空档你就出去,保护好刘芳。” 四位堂主对我们的视若不见颇有些不爽,青龙马爷使个眼色,四个人向我夹攻而来。 第八七章 人还没到,四件兵器的杀气先到,看来绝不是俗品,我将怀里的手卷拽出,一道冷气喷出,手卷变成一条长长的冰刺,直向四个人挥扫。 冷气是空前的冷,玄冰碎带出的冷气令四个人手臂渐渐僵冷,就是本不怕寒冷的我也觉得彻骨的凉,这个宝家伙一出,四堂主的四件兵器顿感逊色,而小风就乘隙一个翻滚跳出了战圈。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四样兵器从何而来?”我问道。 “陈哥给的,怎么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白虎洪爷快人快语。 “哦,没什么,我在怀疑他怎么会找到这么些破玩意儿,在这里招摇过市!” “妈的,口出狂言,吃棍!”洪爷说着,率先抢上一棍砸落。 这正是我要的,只要他们步调不一,就一定可以找出破绽从而破他们的“四门金阵”。 这四件兵器的厉害不在于单打独斗,而是在于四件齐使时,会形成一种特殊功能。比如说东南西三面的兵器同时指向北面,而北面的兵器指向正南时,那条盘蛇杖就会变成一条铁齿巨蟒,而其它三个兵器则会化为铁壁,使受阵者不能逃开。 看来四个人还不太清楚这一点,或者意识还不能达到完全的默契,总之这样可以为我省不少的力,我用冰刺缠住洪爷的铁棍,同时腾出一只手在额角揩下一滴汗珠。 这时候,朱雀苗爷的折尺正好挥到,我将冰刺一个倒转,同时把手上的汗顺着冰刺射了过去,那滴汗在冰刺上趟过,迅速变成了冷冻无比的冰钉,直打在苗爷的虎口,他手中那条折尺不由地掉落在地。 我飞步跳上,将身子一俯躲开沲爷点来的盘蛇杖,用脚猛力向掉落的折尺踢去,那尺子在地上打个盘旋,直向青龙马爷削去。 青龙马爷知道这尺子的利害,急用手中的三棱剑格开,就在这一刻,四个人的空门大开,手中冰刺暴长,正点中苗爷的手臂和沲爷的下腹。 这一击不同寻常,两个人打个冷战向后倒去,机不可失,我将冰剌向空中一抛,同时把身子化成飞水向两边激去,身体在冰刺周遭一过,立刻冷如坚冰,两个我的小分身在空中四脚互抵,飞一般向龙虎二人弹跳而去,两个人挥手中利器向他们直击,击打之前是人形,打在人形上面时就变成了类似流体的冰,那冰在两个人的胸前重重击落,二人的内脏一下子被冰封住了,倒在地上,呼出一口迅速结冰的冷气,然后就再没有吸气。 我收起了他们手中的兵器,然后看了看小风二人。 “打得漂亮,好功夫!”小风喝采道,“你应该去拍电影!” “别扯淡…”我的话还未说完,一阵罡风从身边呼声刮过,风中似乎带着烈火。一个不留神,四件兵器全部被那阵风带走了,同一时间,倒在地上的刘芳惊叫了一声。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七章 崩石妙岩(下) “怎么了?”我急问。 “千金方让他拿走了?”刘芳呼喊道。 “千金方不是那佛手吗?”我说。 “不是,是一张牯牛皮,上面记着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抢回来!!!”刘芳急得快哭出声来。 那阵风中传来几声沙哑的孩童的笑声,一个人影在风中若隐若现。 这个时候,对方的人马杀到,碰巧,苏聿和颜姐也着大家找到了这里。 “保护小风和刘芳回去,”我冲苏聿他们喊道,“承道大哥,和我追个人去!” “好!” 我和承道大哥拔足狂奔,直向那阵风追去。转弯抹角了半天,也没有跑出这林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风跑远了,我们垂头正要远路寻回,一块巨石从地里嘭一声跳了出来,把我们吓了个死。 一人人突从树后闪了出来,身材甚少,脸色铁青,双目无神,似乎是视力并不太好,这个人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但看表情,这个似乎来意不善。 他将腰一叉拦在路中,煞是神气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请问,我们认识吗?”我轻声问。 “我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个醒,记不记得你曾弄死过妙岩的青龙骨,白虎牙,朱雀眼……” 他们有说玄武皮,因为那是个奸细或是个叛徒。 “我记得,你和他们一伙的?” “不错,我就是妙岩之主——王苛道,你乘我不在,坏我帮会,我今天是要来找你的晦气!” “好。你说得很明白,来吧!” “好!”王苛道暴喝一声,一掌向面前的大石头按落,四下里好像是一声炸雷,震得我们头昏眼花,不自主地向地上栽去。 不好,这石头有文章,我和承道大哥对视一眼,同时捂住了耳朵。 王苛道笑一声,一掌又拍在石头上,这一次我们的耳朵虽得幸免,但内脏却被震出了血,承道大哥重咳一声,用手撑住了身子。 王苛道哈哈大笑,又一掌拍在石头上。 承道大哥从背上解下了鲤鱼琴,急忙用手向上面拨去,铮铮声响,竟然和那巨石的嗡嗡声相击,四面的柏树不堪这种冲击,一个个从中腰断,向四面倒去。 我轻呼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承道大哥背了这个宝贝来。王苛道见还有这么一件东西,更加猛力地向石头拍去,要决出个高下。 承道大哥的手又一次猛地挥扫琴弦,两声巨响再次碰撞,四边近一些的树被这撞击连根拔起,尘土飞扬。 这时候,承道大哥的手已经淌出血来,看来是击打琴弦时太大力了,这时候,王苛道又一掌拍在大石上。 承道大哥的手已经不能再击琴弦了,情急之中,我抽出他背背的阴阳双龙棍,猛地身琴弦挥去。 奇事顿生,双棍同时拨在琴弦上,却产生了前后两个不同的声音,在空中相互激荡,一疾一缓,一尖一厚,那个尖厉的声音抵消了大石头的闷声,之后,那个浑厚的琴骨好像是正打在了王苛道的身上,王苛道虽抽身一躲,还是没有躲开干净,被琴声打中了右臂,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王苛道气得也不顾伤势,伸出手掌握成拳头,猛地直捣大石中心,这一次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王苛道打了十余下,把手打出了血,才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那块巨形石头骤变,从中咔咔开裂,地面烟尘四起,耳边呼呼声不止,渐渐地,那块大石竟裂变成一个巨大的人形,那石人的头颅扭转着看了看王苛道,然后不动了。 “苛法,我的好弟弟,给我把这两个人杀死,杀死!快,快呀!!!”王苛道几近颠狂地说。 什么??那个石头变出来的人,就是他的弟弟?就是妙岩的二当家?难怪这个帮会叫妙岩,果真是块奇妙的石头! 石怪听到了哥哥的命令,伸脚在地上猛地一跺,然后张开大嘴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身边却起了一道龙卷风,狂不可挡,周围的树木全部被这风卷了走来,在空中盘旋着飞舞,同一时间,远处的苏聿他们也被吸扯了过来,众人互相拉住,才没被巨风卷上空。 石怪王苛法咆哮一声,伸手把小指甩了出去,就好像一个炮弹崩出,众人一个不小心,没有拉开刘芳,刘芳被那一块大石正敲在心口,眼也未眨就死去了。 我的气息越来越重,连日来的压抑已经让我不承受,从明公师兄妹的死亡,到青云白眉,再到政界的各个人物,全都死在这帮人渣的手里,而我们,总是无力,总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淡离开,总是让这帮人渣屡屡得手。 我的浑身在发烫,心咚咚地狂跳,手中的冰刺却越发变冷,冷到冻结了周围一切有生气的事物。 不顾一切,我朝着石怪冲了过去,胸腔被击出了血,手臂被石头打折了,我却毫没在意,因为这相对于胸中的积火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我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以至于那看似什么都不怕的石怪,都要被这个温度融化掉了,他还在打我,我知道,除了这个头颅,我的身体各处都要被他拍碎了,众人在嘶喊,但我已经毫不在乎。 石怪终于有些怕了,他紧忙后退着,后退着,退晚了,那些石头的身体就要被我的温度化成石灰,终于,我体力不支,倒在了火烫的地上。 石怪在庆幸没有被我融化掉,呼呼地发出几声怪吼,把大地都震裂开几道裂缝,那些树木一个个从中爆开,像花绽放。 但石怪没有想到,他虽然逃离了高温,却进入了另一个极端,刚刚冷得发紫的极限太阴玄冰碎这时候也成了个人形,不是别人,而是我! 我甚至都分不清楚哪个是我,对面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冰人,周围的一切都被他冰封了,石怪刚刚经过一番高温,却又突地进入了冰谷,浑身不由地酥软,紧接着咔咔裂成一块块小石子,不住往地面掉落。 那个冰人飞一般抢上,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在石怪的全身各处击了百余下,只听得咯咯声响不断,石怪就好像被肢解一般,身体一块块地被那冰人剥落。 那石怪也不甘示弱,伸出大手向那冰人狂抓,但这时的一只手已经不听使唤,只是呼扇了一阵风,一只手就掉落在地。 在热流与寒流的撞击下,众人也不堪忍受,纷纷向远处跑开,只留下王苛道兄弟死在我的怒火与杀寒之中。 我的浑身难受得要死,皮肉如被火焚,但骨头却好像被冻了千年一样,同时受着这两种极端的煎熬,我只想赶紧死掉,好不再承受这种苦楚。 这真的是一种死亡的觉悟,我甚至感到,我真的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跟着是迷迷糊糊的人事不省,隐约觉得有人在我身边哭闹,有人在我身边哀声叹气。 是梦吗?我又进入到那个长满茅草,飘满酒香的世界,那个老人,正在树荫里面品着陈酿。 “师父?” 老人打个哈欠看了我一眼,“喝多了是有些难受,烧心,都是我昨晚给你的酒太烈了,回屋再多睡会儿吧。”老人的身子在吊床上荡着,又合上了双眼。 。。。。。。。。。。。。。。。 天苍苍,地茫茫。 天地何苍茫? 迷梦之中,看见沉醉醒来…… 第八卷天下大乱 第八八章 恋痴青鹊(上) 人总是不醒的,很多事情都想不出究竟。 但想出究竟也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不醒就不醒吧, 醉才是真。 。。。。。。。。。。。。。。。 回屋? 回到屋子里,里面似乎经过一番的修整,地上的茅草不见了,多了两张竹床,时候盛夏,上面仅铺了两张草席,我就在上面睡? 头还真有些沉,我倒在上面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一阵香味扑鼻,不得不醒的时候,我从竹床上爬起来,原来师父正在炖肉,肉香从屋外直飘进来。 “嗯…好香啊…”我说着,就用手去揭那铁锅的盖子。 “啪—”,软竹条打在我的手上,“你这只贪腥猫儿,起来也不去看看师父的酒壶,去,给我打酒去!” “哦……”我抓抓脑袋,拎起酒葫芦,打开栅门,向东走去。 边问路边走,绕过了一片稻田,在小镇的集市上,有个李记酒铺,这里的陈酿远近驰名,我要了两斤“梦里来”,跟伙计喊一声谢大步走了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肉已经炖好了,老头儿坐在长凳上,正望着肉发呆。 “师父,我回来了!” “臭小子,教你打酒又偷懒,过来吃东西!” “哦……”我递上了酒葫芦,恭恭敬敬地坐在了一边,拿起双筷子,“师父,您先请。” “嗯,”老人家拿起竹筷,从锅里夹了一片肉送到嘴里。 我真是饿坏了,拿起筷子也向锅里夹肉。 “哎呀……师父……”老人的筷子夹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疼得难忍,筷子不禁掉落,“您……这是干什么?” “手上无力,筷子都握不紧,还敢吃我的肉?” “没有啊,我吃的是它的肉,不是您的肉……” “少来这套,练功去!” “哦。”我耷拉着脑袋走到一排竹杠旁边,回忆着,手作“端杯式”。 “说你练功偷懒,还跟我嘴硬,你端得什么杯?!”老人家气得一吹胡子,软竹条挥了过来,“套在臂上。” “是……”我把竹条打开,就变成了一个竹圈,将他套在竹圈上。老人一个翻滚电快地飞到我面前,伸拳向我的胸口击来,我忙向后一仰,不料他步转身旋,一个顶肘正击在我的肋上,我痛得跌倒在地。 爬起来…… 爬起来的时候,周围好亮,身边站着好多的人,承道大哥,颜姐,云音,小雷,程四海和他的女儿…… “我……”我看到了我的身体,裹满了石膏绷带,一股腥臭味扑鼻。 “少爷……你醒了……”云音止住脸上的泪水,一下子晕倒过去。 葱儿在她的人中拿捏了片刻,这个可人的女孩儿才悠悠转醒。看到我醒了过来,云音竟一下子虚脱了。 “大家这是怎么了?”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颜姐的眼眶也有些红肿,“谁让你用那种方式对付石怪的!我们弄你回来的时候,除了脑袋完好,全身都已经不成样子了,要不是我封住你的灵,你恐怕早就死掉了。” “哦……”我试着坐起来,觉得浑身憋得难受,但实在缠得太紧了,怎么也动不了。 “幸好有弃义哥哥的兽皮画,要不然,你才不会好得这么快呢!”葱儿关切的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少爷?” “我没事了,就是裹得太紧,憋得难受,我想……” “什么?” “哎呀,这个你们都不明白,”小风抱着双臂说,“他想去撇尿!” 几个女孩子全都羞红了脸,弄得我也不好意思了。葱儿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然后敲破他特制的石膏。 众人回避,云音,葱儿给我换上了新衣,我才从床上下了地。 身体还是有些伤痛,最起码行动起来不是太自如,好在有这些女孩子精心的照料,行动坐卧走一切都无忧。 这三天之内,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因为前者刘芳的死,大家倍感痛心。苏聿安排了人手,和承道大哥一起处理了她的尸体,和烛芯一样,将他葬在了安乐陵区。 馨妍还是老样子,痴痴呆呆的,谁也拿她没办法,不过在葱儿的细心护理下,她的食量有所增加,这也多多少少给了我些安慰,我可怜的妍…… 这一夜,由于我的身体尚不能行动自如,所以云音和葱儿呆在我的房里,轮流照顾我。 我们说说笑笑的过了半夜,十余点钟,我有些撑不住了,合眼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我又作起了老人和醉拳的梦,迷迷糊糊中,我的胸口被点了一下,好疼…… 次日清晨,我精神饱满地醒来。 “啊……”我惊呆了…… 汗…… 我的心咚咚狂跳,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云音,葱儿,还有程四海的女儿—青鹊全都睡在我的床上!!!特别是紧抱着我的青鹊,半截身子露在薄被的外面,曲线优美,性感十足。 不行!不能让别人看见,这……这成什么体统,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姑娘们的清白怎么办…… 越想越汗,我努力爬起身来,这一下惊得更是不少,原来薄被下面的青鹊,竟然一丝不挂?!! 糟糕!!!我心一慌,手一乱,一个没撑住,和云音一起从床上跌在了地上。 “啊—”云音也醒了,由于跌撞惊叫了一声。 有人听到了不对,慌忙推门进来,是颜姐。 “哎呀……”颜姐也被这场景吓到了,慌关门走了出去。 被我们这么一闹,床上的两个女孩子都醒了,四个人大红着脸,半天一句话也没说。 “云音……”还是我先开口吧,“昨天晚上我睡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啊……哦,对了,好像是程叔叔来过……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朝青鹊看去,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青鹊…怎么回事?” “洛益……我求求你快去救救爸爸,他会死的……”裹在被里的青鹊长发垂肩,泪水在粉面上划下两道银线,她的语气充满了两种味道,一种是温柔,还有一种,是哀求。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我急着穿好了衣裤。 青鹊不说话了,把人急了个死。 “少爷……”云音递过一封信,“我从那边桌上发现的。” 我拿过信一看,上面写得明白,是程四海写给我的:未锥公子洛益亲启。 洛益公子: 真是惭愧,竟然用了这么下滥的手段。青鹊是我放在你床上的,以后,请帮我好好照顾我这宝贝女儿,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牵挂。 本来想过很多办法,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这么作较为保险,请原谅我的自私,为了女儿的未来而不顾公子的名誉,这件事还望公子不要张扬,以保全丫头的贞洁。 丫头心里是喜欢你的,她总是不住地打听你这个,探问你那个,这个丫头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以后可以给你添麻烦了。 我今天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弄不好这条命也拣不回来了,临行之前,把女儿交给你,望你能体会我的这一番用心,好好对她,当然,我相信你会的。为了表示感谢,我已经将我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你们两个,如果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找我的管家邹朋全问个明白。 如果三日之内我还没有回来,那今天就是我的忌日,以后每年的今日,请在后面花园的石碑前,洒上一杯水酒,泉下感恩…… 程四海 于 7月1日 “青鹊,知不知道你爸爸要去干什么?在哪里?”我急问。 “到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爸爸要和什么人绝斗,从我记事开始,他就一直在为这个紧张,生怕这一天到来……洛益,我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爸爸……” “好,我一定会尽全力的。”我说着就跑出了屋子,事在紧急不容拖延。 由于程四海一早就不在了,屋里又发生那些事,颜姐第一个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等到我跟大家说到救程四海时,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并冲我笑了笑。 苏聿一听说这里的主人不见了,急派人手四处找寻。颜姐仍然按照前些日在的方法,要从青鹊的身上搜寻些程叔叔的灵气,可意外的是,一点也没有找到。 “怎么回事?……”颜姐皱了皱眉,“青鹊,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家是不是有家传的‘灵解一指’?” 青鹊点了点头。 “颜姐,那是什么?” “是一种能够遗传的特殊灵术,类似体术中的点穴,不过被这一指点中,身体和灵魂会同时承受,也就是说,昨晚,程叔叔用这一招点中了你们的昏睡穴,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哦,那为什么青鹊身上没有他的灵气呢?” “他是先决定了自己的行动,然后用灵解一指点中了自己的灵而没有点到身体,这样自己的灵被封在屋里,而他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还可以进行意识的指令,跑到青鹊房里把她的穴道点中,然后送进你的房里。” “这么复杂……那也就是说,现在你也找不到程叔叔了?” “是啊……”颜姐叹了口气,“灵解一指在每个家族里只能有一个人掌握,所以在程叔叔死后,这种指法才会遗传到青鹊身上。我们要判断程叔叔是不是死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看青鹊会不会这种指法。” 青鹊听到这话的时候,急忙爬了起来,看着我说:“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青鹊一指点在我身上,“你……怎么样?” “你学过吗?会不会点?”我说。 “爸爸教过我的,他把法子都教给过我,点哪里有什么效用我也知道…不过他说我还没有灵力,所以得法而无效。” “哦,如果你点得没错的话,你爸爸还没有出事。”我说。 “太好了!”青鹊一把扑在我的怀里。 我有些不知所措,颜姐摇头笑了笑,带着云音和葱儿出去了,这不是要我难看么!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八章 恋痴青鹊(下) 又一阵的安静,我不知道如何应对。突然,青鹊不好意思地离开了我,捂着被子躲到了床角。 “你放心吧,我会尽全力把程叔叔找回来。”我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哎……” “怎么了?”我转回头。 “我们……”青鹊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起……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己小心点,别老那么拚命,要是你出了事……”青鹊没有说下去。 我的心里很乱,推门离开了房间。 我的身体很弱,所以还虚要云音的搀扶,云音还是像从前一样,那么温顺,那么美丽,对于昨晚的事情,她好像完全不介意,当然,她应该清楚,我们什么也没有作过。 赤鳞回来了,他说勾陈现在要有进一步的行动,明面上和各大黑势力打成一片,实则对他们的首脑人物也要展开暗杀,这样会更加促进黑势力的吞并,权力渐渐向勾陈靠拢。 “陈士心的野心向来不小,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的。”苏聿说,“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赤鳞已经在他的地盘胡闹了些日子了,没想到他一声不吭,甚至跟本没有过问,看来,搅乱勾陈的计划还要再考虑考虑。” “嗯。”我点点头,看了看在坐的承道大哥、颜姐、小风、苏聿、羽心、弃义、千叶、小雷、哀如,没有一个不对陈士心恨之入骨。 “这一次他的行动和我们合上拍了,我计划给勾陈来个栽赃,让这帮黑社会狗咬狗,窝儿里反。”苏聿说。 “你接着往下说……” “一方面,要我们的人伪装成勾陈的人,到黑势力的地盘上胡闹。另一方面,继续对黑社会各帮会的头目进行暗杀,都要假装不经意地留下些勾陈的线索,这样的话……即使现在碍于形势,各个帮会不愿意同勾陈翻脸,那么以后形势一缓下来,这些人一定会斗个不死不休,那时候,就是我们真正整顿山河的时候了!” “好,就这么办!”我说。 “还要,搅扰勾陈的计划,我们还是最好能掌握对方的行动计划。这样吧,赤鳞,你负责到勾陈内部去装些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还是要小心,不行就撤。” “好。如今百鬼的伤势仍然未复,料想有机可乘。” 大家一致称好,苏聿对下面迅速作了安排,有了这个军师,许多事情倒可以省不少心,很多时候,我没有开口,他就已经帮我把事情办好了。 这一天下了雨,晚上,突然吹来一阵阵的冷风,竟然也有些深秋的凉。我推开馨妍的房门,想看望她一下,进屋后却见她捂着被子,钻到墙角瑟瑟发抖,一股心酸袭上来,让我对她充满怜爱,我轻轻走过去,扳开床灯。 馨妍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思想,愣愣地盯着窗外发抖。 “馨妍……”我知道她听不到,可是还是想和她聊聊天。曾经,我们一起躺在未锥的星夜,我让她分享我的心事,很久没有过了…… 在被我拥进怀里的那一刻,馨妍好像找到些熟悉的体温,渐渐的,她好像放松下来,头也向我的肩靠拢。只是,她的眼睛还是不离那深邃的窗外…… 吱呀——门开了,一个玲珑的身影闪进眼帘,是青鹊。 “你……”我不知道说什么。 看到我紧抱和馨妍,青鹊笑了笑,“我来看望馨妍姐姐的。” “哦,我和她……” “我知道,你们原配夫妻的嘛!”青鹊把一张略厚点的被子放在床上,“今天晚上很冷,别给她冻坏了。”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你父亲留下的遗产,我分文不要,还有,今天是你爸爸的最后一天期限,如果到了明天,他真得回不来或者我们找不到他,你就是这里的主人,有权支配这里的一切……” 我说得很乱,东一句西一句,青鹊才听到一半就哭了出来。这下可把我弄傻了,“……青鹊……” “爸爸说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所以临走前才放心地把这个家交给你。你……你…看来爸爸看错人了……” “青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你……可是你没有必要因为我葬送自己的幸福,因为我是个不祥的人,我不想连累你,你明白吗?……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到哪里不受欢迎?干什么非要把一生的幸福毁在我手里……” “那……是不是你讨厌我?”青鹊板着脸,泪水还在淌。 “怎么会?你这么可爱,谁要是讨厌你,那准是笨蛋!” “那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帮你照顾馨妍姐姐,我保证听你的话,如果不乖你就教训我好了。总之,我就是不想离开你……”青鹊说着,拉住我的手,几乎是哀求着说。 “青鹊,你今年多大了?” “整二十岁,怎么了?是不是和你不配呀……” “不是不是,我们一样大。我是说我还有好些个兄弟,个个都精明强干,你仔细留心一下,或许他们比我好很多,比如说苏聿……” 我其实不知道,这时的苏聿已经和未锥家中的妹妹小忧有挺深的感情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青鹊又哭起来。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太确定……你确定吗?” “嗯。”青鹊坚定的说,“我确定。离开你我是不会开心的。” 我低下了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同意啦?”青鹊突然不哭了,刚刚下雨的天气一下子转晴了,女人真是善变。 “我暂时不反对,不过你也好好想想,如果愿意,随时离开我。”我说。 “不会的……如果我不听话,你就直接批评我就好了,我会好好的……” “嗯……好了,没事了。” 这个调皮的姑娘平时在家一定花样不少,雨过天晴后就在房中一直陪着我和馨妍,不时地给我讲讲她在这屋子里的故事。我发现,她的确是个淘气的小可爱,被老爸娇惯了这么大,倒是真得会玩会闹,不过这种会哭会闹却让人喜欢,丝毫不像之前巨斧帮的千金杨紫莹那么蛮横不讲理。 想到杨紫莹,我又不禁联想到她的死,进而联想到刀鬼头,进而又联想到那日在结善寺里他那个师兄——啖血。 “叮——”门外,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把我从遐想中拉回来。 “谁?” “是我,少爷。”云音轻轻推门进来,“我到你的屋子里给你送汤去了,可是你不在。” “哦。辛苦你了,放到桌子上吧。”我抬起了头,“嗯?云音,为什么哭了?” “哦……没…没有……”云音慌擦擦了眼睛。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吓了我一跳,云音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少爷小心!!!”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顺着云音的视线,慌向窗户望去,一团血色的叶片正削破玻璃向我们袭来。 我体力未复,只得挥起覆水之书挡住,手卷在我们身前扑开,挡住了飞下来的玻璃片,馨妍惊叫起来,原来,一个整晚,她就是为这个在颤栗。 老叶妖千叶婆从窗外飞进了屋子,呼啸着盘旋着向我们袭来。三个女孩子均是手无缚鸡之力,我又体力不支,这还得了?! 关键时刻,几只白鸟儿飞了过来,在那堆叶子前面呼扇扑腾,是苏聿到了。 千叶婆对此老羞成怒,将叶身一卷,几片特大的血叶飞了过来,那叶子本是飞向我的,所以苏聿就让两只鸟儿追着用嘴衔开那些叶子,可万不料那叶子突然回旋,竟向鸟儿削去,白鸟挥翅一扇,却没提防身后的两片叶子,一只鸟儿的双翅被削中,两根坚硬的羽毛被打下来,就像两只令箭,直向我的心口和肚脐射来。 变化太快,我就是反应的及,动作也赶不上了,我甚至闭上了眼睛。 “哧哧——”,跟着是一股清香的喘息,是云音扑在了我的身前,那两根羽箭正扎在她的肋下,云音登时昏厥过去…… “呜呜……等着给她收尸吧……呜呜……”千叶婆没有再停留,盘卷着飞出了窗外…… 收……尸?…… 。。。。。。。。。。。。。。。 高手杀人,血不染衣襟。 进退优雅。 今天,被这个高手杀死的人, 无从进退, 却更优雅。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九章 秦晋联城(上) 弱水三千甲,阴曹十万兵。 只因亲朋走,挥剑伐冥神。 。。。。。。。。。。。。。。。 云音的伤势很重,谁都不会想到,那两根并不太长的羽毛,竟然能要她的命。已经是天亮了,大家一夜没合过眼。 颜姐封住了她的灵,这时候青鹊突然走过来,伸手在她的两肋下重重点了两下,云音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又恢复了死寂。 “青鹊姐姐,你……你这是……” 青鹊的泪水流了下来,“我是身体不由控制,是爸爸的灵力传到了我身上……爸爸……死了……” “云音姐姐还有救!”葱儿突然说。 “什么?”我们大家都被她吓到了,因为她刚刚说过,云音已经没救了。 “哦,是青鹊的这种指法,可以保持云音姐姐身体的局部活性,我现在要赶紧给她做一次手术,青鹊姐姐,能不能给我准备些工具和药?” “没问题,我是学医科的,家里有这些东西。” “好,请各位回避一下。”葱儿忙说。 我们大家知道事情紧急,都匆匆散去。 “颜姐,少爷,还有千叶姐姐,你们留下来一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药品工具都准备妥贴,手术正式开始。 葱儿迅速解下了云音的长衣,胸衣,屋子里就我一个男人,弄得我不知所措,急忙背过身去。 天下第一美人就在背后,她正在被一层层地剥开,她要展露那深藏的美丽了,一股清香已经飘了过来,是醉人的味道…… 我的心咚咚狂跳,身体甚至都僵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葱儿喊我:“少爷,过来帮一下忙!” 我按住心跳转过了身,云音正趴在床上,背对着我们。屋里面亮了很多盏灯,在模拟无影灯,于是把云音雪白的皮肤照得越发耀眼,仅是背影,就是那么的完美,那么无瑕,那么能勾起人的遐想。 青鹊用灵解一指点中了云音的背部肌肉和神经,使它们都处于休眠状态。千叶的头发直垂,发丝里的藏针都吐了出来。 “少爷,一会儿我会用刀把云音姐姐的肋下剖开,然后千叶姐姐会用头发把嵌在里面的羽毛刺取出来,刮净肋骨并把这些药注进去,然后把刀口缝合。在千叶姐姐注药之前,请保证云音姐姐的血液是冻结的,然后在缝合刀口的一瞬,要让血液恢复运转,如果有一点差错,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嗯,我知道了。” “青鹊姐姐,等到少爷的工作完成,你要解冻云音姐姐的肌肉,但还是要保证神经的暂时休眠。” “嗯,明白。”青鹊点了点头。 我和千叶对医术都不通,所以会出一些错,好在关键的地方没有弄错,再加上颜姐用灵术减弱了云音的反应,所以这个特别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 葱儿给云音换上了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又给她盖好薄被,才宣告手术结束。 “怎么样,我姐姐还有救吗?”小雷哭红着眼睛说。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希望很大。”葱儿当然不希望云音出事,一出“手术室”,她首先昏倒在地。 只是葱儿一向体弱,体力透支太大,没什么大事,休息过后,葱儿又恢复了活力。 之后的日子里,大家轮流着照顾云音,我把外面的事情全部交给苏聿处理,自己专心看护云音,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云音侍候我,这个时候,我也应该好好照料她一下,更何况,她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云音终于有了好转。万幸,这条命保住了。大家好像看到新生一样,更加细心地照顾。 这一天清早,云音的房里传来两声惊叫,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推门闯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确实令人震惊,云音的上身赤裸,正好背对着我,我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她的肋下,竟然长出一对黑翅膀!!! 这对翅膀每只都有一尺多长,由于新生,羽毛还很嫩,而且好像还在跟着云音呼吸。 葱儿也跑进来,看到这景象,急忙把门反锁上。 颜姐在一边紧皱眉头,刚才的两声惊叫,有一声就是她的。 大家都知道,未锥有三凶,头一凶就是黑羽,黑色的羽毛就意味着不吉,更何况是一对黑翅。 云音已经完全清醒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对翅膀吓的。她坐在床上,用被单裹着身体,表情痛苦,低着头泪流出来。 “你醒过来就好,这对翅膀没什么,不会有什么不吉利的。”我安慰云音说。 “葱儿,有办法帮我割下来么?”云音抬头问。 “不能……”葱儿叹气摇头,“其实我早已经发现了,你的肋骨上被千叶婆下了魔咒。我想,要是把这对翅割下来,你会没命的……” “那……”云音好像在犹豫。 “不行!”我坚决地说,“绝对不可以,我们大家把你救过来,不是为了你再去送死轻生,你绝对不能有割翅的念头!反正我是不容许,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话!” 云音哭了,“少爷,看来我是个不吉利的人,我会给你带来灾祸的……” “别乱说,我偏不信这邪。你好好修养身体,别乱想。” 这时候有人敲门,是苏聿找我有要紧的事。我安慰了云音几句,就匆忙下楼了。 “是这样,据赤鳞最新的消息,勾陈要向这个城市的生活用水投放有毒的化学药剂,这是他们研究的一种烈性毒药,传播起来既容易又迅速,现在有两辆车正在环城高速上走动,里面可能就是这种毒物。我想你对水比较有控制力,所以这件事还非要惊动你不可。”苏聿跟我讲道。 “嗯,是件大事,勾陈到底想干什么!是纯粹给政府添乱吗?” “目前还不知道,我已经安派人在院子里自行打了两口深井,如果勾陈的计划得逞,以后我们就要靠这两眼井过活了。” “嗯,告诉我具体位置,我这就去拦住那两辆车。”我说。 “你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救好云音之后,好像一切都恢复过来了,刚才下楼的时候我试了试,完全没事了!”我说。 “那太好了。”苏聿拿过地图,把这两辆运毒车的位置划给了我。然后,苏聿又给了我一张城市所有下水管道的地图。 “太棒了!”我兴奋地找到了离车辆位置不远的井口,然后打开了屋里的水管,“我去了,叫小风随后接应我一下。” “嗯,尽量吧。我已经叫他把毒水的事去告知附近的居民了,一会儿还要出动家里所有的人去传播这个消息,我尽快给你找到他,然后派过去。” “好的。” 环城高速上,两排人站定拦住了公路,当中一个球网,陈士心正在和胡勾打网球,远远地,陈士心就抬起了头,望着我笑。 我来到近前,眼睛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你还真有闲工夫呀,来,跟我打一局?”陈士心笑着说。 “呵呵,没兴趣。”我说着,分开了人群要穿过去。 “哎~~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能说走就走,来,我们好好聊聊!”陈士心向我走了过来。 “有这个必要么?”我抱起双手,他一定是在拖延时间,我要想办法赶快离开这儿。 陈士心的手下摩拳擦掌,一个个跃跃欲试,我毫没有放在心上,仍然向对面走去。 “拦住他!”陈士心急忙下令。 拦路的结果是非伤即残,这帮小混混没一个硬手,三下五下就被我放在地上。只有一个和我过了三五十拳脚,被我一脚踢中了小腹,跪在地上狂吐不止。 我穿过了这帮人渣,飞奔着向前方追去,果然见到有两辆车,两辆小面包,打翻里面的司机一看,原来只是两辆普普通通的家用车,哪里有什么化学药剂?! 这时候,一帮人呼啸而过,这是陈士心一伙人。陈士心在车上拿起手中的相机给我拍了一张照,然后冲我喊道:“高速路上拦路劫车,殴打司机,抢取财物,这就是证据!” “哈哈……”那帮痞子跟着狂笑起来,“跟我们陈哥作对,再学两年吧!” 我…… 真憋气,又被这个天机算计了一次!! 但这个算计并没有结束,当我要返回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黑色风衣,红色长发,是啖血!! “很好,你身手不错。不过可惜我今天就要收回你的命了。” “你有这个自信么?” “那你有没有?” “有。”我笑了笑。 啖血将头了轻轻一甩,露出半张残白的脸,上面爬满了青色血管,还随着心率的博动一跳一跳。 他也笑了,笑得很诡异,像哭。 不知道为什么,就看了他的这张面孔一眼,我的全身就开始痉挛,血管开始抽搐,像是要团在一起,不断地向心脏收紧。 不好!我受术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要将我的身体变作水形,可是没有作到,因为疼痛令我不能集中精神,意念不集中,自然没办法控制身体。 仅仅一招,就分出了胜负,或者,是因为我料敌不周吧。 我在抽搐,变形,说不出的难受,突然,身体的种种不适一下子停止了。啖血掰起我的脑袋,像是仔细看了看,“想骗我,没那么容易!”说完,他就向陈士心他们的方向跑去了。 我还在原地纳闷,这时候小风和颜姐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险……多亏有赤鳞的消息,我才能及时赶到,要不然,你这条命就悬了!”颜姐拍拍胸口说。 “刚才是你……”我好像知道了缘故。 “是我对你悄悄施了幻术,让你变成了陈士心的样子,然后用灵动波给了啖血一些潜暗示,告诉他真正的洛益已经藏在了陈士心的车里。所以啖血就追陈士心去了。” “哦……好险。”我说,“没想到啖血的法力这么强!” “以后见了他要多加小心。”颜姐说,“对了,那些化学药剂……” “我们上当了,陈士心知道有人正在监视他,所以故意作了这个假象,让我们扑空了,依我看,现在他们已经把那些毒物投入到城市的生活用水里去了。” “这个陈士心,还真是邪乎,我就不信我们斗不过他!”小风气愤地说。 “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八九章 秦晋联城(下) 回到绿柳庄园的时候,又一个大变故出现——云音失踪不见了。 “这是给你的。”苏聿递过一封信。 “少爷: 我还是决定离开大家,我知道,这一段时间,你一直很压抑,我们的前辈,亲人,朋友都残死在那些坏人的手里,我想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我这个不祥之人吧。 云音真得很想一直侍奉少爷,但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把身上的晦气带给少爷,我实在不愿看到我们的周围再有什么惨剧发生。 请恕云音不忠,走时不便相告,望少爷原谅。不过少爷可以放心,云音一定会听你的话,坚强地活下去,绝不会轻生妄死。 葱儿自幼和云音一起长大,如果少爷念在云音一直细心服侍,请好好照顾葱儿。 勿念。 云音拜别。” 怎么都跟我来这一套!这个傻丫头…… “已经派人去找了,料想她还没走远。”苏聿说。 “嗯,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出了事,我怎么回去跟云伯伯交待!” 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是满怀希望,可到了后来,这希望就越发的渺茫,颜姐试过各种方法去寻找云音的灵气,但意外的发现,云音的灵正在转变,变得叫她无法捉摸。 大家无不懊悔,可为时以晚,只能寄望于哪一天巧遇到云音,但这个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我的心里空前的压抑,我也说不上来是单因为云音的离去,还是因为长时间以来种种的不顺,想笑都笑不起来。大家都试着互相安慰过,可安慰之后,还是各自郁郁,闷闷不乐。 这时候,我们对黑社会头目的暗杀行动有了成效,赤鳞模仿白烛光的手法,杀死了联城的二当家乔LUIS,加上我们的人总是打着勾陈的旗号在他们那里捣乱,这一次联城有些沉不住气了,准备要与勾陈大动干戈。 但首先他们还是找到了我——蓝中健,因为他们认定,之前大哥沈POLO的死与我有关。 苏聿说,如果联城现在和我们干起架来,那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反而会助长勾陈的气焰,于是我们决定前往联城的总部,和他们的三当家林JAMES解释清楚。 东南望夷离绿柳庄园不算很远,林知道我的到来,颇有些惊异,但还是没有立刻对我和苏聿动手,而是把我们迎进了他的会议室。 林JAMES长得个子不小,可看起来绝不是个蛮横的黑社会头头,反而绝得这个人心机甚重,有点小军师的意思。 “你们两个胆子不小,明知山有虎啊!”林JAMES撇撇嘴,一个红衣金发女郎送上三杯香茗。 “我们来,是想向三当家的解释清楚一件事情,贵帮的大帮主沈POLO,并不是死于我手。”我微笑着说。 “你说不是就不是?前者你那么有种,杀了人在背上留字,这一会儿又不敢认了?联城是你说骗就能骗过的吗?” 林JAMES说着,看了看身边的金发女郎。 “哈哈……”苏聿笑了,“我们原以为联城是个开放豁达的大帮派,没想到见识这么短。这是明显的栽赃驾祸,难道你们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么?” “栽赃?” “没错,是勾陈。”苏聿肃然道。 林JAMES脸上的肉抽紧了一下,拳头紧握,“你们有什么证据说你们是清白的,又有什么证据说人是勾陈的人杀的?” “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勾陈的野心和手段……想必林帮主早有耳闻。我听说,最近你们的二当家乔LUIS也死在勾陈的手里,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不知道说了林帮主会不会相信,勾陈的头头陈士心曾经亲自跟我们公子说过,沈POLO是他们杀的。” “果真有这事?”看起来,林JAMES已经有些相信了,他又对那红衣女郎使了个眼色。 看起来,这个红衣金发女郎应该是个厉害的杀手,如果我和苏聿动摇不了林JAMES,今天就要在这里大打出手了。 “即使没有此事,就当你们的大哥是我们杀的。但是林帮主,请你注意现在的局势,勾陈日益壮大,势力已经显然地超乎贵帮,他三番五次在你们这里搅事,何其用心你也清楚,如果我们来个自相残杀,你说笑到最后的会是谁?”苏聿的话越来越有分量。 林JAMES低下了头,他深思片刻,觉得苏聿的话很是有理,其实本来就很有道理。 苏聿见机,忙又接道:“眼下,只有我们一致抵对勾陈,才是硬道理。前者,你们四帮联合,确实威力不小,但是请恕我直言,你们不过是同床异梦,各怀心思。如今局势缓合了,鬼壶,七星两帮,都是坐山观斗,置之不管,你找哪边都不会帮你出力,只有我们,被勾陈害死那么多人,与他们是势不两立的。孰轻孰重,还请林帮主三思而行呀!” 林JAMES考虑了良久,最后抬头道:“两位说得都有理,我会好好想想。”他正要送客,一个保镖跑了进来,“林哥,警察要来,说是抓什么环城高速上劫车杀人的凶手。” “嗯?”林JAMES撇了撇嘴,眼睛盯在我们身上。 “帮主不必担心,警察是来抓我的,”我说,“前者我和陈士心在高速上碰面了,我杀了他两个手下,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了。” “嗯。Linna,”林JAMES对那红衣女郎说,“送两位从后门走。” “OK。”Linna答应一声,带着我们下了楼。 有人开过了我们的车,苏聿跟Linna道一声谢,开着车出了后门。 “警察的动作还真快,现在黑社会活动猖獗,他们不抓,我只不过是打伤了两名司机,他们还真跟我较上劲了。”我有些气愤地说。 “算啦……又不是警界双雄的时代了,现在的这帮警察,也只能干干这个了。咱们要是不马上离开联城,警察一定会找林JAMES说事儿,我看这个人既多疑又反复无常,弄不好今天这趟就白来了。” “又是陈士心的安排……那我们就赶快走吧。”我说。[奇 书 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说时已晚,一大队警察已经围堵在后门口,门边的保镖也都紧张起来。 “怎么办?”苏聿吸口气说。 “我可以变成水形,但车里没有放水的地方,一会儿要查过来,你怎么解释?” “晚了……警察已经看清楚车里有两个人了。” 话说的不错,两个警官已经朝我们的车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我尽量将身子后仰,呼吸都紧张起来。 突然,两个警官的对讲机响了:“报告,在后方发现了那个歹徒,朝远处跑了。” 两个警官先是一愣,接着扭头便跑,领着人去追那个所谓的歹徒去了。 “呼……好险。”苏聿长出口气。 “怎么会?”我说,“怎么都找到这里了,又突然回去了?难道还真得发现了另一个我吗?难道……” “是啊,得感谢我吧!”车窗外探出个脑袋,是小风。 “你来得太好了,快上车。”苏聿说。 “我不用上去了。”小风摇摇头。 “不行,警察找你不着,说不定还会回来找我们的麻烦。他们知道车上有两个人,到时候就露馅了。你在车上,洛益可以变成水形,你还作你的叶逐风,他们就拿我们没辙了。” “嗯,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小风笑了笑,把我赶到了后座,他坐在副驾驶上,苏聿一脚油门,我们寻路向绿柳庄园返回。 路上,警察果真找到了我们,不过有了苏聿的这个妙计,他们扑了个空,就这样,我们安全地回到了家。 。。。。。。。。。。。。。。。 “知道吗?”苏聿抹抹嘴说:“看着林James那张臭脸,我真想殴他!” “算啦,长得面目可憎也不全是他的错。”小风耸了耸肩,“你以为他真的命长吗?” “呵呵,也是。”苏聿轻叹口气,“没准哪天他会死在我们的手里,不过现在肯定不能。”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十章 蝶噬馨妍(上) “这个城市就是一个垃圾场,你看那些来来往往,庸庸碌碌的人们,是多么的令人作呕!所以我要用处理垃圾的方式来整治这个城市,我要让所有的人都按照我的意愿去行事!” 。。。。。。。。。。。。。。。 看到我们平安回来,大家才松了这口气。青鹊显得格外高兴,拉着我问长问短,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云音走后,馨妍越发地神神叨叨,不时地发起神经来,弄得我们大家又乱又怜。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真的好难过,葱儿给她开了些镇定药,吃过之后,多多少少见了些效果。 我是多么想把她送回未锥,在那里疗养一阵,那里相对安宁,送她回去,我们也可以专心作事。无奈她身上有琴骨的禁咒,只要一接近未锥的边界,就会全身蚁噬,痛入骨髓。 这时候,从未锥家里来了一封信,是云伯伯的,他首先问候了我的平安,然后嘱咐我们万事小心,最后说近来未锥遭受了黑社会的搅扰,有些不安宁,问我应该怎么办。 我把信传了下去,大家都看了看,都不由地紧锁双眉。 “苏聿,你怎么看?”我问道。 “我们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方面,各层面的行动正在要紧的关头,另一方面,也刚刚和联城处好关系,如果现在返回未锥,一切都白费了。所以我不赞成咱们回撤。” “但是家里告急,也不能不管,万一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杜羽心心直口快,抢先说道。 承道大哥的手按在羽心的肩头,“冷静点,大家好好想想办法。” 杜羽心也觉得自己火气有些大了,坐在一边不言语了。 苏聿笑了笑,“羽心,你先别急。我们不能都回去,总不能都不回去,既然你关心家里,那你回去好了,带上些人手。” “谁想回去了?!”杜羽心喊道,“我还想扒了陈士心那孙子的皮呢!我不回去,你爱找谁就找谁,反正我不回去!” “好好好,你不想走就留下。”苏聿又笑了笑,对于羽心的直来直去,他早就心惯了,“那在坐的各位,哪个愿意回去帮助云伯伯整治内患?” 没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一向不爱发言的弃义说:“还是我回去一趟吧,这里也就我没什么用。” “别这么说,”我拍拍他的肩,“北街铜手的名号不是盖的,回去和留下都是一样的,去留肝胆两昆仑嘛!你肩上的担子比我们重,回去后多加小心。” “嗯。”弃义点点头,再不说话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回去,我绝对放心。 “我也去吧。”小哀如说,“我看我在这里才是真正的派不上用场,有了师姐,她什么都搞定了,我回去了,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也不用在这里给大家添乱了。” 颜姐笑着摸摸小师弟的头,同门之中,就只剩了这个小师弟了,“对自己要有信心,回去后小心些。” “是,师姐。”哀如乖巧地点点头。 我看了看小雷,“你呢,小家伙?” 小雷撇撇嘴,“我才不是小家伙!我不回去,我还要找回姐姐!” 他这一句话又戳到大家的硬伤上了,大家一下子又静下来。 苏聿打破了沉默,对我说,“洛益,我要取你些血。” “嗯?干什么?”我问。 “我担心家里人手不够,所以想叫云伯伯把琼灵塔上的十六块玉器取下来,这十六玉有辟邪之用,想来会对家里有所帮助,不过没有你的血是取不下来的。” “哦,这样…这个容易。” 弃义他们匆匆出发了,前脚刚走赤鳞就传回来一个消息,勾陈和联城要火拚。 苏聿笑了笑,“我们表面上和联城言好,暗中又叫我们的人继续伪装成勾陈的人肆意捣乱,再加上勾陈弄得整个城市用水都有毒,料想联城那边不少人都中毒了,现在联城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们怎么办?” “看看去,能帮就帮一下联城,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诚心合作。说不定还能找到解除毒水的办法。” “嗯,不错。” 事不宜迟,我们匆忙赶到出事地点。正南赤谷区,站在一幢小楼上眺望,两伙人打得正凶,但联城已经处于劣势,林JAMES好像有些胆怯,而那个Linna好像也力不从心了,手中的两把匕首渐渐拿捏不稳。 “喂,她身手不错呀,身材也很好,是不是?”小风捅了捅我。 “色狼。”千叶不屑地撇撇嘴。 “哎呀……”小风看了看千叶,笑了笑,“你今天才发现呀。” “哼!不正经,早知道你不是好人了!”千叶的小嘴撅得更高了。 “这个年头,好人没好报,不当也罢——”小风也学着姑娘的样子,把嘴撅了起来。 没办法,这两个人一到一起就开始斗嘴,然而还总能走到一起,也是件怪事。 “哎,那个金发美女不行了,帮手吧。”小风对苏聿说。 “你不怕千叶吃你的醋啊?” 千叶一听脸红了,然后装作无事地说:“才怪!让这个色鬼胡搞去吧,我是怕人家不放过他,反倒给大家惹麻烦,我才不会吃什么醋呢!” 小风坏笑了一下,飘身不见了。 “咱们也去吧!” 我带着大家下了楼,苏聿看了看我们五百部下,“你们在这里原地待命,谁也不许过去,今天我们是来看热闹的,谁也不准前去拚命,最好别让那两伙人发现你们在场。” 战群里,小风挑开白烛光的手,抱着Linna退到了一旁,然后将背一翻,风门拳呼啸而出,立刻把对方的人马打退了许远。 这时候,白烛光一枚硬币向小风飞去,她抱着Linna不便躲闪,眼看就要被打中了。关键时刻,千叶把秀了一扬,从里面吐出根长针,将那枚硬币打偏了。 “好险……”小风大喊道。 双方的几千人见到我们出现,立刻停止了打斗,远远地,陈士心和他的爪牙们出现在眼前。 林JAMES迎了过来,对我称谢:“多亏你们来了,要不Linna就没命了。” 小风放下了Linna,笑着说:“她在白烛光手底下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很不简单了。喂……”他又转向千叶,“色鬼多谢你相救了。” 千叶撇撇嘴,“谁救你了!我刚才是想射死你,可惜打偏了。” 联城帮的帮众知道我们是友方,也就对我们撤销了防备,一时间,这一方的实力有所增强。 “洛益……”陈士心缓缓地走到空地中心,“你可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们彼此彼此啦。”我迎了上去。 “你这是要明着和我干仗吗?” “不是不是,我今天是来劝架的,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哈哈,说得好,那你想商量什么?”陈士心眼睛盯在我的身上。 “水……这个城市的水都让你弄污了,我希望你能交出解救的方法,这样的话,联城中毒的兄弟们就能活过来。大家言归于好,停止争斗,减少无谓的伤亡,岂不是好?” “哈哈……我想你是误会了,这个城市的水中有毒,我的弟兄也深受其害,怎么能说是我投得毒?更何况,不是我要找联城的麻烦,是联城不放过小弟,我有什么办法?!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弄出个子午卯酉来,要不然,勾陈岂不是要名誉扫地了!” “那你的意思是没的商量了?”我有些气恼。 “除非联城的大哥当着大家的面,给我们认错陪不是,然后给些好处,那我倒可以考虑一下。”陈士心乐呵呵地说。 “哼,欺人太甚,打就打,谁还怕你不成!”杜羽心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当先一步喊了出来。 “好好,多说无益,兄弟们,动手!” 哗——又打乱成了一片。 幸亏有覆水之书,才使得大家免受子弹的攻击。苏聿对我们大家说,“先不忙着动手,再等一等。” 果然,不过片刻,等待就有了效果。一伙人从北方杀了过来,所到之处,飞土扬尘,声势不少。 那群人浩浩荡荡,不多时就来到战场中间,为首的七位,下面也是几千人,密密麻麻,把本来挺宽绰的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七个当家的长得倒是各有特色,为首的须发花白,看似年经不小,但脸上却珠圆玉润,显然是个少年的面孔,眉心有一颗黑色的六星纹。 陈士心向他拱拱手:“这一位是不是七星帮的当家人裴廉贞?” 那白发人点了点头,看来是所说不错。 七星帮一向神秘,从未有人见过那几位帮主,被陈士心这一语道破,大家不由地吃了一惊。 裴左边的那一位头很长,确切地说,是额头以上长得很高,脑门儿很亮,亮的反光,当中是一簇浓浓的黑发,脸上很是凶恶。 “那么,这一位,是不是二当家高禄存。” 高禄存闭目不答,看来是默许了。他左边的两人,一个是个白胡子老头儿,面貌慈祥;另一个是个连眉,西瓜头,分别是老三孔文曲,老四费贪狼。 裴廉贞右边的一位,胡子和头发一般长,左眼上面一个很大的十字疤痕,是老五韩武曲,韩武曲右边的两个,一个长了张弥勒佛的脸,留了一个孩童的福儿头,甚是好玩;另一个脸如刀削,头发盖住双眼,分别是老六范巨门和老七雷破军。 这七个人只有老大裴廉贞睁着眼,其余六个俱是闭目,七人往当中一站,所有的人都不住地向他们打量。 陈士心拱手道:“不知道七位帮主驾临,有何指教?” 裴廉贞笑了笑,“指教不敢当,只不过有些事情,想当面问清陈帮主。” “裴帮主客气了,有什么事请直说,凡是陈士心知道的,绝不敢有隐瞒。”陈士心笑容可掬,看来对这七星帮还是颇存忌心。 “好。近来我帮中兄弟饮食中毒,有人说是勾陈在水道中投毒,敢问陈帮主,有没有此事?” “中毒的事,我们帮主的兄弟也有,不信,我给你拉上来一个你看看。”陈士心说着,向后一摆手,后面抬上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一被抬上来,承道大哥险些软倒在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弟子——王啸虎,我们派出的人手!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十章 蝶噬馨妍(下) 但这时候绝对不能相认,否则所有的矛头一定会指向我们。承道大哥只有咬着牙,看着弟子在地上翻滚挠抓,痛苦不堪。 王啸虎嘴蜃发白,脸色发紫,浑身起了血泡,从嘴里不断向外吐苦水,一边抽搐,一边用指甲抓身上的血泡。 “裴帮主,不知他身上的情况,和贵帮朋友身上的症状是否一样?”陈士心语气平和。 “嗯,确是无异。” “我们帮里还有好多这样的人,要不要再抬些上来给您看看。” “不必了。”裴廉贞摆摆手,“这些人并非你帮的,不要拿来充数了。” 陈士心有些吃惊,但还是强作镇定的笑了笑,“裴帮主不要说笑了,怎么能说这不是我的兄弟呢?” “哼哼,你骗得过别人,却怎能骗过我?不要忘了,这城里的《杀手薄》是出自我们七星之手!种种情报线索,都逃不过七星的耳目,就连你陈士心的如意算盘,我也是了若指掌。”裴廉贞说话不快,却字字如针,把陈士心扎了个体无完肤。 但陈士心不愧是天机,转脸笑道:“裴帮主果然名不虚传,不错,毒是我投的,地上这个也确实不是我们的人。看来兄弟今天是瞒不过去了,那么,事情怎么解决,请帮主划出个道来吧。” “好,够爽快。他人的事我且不管,我只须向帮主要回一些解药,解救我帮里的弟兄,至于你们和联城怎么打杀,那是你们的事,我不愿过问。” 事情到了这一步,对于陈士心就大大有利了,他只须交出解药,便可以解除今天的七星之围,专心来对付联城和我们。他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于是陪笑道:“帮主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小弟感激不尽。我们走了这么远出来,怕中途饮水中毒,确实也带了解药在身边,我把他送给帮主,以后大家河井不犯。” 陈士心说完,后面果然抱上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些深蓝色药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些胶粒。陈士心接过瓶子,亲自上前要递给裴廉贞。 “且慢……”裴廉贞伸手示意他停下,并用眼睛瞅了瞅倒在地上的王啸虎。 陈士心会意,掰开了王啸虎的嘴,从药瓶中倒出一些灌进他的嘴里,不一会儿,王啸虎的身上就不痒了,那些血泡也有了消退的意思。 陈士心站直了身子说:“三天之后,他就会没事了。这一回,裴帮主可以相信这是真药了吧?” “嗯。”裴廉贞接过了药瓶,一语不发地带着人走了。 “好了,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陈士心对身边的那个神秘的孩童似的人说。 那个人点了点头,转身向后走去。 “林哥,”陈士心又对林JAMES说,“今天没空和你们斗了,改日再战吧。你回去多找些能打的来,一帮废物,经不起打有什么用!” 林JAMES待要发作,一想还是见好就收吧,要是再动起手来,就没命回去了,他愤愤地跺了跺脚,集合帮众悻悻而回。 承道大哥看了看地上的王啸虎,又捏了捏拳头。苏聿拍拍他的肩说:“放心吧大哥,他会平安回去的。” 我们跟着联城走了一路,然后就分道扬镳,回到了绿柳庄园。 过了没多久,王啸虎就被人抬了回来,承道大哥急急走了过去,“王啸虎,你怎么样?” “我好多了师父,您放心吧。”王啸虎说话的气息很弱。 “怎么会到了他们的手上,和你一起的人呢?”承道大哥又问。 “他们没事。都是我……都是我自不量力,到勾陈的实验室偷解药去了,才会弄成现在这德行!” “好了。这不怪你,现在没事就好,你好好养病吧。”苏聿安慰道。 “嗯,对了……”王啸虎说,“不知道消息是不是可靠,我听到那个博士说,这个城市里有一口B49号深井,里面的水可以解除勾陈投下的毒……” “你的消息很重要,不过现在不要想这些了,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承道大哥拍拍他的肩头。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也要努力一把试试。”苏聿说,“现在外面可谓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再加上这个水患,这个城市马上就要被毁了。如果能解除水之毒,这个城市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错。”我说,“大家等我的消息,我亲自去探查一遍,顺便取些水回来。” “你小心点,现在你还是通辑犯呢!”苏聿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苦笑一声,起身准备出发。 这时候一个人闯了进来,见了我慌得哭了:“洛益,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青鹊?慢慢说……”我感到事情不简单。 “馨妍……馨妍不见了!” “什么?!!!”我差点没坐在地上。 “我今天一直在陪着她,可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下子把我打昏了,我醒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刚刚找遍了也没找到……” 怎么……怎么会这样……天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不禁想大吼一声,可还是止住了。 “苏聿,你安排人找找吧,我先去深水井一趟。”我说。 “你……不要紧吗?”苏聿当然知道我心里的难受。 “没事,我是打不倒的。” 新月如钩,夜空十分黯淡。B49号深井边,也格外的寂静。这是一口被封了多年的旧井,可能是城市开发初期挖的,已经有多年不用了,上面是一块大石头盖着。 草从中,虫儿鸣叫着,让我想起了在未锥家里静静的清爽的春夜。没想到,在当今这个局势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情境。 把覆水之书变作了冰刺,很轻松地划开了大石,然后在石缝里一撬,大石开了一道口子,有了这条狭缝,我就能从井里取出水来。 我欣喜地笑了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就在这时候,脚下突地一震,那块大石砰然而起,一块正掠过我的前心。从大石头下面的井里跳上一个黑影,伸手张开一个口袋对准了我。 那个口袋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在暗夜里放着飘忽的光,眼睛直盯着我,我一个惊慌,脚下站立不稳,咣一下倒在地上。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口袋里的怪物飞出了袋子,在月的映衫下,我才看出来,原来是只巨形的蝴蝶。 它的四翅上波光灵动,花斑骤明骤暗,看到我,它就像看到猎物一般,飞扑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个女儿家娇弱的身子扑在了我的身上,凭着身体的触觉,我知道,这个人就是馨妍。 馨妍并没有恢复清醒,她只是愣愣地盯着我的脸看,毫不理会那只在她背上疯狂噬咬扑打的蝴蝶。 我心急如焚,急忙抱开馨妍,一脚踢在那只巨蝶身上,那蝶吃痛,在空中呼扇了两下竟然倒地死了。 从井里跳出的那个身影气得又跳又叫:“不好玩,不好玩,这么快就死掉了,还说是什么赤谷第一毒物!” 什么?!!第一毒物?!! “你说什么?”我一团身站了起来,才了现,这个人同陈士心旁边的那个神秘孩童颇是相似。 “我说你踢死了我的宝贝,不过你的宝贝也命不长了。大家两不相欠,我先走了,不和你玩了,拜拜——” 他的声音稚嫩而沙哑,看来的确是陈士心身边的那个人,这次摆明是来暗算我的!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第一毒物……馨妍……… 。。。。。。。。。。。。。。。 也许她还不认得我是谁, 也许她当时并没有去思考, 可是, 她做了! 这就是爱么?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一章 奸毙承道(上) 曾经的点滴,灼伤着记忆。 不愿回首从前,却更加害怕眼前。 有着希望,我可以坚强不倒, 但希望骤失,我会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 是不是老天在对我说笑,第一毒物??? 馨妍的体内并没有什么毒血,所以我也无法可医,从深井里取了些水样挂在腰间,我抱起馨妍昏迷的身体匆匆赶回了庄园。 大家见我找回了馨妍,都大是高兴,但一说中了巨蝶之毒,没一个能坦然。葱儿说这种蝶叫“巨翅彩虹蝶”,罕见于亚热带,长得十分漂亮,翅上和体内都藏有剧毒。中毒者体内会产生七种不同的毒,这七种毒因时间而不断变化,其实单就每种毒来说,本来是不难治疗的,但由于毒性转变太快,刚刚确定是要用这种药,等到把药服上后,却又可能已经是另一种毒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因为谁都不敢保证每一时刻,她体内的毒是哪一种,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医救。 大家愁眉苦脸,真得是束手无策。 突然,千叶说一声“有了!”,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 “有什么了?”小风忙问。 “量生尺……是量生尺……我早应该想到的。”千叶说。 “那是什么东西?” “是师父的宝物……就是……”由于太激动,千叶说起话来都有些错乱,“就是可以改变人体的活动时间,把人体的一秒钟拉长成一个小时这样来过!” “你的意思是,可以使馨妍的身体在实际的一个小时内,只发生原来一秒种应有的变化?”想到这里,我也不由地激动起来。 “是,也就是在一定意义上,能够延长人的寿命。不过她的寿命延长,还需要一个人的寿命缩短。”千叶认真地说。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我用量生尺生延长馨妍的寿命,量生尺会把我的身体时间和她交换,馨妍如果是过一小时如一秒的话,我就是过一秒就会变老一小时……” “哦……如果这样的话,葱儿……有把握把馨妍的命救回来么?”我问。 “有……七种毒我都有把握解掉,不过最晚不能超过两天,两天之内,务必要把量生尺拿回来。” “嗯。千叶,你现在就带我回你的师门去取那量生尺!”我高兴地说。 苏聿他们还要忙着实验B49深井水的效用,小风和杜羽心也有要紧的事出去了,所以现在人手紧缺。我把馨妍托付给颜姐、葱儿和青鹊,然后叫千叶一起出发。 临行前承道大哥赶了过来,说苏聿要他陪我们一道前往。从这里到赤谷的目的地,一个来回只有一天的车程,但我们还是急着出发了,开一辆跑车,我们乘夜色急奔阳婆的故居。 一路上风驰电掣,我毫不敢懈怠,因为现在外面实在太乱,每隔一会儿就可能有一件大案,我生怕有什么突发事件耽搁时间,所以尽量挑了些偏僻的小路而行。 但是怕什么还真来什么,就在早日初升时分,一个窄巷子里,有人拦住了去路,是白烛光,和那个放蝴蝶的孩童,还有一个,是刀鬼头的师兄——红发鬼啖血。 承道大哥捏了捏拳头,“冤家路窄啊!” “小心,别看啖血的脸。”吃过一次亏,我对这个啖血更是忌惮。 “烛光,不要再跟着陈士心胡闹了,”下了车,我还想再劝劝烛光,我知道,他因为白眉大师的死而彷徨过。 但这时候的烛光,分明又恢复了往日的跋扈,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然后静静地站在一边。 “你……你就是百岁神童?”千叶指着那个孩童说。 什么?她说他是当年和明公的师父长寿老翁为敌作对的百岁神童?如果是,那我们还会有命活着回去?! “哈哈……好聪明的丫头,不过我现在不叫那个名子啦,我也取了个洋名子,叫Hundred,是‘一百’意思,怎么样,好玩不?”百岁神童活蹦乱跳着说。 我和承道大哥俱是一惊,有这个人在场,我们怕是九死一生了。之前他在陈士心身边一直不显露身份,如今怎么这么活跃? “洛益,百岁神童是不会受人摆布的,在陈士心那里,也许只是混个高兴,我们劝劝他,说不定他不会与我们为难。”千叶轻声对我说。 有道理。 “你骗人,百岁神童怎么会作了陈士心的狗腿子,受人家的摆布,你一定是假的,不是真正的百岁神童。”我激他说。 “骗人?我怎么会骗人?骗人是小狗!你别看我长了个小孩子的模样,我已经有二百岁了。” “我有一千岁了,你信不信?”千叶笑道,“一个小孩子不在家好好呆着,尽出来骗人,你要真的是百岁神童,干什么给陈士心作事?” “咦……呸呸呸,我才不是给他作事呢,只不过他说他那里有好些好玩的东西,我才答应在他那儿玩几天。好好好,你们不相信我是吧,那百岁神童今天就偏不帮陈士心这个忙,你们打吧,打吧,我完全没看见……回去以后,我就跟他说我闹肚子……” 白烛光一听不妙,急忙说道:“不行啊,爷爷,您要是不出手,那我不就死在这里了吗?” 我和千叶对望了一眼,知道事情不妙,要是百岁神童回心转意,被白烛光说得心活了,那我们估计还得完蛋。 不料,百岁神童偏偏不吃他这一套,脚一点地蹿上了短墙,“乖乖重孙儿,打架哪有不死人的?死人才热闹嘛!你死也好,他们死也好,反正死了就好玩,别废话,快上去打……用你最厉害的招术!” 我抬头看了看站在另一边墙上的啖血。啖血侧了侧头说:“你们先打,我只是找你来报仇的,并不和他们一起。” 这样对方就只剩了烛光一人,局势就对我们大大有利。反倒是烛光连连退了数步,怯意陡生。 我要上前去和烛光交手,承道大哥伸手拦住我,“一会儿啖血一定会找你动手,这个毛头小子就交给我了。” 我想想啖血,一定是场硬仗,于是跟大哥说了声“小心”,然后退了下来。 巷子很窄,烛光拿出一个装满铁弹子的布袋,承道抽出双龙棍,二人站在两米见方的空地上,作好了交手的准备。 我不禁为承道大哥吸了口冷气,白烛光的那布袋里,至少也装了上百颗弹子,在他霸王神鼎的法术下,每一颗铁珠都有子弹的杀死力,而承道大哥一直以来,只是醉心于武技,他能够经受这上百颗子弹的攻击么? “哧”一声响,一只铁珠已经从烛光的指尖飞出,正向承道大哥眉心打来,飞到承道大哥面前时又猛地一折,直击他的咽喉。 万万没想到,这一颗子弹还能中途变线,看来所谓的霸王神鼎不但能改变物体的速率,还能改变它的运动方向。 千叶吓得闭上了眼睛,我的心也跳出了胸腔。 “当——”一声脆响,解除了我的绝望,也将白烛光陷入了绝望。刚才那看似毫无破绽的一击,那一颗本应射在承道大哥喉咙里的铁珠,正打在承道大哥的白龙棍上,反弹出老远,掉在了地上。 他……他成了……他已经到了振强当年的境界,不用思考,完全凭一种身体的直觉,这决对不是常人所能到达的境界!承道大哥成圣了,不折不扣的武魂!!! 烛光被他吓了一跳,和承道四目相交时,更觉胆寒,但他很快笑了起来,好像有了必胜的把握,伸手抓出四颗铁弹子,一气弹出,那四枚铁珠几乎同时从四个方向朝大哥射来。 就是这么几毫秒的时间,承道大哥的双棍挥出,由于太快,我已经看不清楚铁珠的路线,耳中只听见“当—当——”两声。 糟了!还有两颗,难道是打在大哥的身上了么? 不是!是被大哥躲了过去,天……怎么可能?!! 如果说挡住他的一粒铁珠,白烛光还能接受,那么胜得这四子连发,确实让白烛光瞠目结舌。 白烛光气恼得很,干脆伸手将布袋一抛,几十粒铁珠飞了起来,他用手掌一扇,那些铁珠便扑天盖地地向承道大哥击去。 我的覆水之书已经飞了出去,我知道无论如何,这一次绝不是一个只凭武功就能逃过的劫难。 但手卷在空中飞到一半,就被半块砖头砸落下来,抬头一看,百岁神童正向我摆手,示意我不要干扰。 现在想干扰也晚了,我甚至不敢把头低下来,去看承道大哥一眼。但现实还是要接受的,如果承道大哥有什么不幸,我一定会把白烛光碎尸万段! 当眼望到承道大哥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只是我太脆弱了,他完全没有事! 那根乌龙棍已经深嵌入墙中,上面密密麻麻吸满了铁珠,全都是烛光刚刚抛出来的,而承道大哥正威几凛凛地站在一边,皮毛都没有伤到。 是我一时太急,竟忘记了阴阳双龙棍有很强的磁性,那些铁珠一定是因为吸力而改变了方向,所以一颗也没有打到大哥身上! 白烛光简直已经傻掉了,但还有些于心不甘,他将手中的铁珠全盘抛起,要作最后的一博,可是太晚了,就在他抛弹子的一瞬,承道大哥的铁棍已经点中了他的手腕,接着棍头一翻,在烛光的喉咙前停了下来。 那些铁珠当当落地,在地上发出脆响,如同烛光的希望在决裂。 “喂!你出手太慢了,我刚刚让你打你都打不中,还有什么颜面敢称自己是杀手薄第一?”承道大哥喝一声道。 白烛光彻底崩溃了,坐在地上愣住了,也许他还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他输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输了。 我服了,也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输了,承道大哥,他已经独自领导了一种境界,一个没有人能到达的孤独境界。 “很精彩。”啖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是不是该我了?” 我转身对承道大哥说:“大哥,你先休息一会儿,该到我上场了。” “小心点。”承道大哥点点头。 “我想……”啖血抬起头看着我,“我想先和他比试一番,可以吗?” 啖血的头转向承道,他撩开遮在眼前的头发,认真地用眼睛打量了承道大哥一番。 说实在的,我不愿请大哥出战,因为啖血身有异术,无论怎么说,两个人的战斗都不能称之为公平,但承道大哥硬要应战,我又怎么好强阻,只能心下惴惴地站开一旁。 “可以开始了吗?”啖血问道。 承道大哥点点头。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一章 奸毙承道(下) 啖血喊喝一声,伸脚向承道踢来,承道侧步一闪,同时一个砸肘,向啖血的来腿攻去,两个人身形一错,交战在一处。 令我略感诧异的是,啖血竟然没有用一丝一毫的邪术,他和承道大哥之间,完完全全是纯粹武技的较量,而这个啖血也委实是个搏击的高手,拳来脚往了百余下,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坐在短墙上的百岁神童不禁喊了一句“精彩”,拍着手仔细看着两个人的过招。 又过了几十拳脚,承道大哥的直觉反应已经掌握了啖血的出手习惯,每每先发制人,或是后发先制,而啖血已经渐处下风,又斗了十几合,承道大哥一脚勾踢,正挂在啖血的脸上,虽然被头发挡着,但还是看到一个红紫印,啖血向后踉跄了一步,显得有些神智模糊。 承道大哥没有乘人之危,而是动手相扶。 啖血站稳了身子,拱手道:“十年来,我从没有撩开头发看人,你是第一个。而你的武技,也的确让我折服,今天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承道大哥微笑着说:“如果你要是中途使上一点旁术,我早就命下黄泉了,对于你的真诚相待,承道也很佩服。” “好!”啖血拍拍大哥的肩,“可惜我们相见恨晚,今天就此告别,他日再见,一定向你好好领教几招!” “呵呵,说过了,交流切磋而已。”承道大哥微微一笑。 “好了,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也不找洛益的晦气,后会有期。”啖血说着,跳上短墙,然后人影不见。 目送啖血离开,承道大哥刚刚回身,一只手便向他抓来,承道大哥慌用手一挡,然后错后两步。 出手的是百岁神童,他见承道挡开这一抓,颇是兴奋,喊一声“好厉害的手段,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合!”,说着就手脚齐施,向承道大哥狂攻而去。 “喂,百岁神童,你说过不出手的!” “我忍不住了,不打不痛快!打完再说,我也光靠武功,不施旁术,这回公平了吧。”百岁神童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杖蛇杖,一把折尺,正是那天小柏林里勾陈四堂主使用的古兵器。 承道大哥拿起双棍,示意我一边观战即可。百岁神童看看脚边碍事的烛光,一脚把他踢出许远。 也没和承道大哥打声招呼,百岁神童就手摇双刃展开抢攻,一把折尺,一只蛇杖在他的手里耍地灵动十足,上下翻飞,呼呼挂风,把承道大哥围了个密不透风。 手握双棍的承道自然不甘示弱,今天正打在兴头上,他越大越兴奋,越打出招越不可思议,往往都是险到毫厘之间,却又恰到好处,发招动势叫人意想不到,而且快不可当。 两个人斗了好大半天,承道大哥汗如雨下,而百岁神童也呼呼喘气,看来体力有所不支,再过不多久,承道竟把百岁神童打了个有守无攻,全力招架。 承道大哥见胜负已分,也就不欲与这孩子模样的老头纠缠,渐渐放缓了攻势。 可是……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百岁神童手中的蛇杖向地上一钉,折尺再一挥,短墙上又飞下两柄兵器,一件是三棱剑,一件是亮铁棍,四件兵器恰好摆成四象之势,将承道大哥围在中心。 承道大哥知道不妙,伸棍向百岁神童手中的折尺点去,这时候百岁神童已经念毕了阵咒,那折尺一道亮光闪出,直向承道削去。承道心知不妙,忙用双棍格挡,奈何那折尺忽地分成两片铁条,一下子缠住了他的双手。 我知道事情有变,急忙蹿了上去,手握玄冰碎向百岁神童刺。百岁神童早料到我会从后追袭,把腰一抖,那个之前装着巨蝶的布袋一下子飘了出来,将我和千叶都罩在了里面,我急用冰刺在上面一划,可这布袋竟然划不破!! “哧——” 嘶心裂肺的一声,盘蛇杖吐出一根蛇信锥,正刺进承道大哥的心窝。 我甩开布袋奔了过去,“大哥……大哥……” 承道大哥被铁锥刺穿了心脏,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我的眼眶迸出血来,狠狠地瞪了百岁神童一眼。 百岁神童自知理亏,慌说了一句,“是百岁神童说过不使旁术的,我现在叫Hundred……”说着,他收起了兵器,跳过矮墙溜掉了。 “大哥……大哥……”我抱着承道的头,脑子一片残白。承道大哥伸出了血手,握住了我的手,“帮我……实现……振强……没完成的…事…业……” “不……我怎么行,还是你亲自来吧。量生尺……千叶……快带我去找量生尺!!!” 我抱着承道大哥的身体上了车,一脚油门向前飞驰而去,坐在地上的烛光一见车来,慌贴墙站到一边,一路上,我把车子开到了极速,甚至开始猛跺油门车档,但车子怎么也开不快,我又踢又打,可是车子偏偏跟我怄气,就是不好好跑…… 眼看着,承道大哥……本来是一个神话……缓缓地闭了眼。 “啊——” 我终于还是狂吼了出来! 老天!你个王八蛋!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为什么三番四次害我身边的人!!! 妈的!!! 咚——车子撞进了一个水池,停了下来,我一口血吐在前窗上。 千叶的手搭在了我的肩头,颤声道:“冷静点……” 冷静?……冷静???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我也想冷静,我也想好好冷静冷静,可是怎么冷静!!! 过了很久很久,我终于略为平静下来,这期间,我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不过,看着身前狼籍一片的小树林,我知道,一定是一番暴风雨。 “对不起……”我对千叶说,“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有理智……” “别说了……”千叶柔声安慰道:“我和你一样难过,可是人已经死了,这是挽回不了的,眼前,最要紧的是先取回量生尺,救活馨妍的性命,随后再好好地安葬大哥……” “嗯……”我平抚了一下内心的起伏,在千叶的帮助下,把车从水池从水里弄了出来。 我们终于来到了赤谷的一片草地上,青草很绿,草从中竖着一块块半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各种难懂的文字。 “这个是乱石遁甲阵,量生尺就在阵中心。从外面看石碑只有半尺高,一进阵中,这些石碑就会变得天高,只有生门一个出口是活路,从景门,休门等七门出去都一样是死。而这些石碑又长得一个样子,很容易走错。而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之内出来,也一样是死……” “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取了就出来。”我说。 “不,还是我进去吧,小时候,师父带着我走过一次。”千叶说。 “只有八分之一的希望活着,我死了以后,希望你把承道大哥的尸体带回去,好好安葬……” “不行,我一定要进去,即使你现在不让我去,你进阵之后,我也一定要去!……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一定能找到生门,把量生尺带出来!” 我摇摇头,“我不想再失去身边的人了,我宁可自己去死,你明白吗,千叶……” 我动不了了,不知道千叶对我做了什么。 “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我一定会活着出来,相信我!”千叶说,“如果……我是说……万一我出不来了,请不要把我死去的消息传出去……尤其是别让小风知道。” 。。。。。。。。。。。。。。。 生命的最后,还在想着那人。 其实是痛苦的, 因为一度很快乐!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二章 血卖余生(上) 也许我们不该来,为了一个人,要牺牲这么多。 也许只我一个人来就好,因为我欠她太多。 但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得失多少的问题了, 就像人的生命,又怎么可以用一把尺子来衡量?! 。。。。。。。。。。。。。。。 “别……” 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千叶已经异常坚定地走了进去。 不行,不能让她送死去……集中精神……我要冲破身体的玄关……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和别人不同,静下心来之后,身体竟然可以渐渐地随着呼气而恢复活力,大约用了一刻钟,我的手脚就真的可以活动自如了。 站起身来,我在石阵周围来回走了两分钟,最后从千叶进入的地方迈进了石阵。 我不知道这么作对不对,于其两个人送死,倒不如留一个人生还。可这时候的我,实在不愿意看着身边的人离去。进阵之后,如果能找到出口,我一定要第一个往出走,如果死了,千叶就有七分之一走出去的可能。 和千叶说的一样,到了阵中,那些石头各各都有天高,高不见顶。由于太高了,一座座石碑遮住了阳光,石阵里显得十分晦暗。对于八大奇门,我是一窍不通,所以只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也不知道走了几时,突然发现了前方有一个黑影在动,接着亮光一闪,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急忙奔了过去,没错,是千叶。 她从土里面挖出一个长长的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银色的长尺,千叶开心地笑了笑,把尺子放回了盒子。 “千叶……” 千叶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竟然有些生气,“你……说不让你进来,你怎么……” 我笑笑说:“放心不下我弟妹呀。” 千叶低下了头,把盒子扣好,然后交给了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 “嗯。”我接过了长盒子,上面有两条皮绳,我系在了背上。 千叶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然后看了看地上石碑的影子。我才惊奇地发现,在这片相对空旷的绿地上,四面周围所有石碑的影子都指向了我们! “你看到了吧,影子全都指向石阵的中心,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跟本没办法找出太阳的方位。而这个阵的生死八门是随着太阳位置的变化而改变的。” “那岂不是说,我们完全没有活头了?”我说。 “你说过,我们还有八分之一的机会。走吧……现在下午三点,太阳的位置大至在这边……”千叶说着,带着我向左前方走去。 一路上,她不停的看表,看来这阵门的变化很精微,每一刻钟就变一回,也就是说,我们靠计算顺利逃出去的希望跟本就可以忽略。 要不是千叶对这迷阵有些熟悉,我们可能还在原地转圈,我曾提出在石头上作记号,千叶摇头说,即使作了记号,那石头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方位,反而会弄巧成拙。 终于,我们来到了石阵的边缘,前面的两个石碑全部侧对着我们,中间有两人宽的一个空档,看来就是八门之一了。 “我觉得是这个……可是只有五成把握……”千叶说。 “嗯,我先出去试试。”我说着,用手拍拍千叶的肩,她浑身一凉,身体不由僵住了。 我迈开步子,就像那门走去,可突然背后被重重地扎了两下,脚下钉钉,一动不能再动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早猜到你会冻我,刚才你是按在了我的头发上。”千叶说,“不要和我争了,我先出去,如果死了的话……记着在进阵前我和你说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千叶的泪水簌簌而下。 “别……你先别着急出去,我们再想想办法……”我急着说。 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千叶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阵门。 空中铮铮有声,抬头看时,一个黑点从天而落,慢慢近了,慢慢大了,是一条铁链,链端吊着一个人,浑身鲜血,死状狰狞:双眼上翻,眼仁好像正从里面一点点地流出来,鼻子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被扭曲的嘴死死地咬着,流出浓浓的,滚烫的血。 两只耳朵,两个耳孔,铁链就是穿在里面的。 左手垂下,攥着被卸下的右手。心脏前的胸肉和胸骨全都没有了,可以看到心脏在抽搐,偶而跳动一下。两只脚喀嗒两声,掉在了我前方的地面上,从小腿里面,血流如注。 我完全傻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 是我!!!……… 怎么会,曾经出现过的场景,为什么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有的血是红色,不是透明的。 看,看,看…… 越看越不能把双目离开,渐渐地,我的意识已经开始在质问自己,到底哪个是我?难道,我早已经死了,一直所以为的现实,不过是一种幻觉? 这个身体,虽然死了,却是那么有神采,俨然是活生生的一个洛益,反而看着这死尸的另一副身体,那么苍白,那么僵硬,难道就不能是存在于人间的一具活尸? “回来吧……回来吧……不要再作梦了,这才是你,这才是你……” 就在这时……幸好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扫过,把这一番梦魇冲散,一团黑影在石碑上一踏,然后将千叶拽了回来。 是小风!!! “乱撞,不要命啦!”小风冲千叶吼道。 “就是不要啦,要你管!”千叶哭着说。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小风紧紧抱住了千叶,千叶泪流得更凶了,“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怎么会……以后别这么冒失,你要是死了,要我怎么办!”小风拍着千叶的后背,心咚咚直跳。 没事了……我长出一口气。 …… “喂……你们两个好了没有,都过了大半天了,还在那里抱着,我还得罚着站看着!”我不耐烦地喊道。 “多等一会儿你会死啊!好不容易占她点便宜,过了这次,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小风冲我笑着说。 “哼!”千叶捶了小风一拳,红着脸推开了他。 “跟我走吧,我把大家带出去。”小风说。 “你臭什么屁,千叶出不去,你就能出去么?”我骂道。 “不是……师父留给我的《逍遥集》上,记载着出阵的方法,相信我……一定能让你喝到你同胞弟弟的喜酒!”小风说着,又坏笑着看了看千叶。 千叶干脆看也不看她,这时候,两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吵闹。 小风果然有法子,他闭了眼,凭着四面石碑里的风声,带着我们一步步向前走。 “承道大哥怎么死的?”小风突然伤心地问。 “百岁神童……” …… 沉默了很久,小风睁开了眼睛,“就是这里了。” 面前果然是一个门,千叶在门前仔细看了,兴奋地抱住了小风,“没错,就是这样的,是生门!” 我们毫发无伤地出了乱石阵,开着车子,载着承道大哥的尸体返回绿柳山庄。 刚走了不过两公里,一个人又拦住了去路,是白烛光。 “量生尺……把量生尺给我……不然我没办法向陈哥交待。”白烛光说话的时候,底气很是不足。 “好,给,我给你。”我背着量生尺下了车,慢慢朝他走过去。 白烛光被我吓得连连后退,因为我这时脸上的杀气着实令人感到恐怖。第一次,我产生了杀死他的念头。这时候,我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时候,烛芯临终前的嘱托已经被我抛在了脑后。 白烛光退无可退了,慌忙从兜中掏出一把石子,“你不要逼我……” 我跟本毫不理会,脚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白烛光终于忍不住恐惧,伸手用他的“霸王神鼎”把那些石子都打了出来,就这么一瞬间,我的身体变成了水,那些石子从中穿过,我又变回了肉身,继续向他走了过去。 白烛光彻底傻眼了,对着逼进的我挥出两拳,我自然而然地用醉拳中的饮酒式向下一带,伸手捏住了他的喉结。 这两指的一抓曾经练过很多遍,核桃都能捏得碎,更不要说是个喉结。 白烛光已经喘不上气,眼睛向上翻白,眼看就要命丧我手,但我终于还是没有捏下去…… 小风走过来击昏了他,对我说:“把他弄回去再说吧!” 车子急速地开了回去。承道大哥死去的消息要严格保密,因为五宗家有人夭折是大大的不吉利,未锥那边很忌讳这个。 苏聿叫人将烛光看守了起来,然后大家含着泪,将承道大哥的尸身抬进了一间安静的房间。 由于还要赶着救治馨妍,没有时间处理承道大哥的尸体,所以我把他冻了起来,等到一切办妥,再好好处理大哥的后事。 下面要作的,就是要紧急救治馨妍。 千叶小心翼翼打开了量生尺的盒子,那把半米多长的银尺竟在空中竖悬起来。银尺的上下两缘都有刻度,刻度下各有一根半透明管子,管中是一粒银珠。千叶从馨妍身上取出一滴血,然后注入到尺子上缘的管子里,然后又拿起注射器,要取自己的血。 “还是我来吧,馨妍毕竟是我的未婚妻。”我抢过了注射器。 “可能会减掉很多寿命的。”千叶对我说。 “是啊,所以你才不可以替我折寿,你还有你的未来。” 大家都抢着要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馨妍的复活,令我大为感动,但血一定要取我的。 “不要说了,这件事,你们谁也不会比我更有权力。葱儿,帮我抽血出来。”我板上钉钉,不允许再拖延。 葱儿从我臂上取出一些白血,然后由千叶注入量生尺下缘的管子里。之后,千叶施开异术,把管子里面的银珠对准了刻度。 “好了,现在你们的身命比是一秒钟对半个时辰,要解毒的话,请快一些。”千叶叹口气说。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二章 血卖余生(下) 第一种毒很快解开了,但第二种毒迟迟没有出现,把大家急了个火烧火燎。我却非常泰然,只要馨妍能够活过来,我宁愿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何况短短几年的寿命。为了我,她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苦…… 量生尺在空中悬着,缓缓地转着,两粒银珠在管子里不断跳动,我的珠子跳三千六百下,馨妍的珠子跳一下。葱儿说,我的心跳动三千六百下,馨妍的心只跳了一下…… 青鹊拉着我的手,平日的活泼一扫而空,代之的是无限的焦急和感动。 终于,大家等到了第二种毒,葱儿急忙解除掉,之后没过半分钟,第三种毒立刻出现了。 如果没有量生尺,这种情况是无法应对的,半分钟。的三千六百分之一,相信谁也反应不过来。 跟着,又是极其漫长的等待,之后是第四、五、六种毒的接连现身,之间的间隔都没超过两三分钟。 最后的一毒来得尤其慢,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出现,七种毒完全解除之后,已经过了十七个小时。 葱儿说,由于体内毒性变化突然,所以施药时也很急,而馨妍的身体未必能够适应这种变化,所以量生尺还要继续工作,以便保证馨妍的身体能够慢慢适应过来。 就这样,又过了七小时,也就是说馨妍的身体只发生了七秒钟的变化,葱儿说,量生尺可以结束工作了。 “真的可以了吗?要不要再观查一下?”我问道。 葱儿都快哭出来了,“少爷,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已经减掉了将近十年的寿命?” “是吗?呵呵……我还没有算过。”我笑了笑。 千叶把量生尺中馨妍的血放了出来,但我的血仍然留在管子里,“大哥,我出手不准,你的生命已经被减掉了九年零十个半月,但你的血还没有倒出来,你还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平逝,一种是卒逝。” “什么是平逝,什么是卒逝?”大家问。 “比如说你能活到八十岁,一共折寿十年的话,选择平逝,每过六到七年,当中有一年或者十来个月你的身体一动都不能动,就好像死掉了一样,连呼吸和心跳都十分微弱,但一过了这段时期,你就又可以恢复正常,这样一直到你死,累计的假死时间大至是十年。虽然这样一直过得很坎坷,但可以保证你活到八十岁,至少也七十九;如果选择卒逝,在你的七十岁之前,一切都正常,和现在没有区别,但一过七十,你就会立刻死去,不管之前身体条件多么好。” “哦……”我点点头。 “那么……你还有半分钟的时间作出考虑,半分钟后,就要给我一个结果。” “如果我选择平逝,第一个假死会在未来六七年中的哪一年?”我问。 “不确定,说不定就是今年或明年,也说不定会在五六年之后。”千叶焦急地看了看量生尺。 “嗯,明白了。我选卒逝。”我说。 “你想好了吗?”千叶又问。 “我不想在大家最需要我的时候,躺在床是一动不动,就这么定了。”我说着,冲身边流泪的青鹊笑了笑。 千叶的动作很快,她的两缕头发点在了那透管的两端,然后施了异咒,我的血渐渐地被那银珠吸收了。 那银珠渐渐地变成了蓝紫色,又渐渐恢复成银白色,千叶才长出一口气,“好了,没事了。” 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不觉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 睡了很长时间,我醒了过来。葱儿正呆在我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葱儿……我睡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没去睡觉?” “现在是24号的早晨,你是昨天下午睡下的。我刚刚去看过馨妍,顺便来看看你,现在云音姐姐不在了,我就得更用心照顾你了……” “别累坏了,你也休息一下吧。对了,馨妍怎么样了?”我问。 “还在昏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承道大哥的大弟子王啸虎死了……” “什么?”我一下子坐起来,“死了?怎么会,陈士心不是解了他身上的毒了么?” “陈士心用的是假解药,看王啸虎的体征像是解药,但实际上是一种传染剂,不但没有治好王啸虎,反而把我们的人也给传染上了……杜羽心哥哥和咱们的一些人手就染上了这种水毒。” “什么?……”我从床上翻下来,急忙穿好衣服,“快带我去看看。” 杜羽心和其他中了水毒的部下被隔离了起来,一个个俱是嘴蜃发白,脸色发紫,浑身起了血泡,从嘴里不断向外吐苦水。 为了避免他们乱抓身上的血泡,他们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杜羽心见我来了,对我喊道:“洛益,快动手杀了我,我谢谢你了,快!” 我摇摇头,“羽心,你再忍一忍,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们。” 葱儿带着我离开了隔离室,我突然想到件事,“葱儿,我带回来的井水,有效用吗?” “还在实验,不过效果不太理想,可能也是假的……” “那这种水毒有办法预防吗?” “没有……” “杜羽心他们中毒几天了?” “一天多了。” “这一天之内,谁和他们接触过……是不是只有你?”我问道。 葱儿没有说话。 “你也被染上毒了?”我扳住葱儿的肩膀,焦急地问她。 瘦弱的葱儿,身体被我摇得一震,泪水也淌了下来。她不说话,也就证实了猜想的正确性。 “你……你根本就没有去看过馨妍,你怕把毒传染给她,你现在也被隔离了……你知道我百毒不侵的,所以才呆在我房里,是不是这样?”我终于想到了事情的大概。 葱儿含着泪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这样……” “在临死前能和少爷在一起,葱儿已经很满足了……” “不行……我不许你死……我这就去找陈士心……” “别去,那里很危险。我听说那个百岁神童很歹毒的……他能够出尔反尔地杀死承道大哥,也就可以杀死少爷……” “现在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管我干什么!” “葱儿生是为少爷而生的,怎么能让少爷去为我冒死……少爷要是执意要去,葱儿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葱儿泪如断珠,啪啪掉在地上,更砸在我的心上。 “没有的事,我们的生命都是一样的宝贵。谁说葱儿活着,就一定是为了侍奉我?!葱儿,你知道吗,我真得不愿意看你死……” 葱儿哇一声大哭出来,扑在我怀里伤心道:“我也不想离开少爷……我不想死……” 一直以来,我一直把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当作自己妹妹,没想到,她扑在我怀抱里的那一刻,这种感觉竟然有些微妙的变化。 葱儿吹气如兰,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弄得我有些头晕目眩。我定了定神,才轻轻把她抱开,“好了,我不去找陈士心了,不过还是要想办法把你医治好。你是个好医生……一定要懂得自救呀!” “我可以吗?”葱儿泪莹莹的看着我,让我无限的怜爱。 “没问题,只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我笑了笑,拍拍她纤弱的脊背。 其实,我的心在出血…… “你真的那么受女孩子欢迎吗?为什么漂亮女孩儿都爱往你怀里扑呀?”远处的对面,青鹊微笑地站在那里。 我不好意思地分开了葱儿,青鹊拿着一杯水正望着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青鹊嘴不饶人,“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就不说喽。” “回答什么?”我皱皱眉头。 “老实说……多少女孩让你抱过?还有……你能不能专心致志地去爱一个人,只有一个,如果有的话,告诉我她是哪个女孩儿?”青鹊的问话好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把我搞得头昏脑胀。 “还不说,不说我可走了?”青鹊说着就要转身。 “哎……等等。你确定是好消息吗?”我问。 “确定。” “好的,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也没有几个女孩让我抱过……我曾经爱的人死掉了,后来才有了馨妍。我心里很爱她……我很想专心地去爱一个人,真得很想……可是…可是现在你老爸把你交给我了,如果我说不爱你……你接受的了吗?”说到后来,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哼,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青鹊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突然一下子哭了起来,“你就只有一个馨妍……”她说着,转身就要向外跑。 “青鹊姐姐……你先不要走……”葱儿急忙喊她。 “怎么了?”青鹊满脸的不高兴。 “咱们不能靠得太近,不过你可以打开手机,我告诉你一个秘秘……”葱儿温柔地说。 “什么秘密?”青鹊撅着嘴说。 “你听就是了,我保证你听了以后会高兴……”葱儿说。 青鹊掏出了手机,葱儿为了不让我听见,轻轻地离开我十几步,然后悄悄对青鹊说道:“未锥家里的云老爷曾经跟云音姐姐说过,少爷这一生会有七个女人,每一个他都一样的爱恋,我想,你就是其中的一个……” 。。。。。。。。。。。。。。。 从来都不敢相信我会收获美丽的爱情,可是烛芯出现的时候,我开始相信了。 可是很快地,烛芯死了。 于是出现了馨妍, 可我从来没有让她松过一口气。 那么,不是我不能收获美丽的爱情,而是爱上我的人,都会不得安宁!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三章 道合赤鳞(上) 人死如灯灭, 灯灭却可重燃! 那曾经的亮,还是指引着暗夜之中上下求索的人们…… 。。。。。。。。。。。。。。。 听到这一番话后,青鹊果然多云转晴了,转过身来,表情古怪地看着我。 但表情更加古怪的是我,因为葱儿不知道我的听力很好,她所说的每一字都被我听进耳朵里。 七个?天…… “葱儿,你刚才说什么……七个?”我诧异地问。 被我听到了所说的话,葱儿大红了脸头也不敢抬。 “快过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命令道。 “哦……”葱儿低着头,迈着碎布走了过来,“是这样的……按照七星覆水的传说,覆水之灵一生必逢七星相伴,但未锥传统上都不称为‘七星’,而是称为‘七汝’,‘汝’字就是‘覆水的妻室’之意。而历代的覆水之灵,一生总会有七个妻妾,千百年来一直如此,所以葱儿刚刚才这么对青鹊姐姐说……” “啊?还有这事?……我才不信嘞!” 葱儿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真的,葱儿知道少爷一直对馨妍姐姐感情很深,所以才不敢对您乱说……” 看着她如此认真的表情,我笑了,“好了好了,我信还不行。” “喂!好消息还听不听了?”青鹊急着说。 “怎么了?好啦?雨过天晴了?不生我的气了么?”我佯装质问青鹊。 “好啦,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青鹊歉意着说。 “我好像记着是谁跟我说过,会好好的听我的话,不给我添麻烦的……”我仍然一脸的严肃,也不去看青鹊。 “我都承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我给你打吧,不过你出气之后,就要原谅我哦。”青鹊撇了撇嘴。 “好。”我答应一声,缓缓向她走了过去,仍然是一脸的不悦。 青鹊撅着小眼,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着我的惩治。我的两指搭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好了,今后一定要乖,不然下次打PP!” 青鹊开心的笑了,“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下次不敢啦!” “其实今天的事怪我,是我不会说话……”我说,“大小姐,你到底有什么好消息,现在可以说了吧?” “哦……看我把正事忘了,”青鹊拿起手中的水杯,“这里面是你从B49号井取回的水,是真的解药!” “什么?葱儿不是说,这水不管用吗?” “原来是我们搞错了,这水不是喝下去的,而是要擦在皮肤上,是我的新发现!”说到这里的时候,青鹊竟也有些得意洋洋。 “太好了,这下葱儿就没事了,谢谢你,青鹊!”我高兴地说。 “那你是为葱儿高兴呀?还是为我高兴呀?”青鹊又撅着小嘴问。 我又假装板起了脸,青鹊连连道歉,“哎呀,不敢了,不敢了,你不用回答了……” 葱儿说她要亲自试试药效,所以此后的一段时间,只有我和她单独接触,给她送吃的,喝的。通过单独的相处,我才发现葱儿是一个多么没有自信,又是一个多么渴望得到保护的女孩子。她总是不敢看我太久,甚至会回避我的目光,总是觉得自己很悲微,却又每时每刻在关心身边的人。心计很少,也单纯地可爱,温顺乖觉,让我越发的喜爱。 有这样一个小妹妹在身边,真得很不错,我想。 葱儿的身体也终于有了变化,嘴唇发白,跟着脸色泛紫,浑身起泡。 苏聿很早就已经派人占领了那口水井,所以井水想要多少都有。葱儿每日用那些井水泡澡,如此不过一个星期,竟然脱胎换骨,重焕光彩了。 我和葱儿兴奋地抱在了一起,但很快葱儿觉出了不合适,又羞答答退在了一旁。 好起来了,杜羽心和大家都好起来了,附近的居民也好起来了。苏聿把B49号深井的情况上报给‘城市水毒紧急办公室’,之后就不再过问这事了。 “你知不知道,你间接救了七星帮一回。”苏聿对我说。 “无所谓了。”我笑笑,“那天陈士心也太歹毒了,他并不是要和联城真刀真枪地干架,而是为了把自己暴露给七星,让七星把假药拿回去,借以削弱七星的实力。” “是啊,”苏聿点了点头,“区区一个联城,陈士心早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倒是这个七星,好像古怪的很呐。” “没错,单看那七个帮主就知道,这个帮派里一定有很大文章。”颜姐接道。 “那么,下一步,我们何去何从呢?”小风一本正经地说。 “到了今天这种局面,陈士心的野心就逐渐地显露出来了,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小,我看还是尽量和联城处好关系,这样的话,勾陈,七星,和我们就有了三足之势。”苏聿说。 “苏聿哥哥,不是还有鬼壶的吗?你忘记啦?”小雷突然发了言。 “哈哈,这都让你想到了。”苏聿点点头,“鬼壶要渐渐地被七星吃掉了……所以这个七星帮绝不简单,我们今后要对他们特别地留意。至于我们的政府和军队,我敢说,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他们会龟缩起来。” “哦?这是为什么呀,告诉你,我爸爸原来也是个不小的政府官员呢!”青鹊插嘴道。 “呵呵,这还是要说陈士心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不过我现在还不便说,总之以后大家还是要万事谨慎,有什么变故,最好找大家商量一下,不要单独行事。” “嗯。”我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洛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苏聿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什么事?大家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有什么事直说好了。” “你记不记得,承道大哥死的时候,身体有什么变化?”苏聿问我。 我想了想说:“我记得他的血不知道为什么弄得没身都是,一身的红……” “不是血弄了一身,而是承道大哥他们家遗传的体征,死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体都是通红的,要不,李家也就不会惯有‘东隅赤蛟’之称了。我问过颜姐了,她说这种遗传特征,表明承道大哥他们的家族,每一代都有着极其强悍的身体。” “是啊,大哥的身体是很好,那又怎么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一阵的叹伤。 “是这样的,洛益,”颜姐接过话头,“我仔细想了想,要是把赤鳞的灵体和承道大哥的身体相结合,就能让赤鳞拥有更大的了挥空间,也可以让承道大哥活过来,在未锥方面,也就不会有什么‘五宗家的人夭折’之说,只是不知道这样作是不是合适……” 颜姐把话说完,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这件事,还是找赤鳞商量一下吧,我虽然是他的主人,可也不能擅自决定。”我说。 赤鳞很快出现在我的面前,把事情解释清楚之后,赤鳞说:“一切但凭主人安排。” 大家的目光又回到了我身上。“那……颜姐,他们两个的结合在一起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灵和体当然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不过也只有承道大哥的身体可以承载赤鳞,别人的身体恐怕不行。” “好吧,我同意了。”我说。 大家一阵地兴奋,经商议决定,在这天晚上,我们就进行灵体融合。 这一夜,月亮并没有出来,天色很黑,颜姐说,这正是灵与体融合的大好时机。 承道大哥尸体停放的屋子里,挂起了很多帐幔,剧是红色或紫色,地上插满了红白两色的蜡烛,蜡烛按颜姐的指令布置。屋里只有颜姐和我两个人,还有赤鳞。 “一会可能会看到些恐怖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出声。”颜姐对我说。 “好的。”我答应一声,然后把手放在冻结承道大哥尸体的冰块上。冰慢慢地融化了,承道大哥的尸体在呼呼地烛火下,显出和平日里不一样的神态,遍身的红色,在这么大的空屋里,也确实显得有些吓人。 颜姐开始工作了,她从提包里取出一团团紫色的棉花,叫我把承道大哥身体上所有的孔窍都塞上,只留下两只眼睛,我依言照作,弄完之后,颜姐叫我退到承道大哥身后,把他的身体竖起来。 颜姐从提包里又拿出一团血色的棉花,然后张开灵眼,盯着那团棉花看去,过了约三分钟,那团棉花“扑”一声,被点着了。 我扶着的承道大哥的身体随之开始发热,好像是恢复了体温一般,隐约还能听到内脏开始运转。 我的心咚咚直跳,看着承道大哥一点点“活”过来,脸上不由地露出兴奋之色。 就在这时,颜姐挥拳向承道大哥的心口猛击了一拳,承道大哥的身子一振,两只眼睛哧哧地冒出两股鲜血,正喷在颜姐的脸上。 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摇曳的烛火当中,颜姐的头发一下子散落下来,承道大哥喷出的血溅得她满脸都是,满身都是,而颜姐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笑容,好像吸血鬼见到鲜血时的乐不可支,她裂开了嘴,吐出了舌头,好细,好长,一尺,两尺……那条舌头耷拉在了地上!!! 那条细长的,发白的舌头,在地上卷起了一根蜡烛,白色的,口水直滴在烛苗上,把那蜡烛滴灭了。 当我再把头转向颜姐的脸时,天呐,那哪里还是颜姐的脸……那一张脸,左边长满了鳞斑,明明是赤鳞,右边…浓眉电目,不是承道大哥是谁?!! 那条搭在地上的舌头,缓缓又缩短了,卷着那一根长蜡吞进了肚里。而我扶着的承道大哥,肚子里开始咕咕乱叫,仔细听,隐约是一个孩童的哭声!!! 我手扶的承道大哥,两眼又喷射出血柱,都溅在了颜姐的身体上,还是那个身段窈窕的身体,不同的是,一张美人的脸,却变成了半张鱼妖,半张男人的脸!这张脸又笑了,慢慢地,这个笑容开始扭曲,左边赤鳞的脸向右边挤去,右边承道的脸同样向左挪移,那两只眼,一只大大的,薄眼皮,另一只放着寒光,正在脸的中心汇聚,而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在向外喷血,都喷在了我的脸上!!! 之后,对面那张怪脸上,右眼跳进了左眼眶,左眼跳进了右眼眶,鼻子在扭转,牙齿在错位,恐怖到了极处…… 我干脆闭了眼,再也看不下去了,窗处吹来的夏风,令我的每一根毛孔都竖了起来,冰凉刺骨的寒意直透脑脊。那屋子里吊着的帷幔,一飘一飘,好像是在招我的魂…… 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赤鳞和承道大哥的脸互换了位置,他们张开同一张嘴,把刚刚吞进肚里的白蜡吐出来,那哪里是什么白蜡,是红的!!! 这时候,我手扶的承道大哥两眼中又射出两股鲜血,有一股打在那只蜡烛上,扑—,那只蜡被点着了,正照亮了那张古怪的脸。 承道大哥和赤鳞都在对着我笑,笑得很夸张,很异样,很恐怖,而那簇烛火里面,分明是我现在恐惧的表情:嘴巴大张,瞳孔入大,表情痛苦!!! 这时候,一阵风刮过,吹动了颜姐美妙的身姿,看着这个身影,在想想那张格格不入的怪脸,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呼——风更强了,抛起了颜姐的裙角,腿……颜姐的腿呢?!!胳膊……胳膊跑到哪里去了……啊……面前的这个怪人,只要头颅,根本没有身体……他的脑袋下面,只不过是颜姐白天里穿得衣服!!!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三章 道合赤鳞(下) 我的脑子里一阵激流,跟着一片空白,恐怖已经让我意识模糊,尽管我看到过很多恐怖的事,但今晚的一切,着实把我吓得不轻。 突然之间,屋子里的灯亮了,一切恢复了平静,我手扶着的,已经不再是承道大哥的尸体,而是颜姐虚脱的娇躯。 “颜姐……颜姐……” “把我脸上的血擦干净……,这两个人的阳气太盛,承道大哥的血又太热……扶我到那边浴池里,帮我洗干净身上的血……不然,我就会浑身爆开……” “这个……这个怎么行……还是找葱儿她们给你洗吧……我……”我急忙说道。 “不行……屋门一开,外面的阳气就会冲进来,我会抵受不住的,屋里之所以有这么多帷幔,就是为了吸收里面的阳气……我只叫你进来,一来是只有你能迅速化开巨冰,二是因为你的身体至阴,只有你才能帮我阳热之害……再说,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看过……”颜姐说到最后,脸上一发烫,就昏了过去。 我还想再说什么,可颜姐脸上的血管已经明显地粗了起来,浑身烫得好像一块火缎,看来不赶快把她放进水里,她真得就要爆开了。 屋里提前布置了浴缸和浴具,我按着狂跳地心,慌解下颜姐身上的衣衫,把她抱进了浴池…… 我和颜姐已经有过多次的肌肤接触,不管是不是上天注定,看来她也将成为我生命中的女人…… 馨妍,青鹊,颜姐,还有四个?会是谁呢? …… 胡思乱想了一通,也不知道手底下到底作过了什么,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喂……”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姐叫醒了我。 “哦……对不起,我睡着了,你……你没事了?” “不是,我是被烫醒了,我的背上是不是有血,快帮我擦干净……” “哦……对不起,颜姐。”我慌慌张张地拿起浴花,向颜姐的脊背拭去。 “小益……” “什么事?”我忙答道。 “覆水七星的事,葱儿和你说了?” “说了,刚说不久……你怎么也知道?” “这个,还能瞒得过我吗?”颜姐的肩动了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哎!真得非要那么多吗?” “怎么了?一大堆美女围着你,不开心么?”颜姐柔声问。 “好是好……不过……我怎么照顾得过来,再说了……我凭什么能够得到那么多女孩子的垂青?” “这个可由不得你……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认真的回答我……”颜姐说过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有什么事,我们出去以后再问,不可以吗?” “出去以后你又会忙这忙那,我就再没有机会和你单独说了。” “……好,你问吧。”我叹口气,还是没逃过去。 “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成熟,或者说很老?” “有时候……是啦,比方说动用灵术的时候,但有时候又不是,颜姐一调皮起来也很可爱,活像个小妹妹似的……” “哼,还说你怎么不好,你多会哄女孩子开心呀。……那……你觉得我……好不好?”颜姐的声音细如蚊鸣,一股清清的体香冲了一来,穿过了我的呼吸道,一直电晕了我的大脑。 “很好啊,又心细又会照顾人,作事考虑周到,成熟稳重,有你在身边,帮了我不少忙的,当然很好啦。” “哎呀,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是问我什么?” “讨厌,故意装傻!”颜姐用肘击了我胸口一下,“我是问你,如果我是你的七汝之一,你觉得好不好?” “嗯……那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吧,你也要认真地回答。”我想了想说。 “好好,你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有时候作事太冲动,然后…很单纯,甚至有些傻?” “你真得很单纯,不过单纯不好吗?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很纯真的人,你很有责任心,作事情从来不马虎,对自己要求很高,而且心怀天下,是个男子汉……只不过,有时候做事有些死守成规,顾忌太多,不够灵活。” “哦……”我又接着问:“那么你觉得我一个人,真得能同时好好地照顾七个女孩子吗?然后……你愿意和别的女孩子分享你的爱吗?” “这个……我觉得你身边的女孩子个个识大体,都很懂事,所以七个相处起来应该不是难事,其实现在只剩下六个了……” “你是说,第一个是烛芯?” “根据我的猜测,你对烛芯怀念那么深,应该没有错。而葱儿那么乖,云音那么温顺,青鹊又那么可爱,你说她们将来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葱儿?云音?她们……怎么可能?她们一直是我的朋友,妹妹……” “你真得没有想过和她们在一起吗?”颜姐问我。 “有了馨妍,我真得没有过分想过别的女孩子,再说,云音那么漂亮,那么温柔的女孩子。又怎么轮得到我……”我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你心里也挺喜欢这两个丫头了?”颜姐还是不放过我。 “喜欢是挺喜欢,可是人家未必喜欢我呀,再说,喜欢也不代表就是爱了……” “你真是木得可以了,或许也是对馨妍太专情了,这两个女孩子早就对你芳心暗许啦。” “不会吧?……”我皱皱眉头。 “信不信由你啦,不过你以后千万别要伤她们的心,记住哦。” “嗯,葱儿那么招人疼,我怎么忍伤害她呢,至于云音……我帮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能不能再见到她……” “不用担心,一定会的。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其实谁想和其她五个女孩子分享爱人?可是这辈子就是死在你手里了,我能有什么办法?!”颜姐说着,语气一下子软得像棉花了。 “可我小你三岁呀,真的不要紧吗?”我叹口气问。 “我还大你三岁呢,你要不要紧呀?”颜姐反问道。 “那好,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愿意用这有限的一生,好好地对你……” 颜姐的身子突然一颤,她低下了头。 “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穿着衣服呢吧。” “嗯。” 颜姐将脊背靠在了我的胸口,“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天亮了,你就把我叫醒吧。” 。。。。。。。。。。。。。。。 怀揣着美玉和温存, 心神激荡。 两个人的幸福, 现在全部都在我身上……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四章 鬼闹校园(上) 其实世上本没有鬼, 因为信的人多了,所以才有了鬼, 于是,人们就更信了。 心里有鬼…… 。。。。。。。。。。。。。。。 我也颇有些累了,所以不知觉也靠在浴池沿上睡着了。覆水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改变着水的温度和活性,所以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天亮时,我首先醒了,颜姐还甜甜地睡在我怀里,俏丽的脸庞上,是一番浓情蜜意。 我轻轻地抚动了她的头发,颜姐醒了。 “这样睡觉会不会很累,没有睡好吧?”我低声问道。 “不会啊,我睡得很香,好久没有这么坦然地睡过了。”颜姐轻轻地说,“倒是你,捂着衣服泡了一晚上,发了没有?” “没……云水袍的布料里面嵌着细小的鱼泪石,在水中的透气性很好,活力也很强,所以我的身体变成水时,它也能随之化成水,我这一晚上也睡得很好。” “哦,那我们起床吧……” “好,我们起床……” 擦干身上的水,又换过了衣服,我们来到承道大哥,不,应该说是赤鳞的身旁,他还在沉沉的休眠之中,但呼吸和心跳已经稳定。 颜姐笑笑说,“他还需要再睡上一天,一天之后,一个崭新的赤鳞就会出现啦!” “他是赤鳞和承道大哥的结合体,是不是应该有个名字?”我说。 “那你来给她取吧,”颜姐笑笑说,“好像一个新生命似的。” “赤鳞……承道……那叫‘赤道’怎么样?……” “你干脆叫他‘地球’好啦,什么‘赤道’、‘黄道’的!”颜姐笑出来。 “是很滑稽哈……那不如还叫他赤鳞好了,把承道大哥留在心中。” 打开屋门,清晨的阳光很明媚,昨夜像是下过一阵小雨,所以醒后的早晨显得格外清爽。 大家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门外,杜羽心早有些按捺不住,我们要是再不出来,他很可能会闯进去,“怎么样,颜姐姐,大哥能活过来吗?” 颜姐经过长时间灵力的消耗,虽休息了一夜,但仍显憔悴,身子微倚着我。她微笑着说:“灵体的结合很成功,一天之后,赤鳞就能恢复活力。” 大家欢呼起来,一直以来都是死人,伤人,救人,突然有人‘复活’,大家的心情都很畅快,但是我知道,承道大哥,回不来了。 “厉害……真是厉害……”我在我商议事情的大客厅里,苏聿正来回踱着步子。 “什么厉害?”我们大家问。 “你们知不知道陈士心为什么会在这个城市里投毒?”苏聿说。 “是为了给社会带来动乱,让政府不能专心整治他们,另一方面,削弱勾陈各个敌对势力的战力。”我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苏聿哼一声说,“还有一半,你们想都想不到!” “是什么?”大家不解地问。 “羊皮卷。”苏聿坐在了沙发上。 “什么羊皮卷?” “洛益,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你亲生父亲的死,他的死,好像就是因为他手里有什么残卷,对不对?”苏聿问。 我点点头。 “那残卷就是我说的羊皮卷,根据最新的消息,一共有五份,现在小忧那里有一份,其余四份,有三份都在陈士心手里。”苏聿又说。 “什么?他已经集齐五分之三了?” “是的,水毒在一定意义上是个幌子,因为城市里的下水管道里有了毒水,所以政府自然会禁止在地下水管中运水,这样,几乎所有的水管都干了。陈士心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向城市的地下管道中投放了大量了微型探测仪,把管道里面暗藏的三张残卷全部找到了。我怀疑,黑社会在城市里的暴乱也是他作出的假象,实际上,他是让这些手下向城市的管道中投放探测仪……” 苏聿的一番话说完,我脸上的汗淌下来了,“这么说,这个城市真的有一宝巨大的宝藏,这笔宝藏足够控制整个城市……陈士心早就在盘算着得到这一宝财富,他在扩充帮会实力的同时,也在收集这打开宝藏的一切信息……” “没有错。”苏聿说,“可惜我们总是跟在他的步伐后面……” “他是天机,早料事在先呐!”我叹口气说,“哦,对了,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的人好像打听不到这么机密的东西吧?” “大部分,是白烛光告诉我的。”苏聿说。 “哦!”我这才想起还有一个白烛光被囚在我们这里,“他怎么样了?” “哼,冥顽不灵,一心想着回去勾陈,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苏聿说。 “有时间再说吧,也让他好好安静一下,仔细想想清楚。”想想死去的烛芯,我的心里突生一种愧疚,“还有……他身上有霸王神鼎的法术,要小心他跑掉了。” “放心吧,”颜姐说,“我已经让他暂时忘记那个法咒了,起码在一两周之内,他是不能再施展这个术了。” “那就好。” “还有一张残卷,我们也找出了下落。”苏聿说,“在七星帮里面。” “那是不是说,勾陈的七星的大战是迟早的事了?”千叶说。 小风猛摇摇头,笑笑说,“不一定,陈士心不到万不得以,是不会硬来的,他还是会使计。还有可能他会和七星达成协议,一齐找到宝藏,然后五五分帐。” “嗯……这么说也很有道理。”千叶点点头。 “那当然啦!”小风得意地笑了笑。 “哼!”千叶一歪脑袋,又在不屑小风的自大。 8月9日,和往常一样,馨妍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但赤鳞已经从承道大哥的身体中苏醒了过来,他站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 还是大哥那副矫健的身躯,不同的是,上面隐隐约约有些鳞斑。 颜姐笑着对大家说:“洛益啊,现在就能让你见识到所谓冰火悍灵的真正实力了。” 我也微笑着看看赤鳞,“我很期待呢。” “好,”颜姐点点头,然后冲赤鳞作了个手势。 赤鳞对我躬躬身,“主人当心。” 我点点头,期待着赤鳞的表演。 赤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向我一吐,我的身前立刻感到一阵烈风,吹得我不由地向后倒去,大约向后飞行了十余米,我才勉强停了下来。 我刚想说一声好,却听见“喀嚓”一声,背后二十多米处的一棵大树被他刚才的气劲给吹折了。 众人全都看傻了,几秒钟之内,谁也没有吭一声。 “好!”小雷拍着手大声叫喊,“太棒了,大棒了!” 有了这个得利的膀臂,我也大是开心。颜姐说,赤鳞之前没有配合这副身体时,威力只发挥出不到一半,再加上是纯灵之体,对周遭环境的顾忌很多,所以就像是浅滩之龙,深有本领而不得施展。她曾想过把赤鳞附到一个身体上,但世间几乎没有一副身体能够承载这个悍灵,只有承道大哥,才让赤鳞如获新生。 “赤鳞,交给你一个任务。” “请主人吩咐。” “到未锥去看看,尽快把我妹妹小忧带过来。”我说。 “什么?”小风皱皱眉,“你不怕小忧过来以后,会有生命危险吗?不为你妹妹着想,也替苏聿想想吧。” “苏聿?”我诧异得看了看他。 苏聿看了看小风,叹了口气,“这个都让你知道了……洛益,别怪我没和你说,我和你妹妹谈朋友了。” “哦,好事啊。”我笑了笑,“有你照顾她,我也很放心啊。我把她接过来,你有什么看法?” “我很同意。”苏聿说,“现在就剩这么一张残卷了,勾陈和七星一定拚命想得到,于其把小忧留在家里担惊受怕,到不如让她到我们这边来,大家可以合力保护她。” “嗯,我也这么想。”我点点头,“赤鳞,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赤鳞点点头,三蹿两跳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苏聿招回大部分派出去的人手,只留了一些最主要的情报人员。因为勾陈已经开始全面收缩了,他们之前在城市里肆意捣乱,屡屡作案,这时候却一下子平静下来,一时间,城市的治安竟然也有了好转。如果我们的人还在外面活动,很可能就会成为警察打击的目标。 渐渐地,各个商铺也开始正式营业,学校也开始正式开课,一个委靡了多时的城市开始复苏了。 这就是陈士心的威力所在吗? 我们接到了一封神秘的信,只有收信人的名字——青鹊,并不知道是谁寄来的,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速到蓝丘区的冷山上取回程四海的尸体。 不管消息是不是可靠,我们立刻赶到了正北蓝丘区的冷山,幸亏苏聿叫来了很多人手,要不然偌大一座空山,要找出一具尸体还真的不容易。最后在一个小小的山洞旁,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青鹊通过衣服一眼认出是她的爸爸,跟着就昏倒过去。 回到家后,管家邹朋全给程叔叔办了一个风光体面的葬礼,大家一起送走了这位可爱的父亲。 在这之前,青鹊就知道父亲多半是死掉了,可是既然没有找到尸体,始终还是有一线希望,等到尸身找回,青鹊再也忍不住悲痛,整日地啼哭起来。 这一段时间,我用心地陪在青鹊的身边,不住地安慰她。开始时,青鹊伤心地茶馆不进,到后来才渐渐地从丧父的巨痛中坚强起来。 小忧被平安接来了,来了之后跟我打个招呼,果然找苏聿去了。也不知道苏聿这小子在我不在家的时候,用了什么手段,才离家没多长时间,就把我妹妹弄到手了。 不过,也很好。 这一天清晨,我和葱儿带着馨妍在院子里散步,见青鹊慌慌张张地从前门外拉进一个人来,一进院子,终于体力不支,把那人放在了地上。 “青鹊,怎么回事?”我上前问道。 “是这样,我早上起来,拿了网球拍想找你打球,可是好久没打了,怕打不好你笑我,就一个人到围墙边作击球练习,后来不小心把网球打到围墙外面,我就跑出去拣球,然后就在围墙外面发现了这个人昏倒在地上。”青鹊擦擦脸上的汗。 “门口不是有你家的保安吗,他们跑到哪了呀?还要我们的大小姐亲自动手。” “还有五个人倒在咱家前面的大十字路口,我叫他们抬去了。”青鹊喘着气说。 果然,工夫不大,那些保安又抬了五个人进来,我一看这些人,不竟有些发傻,这五个人,都是原来在大学时的室友,而刚刚青鹊拉进来的那个,是我们的班长——赖星光。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四章 鬼闹校园(下) “不太严重,只是受了些惊吓,然后体力透支过度。”我们的临时病房内,葱儿给这六个人作了检查。 “惊吓?有什么事会让六个人同时受到惊吓?” “一会儿等到他们醒了,少爷好好问问就知道啦。” 大家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等着他们醒来。张炬第一个睁开眼,醒来后他猛地坐在床上,用眼睛扫了病房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你是……洛益!” “是我。” “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张炬疑惑地问。 “这是我的家,我的女朋友刚才在外面发现了你们,你看,其他几个人还昏迷着呢。”我笑了笑说。 “哦,”张炬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又躺在了床上。 又过了片刻,大家都醒了过来,许得,小峥,王彭,陆岳,还有班长赖星光,大家都是一阵莫名其妙,我把救他们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大家才知道,他们是到了老室友的家里。 “走吧,我先带你们吃饭去。” 一出病房,六个人都傻了,哪里见过这么气派的大别墅:花圃,草坪,泳池,球场…… “洛益,你小子发达了,怎么突然住起‘别野’来了?”球头许得张着大嘴巴说。 “嗨,一言难尽,有时间再慢慢和你们说吧。” 餐厅里格外热闹,今天好像一个大聚会似的,我和青鹊是主人,然后小风、赤鳞、苏聿、羽心、颜姐、馨妍、千叶、小忧、葱儿、小雷一共十二,再加上这六个人,确实场面不小。看到我身边这么多个漂亮女孩子,六个人口水直掉,哎,还是以前那副德行。 “颜佳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赖星光问,“自从你失踪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你,你怎么和这小子混到一起了?” “我们……现在是在同一个组织里面,一时半刻我也解释不清楚。”颜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组织?……对了洛益,前一段时间治安大乱,我听说你犯事了,好像是作了什么劫匪,有没有这事?难道……这就是你们组织作的吗?”小峥看了看大家,有些介心地说。 “你笨呐!”许得截住了小峥的话,“住这么气派的大房,还有作劫匪的必要吗?” 几个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张炬笑着对我说:“以前,大家都喊我少爷,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少爷呐,洛少爷?” 我们大家相视一笑,现在我可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少爷么! “洛益……”赖星光顿了顿说,“我们虽然相聚的时间不长,但还是很有感情的,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合适……” “有事直说吧。” “好……我看你们这些人,有的穿得很古朴,有的又衣着很新潮……你们住这么大的房子,又说你们在什么组织里……你到底在作什么?现在外面很乱,你可要小心点呀!” 赖星光这话一说完,六个人都沉默了,我们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赖星光的这番话里,仍然有质疑我在作坏事的语气。杜羽心有些恼火,但碍于我的面子,没敢发作。 “呵呵,不亏是班长啊,”我笑了笑说,“不瞒几位,我现在是正东未锥区的主人,说了你们可能不信,不过我身上确是有些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我们这些人大部分是我从未锥带来的,刚才颜姐说我们是一个组织里的,指的就是我们在未锥的一个大家族。至于我们现在在作什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正在和黑社会周旋,我们在为这个城市的和平与安宁尽力。我可以向你保证,凡是有损社会公德,有伤治安法纪的事,我们一件也没有作过。至于这么大一个别墅,我们不是用什么不当手段得来的,我在学校时虽然很穷,但也从没有因为穷而作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如果一定要告诉你这房子是怎么来的,”我看了看青鹊,“这是我女朋友家的资产。” 我话说到最后的时候,不自觉地竟然有些激昂。赖星光见我语气有些重了,忙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多虑了,对不起,对不起。” “洛益,班长不是别的意思。你们能把我们救进来,就一定不是坏人,”小峥忙解释道,“我们听说陈士心在黑社会作事,大家都替他感到惋惜,你们两个在学校时又很好,班长也是怕他把你带坏……” “对不起,”我笑了笑说,“刚才我也有些太冲动,可能这段时间太压抑了,班长请别见怪……对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听我们的主任医师说,你们好像受了些惊吓?” 我一提到这个,六个人有些头皮发麻,许得吃饭的筷子也掉在桌上。我和颜姐对视了一眼,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学校里面……闹鬼了……”赖星光心有余悸地说。 “什么?闹鬼了?” “就在咱们住的宿舍楼……我们把情况上报给学校,可校方说我们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帮校领导,真他妈的……”陆岳骂道,“城市大乱时不管我们,宿舍楼出事了,还是不管不顾。他们硬说我们无理取闹,不想好好上课!” “先别气,”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岳放下手中的筷子,清嗓子说,“这些天,宿舍里总是有人莫名失踪,开始我们也以为有人在恶作剧。后来,咱宿舍后搬进来的小钟也突然消失了,我们才相信是真的。因为小忠一向胆小老实,绝对不敢去胡闹……” “我们在宿舍楼里面找了很长时间,一直也没有找到。就在前天晚上,宿舍里另一个后搬来的同学——大科也不见了,”王彭接着说,“我们心里挺慌,组织了咱专业的在全校找了大半夜,也没有找到。昨天晚上……” 说到这里,王彭顿住了。 “怎么了?昨晚怎么了?”我忙问。 六个人陷入了恐怖的回忆,大张着嘴喘着粗气,眼神木木的,许得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昨天晚上宿舍熄灯后,楼道里很静,我一个人到公用厕所里小便,就听见垃圾桶里有动静,我还以为是对门偷养的小狗在里面找吃的,就想把它抓出来……” 许得说到这里,后怕得张大了眼睛,“可是我抓出来的,是大科的半截胳膊……” “什么?”我皱了皱眉头,“还会有这事?” “随后,背后的厕间门打开了,大科摇摇晃晃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满脸是血,浑身插满了刀,他对我说,许得,你借钱不还,我要杀了你……” 许得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张炬接着说:“当时我们都在屋里躺着,许得拚命地跑了回来,他刚进门,大科的血手就搭在了门缘上,他冲进了屋子,从肚子上拔出一把刀,说要把我们全部杀死……” “然后他在门口的墩布绊了一跤,我们就乘机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出了学校……班长听到我们的叫喊,也跟了出来。可是谁都没有料到,这个鬼东西竟然在后面追了我们一夜,我们慌不则路,一直跑到了这边,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可以安静和纯净校园,却总是那们的不安静和不纯净。 我想是我们的错, 因为在一个本应该安静和纯净的时代, 我们是肮脏的。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五章 暗探象塔(上) 乌云笼盖下的青青校园,月色凄美。 他已经消失了三天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难道是生我的气了么? 栏杆旁边,少女顾影自怜,风吹起了她的长裙和惆怅。 她哪里知道,男友早已成了人间活尸! 。。。。。。。。。。。。。。。 听完这段经历,我和颜姐对望了一下。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颜姐说,“最好我亲自去一趟,把事情弄清楚。” “嗯,我也这么想。”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也许还能给你帮把手,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是这学校的学生。” “那个……”赖星光缓缓地说,“里面确实很恐怖的,颜老师一个女人,不会怕吗?” 苏聿笑了笑说:“要是说起鬼怪,她恐怕是胆子最大的啦!再加上有洛益作护花使者,我敢肯定,毫无破绽!” 大家都乐了,这也使许得他们放松了不少。 大家吃过了饭,我说:“班长,今天上午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开车过去,你看怎么样?” 赖星光点点头,“你是这里的主人,那就你说得算吧。” 我把馨妍送回房,让青鹊和小忧留在房间里陪着她,然后在下楼时碰到了颜姐。 “今天表现不错,”颜姐轻轻拍拍我的肩,“知道主动跟着去保护我啦。” 我抓抓头发,“我看学校里的事情是些小场面,你随便打发打发就可以了,不用我保护吧?我回去不过是追忆一下大学生活而已。” “不一定哦,谁都不敢保证这是件小事,万一里面还大有文章呢?你要是放心的下,那就让我一个人去好了。”颜姐说完,笑着看看我。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去保护颜姐,身先事卒,可以了吧?……好好的学校,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谁知道呢,不过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吃过午饭,苏聿在外面弄来一辆面包车,因为家里的车太扎眼了,开出去怕会惹事非,我载着颜姐和六个同学,悄悄地驶回了学校。 学校的确已经变了样子,经过前一段时间的社会动荡,这个百年老校尤显沧桑,我们的宿舍楼顶上,阴云团簇,像是一层魔魇。 白天怕人认出我来,因为我现在毕竟是个通辑犯,所以直到了晚上十点半,我才和颜姐来到宿舍楼前。 赖星光他们在傍晚就已经回到了宿舍,颜姐要他们在里面搜集一切有用的消息,好对以后的行动有所帮助。 “还有半个小时,宿舍楼就要熄灯了。”我看看手机上的钟表说。 “嗯,咱们现在装得亲密一点,在宿舍楼周围转转,我要用灵眼看看这里所有的门窗。”颜姐说着,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们便真如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在宿舍楼周围散起步来。这几天天气炎热,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校园里一对对男女还在外面纳凉,我和颜姐这么一出现,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注意。颜姐略显紧张地挽紧了我,张开灵眼朝一扇扇窗户望去。 我听到在校园里纳凉的男女们,多数正在讨论校园里的闹鬼事件,有些不安份的男生还夸大其次,故意吓唬身边的女孩子,然后又自告奋勇地要送她们回去。 西面,北面,我们已经绕过了宿舍楼的两面,就在经过东面的时候,我猛然间发现,在墙角处还蹲着一个人,脸正对着尚在望楼的颜姐。这时候他离我们不过两米,要是被她发现颜姐的灵眼就麻烦了,想到这里我急忙扳过了颜姐的脸,然后轻轻向她吻去,同时低语道:“有人……” 颜姐被这个突然的变化吓到了,身子不由地一颤,过了半分钟,她用额头抵住了我的鼻子,“好了,那个人走掉了……” “哦……”我忙站开一边。 颜姐笑着拉过了我的手,又继续向前走去。 由于宿舍楼很大,所以把四面绕完,已经是十一点多钟了。颜姐轻轻出了一口气,对我说,“帮我收拾一下,我们进去看看。” 经过简单的化妆,颜姐被我打扮成男孩子模样,虽然穿一身男装,但美丽仍然包裹不住。 尽管装扮了一番,可还是被楼管伍伯给拦住了,颜姐轻轻拍了拍伍伯的肩,伍伯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颜姐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回去睡一觉,一觉睡到天大亮,天大亮后就会忘记,忘记我来过这里。” 伍伯听了这话点点头,果真回屋睡觉去了。 颜姐分开我的手(两个大男人在宿舍里面拉手会引起怀疑),和我坐电梯上了十三楼。 楼道里面静静的,平时可不是这样,这么大热的天,一定有人在楼道里打牌,有人在宿舍里聊天,有人在水房里冲澡,看来这个“鬼”是闹得太凶了,一熄灯谁都不敢出来乱走。 “你到厕所去看看,如果闻到一股酸臭味,把里面的人赶出来,然后出来叫我。”颜姐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点点头,然后揉揉眼睛,把上衣脱下来交给了她。 “你……你这是干什么?” “哎呀我的好姐姐,哪有大半夜西装革履的上厕所的呀?”我笑着轻声说。 “哦,是,是。不过这句‘好姐姐’我很喜欢。”颜姐接过了我的衣服,“我就在电梯边等你,谁让我‘西装革履’呢!” 我大大咧咧地进了厕所,一进门果然闻到一股浓浓的酸臭味,虽然宿舍楼的厕所里一惯都有些酸味,但绝对和这种味道不同。我左右看看,厕所里没有人,才把颜姐叫了进来。 颜姐叫我在外面把风,然后睁大了灵眼对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最后她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地走了出来。 “发现什么了吗?”我问。 “宿舍楼里失踪的人全部都在天花板的夹层里。”颜姐轻轻地说。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 “不信你自己掀开天花板看看,里面至少有十几具尸体,不过他们不是死尸,是活尸。”颜姐严肃地说。 “我信,不过,活尸是什么东东?”我轻轻问。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下去再说吧。”颜姐按亮了电梯的按钮。 进了电梯,我把楼层选到了三楼,因为这个时候宿舍楼门很可能已经上锁,所以我们必须跳窗出去。覆水之书的一个轴杆卡住了三楼水房的窗框,我手抓着另一根轴杆,一手抱了颜姐从窗户跳了出去。手卷缓缓地伸开,把我和颜姐送到了地面。 回到车里,我把水递给了颜姐,“来,先喝点水,我在学校附近找好了一处房子,我们先到那里休息一下?” “嗯。想得蛮周到的嘛!” 浴后,我和颜姐坐在桌前,我迫不及待地问她活尸的事情。颜姐皱皱眉,“看来这件事真的和我白天说的一样,另有文章。” “哦?” “所谓的活尸,就是这些尸体还有被激活的可能,他们的灵被封锁在体内,适放不出来,同时身体的活性也消息掉了,从表面上看来,和死人没什么分别。但只要解禁了体内的灵,然后恢复身体的活性,他们就又能和常人一样了。” “是这样……你说的很像青鹊家传的‘灵解一指’啊。”我想想说。 “是很像,但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是青鹊干的。你想一想,为什么要把人做成活尸呢?” “……我想不到,为什么要把人弄成这样,如果是想害人,直接杀死就可以了,可是又不像是恶作剧,恶作剧也太过份了……颜姐,你知道吗?” “这个我现在也说不好,所以我们今后两天还要到学校去看看。好了,很晚了,我们先睡吧。” 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早醒来了,颜姐还在床上甜甜地睡着。我洗漱完毕,就跑到楼下买了些早点。 回到屋时,颜姐正在沙发上慌张地嗅着。 “颜姐,怎么了?” 颜姐看到了我才长出一口气,“你去哪里了?” “喏,我去给你买早点了呀。” “我作了个恶梦,恶见你被作成活尸给人带走了,醒来一看,你果然不在了……” 我笑了,“我没事,我还要保护你呢,不是吗?” “原谅我啊小益,”颜姐用手按在额头,“我们修灵人的噩梦总是很多的。” “好了,你关心我嘛,感动的流鼻涕呢。洗一下然后我们吃饭吧。” 吃过了早饭,我们静静地呆在屋里看电视,白天最好不要出门,万一发现我这个通辑犯,事情就不妙了。 我打开了窗帘,窗户外面是学校大门口的景象,人来人往,体现了大学的生命力。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校门口,后面的车窗开着,一张绝艳的脸庞冲进了我的视野,门卫把校门大开,将那辆车让了进去。 “颜姐,你快来。”我喊道。 “什么事?” “帮我看看,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琴骨?” “什么?”听到这话的颜姐颇是惊讶,她急走到窗前,张开灵眼向那车望去,“没错,确实是琴骨……你知道这辆车是谁的吗?” “不知道。” “是我们校长的。” “什么?琴骨怎么和他到了一起?”我不解地说。 “哎呀,就凭琴骨的脸蛋儿和身材,到哪个男人身边不容易。”颜姐又看了一会儿,才坐回到床上。 “这件事情更复杂了,”我说,“难道,这些活尸跟琴骨有关?” “八成脱不了她的关系。”颜姐说,“我看,那些活尸也多半是她弄的。” “我们怎么办?到了晚上,琴骨就不一定跑到哪里去了。” “那……你在屋里等我一会,马上回来。”颜姐把我按在床上,然后关门上街去了。 时间不长,颜姐就拿着一些蜂蜜回来,“先洗洗脸去。” “干什么?” “讨厌,别问了,叫你去就快去!”颜姐推着我进了洗水间。 重新坐回到床上,颜姐对我说,“躺下。” 我不敢再有说辞,乖乖地躺在了床上。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五章 暗探象塔(下) 颜姐打开蜂蜜罐的软木塞,然后把蜂蜜倒在手心,接着张开手把蜂蜜涂在了我的脸上。 “给我作蜂蜜面膜呀?好像很新鲜耶,不过我一个男人又不用保养皮肤。” “又逗我,别乱动……等两分钟。” 两分钟后。 “哎呀,不行,再等一分钟……”颜姐皱皱眉说。 一分钟后。 “哎呀,还是不行,再多等半分钟吧,乖。” 半分钟后。 “颜姐,你可别再说不行了,我的脸要抽筋了。”我委屈着说。 “好了好了,看你急的。”颜姐把我拉起来,"奇"书"网-Q'i's'u'u'.'C'o'm"“我让你多等两次,是怕以后揭下这层面膜的时候,会把你的脸撕破。” “撕破就撕破啦,”我笑了笑,“变丑了你就不要我啦?” “是啊。”颜姐笑笑说。 “这层蜂蜜膜到底有什么用?” “我施了灵法,别人看到你的脸时,会看不清楚,即使再仔细看,也看不清楚你的五官,就算是看清楚了,转头也会忘记你的容貌。”颜姐一边说着,一边欣赏着他的作品。 “好厉害,那……我出门之后,会不会有蜜蜂跑来蜇我呀?”我笑着问。 “不会啦,罗嗦!”颜姐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快去监视你的老相好啦,她要是在校长那里有个三长两短,看你心不心疼!” “你说琴骨吗?”我想到她,脸上就又不高兴起来,“我宁愿她暴尸街头,立刻被雷劈死。” 想起琴骨的“好处”,我不由地咬了咬牙。 琴骨和校长在办公室里呆了一天,一直也没有出来。我很纳闷,这两个人到底在里面作什么? 办公楼里很静,静得让人发毛,我从里面出来,又回到了车里。 “她们两个已经在里面呆了一天了,你说在干什么?”我问颜姐。 “鬼才知道。琴骨这个丫头会不会把校长也作也活尸了?”颜姐说。 “是啊!”我拍拍脑子,“我进去看看,千万不能让校长出事。” 我刚拉开车门,校长竟从里面走出来,这一次却没有琴骨的陪同。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手拎着很多吃的喝的,乐颠颠地走进了办公楼。 “你看把他老人家美的,要不说红颜祸水呀!”我对颜姐说。 “真的吗——”颜姐拉长了声音,斜着眼看我。 我正想逗逗颜姐,突然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我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颜姐?” “我差点忘记了,那些的活尸的生命只有一天,一天之后,灵就会解禁,而身体就会恢复活性。” “那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如果不在这一天之内,把活尸运走,那些活尸就白弄了!” “那我们赶紧回去看看吧!”我脚踩油门,开车向男生宿舍楼奔去。 颜姐和我匆匆地上了十三楼,颜姐在走廊里走了一个来回,然后长出一口气,带着我下了楼。 “怎么样了?”我关切地问。 “那些活尸还在……灵和身体被重新冻了一次,这样的话他们还可以多活几个小时,不过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办法,施术不当的话,这群活尸会死。” “看来,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来运走这群活尸了。”我说。 颜姐点点头,“看来应该是这样,我们就呆在楼下哪里也不要去了,一定要等来那个搬运活尸的人。” 车里面很热,我们简单地吃了晚饭,然后就到对面的树荫下静静地坐着。 “小益,如果不是有事在身,在这里呆着也很好啊,”颜姐看看农历十五初升的圆月,轻轻地说。 “是啊……什么时候才能卸去肩上的担子,静静地,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 “会有这么一天的。”颜姐抚了抚被吹散在夏风中秀发,然后盯着月亮一语不发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校园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周围一点声息也没有。我翻开手机看看钟点,是晚上八点半。 颜姐拉拉我的胳膊,我们起身走到了宿舍楼前,颜姐悄悄地说:“来了。” “在哪儿?” “正在搬运那些活尸,我们直接上到楼顶去。” 匆匆跑进了电梯,我们直达楼顶。 楼顶上躺了十七具活尸,一个木棺放在旁边,有个胖胖的人,正在将那一十七具活尸将进同一个木棺。 我不知道一个木棺材如何能盛下十七个人,但那个木棺就好像一个无底深潭似的,装了一个又一个。 我们到楼顶时,十七具活尸还在地上,一眨眼间,那个胖子就把所有活尸放进了木棺里,他也不理会我们的到来,合上棺盖,从楼顶跳了下去。 “知道那个人是谁么?”颜姐惊愕地说。 “看不清楚。” “是七星帮的六当家——范巨门!!!” 七星帮? “颜姐……” 颜姐点头会意,急忙跟着我跑到楼顶边沿,我拉开覆水之书,抱着颜姐纵身跳了下去。 那个范巨门虽然身材微胖,但行动起来快似流星,我和颜姐接赶慢追,却始终离了五十多米,前面就要到了人流密集区了,如果让他钻进去,就再没有机会跟上了。 “别走,把人留下!”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是赖星光。 “哈哈哈,哎呀呀呀呀,娃娃,你可别找死哈哈。”范巨门笑呵呵地说,活像一个笑佛爷。 “班长,快躲开!!!”我急喊着。 “不!把人留下!!!”赖星光语气坚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等着范巨门冲了过来。 “哈哈哈,你可真逗。”范巨门说着,已经超过了他,而赖星光,跟本还毫无反应。 范巨门没有理他,径直进了闹区。 我和颜姐已经跑了上去,“班长,快回去,这个人很危险!” 班长还是笔直地站着,没有说话。 我的心戈登一下,用手推了推班长,赖星光重重地摔在地上,头,来回乱滚。 “啊……” 这时候,颜姐已经在手上聚好了灵力,她用手指一点我的后心,我不自主地向空气中散去。 “赖星光交给我,你快去追他!”颜姐急喊道。 我的身体散得满天都是,然后在范巨门的身前忽又凝聚。 “哈哈哈,厉害,你就是未锥的公子洛益吧,幸会幸会!”范巨门停下来,手不住向我作揖。 “少来了,把东西放下,把头交出来!” “哈哈哈,你真逗……” 空气中传来一声细响,我急忙将覆水之书向前一抖,几颗针扑扑打在了手卷上。 原来,这个笑佛在说话的时候,嘴里能吹出牛毛细针,怪不得赖星光无声无息就掉了脑袋! 我刚刚想收起手卷,没想到卷面上突然晃出几个拳印,跟着我的前胸连吃数拳,身子不由地向后倒去。 “哈哈哈哈,不行了吧,你还得好好修行啊!”范巨门仍然笑着。 我十分恼怒,抓起手卷一挥冲了上去,范巨门见我去势汹汹,将身子在地上一蜷,活像一个肉球向我滚过来。 我咬咬牙,手卷顿时被成冰刺,狠狠地向这团肉扎下去。扑——鲜血直喷,但喷完血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不好,我急忙回身,可是已经稍迟,范巨门的大手已经印在了我的背上。 一个踉跄,我倒在了地上。 “哈哈,这一招叫‘金佛脱壳’,哈哈哈哈。” 我站起了身子,这时那木棺就在我的身前,我叹一口气,坐在棺盖上。 “哦?哈哈哈哈,打不过,认输了?”范巨门说着,脚轻轻地向地上一踏。 轰—— 地转被他踏了起来,我坐着的棺材也一下子跳起来,这时候范巨门飞快从我身边掠过,一把抢过了木棺。 “哈哈哈哈……还嫩,还……哇……”他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别高兴太早,我这招着‘巽风流水拳’,怎么样,好不好受?”我笑笑说。 我早就想试试这种拳法的威力了,这是我每天睡前苦思冥想的成果,他借用了空气中的水汽形成一种流水的力量,然后引用我醉拳的力道打出,出拳时也无声无息,无形无相,只要我的手轻轻一挥,那水汽流就会极速向对手轰去。 “哈哈哈哈,你还真有手段,再来!”范巨门说着,用手把嘴巴大大地拉开,然后用两指顶起鼻孔,让那两个黑洞正对准了我。 。。。。。。。。。。。。。。。 罪恶的旋涡, 外围是惊涛骇浪, 但涡心却是那么平静。 这些人就处在这个地点, 无论做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引起多么的轩然大波,却总能像是家常便饭一样,平淡而泰然。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六章 丢失小忧(上) 杀一个人的时候,是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 人杀得多了,就不过是一个数量的累加。 但是很少有人能像他一样, 一生杀了数以万计的, 却仍不知厌倦,而且乐此不疲。 。。。。。。。。。。。。。。。 范巨门裂嘴扬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越是吸气,肚子越大,随后他用手捂住了口鼻,看了看涨大的肚子。 这是什么招术?我加上百分之二百的小心,轻轻地将右脚向后撤了半步。 “登——”一声,令我万万想不到,范巨门居然放了一个屁,而他的身体就像撒了气的气球似的,炮弹一样像我轰来。 不见了,我不见了。 范巨门的头重重地撞在一座小楼上,那楼应声塌落。他从里面钻出来,拍拍脑袋上的土,四下里张望,在找我的踪迹。 我已经不在了,因为我有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颜姐!!! 这个胖子摆明就是在和我拖延时间,目的也就很明了了,他们要对颜姐不利。 手机打不通,刚刚赖星光倒下的地方也找不到,我慌了,乱了,站在那个路口,望着天,茫然若失…… 带着巨大的自责,我回到了绿柳庄园。 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后,每个人俱是一惊,我们在屋子里讨论了一番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最后,苏聿小心翼翼地派了些人手前往七星的基地去探查情况。 “别太自责了,这件事情他们早有预谋。”小风安慰我说。 “自责现在也无济于事了,万一颜姐有个三长两短……不行,我得去七星帮一趟!” “不行,你不能去!”苏聿坚决地说,“你一去,就正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已经张好了口袋,专等着你往里面钻,你现在去无异于送死!” “可是我不去的话,颜姐就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范巨门一个就已经这么棘手,七星帮七个头头,你怎么对付?现在我们一点也不了解对手的底细,去了也完全没有把握!” “那你说怎么办?” “你太着急了,先静一静。”苏聿递过一杯水,“依我看,七星是要和我们作一笔交易。” “交易?” “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五分之一的残卷。”苏聿叹口气说。 “你是说,他们会用颜姐和我们交换残卷?”我恍然大悟,才知道刚才是多么没有理智。 “别这样,”苏聿看出了我的心思,“陷入爱情的人都是没头没脑的,你关心颜姐,大家都能理解。” “那我们做好安派,等着他们来找吧。”我说。 “嗯,我这就去布置。相信我,颜姐不会有事的。”苏聿郑重地说。 其实我知道,他的心里也不十分有底,不过是给我打一个镇定剂罢了,大家的心里也上下忐忑,为颜姐捏着一把汗。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打到残卷,找来小忧一问,她也不知道残卷在哪里。 “爸爸活着的时候,只跟我说过,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保管,将来一定不能落在坏人手里,可是他一直没有交给过我什么东西……” 我和苏聿傻眼了,没有残卷,用什么来交换颜姐?! 天是灰色,好像要下雨了,阴沉沉的。 陈士心看了看窗外,啜一口咖啡,然后对身边的保镖阿锐说:“去,把神童找来。” 工夫不大,百岁神童手掐着一个死人头走了进来,那个鲜血淋淋的头上,戴着警帽。 “聪明小子,找我有什么好玩的?没看见我正忙着玩杀人的吗?”百岁神童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头颅,大有些不满地说。 “快下雨了。”陈士心说。 “快下雨了又怎么样?照样可以玩杀人呀,你要不要一起来?上次看你弄死那个联城漂亮的女娃娃,真过瘾呐!”百岁神童津津乐道。 “今天可不能玩杀人了,我给你看几样东西。”陈士心说着,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三张羊皮卷。 百岁神童在那三张羊皮卷旁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又坐在了沙发上,“这个是什么?尿布吗?” “呵呵,神童,你别想骗聪明小子,你认得这是什么。”陈士心说,“这个是解开这个城市宝藏之秘的关键之一。” “哦哦,是宝藏啊,我喜欢玩,怎么玩?” “你确定要和聪明小子一起玩吗?”陈士心笑了笑说。 “一起玩才有意思嘛!” “好的,不瞒你说,我是解开这个谜题的最关键人物,没有我在,这个秘密就永远会被埋在地下。但是没有神童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找到这个宝藏,所以必须和神童一起玩。其实在这之前,我找到了四张羊皮卷,这里只剩了三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尿床?然后给用啦!哈哈……” 陈士心摇了摇头,“不是,是让我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拿走了。” “嗯?你是说百鬼吗?”百岁神童一下子严肃起来。 “不错,她现在已经离开了我这里,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彻底结束了……我知道她早晚会走的,可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 “没关系,我在想办法给你找回来,我可爱玩捉迷藏了!”百岁神童想到这里,兴奋地将手中的人头抛到窗外。 “聪明小子想跟你说句心里话。”陈士心微笑着说。 “哦?难得难得,我来听听看。” “如果说论智谋,百鬼琴骨根本不是对手,但是要论杀人的本事,当今天下,无出其右!” 百岁神童拍拍手,“那就更好玩了,你放心,就是捉不到她,我也会把那张尿布给你偷回来,偷东西我很在行!” “呵呵,我倒不用神童为我冒这个险,如果真想和我一起玩,那就麻烦你把千金方和那三分之一的《圣心典》交出来。” “什么金方…什么典不典的,我不知道……嗯,不知道不知道。” “好,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我也不勉强,但是你要想一个人独占这笔财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没有我,这城市宝藏就永无出头日。我劝你好好考虑清楚,眼光放长远一点。”陈士心说完,将眼睛一闭,再也不出声了。 百岁神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你先睡会儿,我出去杀人玩。” “哦?”陈士心睁开了眼睛,“我现在这里还有一个好玩的游戏,你想不想玩?” “哦,什么游戏?快说快说!” “在一个地方,有七个高手,他们身怀绝技而且有一样法宝。这个法宝真的是太有意思啦,你敢不敢把那个东西偷过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我想先知道,那是个什么法宝?”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百岁神童把耳朵凑到陈士心的嘴边,陈士心对他低语了两声,百岁神童听完之后,手舞足蹈地跑出了屋子。 陈士心等他出去了,转头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看看那个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陈哥,这个老小子有些不识抬举,咱们要不要……”保镖阿锐低声说。 陈士心笑着摆了摆手,“他知道该怎么作,放心,不出三天,他一定会把千金方和圣心典交到我手里。” 阿锐也笑了笑,“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再活些日子吧。” “阿锐,下雨了……你知道吗?每次下雨之后的几天,就总能给我带来好运气。”陈士心说着,端起了咖啡杯。 “哈哈,在我认为,陈哥从来不需要运气,靠头脑就足够摆平一切了。” 陈士心微微笑了笑,对这个回答,他很满意。 “对了阿锐,赖星光死的时候,洛益拍在他身上那一幕,你拍下来了没有?” 阿锐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了陈士心面前的桌子上,照片上,洛益推倒了赖星光,赖星光的头正在向地面掉落。 “嗯,拍得不错,两天之后的清晨把这张照片交给警局,就说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昨天在学校杀死了自己的同学,然后把洛益的位置暴露给警方,让他们去搜捕这个通辑犯。”陈士心又看了看照片,之后把照片递给了阿锐。 阿锐接过照片,“你不是说过,要在适当的时候,再把洛益暴露出来吗?” “已经是时候了,再过两天,洛益他们就要作一笔交易,是什么交易我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有了警方的干扰,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窗外,雨下得正酣。 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里面焦急异常。七星帮已经派人来送信,二天之后把颜姐带来,以交换我们手中的最后一份残卷。 小忧正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一点点地捋着自己的记忆,希望可以从里面找到残卷的线索。 两天很快过去了,8月22日的早晨,我和苏聿还在院子里商议事情,突然之间一群警察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给我戴上手铐。 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也没有想到苏聿在门口设置的种种障碍全部没有派上用场。七星帮的人马上就要来了,看到警察在场,一定会怀疑我们串通警察对他们不利,而一旦把我带到了警局,交易的时候我不在又该怎么办,现在家里正是需要硬手的时候! 如果是颜姐在家,她一定有办法帮我瞒过去,可她偏偏在七星的手里! 我急得大汗直出,几乎用哀求的口气说:“今天我还有性命攸关的事情要办,能不能缓一缓再走?” 警队的队长用眼睛斜了我一眼,“你一个通辑犯,有什么资格跟警方谈条件?” 警察们不由分说,按着我的胳膊就往门口押去。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六章 丢失小忧(下) “都给我别动!”杜羽心拦在那个队长前面,猛地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他的这只手曾经断过两指,到未锥后专门对剩下的三指作过训练,开砖断石,无往无利。 警员们哗一声拔出手枪,全部瞄准了杜羽心的头。 杜羽心笑了笑,“一帮他妈废物,老子在这里给你们拚死拚活地干,你们他妈的好人坏人分不清楚。洛益,你还跟他们讲什么王八旦道理,那手铐铐得住你么?” 我坚难地摇了摇头,“羽心,把他放开。” 杜羽心愣了一下,“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把他放开吧。”我摇头说道。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警方弄僵了,要是警方真正把我们竖成耙子,那以后我们步步艰难,行动就无法展开了。 苏聿慢慢地拉开了杜羽心的手,那个警察队长见那只铁一般的爪子离开了脖项,才恢复了面色,他向后退开一步,用手中的枪瞄准了杜羽心。 苏聿陪笑着说,“请警队原谅,他一时冲动。” 杜羽心仍然怒目横视,那个队长被他吓得根本不敢开枪,又向后面退了一步。 “操,老子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杜羽心一甩手,大步离去了。 “放心跟他们去吧,好好解释清楚,我也准备了一些证据,希望能用得上。”苏聿沉重地对我说。 那个警队听说苏聿手里有什么证据,眼珠一转来了精神,“你说你手里有什么证据?拿过来。” 苏聿笑了笑说,“有是有,不过可惜两天前我就已经派人交给警方了。” 那个队长泄气地看了看苏聿,颇有些失望。他看了看身后的警员,说了一声“收队”。 我被带到了中央富海的警局总署。 这个队长把我弄进了审训室,对我进行了好大一番审训。我发现这个人根本就没什么经验,总是问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特别是我说到颜姐的时候,他一定要在这里找出究竟,说我和赖星光争风吃醋,然后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最后我丧心病狂地杀死了赖星光,然后颜姐发现了我的卑鄙手段,随后我又把颜姐怎么怎么了…… 我被他审问的极其崩溃,虽然前一段时期,警方内部也出现了严重伤亡,但也不至于找这么个废物来维护这个城市的治安和正义吧? 开始时我是无奈,到后来就变成了不耐烦,最后甚至都有些恼怒了,如果不是理智告诉我不能乱来,这个什么狗屁队长恐怕早就有没命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一个警员把这个队长和几名刑警都叫了出去,审训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个。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一个警官独自打开了门。 审训室里,台灯依然亮得剌眼着,那名警官把灯转到了一边,我的眼睛相对好受了一些。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瑞华,从现在起,由我专门负责与你有牵连的所有案子。” 我先是一愣,“您说您的名字是……” “刘瑞华,刘瑞明的亲哥哥。别看他是什么警界双雄,很多经验都是从我这里听去的。我还知道,你们曾经一起活动过,他死的时候,你也在旁边。” “没错,完全对。”我惊讶地点点头。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把你的事情和我讲清楚吧,这是程序,没有笔录,我就不能走出这间屋子。”刘瑞华递上一杯水。 有个明白人,说话也就方便多了,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简单地向刘瑞华陈述了一遍。 “好。我都明白了,现在我放你走,但是只是我个人放你走,责任我先担着。你出去以后万事小心,如果涉及到警方这面,我会从中给你帮助。”刘瑞明解开了我的手铐。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还有些急事,正要赶快回去。”我急忙站起了身,“对了,恕我说一句不该讲的,你们的警察队伍里……” “嘘……”刘瑞华缓缓走到我身边,紧靠着我压低声音说:“我们的警局内部,有勾陈的内鬼。” 我当时就是一惊,这个陈士心真的是手眼通天,居然能打到警方内部,我说怎么我这么快就让警察找到了! 而且看来,那个警队分明是在拖延我的时间…… 以最快的速度疯狂地赶回家里的时候,又出事了。 所有的人都伤了,但家里的一切还完好无损。小忧,被七星帮带走了! “对不起,”苏聿按着肩上的伤口对我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忧,让她落到了小忧的手里……” “到底怎么回事?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你走了没多长时间,七星帮就来人了,七个帮主全到,三刀也来了,他们还带来了颜姐和一大批杀手。我跟他们解释了半天,说咱们还没有找到残卷的下落,可七星帮的七个帮主不信。最后他们说既然我们不舍得交出残卷,那就只好把颜姐带回去,由他们随意处置了。杜羽心按捺不住,就和对方动起手来,我们谁也没想到,凭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宝物居然敌不过那七个人,不但敌不过,而且是相差甚远。最后,大家都受了伤,我们把人集合在一处时,才发现七星帮的手下趁乱把小忧抢走了……” “少爷……”葱儿走上前来,“当时我和小忧姐呆在馨妍姐姐的房里,都是葱儿没用,拦不住那个人。” “不怪你,不用责怪自己。”我说,“赤鳞,赤鳞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苏聿叹口气道,“都是我算错一步,我怕你进了警局出不来,到时候会有麻烦,就叫赤鳞前往警署接应了,万一你出不来,他也好即时帮你越狱出来,因为这里没有你不行。我想大不了今天的交易作不成,大家一拍两散,等你回来再从长计议,可是没想到……” “别难过,我们仔细想想办法吧。”我说着,拉着大家进了屋子。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对自己说。 屋子里面确实很静,静的谁都不敢大口喘气。 “我们刚把小忧带过来不久,而且一直严密保守这个消息,难道七星帮就真的无孔不入,什么信息都能得到?”我说。 “我可以确信我们的队伍里没有内奸,不过……”苏聿说着,用眼睛看了看青鹊。 “苏聿,”青鹊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怀疑我们家里出了奸细?” “嫂子,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苏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确实有这个担忧。” 青鹊听到苏聿一叫“嫂子”,不高兴立刻消息了一半,再加上苏聿直言不讳,用一家人的语气说话,这个单纯的丫头立刻又烟消云散了。她柳眉微蹙,缓缓地说道:“我从小就没离开过这房子,家里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愿意相信他们谁作了家里的叛徒。” “我也不愿意相信,大家也都不愿意相信。但是我调查过你的家庭,请嫂子原谅我这么做,我本来是想替你找出杀父仇人的。我发现你们家的家底不是很干净,在你的祖父辈和父辈都有过和黑社会交往的历史,这一点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想程伯伯应该一直瞒着你的。在这个城市里,黑社会里面的相互渗透是一件很普便的事,所以我不得不怀疑咱家里有了别人的眼线……” “那……到底是谁呢?”青鹊低下了头,显然,苏聿的一番话让他信服。 “当然了,也不排除他们在我们这里装了什么窃听设备,我记得就在我们这里闹水毒的时候,我们还请家居卫生清洁公司帮我们在家里消过毒……” “是啊。”小风说,“现在想一想,也很有……” 小风的话说到这里,突然不敢往下说了。我们大家也突然之间不敢说话了。因为如果我们这个屋里真的有什么窃听设备的话,我们现在讨论的内容正被传送到别人的耳朵里。 雨,渐渐停了,天还是朦朦的,像是没有睡醒。 距离这里三十多公里的七星帮内,杯盘交错。这里没有灯,只有火把,虽然出了这间屋子,外面依旧是灯光炫烂。 七个帮主围坐在大餐桌边,正在发笑,三帮主孔文曲摇着头说道:“哎……幼稚,幼稚……” 。。。。。。。。。。。。。。。 知己知彼, 陈士心和七星帮掌握着我们的行动。 不知彼更不知己, 我们的行动在被别人掌握着……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七章 杯闯七星(上)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桥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断章》 。。。。。。。。。。。。。。。 苏聿朝大家摆摆手,示意散会。 紧接着,我们在家里的屋里屋外进行一了次全面的搜索,只要是有可能览视到我们的地方,都认真地看过了多遍,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苏聿说,就到此为止吧,如果再找下去,就要找窃听器了,可是这种东西隐藏性太深,一时半刻不容易找到,就算找到也不一定能找全。 我们的“会议室”里的白墙上挂起了一块很大的玻璃,苏聿拿了一只记号笔,正在前面统筹我们的行动计划。没办法,为了不被窃听,我们只有借助于用手写写画画。 第一件事,因为青鹊在医学院读书,平时自学过一些聋哑人所用的手语,所以苏聿叫她抽时间逐渐地教给大家一些,即使有些青鹊没有学过,她自创也可以,只要大家看得懂,这样以后大家交流起来,多少会方便一些。 小风补充道:这个可恶的窃听器。 第二件事,苏聿说,我们一再地在行动上处于被动,就是不知道陈士心最终想要什么,也就是不知道这个城市的宝藏到底是什么,通过什么东西可以把他找出来。如果我们知道这些,就可以和陈士心一伙人围绕着这些线索迂回。苏聿说,这件事要交给小风和千叶,由他们二人找出和宝藏有关的所有线索物,因为小风的手里还有一本《逍遥集》,千叶也本应有三分之一的《圣心典》,这两部书全是干系着宝藏的四宝书之二,他们两个人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找出问题的答案。 第三件事,颜姐和小忧还在七星手里,要摆脱现在的困境,就一定要把这两个人救出来,这件事由我亲自负责,首先要到七星的总部探查一回,找出两个人被困在哪里,然后大家一起想办法,把她们从里救出来。 “等等,颜姐刚刚落到七星手里在的时候,被洛益就说要去七星救人,你那时候死活不同意,现在又为什么安排洛益去打探?现在对方有我们的两个人,看守一定更紧,洛益去了,不是更加危险吗?”千叶不解地问。 “之前洛益太过激动,我怕他头脑不冷静,所以绝不能让他去冒这个险,而颜姐一时也不会有事。我以为,以我们的实力,要和七星好好周旋一番,还是有希望的。现在看起来,我们根本就不是七星的对手,不仅不是对手,而且差距很远,而且小忧已经到了他们手上,所以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拚上一回了,你们说,如果要前去打探,除了洛益,谁更能胜任?” “赤鳞不才,愿意前往。”一想到我要身处绝境,赤鳞一马当前。 “我也要去。”小雷一本正经地说,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由于这两句没有前文,所以即使被窃听到,对方也不知道我们说的什么。 我一阵的感动,拍拍小雷的头,“我什么也没有教过你,这个师父一点也不称职,你就不要去了。” 大家还要争抢着替我去,我摆了摆手,在玻璃板上写道:“单人独往,毋庸多言。” 第四件事,由赤鳞前去监视琴骨,因为这个人令我们不得不防,只要确定她和七星的事没有干系就可以,一旦弄清楚了琴骨在作什么,不用再作任何事情,立即返回。 第五件事,跟据小风的建议,苏聿要在家里设下埋伏,一切准备事宜交给羽心和小雷,好些难弄的材料要经过黑帮的手,两个人务必小心。 第六件事,苏聿亲自到联城帮一趟,虽然这个帮会现在已渐没落,但还是有一定实力,如果能得到他们的相助,事情或许可以容易一些。 青鹊和葱儿眼泪汪汪地给我准备好行动之物,把我送到了门口。 “干什么呀?又不是绝别,放心,我一定回来。”我笑笑说。 “这可是你答应我们的,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永远不再理你了!”青鹊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好了,不用送了,在家等我的好消息。”我轻轻抱了抱青鹊,又冲葱儿点点头,快步往七星帮而来。 …… “好了,就到这里吧,裴帮主不要再送了。”陈士心站在七星总坛的大门外,对帮主裴廉贞说,“好好准备一下吧,洛益一会儿就要来了。” “哈哈,来也是死,有什么用。”裴廉贞笑笑说,“倒是陈帮主要小心些,那个颜佳身有灵术,三日之后,灵禁一解,必是大害。” 陈士心看了看保镖阿锐押着的颜姐和小忧,笑了笑,“谢谢裴帮主提醒,小弟一定好好看着她们。” “好。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路上小心。”裴廉贞说。 陈士心上了车,缓缓离开了七星帮。 看着陈士心的车缓缓开走,七星的三当家孔文曲对裴廉贞说:“大兄,此陈士心也古怪要命,为何以一张残卷换得我们的两个人?” 裴廉贞摇摇头:“此人定有别样打算,不过好赖吾等不亏。彼个丁弱忧不过只有一张残卷,他还未必找得。” …… 陈士心的车上,阿锐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陈哥,为什么你要用我们的一张残卷去换这两个人呢?就算是把丁弱忧身上的这张残卷找出来,也不过是丢给七星一份,又从七星拣回一份,更何况,我们还未必能把残卷找出来,而洛益他们也会把矛头指向我们。” 陈士心神秘一笑,“阿锐啊,你看问题还是太浅,这叫作‘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上看这笔交易我们是吃亏的,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颜佳和丁弱忧是两个很重要的筹码。” “哦,你是说……” “嘘——”陈士心用食指堵住嘴唇,看了看颜姐和小忧。…… …… 到了,七星的总部,我抖了抖短衣上的水,轻轻地站在围墙外的一角。七星的总部也是一座庄园,很现代,很豪华,但一抹黑云似乎总是笼罩在它的上空,看上去阴沉沉的。 这里的守卫并不森严,或者可以说宽松的很,我知道,越是这样,越有机关。 出于水的本能,我还是通过了地下管道,进入了每一个房间探查,这是一个安全的捷径,可以避免不少的麻烦。 有排水管的房间我都去过了,里面有人喜有人忧,有人闲致有人忙碌,更有人坐在了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但对于颜姐和小忧的所在,始终没有一点线索。 我突然感觉到这里并不像是个大帮会的总部,到像是一个豪华的旅馆,里面住着各个房客,感觉好怪。 当然,还有一些房间大屋不能通过排水管进入,所以我还要作进一步的调查。躲避着院子里巡逻的走卫,我环绕着大院走了几遍,终于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去处。 是中央那间大屋子,刚才进去过,七星的七个帮主正在睡午觉。从外面看过房子的大小,又在里面看过了屋内的面积,我敢肯定,这间屋子一定有暗阁或暗门,然后通住哪里,那么,颜姐和小忧应该就在这暗门暗道的彼端。 为了避免了七个帮主的冲突,我刚刚只是进了一下屋子,就立刻溜了出来,当时竟有些心里发慌。现在看来,就算是刀山火海,这个大屋也非进去不可了。 水是很隐蔽的,但我不知道这么古怪的七帮主会不会发现我。轻轻地,我找到了暗门的所在,在一个很大的衣柜里面。 推开衣柜里面的木板,眼前骤然一黑,我听到了虫儿低鸣。管不了那么许多,我蹿了进去。 这个暗道正好有一人高,两旁好像是石墙,从大石缝里荫出些水来,脚底下也湿湿的。我加了几分的小心,摸索着一步步向前走去。 突地,脚下不知道踏上了什么东西,“咔吧”的一声。我心一紧,急忙把背贴在墙上。 哗——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在黑暗中缓行的我被这亮光刺得眼疼,慌用手遮住了双眼。 没有,我还没有被别人了现。前后望望,没有人影,我才放下了心。 奇怪,真的很奇怪,两边的石墙竟然亮了起来,就是这些奇怪的大石头,正发着幽幽的光。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走得是多么的慢,半天才走了这么一段,要是小风看见了,一定又会对我大肆调侃一番。 石墙上刻着一些纹路,仔细看时,隐约是一个古代的大将的画像,看起来很勇武。 再往前面不远处,就是秘道的尽头了,我轻轻走了过去,把地上的石板轻轻扳开,下面是一个很大的秘室。 从一级级石阶慢慢地流了下去,因为我担心被人发现。当我到达秘室里之后,我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别说人,连只蚊子都没有。 整个房间和上面的截然不同,古朴而厚重,像是一种历史的沉淀。虽然摆设很少,但终不能除却这种历史沧桑感。置身是处,仿佛穿梭了时空,一下子回到了千年古代。 中间是个大桌子,不知道是什么木料,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上面是一卷书,一些银钱和几大坛酒。 我特别注意到了几个大柜子,里面并不是用作放衣物的,几根铁管交叉排列,上面还有断绳,这分明更像是用来绑人的,难道,颜姐她们之前就被困在这个柜子里面? 在那绳子上嗅了嗅,果然有一种淡淡的女儿香,不是颜姐身上的味道又是什么! 翻遍了所有的柜子,也没有找到两个女孩子的踪迹,看来是被七星转移了。 为什么?难道他们知道我要来么?还是处于谨慎,把两个人转移到了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 我一时间百思交集,想到了种种恐怖的后果,心里面越发的慌乱了。如果她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幸,那我真得不知道…… ……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七章 杯闯七星(下) 这个时候,七星的七个帮主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出戏。在他们的房间正中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酒杯,杯中酒里,洛益正在里面翻箱倒柜,团团打转。 “大兄,”四帮主费贪狼指指酒杯说,“洛益此子真有些不寻常,如此快速找得吾等的秘室。” 裴廉贞笑了笑,看看杯中焦急十分的洛益说:“此子绝非俗物,日后必是一根毒刺。” “哈哈哈哈,是或不是俗物,他的小命尚在你我手中。”老六范巨门接道:“只要我们把这个杯子翻过来,这个小子哪里还有命在。大哥,你要是不愿意动手,我亲自来……”范巨门说着,就要伸手翻杯。 “咦~不可,”裴廉贞打开了范世门的手,“时机未到。” 那个酒杯被两人一碰,在桌子上晃了一下,洒出一滴酒来。 …… 既然找不到两个女孩子的踪迹,我只好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了。就在我正要移步的时候,突然山摇地动,好像地震一般,我不由地摔出去好远,趴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忽生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正在被别人监视,但环顾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又有谁会监视我呢? 由于跌倒在桌子旁边,我发现了一张字条,一张无比重要的字条:裴帮主,勾陈愿意用一张残卷交换颜、丁二人,如允速复。 什么?陈士心用一张残卷换走了两个人?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不行,颜姐她们到了他那里更危险,我得赶快去救人! …… “嘿嘿,三兄果然妙计,让此子去勾陈搅扰,吾等来窥个热闹。”费贪狼看着走到杯沿的洛益,近乎狞笑着说。 孔文曲摇了摇头,“陈士心早料吾等将放这小子过去。” 费贪狼皱了皱眉,“当真?” 裴廉贞点了点头,“当真。” …… “神童,来,我和你玩一个游戏。”勾陈的总部,陈士心乐津津地对百岁神童说。 “好啊好啊,刺不刺激,好不好玩?”百岁神童欢呼雀跃。 “不好玩也不刺激,不过有难度,我看你不玩儿也好,太难了。”陈士心笑了笑。 “呜……”百岁神童转了转眼珠,“我倒想知道还有什么能难得住我,你说说看。” “好啊,你记不记得今天我从七星帮带回来两个女的?” …… 勾陈的总部,这个比七星更加阴沉的地方,未曾踏足,我就感到一阵风雨将至。 无人把守,大院子里只影不见,只有两个大铁笼子,用大红布盖着,看不到里面,想必正困着颜姐和小忧。 我知道有埋伏,所以更加从容地朝那两个笼子走过去。 手轻轻地,揭开了盖在笼子上的红布,一只手突地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手。拚命地向笼里面装去。 这只手像钢钳一般,我虽用尽力气回拉,但根本不能左右被拉进去的势头,情急之中,意念一动,化作一滩水摆脱了这一猛抓。 红布被抛向了天空,盖住了下午的日头。一个人蹿了出来,他手拿一条盘蛇杖,口中念念有词,在空中翻滚了几下,一脚踏在我的水身体上。 “啊——” 一阵的巨痛,我恢复了肉身。 怎么回事?从前变作水的时候,是从不怕这种打击的,怎么突然之间被打得现了“原形”?他对我施了什么术? 我战战兢兢后退了几步,眼睛盯在百岁神童身上。 “无聊无聊,”百岁神童摇摇头说,“怪不得聪明小子说不好玩又不刺激,原来是你这个闷葫芦!” “哦?他叫你出来玩什么?”我说。 “说了你也不明白,他说他要把今天抓回来的那两个女娃儿送出去,要我在这里拖住你,你说,是不是一点也不好玩儿?” “是啊,多不好玩,那咱们就不要玩了,改天我再陪你。”想到陈士心要把两个女孩子运走,我的心戈登一下,得赶快从百岁神童手底下脱身。 对于我的这个建议,百岁神童颇有些为难,嘴里嘟嘟囔囔着说:“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陈士心说,只要拖够半个小时,我就有更好玩的事情可作。最近真是无聊透了,就勉强和你玩上半个小时吧。” 我有些慌乱了,以我的实力,要斗得过这个百岁神童谈何容易?更别说半小时之内脱身了,一天两天也够呛。想到不知身处何地的颜姐和小忧,我不禁冷汗直冒。 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我想赶快离开这里,可是根本办不到。百岁神童在这里布了个法阵,在这个阵内,我根本就施展不出覆水的本能。而这个法阵在《丹刖玄志》里面,我也从没有见到过,所以也就无从破解。 百岁神童越打越是不耐烦,最后只用了一只手和我对战。我这才知道,原来承道大哥已经到达了多么高的境界,我使尽全力也斗不过百岁神童的单手,而他却凭借实力战胜了对手。 “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百岁神童不耐烦地数着表。 “好了。”陈士心出现在我们的上方,“已经到时间了,神童,可以结束了。” 百岁神童停了手,“咦,无聊无聊。赶快告诉我下个游戏是什么?” “不急。”陈士心冲我笑了笑,先让我告诉洛益一个好消息。 “你把颜姐她们怎么样了?”我恨恨的问。 “哎,可悲啊。”陈士心晃晃脑袋,“你这一身本事原本世间少有对手,可谁让你落到了神童的手里。不过你不用急,过不了多久了。” “什么过不了多久?” “天机自不可泄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颜佳的下落,她现在正在联城帮林James的手里,那个林帮主刚死了心爱的女人,颜老师又长得那么诱人,你看……” “哈哈,”百岁神童拍着手说,“我把那女娃子送去的时候,那个半老头儿眼都直了。这一会儿也不知道他的穴道解开了没有,不过我下手好像不太重,有趣,有趣……” “你……”我指着陈士心,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小忧呢?” “你放心,她是找出残卷的重要人物,我怎么会虐待她呢?” 不能再拖延了,要赶快去救人!!! 陈士心并没有拦我,也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 “干脆让我杀了他算了,那多有趣。”百岁神童不满地说,“省得他以后坏你的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陈士心摇摇头,“他现在是去帮我的大忙,以后对我还有大用。再者,你现在虽然可以玩弄他,却杀不死他,而他也只能杀在我的手里。”陈士心望着我离开的背影,狞笑着说。 ……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我知道,颜姐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要活了。 风风火火地到了联城,一路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随后一脚踢开了林J的房门。 他已经把自己脱得精光,跪在床上,用身体压着无助的颜姐。颜姐的上身已经仅剩了内衣,她还在拚命地挣扎,泪水和叫喊声撕心裂肺,这使得林James更加兴奋和疯狂,他不顾一切,要揭开颜姐的层层防卫,要强占那一份冰封廿载的圣洁。 他死了,被我卸成了八块,第一次,我对人出手这么重。 他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屋子里的机关触动,四面墙上的四个大音箱掉了下来,从天花板上钻出了四只猴子。 这不是一般的猴子,只有普通猴儿的一半大小,却很凶,凶到一看到它们的眼睛,就不自然生出一股怯意。 这四只猴子没有动我,或者说不敢,它们被我慑住了,因为这个时候的我,真得很像一头猛兽。 有什么用?我不禁想到,正经的地方主派不上用场了。 那四只猴子在林J的尸体上挠抓了好一阵子,直把林J弄得血肉模糊了,才取了他的心脏,一蹿一跳地离开了屋中。 “颜姐,他有没对你作过什么?”我急切地问。 “没,他的穴道刚解,还没来得及。”颜姐的身子突地一冷。 我忙解下了短袍,盖在了他的身上。 “你……你身上的味道好香……”我说。 颜姐的脸一红,“陈士心在我身上喷了一种香料,专能勾起男人的欲望,所以林James才会失去了理性,否则,她多半是不敢乱来的。” “这样,你刚刚……”我其实想说,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许我会饶了这个人。可话到了口遍,又觉得这句话不合适,所以又吞了回去。 颜姐猜透了我的心思,哭着说:“刚才我的脑子里已经空白了,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你。” 她刚刚真的被吓坏了,因为我。 是啊,对于一个女孩子,这是多么恐怖的事。 幸好。 我抱住了颜姐,想安慰她。当看到那两片亮晶晶粉红色的唇的时候,我的话又被咽了下去,代之的是喉咙发干,浑身发热。 “不好……”我摆脱了颜姐的身体,“我也被这种气味弄得乱了理智,颜姐,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好……” 我抱起了颜姐,朝门口走去,可是自然有一种强烈的排斥力,将我们紧紧地压了回来,这道门突不出去。 我又试了试窗子,也出不去。 “是法阵。”颜姐说,“那房角的四个音箱掉下来的时候,这个法阵就被激活了,我们再出不去,别人也不能进来。” “那我们再把音箱摆回去?” “没有用,这是个‘困龙阵’。”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百年前四方道人传下来的‘困龙阵’?” “没错。虽然只能困住我们四个时辰之久,但阵力之强,是谁也不能破解的,除非四方道人活过来。如果说还有一种方法能出去,那就是死掉。” 出不去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颜姐的香,飘满了整个屋子。 。。。。。。。。。。。。。。。 情涛欲浪黛春山, 云端雾里登仙。 软玉酥风, 朦星浩月, 落花无语嫣然。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八章 鸿宴勾陈(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在不在江湖,都不由己! 。。。。。。。。。。。。。。。 清里的阳光刺伤了我的双眼,猛地醒过来,发现颜姐白玉的手正搭在我的胸前。隐约想起昨晚的香云醉雨,迷雾春风,才知道,在一个不合适的地方不合适的时间,我做了一件很不合适的事情。 颜姐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正望着她,脸唰地红了。 “颜姐……”我有些不知道如何启齿,“对不起……” 颜姐温柔的手拭去了我脸上的汗,“是我给你惹麻烦了,要不是我当天太大意,也就不会被人从后偷袭了,弄得现在大家为了我……” “不是的。这件事我的确有很大的责任。……虽然没有把握,以后我都不要你再受到伤害了。” “有没有把握,以后你都要好好保护我了……因为我的灵力全都给你了……” “你说什么?” 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颜姐静静地把头枕在了我的腿上,柔柔地说:“你不记得我通过亲吻把身上的灵力传给过你么?我们修灵的女人,和异性经历男女之间的任何动作都会使身上的灵力泄露到对方身上,而一旦作过那个……那个事情之后,身上的灵力都会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异性……” “也就是说……我身上已经有了你的灵力?” “还没有。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但你身上的灵力要到下一次月圆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在这一段时间内,我们两个也不能再作……那个…,不然你身上的灵力就会消失掉,我们把这叫做‘月逝’。” “哦,原来这么复杂呀……” 我出一口气,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转变。 颜姐由于灵力的骤失,身子也一下子弱了下来,甚至不能从床上坐起来。我帮她穿好了衣服,然后慢慢地扶她下了床。 困龙阵已经解除了,出了房门,阳光格外耀眼。外面的世界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里在昨夜必是经过了一场大战,血流成河,横尸满布。 在这一片的血腥与寂寞之中,有一个人仍然手舞足蹈,乐而不疲,他左蹿右跳,浑身上下被洗成了血红,手中拎着两颗人头正在玩抛球的游戏。 早知道是百岁神童,怎么?勾陈来了? 不用问,昨夜之间,一定是勾陈对联城进行了洗劫!这个陈士心!!! 百岁神童见了我兴奋地一蹦一跳着走过来,用那看似稚嫩的声音对我说:“嘿,醒来啦?来来,咱们玩儿个游戏?” 颜姐一见这人,不禁地发抖起来,手紧拉住了我。也许是从我身上找到了温暖和安全感,很快地,她又镇定了下来,对百岁神童笑了笑说:“别光知道玩,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作呢!” “咦?……你怎么知道的?” 百岁神童扔掉手中的人头,好像想起来什么。 我知道,这个百岁神童真真假假的,有时候会故意装天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我们来个偷袭,所以全神贯注地盯准了他的眼睛。 颜姐故作从容地说:“我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了,完全可以看清楚一些东西。” 百岁神童的眼珠转了几转,突然耳朵伸长了半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扫兴地摇摇头,“算啦,今天先放过你们,我先走了。” 虽说是走,可他还是给了我们一个回马枪,随脚踢起一颗人头直击颜姐。幸好我一直在堤防,才及时抱着颜姐跳开攻击中。 警察们匆匆赶到,分工有序地处理现场。 我又一次看到了刘瑞华,他也看到了我。 “你真的很不走运,昨天在你杀死林James的时候,有人在窗外拍了照,我想是陈士心的人干的。” 刘瑞华叹口气说,“本来关于你的一切行动,都是由我指挥调度的,你身上的案子也应该由我负责。但是局里有勾陈的针,陈士心一定会把材料和照片交给刑事科处理,看来我也给你遮盖不住了。” “了解。”我苦笑着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真的无话可说。” “小心点,警方目前不会有大的行动,也就是说这些黑势力要猖獗一阵子了。” 刘瑞华拍拍我的肩膀。 “知道了,你也是。” 看到我和颜姐平安地回来,大家都大感高兴,但同时也颇为小忧担心。苏聿摇摇头说,大家不必太担心,小忧是找到残卷的线索,勾陈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苏聿的头发又白了好些,我才一下子意识到…… 苏聿对我笑笑说:“你还以为我从前的白头发是染出来的呀?不是!愁的。你知道吗?昨天一夜之间,勾陈闪电般击溃了联城。我虽然已经想到联城早晚会被勾陈吃掉,但没想到陈士心竟然这么快!” “也是我一时冲动。” 我叹口气说,“一时动怒杀死了联城那么多的头目,他们开始对我并没有设防的。” “是啊,我白天刚到过联城和林James商议过今后合作的事宜,联城其实对我们还是较友好的,所以他们对你都没有太大的防范。怪就怪在陈士心对你扇风点火,你也是救人心切……” 真的没想到,又中了陈士心的计。我拍拍脑袋,不暗恨它当时为什么多转几个弯,一想到颜姐有难就什么也不顾了。 颜姐需要好好地修养一下身体,她现在灵力骤失,身子尤弱。青鹊和葱儿小心地安排好她的起居饮食,希望她能尽快地健康起来。 8月27号这天,金弃义和哀如突然回来了,带来一封云伯伯的家书。我们大家看罢无不惊骇,大佛手丢了!!! 怎么可能?放到了那么稳妥的地方,只云伯伯和我们几个知道……云伯伯说,之前勾陈在未锥大肆地搅乱,目的其实是在各处探寻大佛手的下落,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不过是一个幌子。 “阴谋……”苏聿吸着冷气说,“真不知道这个陈士心还有多少阴谋!” “我一定尽快把宝藏相关的所有秘密都查出来。” 小风说,“在这样下去我们会一直处于被动的。” 我们大家正在一边比划,一边商量事情,一阵香味一下子飘了出来,众人一阵的头晕,渐欲昏睡。 我并没有被这香味迷到,第一时间惊异地站了起来,难道是勾陈的人来了?! 我一阵地心慌,虽经过了无数的风浪,我已经看轻了死生,但我身边还有这么多人,绝不能让他们出什么差错,丝毫的伤害! 这一刻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如果来人是百岁神童,那我可有苦可吃了。 没人,没有人从门外杀来,我向外张望,一切还是静静的,毫没有出事的样子。我们的人还在院子里活动,对屋里的事情一点不知情。 难道不是勾陈? 确实不是,是馨妍! 她醒过来了。不仅醒过来了,而且容光焕发,比从前尚要动人几分,而那种冰雪美人的气质也尤甚了。 她从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每一步都是顾盼生姿,媚艳十足。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下面的我们,一步步向下走,我不知道她现在想什么,但我知道,面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馨妍,我的心正在狂跳!!! “馨妍!”我兴奋地跑过去抱住了她。 万万……万万没有想到,馨妍竟然一把推开了我,并有些脸红地问我:“你……你是什么人?” …… 这一瞬,我完全愣住了。 众人也都傻了,谁都想不到她会对我说这个。 葱儿捂着鼻子跑到了她的身前,轻轻地问:“馨妍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你…”馨妍好像在自己的脑子里面搜索什么,过了片刻才从眼睛中闪出流彩,“你是葱儿?” 可以看出,她已完全记得这个之前在一起生活的妹子。 “那……嫂子,你还记得我们吗?” 小风调皮地笑着说。 “小风、颜姐…小雷、苏聿……我都记得。” 虽然语气很冷淡,但是我听得出,里面还是有馨妍温馨的记忆。 “那你就不认得这个人了么?他从前和你朝夕相对,你出事之后,他也担心你最多,为了你简直要疯要死了。” 小风指着我问馨妍说。 馨妍在我的身上看了很久,她的目光中好像有一些温暖。我以眼神相还,希望她能从这真挚的目光中发现什么。一点一点,时光在流逝,我的信心也在流逝。 脑海之中回旋着我们从前的点点滴滴,这么一路走来,我对馨妍已经有一种依赖。长久以来,可以说我并没有安安稳稳地睡过一觉,因为我爱的人,还在不知道哪里的彼方,我的爱人,还在痴痴呆呆地失魂落魄,我的爱人,还在不知多久地昏睡着。 我的心很累,真的很累,每一天都在期盼,都在祈祷,都在失落,都在憔悴…… 终于,她醒来了,她醒来了,我的阳光到了,黎明要破晓了,终于…… 终于,馨妍无力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得想不起来了……完全没有印象。” 木了,一直以来,苦苦地等待,希望有一天她能回来。她回来了,却已经不是她了。 “馨妍,我是洛益呀,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我心里还是存在了一分侥幸,希望可以唤醒她对我的记忆。 但是,当红唇贝齿慢慢吐出一个“不”字的时候,这一分侥幸还是被无情地击毙了。 那一刻,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尽管我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去克制,我告诉自己,不能哭,我早已经不能再流泪了,但是,泪水还是不听话的落下来。哼,真不像个男儿汊! 葱儿拉着馨妍走了,大致是应该是给她的身体做检查去了。我大呼一口气,“来,接着商量事情。” 大家都没有说话,谁都知道我是怎样的心情。 “没事的,”我努力地深呼吸了几次,“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大事,馨妍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大佛手……刚才是不是说到大佛手了?哀如,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晚上,云老爷亲自发现的。他知道这事情干系重大,所以叫我赶快来告诉你。” “勾陈……会把它放到哪里呢?” 苏聿看看玻璃板上写下的这几个字,摇摇头,继笔写道:“现在勾陈是个危险地,千万不要触及。”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八章 鸿宴勾陈(下) 正说着,我的手机嘟嘟地响了,一条短信这样说:洛益,尽你最快的速度到勾陈来一趟吧,就你一个人。用《逍遥集》来换丁弱忧,我已经忍受不了她了。如果你不来,你的妹妹就要死在神童的手上,神童就爱杀人玩,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过。还有,不要妄图用白烛光来和我作人质的交换,他对于我来说,连个棋子都算不上,要杀要剐,你们自便吧。 苏聿第一个站了起来,冲着我摆了摆手,用笔写道:“鸿门宴,有去无回!” “就算你不要这个女朋友,我还是要我妹妹的。” 我写道,“我一定要去的。” “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命换回小忧,可是这种牺牲是无谓的!” 苏聿写道:“相信我,陈是不敢乱来的!” “不一定,也许陈士心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得到小忧的那一份残卷……” 颜姐也写道。 我们大家起了很大分歧,甚至开始争吵起来。大家都知道我心情本不好,所以尽量压制住心里的冲动,可是事在眉睫,谁又能不急呢,我敢说,苏聿的急躁要大过在场所有人的总和。 说来也巧,但也许是对手的精心安排,七星的三当家范巨门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门外。 他来干什么? 众人的疑云之中,范巨门笑呵呵地走进来,比之从前,他更显发福,而且看来今天心情颇佳。 “哈哈哈哈,又见面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丁弱忧现在不在勾陈。”范巨门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我望了望苏聿,不知道他卖得什么药。 “在哪儿?”我急问道。 “哈哈,这个老汉还真的知道。在大冷山里,有两个人看着她,是谁我们不知道。” 范巨门满面春风地说。 “多谢相告。”我说,“我们和七星一向没什么来往,这次七星能帮这个大忙,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呀!” “客气客气,我们也是为了自身利益,不想让勾陈什么都占上。话就到这里,告辞喽。” “慢走。” 我们把范巨门送出了门口,他哼着小调飘飘然走了。 “他对你说了什么?” 苏聿问我。 “什么?刚才他说话的时候,你们没有听到吗?” “没有啊?他嘴都没张,我怎么知道他和你说过什么?还有,你空张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说过了什么。” 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聿对我比划说,范巨门一定是为了防止泄露机密,也就是说,我们还在勾陈的监视之中。 我用尽一切方法,小心翼翼地把刚才所听所说告诉了大家。 “他会不会在说谎?”小风问。 “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我说。 “那我们尽快去救小忧吧。” 小风又道,“救出小忧就不怕她的威胁,我也就不用把逍遥集交出来了。” 苏聿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说,“要到大冷山去救小忧,必须要洛益亲自去。” “为什么?”大家不解道。 “大冷山一过立秋就开始瘴气弥漫,而且这种毒气会因时因地而变,没有什么药可解,我们谁去都会中毒昏迷,只有洛益不怕。要救小忧就必须要和陈士心抢速度,可是陈士心又要洛益马上亲自去,如果洛益不到勾陈,陈士心一定会瞧出蹊跷,他只要往大冷山去一个电话,就会抢在我们之前把小忧杀掉。” “那我去。” 小风说,“揭下脸上的‘若梦’,我不就是洛益么?” “我也这么想,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能到勾陈去拖住陈士心,不管是谈条件也好,讲道理也好,一定要为洛益争取时间。可我担心的是,你平日里太爱闹,嘻皮笑脸的,和洛益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到时候要是把戏演砸了可就糟了。” 苏聿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也不由地一紧,要知道,现在的勾陈可是龙潭虎穴呀,一不小心,小风的命就会送到里面! “呵呵,你放心好了。对于我哥我是最了解不过了,洛益不张嘴我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小风笑笑说,“他现在正在担心着我的安危,又在为这种事情发愁,他想对我说一句‘千千万万要小心,我一定会尽快救出小忧’。” 小风说的还真不假,我还真想说这么一句。 苏聿还在犹豫什么,因为这个时候,一招不甚就会导致满盘皆输。 “哎呀,没时间再想了,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出发。” 小风迅速脱下我的短袍。 换上了我的行头,小风整了整头发,就立刻出发了。我也自去准备了,对于他,我真的不需要再说什么。因为他懂我。 但有个人还是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有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美丽动人的身影只远远地对着他,一抖一抖。 突然,小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挤着眼说着:“放心,就算有再大的灾难,我也会平安回来的……我可有很厉害的法宝!” “我才不信呢!” 千叶含着泪说。 “什么信不信,我去去就来,不用担心。我知道,没有我和你天天拌嘴,你一定会活得不愉快。放心吧,为了以后还有人和你吵架,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两个人都有些沉重,千叶没心情笑,连小风也一改平日的嘻皮笑脸。 小风轻轻地抱住了颤抖的千叶,然后突地人影不见了。 那一瞬,千叶泪落…… 我也尽快地确定了路线,化作水流出发了。 一路上时寒时暖,乍明乍暗,但我的心始终是火烧火燎,恨不能把茫茫大冷山一掌辟开,把小忧救出来。 虽然城市里还很热燥,但这里已经是丝丝凉意了。这里地势极高,变冷也最快,要不是有着不安全的隐患,一定会成为人们消暑的好去处。 我慌慌张张地找寻着,越找越急,越找越躁。也不知道体内颜姐的灵力在潜动,一种感觉渐渐地袭上心头,一种不好的感觉。 中午的日头光线很强,耀得人双目难睁,前面就是一片雪枫林,早秋的风吹过,那树儿正在哗哗摇曳,影子也在摇曳。 …… 摇曳,小风很喜欢这个字眼。 看着自己缓缓落地时摇曳的影子,他笑着摇摇头,脚能踩踏实了,可是心是如何也踏实不下来呀。 他缓缓地走到了勾陈总部的门边,作出一副忧郁满怀的样子,对着门口的杀手说:“麻烦通告一声,说洛益来了。” 很快地,小风被迎进了大院,他叹一口气,放眼朝里面望去。 院子里空空的,没什么人,只一棵老树在风中摇着枝条沙沙地作响。缓缓地,门开了,陈士心带着自己的六大执牌出现在眼前,最后面,阿锐押着小忧。 小忧? 小风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是说在大冷山么?那么……洛益会不会中了圈套? 小风抬眼看了看日头,眼好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看了看陈士心。 …… 那血色的叶子在阳光中飞舞,给这里凉凉的空气增添了不少暖意,却使我的心突地宁静下来。 我甚至十分谨慎,一步一步都走得很轻微,生怕坏了这里的气氛。林子渐渐密起来,阳光也渐渐地被冷落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不是该有红叶的时候,但这片红真得很美,美得让人流连忘返。 有人说,美丽的背后就是邪恶,美丽就是毒恶的最佳遮掩物。 当我的肩头被那一片红叶划破的时候,我不得不接受了这种观点…… 。。。。。。。。。。。。。。。 血染的叶子, 染着血。 正如死亡中的生命, 要迫切地死亡。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九章 羽暖冷山(上) 生, 死, 缘。 。。。。。。。。。。。。。。。 “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你还是赶快退开吧。”我对千叶婆说。 “呜呜……”狂卷的叶子中发出了老妪的怪声,“娃儿,我也在找圣心典,识趣得就给老婆婆让开。”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那么请恕我不能尊重老人了。” 本来想来个偷袭,或是迅速甩开她,可是当我发现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全是红叶时,我知道,必须要有个结果! 那在空中飞舞的不是叶子,而是血,或者说是一个恐怖的囚牢。 叶血飞魂阵!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阵势,也就只有千叶婆可以使用出来。施阵的前题是施阵者要将身体无限扩散,分布到一个很大的空间里,这样才能控制这千万的树叶,达到极强的杀伤力。 而千叶婆就藏身在这些叶子中,时东时西地飞动在我的周围,伺机给我致命的一击。 阳光没有了,满天满地的红,我被淹没在血海里。就算是被成水,被那些叶片穿过时,也会有巨大的疼痛感,这让我甚至感到荒谬。 真的没时间了,看来只能全力一拼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红从天而降,踏破了红叶直钻进了叶阵中。 赤鳞!!! “主人,赤鳞来迟!” “不迟不迟,你不是在琴骨身边……你不怕这里的瘴气么?” “不打紧。”说话的是赤鳞,但在我眼中却是承道大哥的身体,看着这强壮的身子,我有理由相信他是无敌的。 “这里交给你了,千万小心!”我说。 赤鳞从背后取出阴阳双龙棍,“主人放心,赤鳞一定不侮使命!我这就用白龙棍给你杀开条路出去!” “好。”我说着看了看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血叶,真不知道赤鳞能不能给我杀开这条血路。 但是当我的眼神和赤鳞的眼神交叠的时候,属于承道大哥的一道闪电打了出来,一瞬间,我对赤鳞的信心一下子无比了。 那条白龙棍猛地向我们的前方挥去,那些叶子受这劲风的力道,纷纷向更远处的飘动。这正是这叶阵的厉害之处,可伸可缩,让你无从捉摸。 就在白龙棍即将打着叶墙的时候,赤鳞把手中的乌龙棍向后一甩,那条白龙棍猛地一转向,这个速度和之前的飞行的快慢完全是两个节奏,明显要比从前快上数倍,根本就是迅雷不及掩耳!!! 好利害的变奏,看来赤鳞的灵魂已经和承道大哥的身体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从承道大哥的肉体上,他得到了武的神脉。 果然,这个突然地变奏让千叶婆始料不及,白龙棍闪电间在后方的叶墙上戳开一个小洞。 就这么一个小洞,对我来说已经足够逃出了。 当我回头看那一片火红,听到里面的呼呼风声的时候,我已经随着风飘出了十几丈。才发现,原来整个林子的树叶在一瞬间都已经掉落下来,全部都在千叶婆的掌控之中。 这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方法,我暗吃了一惊!如果日落之前不能把对方置于死地,施阵的千叶婆就会立刻随着太阳一起殒落! “赤鳞,打不过的话就撑到日落!”我喊出最后一句,便迫不及待地向远处跑去。 …… “来了?看吧,你的妹妹让我照顾的很好呢。”陈士心笑了笑。 小风真想破口把陈士心骂个跟头,可一想现在是“洛益”,又把火气压住了。他淡淡地笑了笑,“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哈哈,这倒不必,《逍遥集》带来了么?” “带了,不过我想先和小忧说句话。”小风望了望被六大执牌遮挡住的小忧。 “也好。”陈士心笑了笑,叫阿锐把小忧带到了前面。 “还好吗?羽心一直很担心你呢!”小风关切地说,他用了“羽心”二字,是为了探探这个小忧的真假。 陈士心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容,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忧。 小忧的两手握在一处,相互搓揉着,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几个字,“哥,不是的,不是杜……” 话说到这里,小忧并没有说下去,因为小风已经知道了答案。 …… 天上的云很飘渺,甚至让我感觉得悠闲。我猛然间感到,它们好像是在暗示着我什么…… 轻轻地,生怕遮住了太阳,它们在流动,尽管瞬息万变,却似乎很有章法。 让我想到了什么…… 突然,远远的远处,一个人影快速地晃动,虽然目标不大,但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难道是我们计划败露,陈士心要派人杀死小忧吗? …… “陈士心,别耍我,这个人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小忧。演技很差!”小风有些怒意地说。 刚刚小风的话显然是在骗小忧:到底是谁在担心小忧,难道他会不知道吗?而这个“小忧”竟然还要跟“洛益”去解释谁是自己的男朋友,这不是很荒唐么?就算是知道哥哥在试探自己,以小忧的个性,也绝不会在这个公共场合直言男友的事,这才是这个假小忧最大的破绽!!! “你的演技倒是不错啊,叶逐风。”陈士心笑了笑,“我也和你一样,并不怎么关心这个人到底是谁。” “呵呵,还是被你看穿了!”小风摇着头笑道。 “洛益在哪里?”陈士心突然严肃地问。 “你这么聪明的脑子,不会自己想吗?”小风撇了撇嘴,暗道不好,这个陈士心想必已经看出了我方的计划。 “洛益现在哪里我也并不关心,我所关心的,只是你!”陈士心神秘地笑了笑。 小风暗暗地咒骂面前这个歹毒的陈士心,他知道,自己今天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了。可是如果这样这也就罢了,如果他们用自己为饵,张一个网,引洛益他们钻进来…… “别想那么多了,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太阳落山之前,我希望你还活着。”陈士心说着,转身悠悠地走了。 小风看了看周围的地面,好像是被洒了一层粉末,在日光的照耀下,漫出几道轻轻地草味直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毒?他默默地闭住了呼吸,眼睛直定在百岁神童身上。 百岁神童这时候已经坐在了屋顶上,手拿着一个铜制的木鱼重重地敲着,嘴里咕咕的不知正念哪门子经。 六个执牌分六方站立,把小风围在圈心。伴着百岁神童的经咒,院子里飘起了绿烟,分成六道将六大执牌的身影缓缓湮没。 “不好!”小风大叫一声,这是个“哭佛阵”!!! 洛益……千万要小心呐! 咦?百岁神童哪里去了?! …… 一路追逐,那个影子似乎跑得不是很快。我尽量地放轻了步子,悄悄地跟着。那个人道线很熟,看来是经常在这里走动,希望他就是要去找小忧吧! 果然,我所料得并不错,他正朝前面的一个山洞走去,那里一定是小忧的藏身所在! 那个影子就要跑进了山洞,我必须赶先他前面。想到这里,我的手上凝出一颗冰珠,准备打在那人的背上。 但令我不解的是,那个人并没有钻进山洞,反而一晃身子,噌一声踪迹不见! 怎么回事?不会是陈士心又在调虎离山吧?如果是可就糟了。可是现在我别无选择,只能让人这牵着鼻子走! 冲进了山洞,小忧正被两个人看守着,正是勾陈的两大堂主,北玄武沲爷和东青龙马爷! 小忧还活着! …… “小忧,你可不要有事啊!”绿柳庄园里,苏聿正用手指敲点着桌案,他的心一刻也不得宁静,现在已经是异常的焦灼。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冲了进来,是金弃义。他轻轻地走到苏聿的桌前,用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字:跟我来。 苏聿抬头一看,弃义的表情凝重,好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发现。不待苏聿说话,金弃义就强拉着苏聿跳进了院中。 墙角一边的地上,是两条棍痕。那是赤鳞手握双龙棍的时候不小心把棍掉在地上而留下的。 “怎么了?”苏聿不解其意。 金弃义从身上取下了家传的圣宝——兽皮画,把它摊在了地上。 苏聿这回傻眼了,那张兽皮上有两道白色的花纹,花纹的纹路和地上双龙棍的棍痕一模一样! 天!这怎么可能?! 难道…… 苏聿一下子陷入了兴奋的思考。 …… 勾陈的两个堂主死得很难看,把小忧也吓晕了过去。我急忙把小忧弄醒,然后带着她往山洞外走来。 “你会不会害怕这里的瘴气?”我问。 “没事,那个百岁神童往我鼻孔里塞了些东西,我就不怕这里的味道了。” “好,那我们尽快赶回去,还有十分要紧的事要办。” 我携着小忧尽快地离开了山洞,刚走不多远,远处的一座小丘上就蹦起一个身影。 “不好,来人了!”我心一紧,知道麻烦不小。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冷山好像是地震一般,我和小忧不由一个踉跄。 远方的红叶林像是发生了摧毁性的变化,难道说是赤鳞出了什么事了? “小忧,我看到那边还有一个松树林,你跑到那边先躲起来,千万不要出来,要是让百岁神童发现你就不妙了。”我看着渐近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咚咚敲鼓。 “你把我的手机拿上,”我说,“里面有卫星定位,可以用电子地图找到大家,不行的话就给苏聿打电话,他会找到你的!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想办法回去,明白吗?” “不……哥,你不会有事的。”小忧哭了起来。 “没时间罗嗦了,快走!” 小忧乖顺地向右边的松林跑去了。就剩下了我,以及对面的百岁神童,或者说是杀人的魔王。 为了引开他的注意,我加紧了步子向左后方狂奔而去。 “咦嘻!” 不愧为百岁神童,果然不寻常的很,不知不觉地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是我,他大为兴奋,手舞足蹈着说:“聪明小子说得果然不错,你真得在这里!这回可以回去领个大赏了!” “神童……”我顿了一顿,“你辈份不低,本事也不小,为什么一定要替陈士心作事呢?” “不对不对,你说得一点也不对。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为自己活着,什么事情让我玩得开心,我就去做什么。现在我只不过想看看这个城市的宝藏才陪聪明小子玩一趟。你说,如果能得到控制这个城市的力量,会不会很好玩儿?” “控制这个城市的力量?”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先是一惊。 “哎……除了这个,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挑起我的兴趣!”百岁神童说着,突然扬起一掌向我拍我来。 我不欲硬接,将身子一矮斜退开半步,转身就跑。 “想走?嘿嘿……” 确实走不了,跑不过两步,百岁神童就出现在身前,急向后一转,后面也有一个百岁神童。眨眼之间,前前后后都是这个人的身影,再过一会儿,那些人竟然变成了我自己! “哈哈哈哈,这一会儿咱们来玩个痛快!”那些个我同时张开了嘴,对着我喊道:“来吧!” 不同分说,这么些个我纷纷向我扑了上来,柳骨术,水分身,各施各法,俨然和我没有什么两样! 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我将覆水之书一抖,玄冰碎寒气逼人,跃跃欲试。越打越乱,越打越急,我终于才肯相信,原来自己是真正最难战胜的。 打不多时,我就遍体鳞伤了,这个时候,百岁神童突地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直向远处跑开,嘴里嘻笑着念道,“原来小姑娘在那里!” 糟!让他发现小忧的藏身所在了吗? 我也不顾受伤,拼命地向神童奔去。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九九章 羽暖冷山(下) 他和速度极快,把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却突然脚下一空,身子不由地向前跌去。 一只手抓住了我,定睛看时,是一脸狞笑的百岁神童。而我的脚下,竟然是万丈悬崖!!! 哪里还有那么多个我?哪里还有什么松林? “刚才不过是我利用了你的记忆,给你造出一个幻象。我也并不知道小姑娘在哪里,可是这些都不打紧,最主要的是,你就要完了!” 我笑了笑,“未必吧?” …… 苏聿正在家里和颜姐研究兽皮画的玄机,突然一个电话打来,声音好像是裴廉贞。 “苏聿啊,巨门就是太哈哈了,总给我办不好事。他到你们那里只把话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说。” “哦,是吗?”苏聿机警地转了转眼珠。 “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其实联城帮是以两件宝器建帮立会的,一件是个牛角,可是听到千里之内的所有声音;还有一件是牛眼石,可以看方圆一里之内的所有东西。这两件宝贝在几个月前被百岁神童偷了出来,牛角落在我们七星的手上,而牛眼石,自然在勾陈的手里!” 苏聿放下了电话,应该说是扔掉了电话,“把白烛光弄进来!” 不过多久,杜羽心提了白烛光进来,这个被封禁了法术的少年,在这段时间一直没受什么亏待,好吃好喝好接待,只不过是限制了人身的自由,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成了我们最大的隐患! 苏聿扒开他的衣服,果然,白烛光的脖子上戴着一颗深棕色的石头,想必就是牛眼石无疑了,而他的领口上还有一个金属的小孔,竟然是一个微型的麦克风! 完了…… 完了…… 我们的全盘计划早已经被陈士心掌握了,他连洛益去了大冷山都知道,这下两兄弟都危险了! “洛益……”苏聿拔通了手机“听到我了吗?” “我……我是小忧…” “小忧,你没事吗?洛益在不在你的身边?” “不在……他好像是帮我引开了百岁神童……苏聿,你快想办法救他!!!” “好了宝贝,你哪里都不要动,我尽快想办法过去救你们!”苏聿急放下了电话,在屋子里团团转。 “大冷山怎么去?”杜羽心第一个按捺不住了。 “不行,那里在的瘴气会要了你的命的!”苏聿急拉住了他。 “那你就让我眼睁睁看着兄弟中人家的圈套,死了也袖手不管吗?!!”杜羽心挥手打开苏聿的手。 “不要吵了!”颜姐的泪水都流出来,再看看大家,千叶、葱儿、青鹊无不落泪。 “吵有什么用,能救出人来吗?”颜姐流着泪说:“我们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谁都想帮他们渡过难关,可是硬闯怎么行?羽心你不能去!听颜姐的话,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不过要快,我怕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 “哎呀,好像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小风的两条脚开始发软,浑身开始发热。 他的周围是六人美人儿,风华正貌,各备纤姿。而且半遮半掩,将那些珠圆玉润一点点展露在他的面前。 身体的香味,淫糜的哼吟,肉欲的擦磨,燎动着一个人最原始的欲望…… 小风明白,只要稍稍和这些女郎们一亲近,自己的灵就会被他们冻结,到是候就如肉在殂,任人宰割了。 他试过逃开,但终不能集中精神凝聚法力。他试过打伤或杀死这六个女人,可是手一出,人就消失了,等把手缩回来,那女人又会与他耳鬓私磨。 这是一种极大的考验,一松懈下来,就会一命呜呼。这时候的小风的脑子里面,已经充满了千叶的影子,他已经开始幻想着抱住那个纤弱的影子,然后…… …… “快坚持不住了吧?”百岁神童踩着我的手,“你不是要把身体变成水吗?现在我把你的身体冻成冷肉,看你怎么办!哈哈,这个悬崖深也有几百丈,摔下去的滋味——哇,真想赶快听到!” 百岁神童说着,猛地回头一吼。 “啊——”一个女孩子被他吓到了,竟然是云音的声音! “小丫头,你过来干嘛?想救你的小相公么?”百岁神童乐呵呵地说,“我只用一根手指头,你看看能不能打赢我?” “不……不用了……”这个声音很苍凉,“我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是来救少爷的。” “那你干什么来?陪我一起看他掉下去吗?哈哈,那可好玩极了!” “我知道少爷已经用那只手在这里吊了一个多小时了,他快要不行了。我只希望和他一起掉下去,少爷不在了,我也就不想活了。” “哈哈……这个倒是很有意思,两个人一起摔成肉馅儿,活这么大了只看过两回,还没过够瘾,好吧,你来,我把你们两个冻在一块儿!” “云音……”我使尽最后一口气,“不要……这是命令……” 但是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百岁神童已经把云音甩了下来,云音抱住了我,然后我们两个人死死的粘在一起。 “胡闹……”除了这两个字,我再说不出话来了。 “哈哈,现在是两个人的重量,我看看你还能撑多久!”百岁神童说着,又用脚踩了踩我的手指。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挣扎,这时候的我早已不怕死亡,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云音来。我死就死了,难道临死还要拉上一个么? “哎呀,我等不了了,别怪我赖皮呀……”百岁神童不耐烦地看了看我,“好像死人是不会骂我赖皮的,走——” 百岁神童说着,一脚踏断了悬崖边的石头,我再也抓不住东西,和云音一起掉向崖底…… 耳边风声呼啸,两个人极速下降,我的身体僵直不能动,只是眼睁睁看着云音。 这时候的云音已经闭住了双眼,只是等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地活下去!”我又是责怪,又是心疼。 “我只知道少爷没有性命了,我的生命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从出生那天起,就被视作是未锥的感灵人,——你明白吗,我生命的意义是因为有您!”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过下人,甚至把你敬为天人,你明白吗?”我向云音递去一个眼神,“你并不是为我而生的,你就是你,你有你的自由!” “可是我愿意为了少爷活着,这样我会很幸福!” “云音,别再叫我少爷了,我背负不起未锥的希望,而且我们就要死了,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少爷不少爷的。” “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随便你。” “洛……我还是只会叫‘少爷’嘛!” “呵呵……云音,知道吗?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很幸福。” 云音的脸好像红了,“是吗?” “在我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少爷尽管问吧。” “如果……我向你求爱,你能接受我吗?……我知道,我根本就不配作你的另一半,我是打个比方,只是想确定一下颜姐曾经说过的话……” 紧贴着我的云音,胸口开始发热,心扑扑地狂跳,过了片刻,她才说道:“那少爷认为云音会喜欢一个怎样的人呢?” “嗯……这个我可不知道,要英俊,要有气度有作为,反正比我再好上几千倍吧!” “不对……其实云音再就和你说过了,我生来就是属于你的,只是一直怕少爷有了馨妍,就不能再要我了……” 云音说着话,竟然一下子哭了起来,泪水如断珠一般向上空撒去。 看到此景的我不禁心头一热,对怀抱里的这个女孩子又爱又怜,脑子一热,竟然向这个仙子的香唇吻去…… 也罢,死之前能明白云音对我的感受,能和这样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孩死在一处,这一生也就不枉了。 云音的身子猛地一震,淌出的泪水在空气中化成了一团团水雾,她的身子似乎开始复苏,手臂也灵活起来。 这时候耳边又是风声呼呼直响,我已经看到了地面。 刚才为什么好像耳边没有风声了?要不然,我又怎么能和云音对话? 不对!刚才我们都没有张嘴!什么?……我们是用心灵和眼神交谈? 怎么可能?!!! 我们已经快要坠地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身体有着剧烈的疼痛感,要死了! 这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是那么的不情愿死去! 云音从我的身体上感受到了这个讯号,她紧紧地闭上了眼。 云音之前长出的两片小小的黑色的翅膀一下子从衣服中钻了出来,那一片片黑色的羽毛在空气中被撕烂,一根根的飞舞…… 更没想到的时,黑羽落尽的时候,我们的身周云雾弥漫,一股清清的水汽扑面而来,云音的背后突地紫光一现,竟然生出两只白色的长翅,那羽毛漂亮极了,这……这不是电视中的天使么? 地上的暖气托住了我们,云音努力地控制着双翅,要和下坠的巨势作最后的挣扎! 是奇迹,是力量,是爱的能量!!! 。。。。。。。。。。。。。。。 那一片片飞动的羽毛, 是丘比特之箭, 灵犀一动, 穿过两人的心……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一百章 炼化覆水(上) 历经过无数次的死亡,死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历经无数次的离别,还是那么的痛与苦。 人活一世,匆匆几十载, 如果可以安然的死去,那就是一种幸福。 但如果死得窝囊,或是不甘心…… 。。。。。。。。。。。。。。。 “哎呀,我等不了了,别怪我赖皮呀……”百岁神童不耐烦地看了看我,“……好像死人是不会骂我赖皮的,走——” 百岁神童说着,一脚踏断了悬崖边的石头,我再也抓不住东西,和云音一起掉向崖底…… 耳边风声呼啸,两个人极速下降,我的身体僵直不能动,只是眼睁睁看着云音那苍白而泛着红晕的脸。 这时候的云音已经闭住了双眼,只是等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地活下去!”我又是责怪,又是心疼。 “我只知道少爷没有性命了,我的生命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从出生那天起,就被视作是未锥的感灵人,——你明白吗,我生命的意义是因为有您!”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过下人,甚至把你敬为天人,你又明白吗?”我向云音递去一个眼神,“你并不是为我而生的,你就是你,你有你的自由!” “可是我愿意为了少爷活着,这样我会很幸福!” “云音,别再叫我少爷了,我背负不起未锥的希望,而且我们就要死了,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少爷不少爷的。” “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随便你。” “洛……我还是只会叫‘少爷’嘛!” “呵呵……云音,知道吗?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很幸福。” 云音的脸好像红了,“是吗?” “在我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少爷尽管问吧。” “如果……我向你求爱,你能接受我吗?……我知道,我根本就不配作你的另一半,我是打个比方,只是想确定一下颜姐曾经说过的话……” 紧贴着我的云音,胸口开始发热,心扑扑地狂跳,过了片刻,她才说道:“那少爷认为云音会喜欢一个怎样的人呢?” “嗯……这个我可不知道,要英俊,要有气度有作为,反正比我再好上几千倍吧!” “不对……其实云音早就和你说过了,我生来就是属于你的,只是一直怕少爷有了馨妍,就不能再要我了……” 云音说着话,竟然一下子哭了起来,泪水如断珠一般向上空撒去。 看到此景的我不禁心头一热,对怀抱里的这个女孩子又爱又怜,脑子一热,竟然向这个仙子的香唇吻去…… 也罢,死之前能明白云音对我的感受,能和这样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孩死在一处,这一生也就不枉了。 可没有想到的是,云音的身子猛地一震,淌出的泪水在空气中化成了一团团水雾,她的身子似乎开始复苏,手臂也灵活起来。 这时候耳边又是风声呼呼直响,我已经看到了地面。 刚才为什么好像耳边没有风声了?不然的话,我又怎么能和云音对话? 不对!刚才我们都没有张嘴!什么?……我们是用心灵和眼神交谈? 怎么可能?!!! 我们已经快要坠地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身体有着剧烈的疼痛感,要死了! 这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是那么的不情愿死去! 云音从我的身体上感受到了这个讯号,她紧紧地闭上了眼。 云音之前长出的两片小小的黑色的翅膀一下子从衣服中钻了出来,那一片片黑色的羽毛在空气中被撕烂,一根根的飞舞…… 更没想到的时,黑羽落尽的时候,我们的身周云雾弥漫,一股清清的水汽扑面而来,云音的背后突地紫光一现,竟然生出两只白色的长翅,那羽毛漂亮极了,这……这不是电视中的天使么? 地上的暖气托住了我们,云音努力地控制着双翅,要和下坠的巨势作最后的挣扎! 是奇迹,是力量,是爱的能量!!! 当我们两个人平安地站在崖底的时候,云音和我自然而然地抱作一处,我知道,我们真的相爱了。 云音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突然长出一对白翅,这对白翅温柔而且体贴,好像已经和云音融为一体了。 “是因为你拚命地想保护我,所以潜能激发,才让翅膀发生了蜕变。”我说。 云音浅浅一笑道:“也许吧,可是当您亲吻我的时候……我的肋下发胀……也许是因为这个吧……” “不管怎么说,已经不用在担心黑羽的不吉利了……” “是啊,少爷…” “还叫我少爷?” 云音没在说话,只是羞羞地躺在我怀里。 “音,我们现在还不能松气,小风和小忧还可能在危险之中。” “是呀。”云音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急忙站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音,刚才那个把我引到山洞的影子是不是你?” 云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傻丫头,见到我也不肯现身,看我以后怎么自治你!”我用手指刮了她的鼻子,“现在我们就找小忧去。” 看起来白岁神童已经不在了,有了云音的双翅好像很是便捷,我们很快地到了松林,小忧在那里正哭得不成样子,见到我们来了,高兴地显些昏了过去。我把小忧交给了云音,告诉她把小忧带回去,并告诉苏聿众人,就说我要到勾陈去迎救小风。 可人的云音拉住了我的手,她在抖。我轻轻地吻了她的粉颊,然后祭起一道清风,化作水汽飞快不见了。 这时候日头已经压山了,暗暝之中,我到了红叶林。 简直不能相信,这里好像是经历过山崩地裂,翻天覆地,那里还有什么红叶林,已经是一片火海,把天也照得血红。 两条棍,淌着血,下面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的赤鳞。 “赤鳞……赤鳞……”我的心狂跳着。 良久,赤鳞并没有任何了映。他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 我的泪水又有些忍不住了,可是我不能再哭了,我用极限太阴玄冰刺在地上挑出一个大坑,然后把他埋了进去,泪水,还是滴在他的坟前。 …… 汗…… 在六位美女的簇拥下,小风的大汗直流。终于,他抵不住色的考验,径向一个红衣女郎吻去。 红衣女郎将朱唇微启,一股醺醉的气味从喉里送了出来。 “哧——” “呀!!” 小风向后摔了个跟头,这一次,他清醒了。 对面,千叶正含着泪水盯着他。 小风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不好意思,没有把持住。” 千叶也不理他,长发一挥,直向那六个女郎攻去。同样地,她只打到了影子。 这时候一个人踏着围墙跳了进来,正是百岁神童。陈士心见他回来了,很是高兴,“都办妥了?” 百岁神童摇摇头,“半路杀出一个漂亮的女娃娃来,长出一对翅膀把他救了,不好玩,不好玩!” “呵呵,不要紧。”陈士心笑了笑,“一会儿他还会来的,现在你只要处理掉这个叶逐风就可以了。” “好啊好啊!”谈到杀人,百岁神童又兴奋起来。他用手指在六个美女的身上各点了一下,那六个女人一人吐出一口绿水,然后恢复成了六执牌的容貌。 小风将千叶拉后,定住心神看着百岁神童,堤防着他的进攻。 百岁神童没有动手,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波浪鼓,咚咚地摇起来。 小风看了看波浪鼓上的金字,心猛地一紧——束发结绳大阵! 这个阵古怪的很,一经施用,阵中人的肉体就被牵牵困在这里,但灵却不受阵法的控制。其实即使灵可以飞走,肉体在这里死亡了,这个人的灵也就没用了。 一点也没有错,地上突然生出了无数的藤蔓,长达数米,一根根指向天空。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再加上这密密麻麻的藤蔓,小风和千叶的身周一片黑暗。 百岁神童的波浪鼓一下子疾起来,两人身边的藤蔓一下子向他们集中,然后一根很粗的大蔓横着卷过来,要把这些竖立的藤扎起来,将他们两个挤死在里面。 小风大汗直出,用眉月刃向地上猛戳,可是刀未落地,就让藤缠住了手。他干脆向那藤割去,可是不出所料,那些青藤就好像是钢筋凝成一般,刀划上去连个口子都留不下。 一瞬间,两人又施展了各种手段,风移,发刀,祭火……可无不是无功而返,死,越发的近了。 “千叶,闭上眼睛,我送你回家!”小风急喊道。 “你怎么送我回去?” “我在家里作了一个稻草人,我可以把你的身体附到那个稻草人身上!只要肉身离开了,灵也就自然可以离开。” “可是稻草人只有一个,你怎么办?” “笨呀你,你用完了我再用呗!别多说话了,快准备!” 千叶乖乖地闭上眼睛,小风忍着身上的痛迅速念咒,果然,一道罡风从天而降,吹开密集的藤蔓,直向千叶卷去。 小风叹了一口气,“再见,千叶!” 风停了,千叶落在了地上。 果然是绿柳庄园!果然,背后有个稻草人!太好了!!! 千叶暗自高兴。突然,她发现背后有个人,是颜姐。 “颜姐,怎么是你?” 颜姐的泪水在打转,这个时候,她是十分脆弱的。“我心里一直很慌乱,所以在家里乱走,刚刚了现了这个稻草人……” “很不错吧,小风随后就回来了。” 颜姐的泪水落了下来,“傻丫头,那个小子又骗你了吧!你看看身后……” 千叶猛地转过了头…… 那个稻草人身上的稻草正一根一根向天空飞去,在空中烧成灰烬,再落下来…… “不……不!!!” 千叶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飞扑到那个稻草人的身上,一把抱住,想要阻止稻草的飞升。可是那稻草邪门似得不听话,越拦它们飞得越快,千叶急得狂抓起来,她泪水汹涌,泣不成声。 “风……是我害了你……” …… 第八卷 天下大乱 第一百章 炼化覆水(下) 未锥。琼云舍——大义洛家。 飞流元年,七月廿三。 云伯母看着黄历,正在叹气。 云伯伯挑帘进来,看见郁郁的云伯母,关切问道:“怎么了?” “老爷……你知道的,我们的祖辈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说‘飞流’是我们的最后一任覆水,至此之后,覆水之灵将在未锥终了。也就是覆水之灵再也不能继承下去……少爷他……会不会死掉?在少爷定下这个年号的时候,我的心就砰的一声,当时差点没昏倒了……” “从前的覆水之灵不是也会死吗?过够三个甲子,不还是会生出一个新的覆水?”云伯伯安慰着说。 “那是因为灵一直未死,可是我担心的是少爷会遇上大难,连覆水之灵和他的身体一起被销毁!” “不用乱猜了,少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云伯伯叹口气,看来他也不是很有自信。 “可是老人们的传言未必不是真的,最后一任覆水又作何解释?再者,从今天早晨起来,我的心就一直慌慌地跳个不停……” 云伯伯的手搭在夫人的肩上,“别乱想了,一会儿我派人到富海走一趟。你去看看馨妍妈妈吧,这么多天了,每天在门口盼着女儿回来。” 云伯母点点头,“总算知道馨妍找着了,她的心也就稍稍能安下来了。我这就去看看她……” …… 一盏昏黄的灯,下面是一个十字架,上面吊着小风。 他的骨头已经被什么东西挤碎了,再不能支撑住身体,皮肉正在淌血,血也渐渐流干了。 我一下子静止了,呼吸,心跳,所有所有,好像死了一般。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过去的,只知道亲弟弟死了,就好像自己死了一样…… 百岁神童出现了,可是我没空理他,只是努力地拖着行尸走肉的身子,努力地想把小风解下来。 我没看清楚这个小风的面孔,但我确信他是小风无疑,这种亲兄弟之间的感应,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 当我触到小风的那一刻,脚底下突然踩空了,然后眼前一黑,不知道自己被弄到了哪里。 周围是一片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是阴间吗?那可不可以让我再见小风一面!!! 我的周围,突然闪出一道亮光,绿光。光芒背后,一个纤纤的影子出现了——琴骨。 “好久不见,不过现在你要跟我走。”琴骨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看了看她,她的表情倒是真诚,可是我很讨厌。 “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天王离火三味鼎’,是百岁神童消耗了几十年的功力才从冥界召唤出来的神器!”琴骨有些着急。 我把头一侧,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个神器是全密封的,就是你化成了水甚至是气,也钻不出去!这个鼎里面已经洒满了千金方上面记载的配方和药引,过一会儿陈士心会把你烧死在这里面,到时候,你连一滴水也剩不下就灰飞烟灭了!” 我还是没有理她,或者跟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你死了之后,覆水之灵也会被灭,未锥就再没有覆水了!”琴骨说到这时,好像也有些泪水晶莹了。 覆水?要我这个覆水有什么用?谁都保护不了,身边的人都护不住,怎么做覆水的一方神圣?! 琴骨急了,伸手就开始拉我,可一拉一滩水,怎么也提不起我来。“你让我背上你,在陈士心没点火之前,我还可以试着带你出去!” 我苦笑一声,万念俱灰,无力地摇摇头。 “好,既然你想死,我也不愿意一会儿让你痛得扒皮抓心,我就先杀死你!” 随便! 琴骨一把抱住我的脖子,疯狂地咬住了我的嘴唇,她浑身发烫,好像聚集了太阳的能量与温度。我的全身好像过电一般,从骨头开始燃烧。 一阵的激吻之后,琴骨叹了口气,一滴泪,掉在洛益的脸上。 他,死了! …… 一个明亮的大屋子里,用钢链吊着一个大铜鼎,铜鼎的下面燃起了白色火焰。三个人正在观看,脸上都是欣喜的表情,特别是中间的陈士心,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了! “神童,看来你的千金方还真好用,神鼎里面连一点气也没有冒出来!” 百岁神童蹦了一蹦,“这神鼎是我耗费了八十年功力才从冥幽宫里弄出来的,怎么会不好用!哈哈,过瘾!” 这时候,一队人从外面闯了进来。带头的是警官刘瑞华,后面跟着苏聿、颜姐、千叶、云音和大队的警力。 刘瑞华忍着怒火说:“陈士心,我接到报案,说你绑架了一个小女孩,然后又要洛益和叶逐风来赎人,洛益和叶逐风来了一天了也没有回去。现在我要对这里进行看搜查,请配合我们的行动!” “配合,当然配合。可是大警官,我并没有绑架过什么小女孩,也没叫洛益和什么风的来过,你们尽管看搜好了,要是没有搜到,我可要告他们诬蔑!” 刘瑞华早已经不理会他的说辞,众人的目光一致打在那口大鼎上面。 “陈士心,这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是从城外弄来的古物,这不,我们三个正在这里鉴赏呢!”陈士心轻挑地说。 “你少给我耍花样,把鼎放下来!” 陈士心依言叫阿锐把鼎放了下来,大家拥上去一看,里面空无一物。 经过一番搜查,什么也没有找出来,这个结果也是刘瑞华料到的。 众人悻悻离开勾陈的时候,陈士心送了出来。“刘瑞华,我实话告诉你,洛益和叶逐风兄弟都死在我这里了,可是没有痕迹,你凭什么抓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瑞华攥了攥拳头,用力拉住正要和陈士心拚命的苏聿,不声不响地带着众人离开了。 …… 空中铮铮有声,抬头看时,一个黑点从天而落,慢慢近了,慢慢大了,是一条铁链,链端吊着一个人,浑身鲜血,死状狰狞:双眼上翻,眼仁好像正从里面一点点地流出来,鼻子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被扭曲的嘴死死地咬着,流出浓浓的,滚烫的血。 两只耳朵,两个耳孔,铁链就是穿在里面的,左耳进去,右耳出来。左手垂下,攥着被卸下的右手。心脏前的胸肉和胸骨全都没有了,可以看到心脏在抽搐,偶而跳动一下。两只脚喀嗒两声,掉在了我的身前,从小腿里面,血流如注。 这个人,是我!!!……… 所有的血是红色,不是透明的。 怎么又出现了这个幻觉? “这不是幻觉,这才是真实的你。而你所认为的自身,才是个大大的幻觉!” “什么?你说我才是个幻象?” “没错,相信这个身体吧,你早已经死了,只不过你死的不甘心,所以一直还存在着一种幻觉,你,还有你面前的天王离火三味鼎都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幻觉而已,什么馨妍,什么云音,什么青鹊……都是假的,没有的!” 啊?我傻掉了,难道?我真的是以一个幻觉的形象存活的么? “我……我什么时候死的?”我还是不愿相信之前的经历全都是幻觉。 “从你在那个长长的街上被一个人用刀刺穿了肚子,你就已经死了。后来的伤口结冰,公车上的怪人,DB大楼,都是幻觉,都是……” 什么?都是假的?都是? …… “回来吧……回来吧……不要再作梦了,这才是你,这才是你……” “回来吧……回来吧……梦什么时候才醒,这才是你!这才是你!!!” 。。。。。。。。。。。。。。。 那一刻, 地球失去了引力, 太阳也没了光彩, 世界上只留下一个符号—— 死亡与毁灭。 因为生命已经没有了希望。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一章 未锥吊(上) 秋风中的菊,飘飘摆摆。 是这个世界的人,送到另一个世界的礼物。 生命世界的对立面上,也有那么一团,飘飘摆摆。 白色,是圣洁。 白色,是死亡。 白色,是留下一片的空白…… 。。。。。。。。。。。。。。。 众人行尸走肉一般行进着,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回到的绿柳庄园。 得知洛益和小风死去的消息,葱儿、青鹊、小雷哇的哭出声来,大家就像是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一个个没了脊梁,全都软在了地上。 就连一向暴躁的杜羽心,这时候也沉寂了。 “打起精神来!”刘瑞华拍拍苏聿的肩,“要报仇!” 苏聿打开刘瑞华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屋子里一片死寂,谁都没有说一句话。良久,良久…… “知道吗?”苏聿忍着泪说,“我们已经没了脊梁,报什么仇?你来报么?怎么报?你是不是想看着这里所有的人都去勾陈送死?!” 颜姐把无力的手按在苏聿的肩头,“别这么说话,平静一下!” “平静,怎么平静!”杜羽心突地暴跳起来,“说得没错,报仇,我这就去找陈士心那个王八蛋报仇去!” 刘瑞华一把拦住了他,“先别冲动……” 杜羽心一挥胳膊将他的手打飞老远,“不用你管!” 颜姐对青鹊使了一个眼色,青鹊知其意,轻轻走过来在杜羽心的背心点了一指。 杜羽心一下子静下来,不过身体还可以再动,可是却没有思想了。 颜姐哭着对刘瑞华说:“刘警官,我们现在需要好好安静一下,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刘瑞华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吧!” 颜姐点头称谢,刘瑞华出去带了人走了。 又一阵的死寂。 “我是怎么了,本来对于人死人生,应该是很从容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么乱,乱得都不能静下来好好想想……小益……我……难道我真的不能失去你……”颜姐的心狂躁地猛跳,她狂抓着头发,痛不欲生。 自己都平静下来,更别说去平静众人了! 又过了好久好久,只觉得日头都升起来了,苏聿站了起来。 “走!” “去哪儿?”颜姐问。 “勾陈。” “干什么?”颜姐呼吸紧张。 “把陈士心要的都给他。”苏聿坚定地说。 “你说什么?”众人无不诧异。 “弃义的兽皮画上面记载着找到城市宝藏所需要的所有东西,我已经知道陈士心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我们手上有的:四圣宝,一本《丹刖玄志》,一本《逍遥集》,还有小忧。即使不我送去,陈士心也会不择手段地得到。” “你是不是疯了?”金弃义一向不发言,这次一说话就带着火药味,“这四圣宝是我们四宗家千年传下来的宝物,你要送给那个人渣?!《丹刖》和《逍遥集》是刚刚死去的洛益和小风的遗物,你也要送人?还有,小忧是你的女朋友,你也要送人吗!” 苏聿无力地摇了摇头,“弃义,你骂我骂得好,骂得好……可是我他妈的想这么做吗!……我是别无选择了……”苏聿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众人一阵的心寒,忍不住要上前劝慰。 “小忧是不能交给他们的,”苏聿深吸一口气说:“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出小忧身上的残卷!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们斗了。前辈们死去了,承道大哥死去了,洛益和小风也离开了我们,我们连主心骨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和人家斗?现在上去,无异是送死!倒不如龟缩起来,先回去未锥算了。” “对,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们回去之后,好好地锻炼修行,总有一天要找陈士心算会这笔总帐!”颜姐也坚定地说。 经过大家的一再商讨和妥协,金弃义和小雷放弃了个人的意见,决定按照大家的意思,把东西都交出去。 “要是洛益泉下有知,怪罪起来,你可要负责!”金弃义对苏聿说。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能替洛益拿主意!”颜姐面无表情地说。 小忧一直没说过话,这时候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勇敢。她站起身来对苏聿说:“看来就只有我这个累赘了,如果不能找出残卷,就把我给勾陈作人质吧!……我在那里陪着哥哥……” “这不行,怎么能把你放到那个地方!”苏聿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从我这里找不到残卷,陈士心那个混蛋怎么会罢手!如果我跟着大家回未锥,连整个未锥都无法安宁!”小忧的表情显得更加坚决。 “咦……小忧姐姐,你的脸上怎么了?”葱儿突然问。 “没有啊……我的脸上能怎么样?我很好啊……”小忧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不对……我怎么一直没有注意到,你身上有伤!”葱儿突然说。 “伤?”大家都感到很诧异。 但这一句话就好像一根针一样,一下子刺痛了小忧的神经,她被吓得脸都白了。 苏聿一下子拉住了小忧的手,质问似的说:“告诉我,怎么回事?” 小忧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背痛……每天早晨起来背都好痛……我不愿意告诉大家,也不愿意让你知道……我知道,你们已经太忙太累了,我不愿意给你们添麻烦,你明白吗?” 说到这里,小忧也哭起来。可以想象,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可是苏聿一下子仿佛很高兴的样子,弄得大家不明所以。苏聿竟是那么的兴奋,他握着小忧的手,声音颤抖着说:“傻丫头,为什么不早说……那残卷就在你的背上!” “什么?……” 众人都愣住了,谁都不敢相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一直没想到……”苏聿拍拍自己的脑袋,“为了小忧,我调查过她爸爸之前所在的帮会……她的爸爸是一个刺青的高手!” “你是说……丁叔叔把残卷的图样刺在了小忧的背上?”颜姐恍然明白过来。 “应该不错!”苏聿说,“葱儿,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 葱儿点点头,急切地拉着小忧出去了。 果然不错,丁沉果然用一种很高深的手法,把残卷上的图样刺到了小忧的背上。葱儿想进了办法,把小忧背上的隐形图样还原,并把它拓在一张白布上。 丁沉在刺青的时候,为了刻意追求准确,所以有一针扎在了小忧的脊骨上,时间长了,那里就有些发炎,所以小忧才会一直背痛。葱儿给小忧作了一个小小的手术,小忧才摆脱了一直困扰她的痛楚,还好发现得不晚,不然的话,发展到严重的时候,小忧可能就会瘫痪。 一切收拾停当,众人颇有不舍地准备离去。 要走了,可青鹊对这里却还是那么的不舍,尽管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毕竟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一草一木,都有着很深的情感。 苏聿把大家交出来的宝贝都交给了白烛光,并深沉地对他说:“东西都给你了,你可以拿着向陈士心夸功,当然也可以另起炉灶,自己去找那些城市宝藏,这个都与我们无关。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以后要多加小心,路怎么走,全在于你自己的脚。” …… 山仍苍翠,水仍清碧,但人却不在了。重新踏上未锥这方土时,众人无不感怀,几个人默默掉下泪来。 云伯伯已经得知洛益、小风及承道死去的消息,家里上上下下已经布置了一色的黑,所有人也身披黑布麻衣,面目上都是一样的沉痛。 “云伯伯……”苏聿含着泪说。 “都知道了,旅途劳累,先歇歇吧……这位……就是程青鹊姑娘吧?” “是,青鹊给云伯伯问好。”青鹊乖觉地说。 “好……好……”云伯伯越说越是悲痛,泪水直在眶里打转。 “馨妍也回来了?你没事了么?”看着远处的馨妍,云伯伯的脸上或多或少露出一丝的欣喜。 “是的,云伯伯。”馨妍又是这么淡淡的一句。 “馨妍不是要故意疏远大家,她现在身上有一种能致人昏迷的香味,我们大家都不敢靠她太近。”颜姐解释道,“馨妍的灵已经发生了转变,所以百鬼对她降的禁咒已经不管用了。” “哦,怪不得她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云伯伯点点头,“去看看你妈妈吧,她想你想得就剩下皮包骨了。” 云伯伯立刻安排了大家各自休息去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在女儿的身上也发生过那么多的波折。 云伯伯说,就在少爷死去的那夜,琼灵塔突然一道黑褐色的光冲出,然后塔里的琼灵圣像迅速崩裂,裂得面目全非,而原来塔里祭放的十六件玉器一下子全部碎掉了。 琼灵塔中的异相全被大家看在了眼里,不少人连夜赶来,问云伯伯出了什么事。这时候云伯伯的心早已经焦躁不安,派去城里打探消息的人一直没有回来,简直把他急了个半死。 “不敢相信,先辈们的传言是十分准得,‘飞流’确实是我们的最后一任覆水!”云伯伯的表情极其痛苦和不安,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 小河边,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浣洗衣物,旁边是她的儿子,这时候正在一蹦一跳的打水泡。迎面一个婶婶走了过来,隔了许远就喊道:“晴娘呀,还洗什么衣服呀,知不知道,琼云的洛公子死了!” “……” 咚——打衣棒掉进了了水里,晴娘愣住了,“阿婆,你说公子死了?” “是啊……琼灵塔里的圣像都崩裂了……大降大劫呐!” “我……公子不在了,是不是我们就活不长久了……”晴娘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孩子,心里咚咚直跳,他还小,还没有长成大人,这么快就要随着覆水一起灭亡吗? 离开小河边,才发现,整个未锥已经大乱了,人心惶惶,天空之中的太阳仿佛也没了生气。 所有人都放弃了手中的事情,无论多么重要。整个未锥完全陷入了瘫痪,所有人只为一件事忙活——大丧。放眼望去,整个未锥几百万无不是身穿黑布麻衣,整日痛苦而失心。 覆水的死,对他们是一种折磨,因为千百年来大家都是在覆水的庇佑下生活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虔诚的相信,只有覆水,才能保佑这一方的平安,才能让他们过上安逸无忧的生活。 可是覆水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生命已经接近夕阳,甚至未锥都要在一夜间毁灭!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一章 未锥吊(下) 为了表示对覆水之灵的忠诚,整个未锥的人忌食七天,每家每户都要在屋顶上呈一碗清水,表示对覆水的留恋和对上天的启求。 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清水了,井水、河水,所有的水都呈现出了污浊,这使众人更加相信末日真的即将来临。 作为未锥的核心,云灵庄近日来空前的忙碌,整个未锥的人都想要到这里来走一走,哪怕是只在琼云舍的门外看一看覆水曾经住过的地方。 在这个肃杀的气氛之中,五宗家已经成了悲痛风暴的核心,所有人都把眼哭得有两个大,特别是承道大哥的大忠李家,在这个时候尤显得冷清和凄凉。 云伯伯叫人从五宗家的院落里拆下五根顶梁大柱,竖在琼云舍前的广场上。一来是象征了“未锥从此失去了脊梁”,二来是表示对这次在城市行动中丧生的所有人的吊唁。 琼灵塔后的雾灵山,是未锥最清静神圣的地方,传说当年琼灵子时常在这里静坐,而且经常一坐就是一夜。 只有这里的一洼水仍是清澈,洛益和小风的墓就被立在这里。天下起了污雨,使得本来就一片死寂的葬礼更加的凝重而没有生气。 “未锥所有的住民们……”云伯伯转过身来,对着身后如山如海的人说道:“覆水死了,公子洛益去了……尽管我们并不情愿相信。 从上古开始,覆水就是我们的神,我们的英雄,我们的信仰。我们从覆水身上获得力量,在覆水的庇佑下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千百年来固然如此。 而覆水也确实给了我们安逸和升平,不管天下是治是乱,他总是竭尽生命所有的力量,将我们大家保护起来。八百多年前,清澄子为了保护琼灵圣塔里圣像和刘家三十口性命,不惜牺牲全家老小,他本人身中上百处刀伤,最后不治而亡,但此后百年之内,寒蝉鬼再没敢踏入未锥一步。四百年前,雪楚人为了抵制倭人入侵,单人独骑深入敌营,一天之内死了八回,第九回的时候终于术力不足,死于奸人温绿洋刀下,但此后五宗家依据他得回的要信,三路出兵,火烧连营,才又保得未锥的平安……” 众人之中有不少人听说过这些事迹,被云伯伯这么一提,大家对覆水的感激之情倍深了。不少人捏紧了拳头,心跳开始加速。 “我们的飞流洛益,比之前人,本事并不算高强,计智也不是最好,历代覆水之中,他并不能算作突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迷途的少年,不知道生存的目的和意义,甚至有自寻短见的念头。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一年多来,他积极奋进,尽管遇到了很多的挫折,但仍迎难而上,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公子,好的未锥之主。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知道他也时常彷徨迷惑,时常感到手足无措,我想既然他不是神圣,这些都是正常的。然而让我们感动的是,就是这么一个少年,竟已经能主动担起了保护未锥四百多万人的使命,为了未锥,他不辞苦辛,不畏艰险,在用生命和更高的东西在捍卫这一方热土。他心系未锥,心怀天下,为了造福大家,不屈不挠地战斗着! 可是也许是时运,也许是天意。在百鬼出现之后,又有一个致命的天机出现。尽管他拚出了性命不要,尽管他已经使出十二成的力气……天大的不幸,为了阻止天机控制城市的野心,为了保卫未锥故有的安宁,他死在了奸人的手里……” 云伯伯说到这里的时候,五宗家的每一个人无不捏紧了拳头,用力忍着脸上的泪水。刚刚来到未锥的青鹊,还没来得及适应这里的风土,整天沉浸在这一片沉痛之中,这一刻,她又有些忍不住要落泪了。 “然而,未锥还没有结束。”云伯伯的语气一下子坚强起来,“千百年来,在覆水庇佑之下的我们,好像已经习惯了生活的恬淡和无争,也习惯了有覆水生活在我们的希望之中。可是覆水不在了,却不意味着我们就要一蹶不振。我相信,未锥是不倒的,未锥的人是不倒的,我们是不会像邪恶屈服的!无论是天翻地覆,山崩海啸,我们都不会低头,这才是覆水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东西——不屈的精神!” “是!” 众人齐道,众刚刚极限悲痛之中,众人转向了勇敢和英雄气。 “我知道,在我们的面前还有许多的险恶,我们即将面临重大的灾祸和牺牲。但是这一方山,这一方水,永远是被覆水之灵庇佑的,尽管覆水已经不在了,但我相信,覆水的精神将长存于世,覆水的豪情将永远在我们心中,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他会给我们带来希望的圣火……” 远处,不知道是谁在青木玲珑塔上燃死了火焰,那火焰光直冲天穹,任凭雨水击打,却从不低头,反而愈燃愈盛。 云伯伯的话给大家很大的鼓舞,不少人从绝望之中,找寻到了光明和希望,眼神也不再迷离。 但是未锥的大丧还在继续,覆水之死带来的巨大影响,绝不是几句话就能跳过的…… …… 另一边,是一个得意的境界,他已经乐了一晚了。 “陈哥,事情好像是出奇的顺利啊。”阿锐在一边说。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快,烛光这次对我们贡献不小啊!”陈士心看着窗处的雨,颇是得意的说。 “哈哈,看来我们勾陈不久就能掌控天下了!”阿锐满怀憧憬地说。 “高兴得太早了,你知道不知道,烛光带回来的东西,有两件是假的?”陈士心轻轻地说。 “假的?”阿锐被吓了一跳,“是苏聿跟我们耍滑头,还是烛光那小子有了二心?” “他们都不敢!”陈士心笑笑说,“事实上,七星帮在这里面捣了鬼,烛光回来的时候中了他们的圈套!” “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都抢了去?”阿锐不解地问。 “这个我还没有想清楚,不过这些东西少一件都找不到城市宝藏,他们拿走一件就和全部拿走的效果一样。难道,七星要和我们谈什么条件不成?” “连你都想不明白,我就更别提了!”阿锐笑笑说,“下一步,陈哥是不是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不忙,七星的底我还没有摸清,而且我感到在这七个帮主之上,还有一个更厉害的角色,是谁我还不敢肯定。”陈士心转着眼珠说,“对了,我叫你去调查琴骨的行踪,你调查得怎样了?” “那个琴骨自从洛益死的那天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在这个城市里露面。百岁神童说,他很可能是到一个极暖的地方去修炼或是捣鬼去了,估计一时半刻是翻不出她来。” “不管她干什么,只要不干扰我的活动就好。只要是我找到了这个城市宝藏,多少个百鬼琴骨我都不怕!”陈士心颇有信心地说。 “那是自然,那么我还要继续追查她吗?” “继续,不要放松,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大意!” …… 一个月过去了, 二个月过去了…… 这时候已经进入了秋后,日子一天凉过一天了。大家都换上了暖暖的秋装,可心却随着渐凉的天气越发的冷。 勾陈已经把这个城市颠覆个不成样子了,整个市里只要一听说“勾陈”二字,无不色变。一些不安分的人纷纷加入这个帮会,希望能混出个头脸。 作为和黑社会势不两立的警方,也因为腐败和黑势力的渗透而弄得一团糟。就好像病了的老虎,丝毫不能发挥出其威力。 天还是那么蓝,蓝得有些忧郁。天底下出现了一小队人,骑着马正向雾灵山走去…… 。。。。。。。。。。。。。。。 如果生命或生死可以交换, 那么真爱会发出夺目的光, 但世间就会少去很多思念与追寻。 有一种长存的精神与浩气, 亦将荡然无存……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二章 飘流洞(上)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邦《大风歌》 。。。。。。。。。。。。。。。 洛益和小风的坟前,众人还在追忆着曾经的过往。只有馨妍,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洛益,她真得没有印象么? 过了中午了,用过一些干粮和水,大家在一个矮草坡上席地而坐。 “二个月了,我们每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杜羽心恨恨地说,“难道你们从心底都不想给洛益他们报仇吗?我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颜姐苦笑一声,“想是想,可是我们不具备实力啊。要想对付勾陈和七星又谈何容易!” “是啊,我们这里不出什么状况比什么都好!”苏聿也说,“如果要和陈士心斗,总要有一个能够对付百岁神童的人吧?可是普天之下能对付得了他的,我还没有碰到过。最有可能和百岁神童抗衡的就是琴骨,可是琴骨会帮我们吗?她不来找我们的事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是啊。别忘了,百岁神童是我师公长寿老翁的宿敌,就是师父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如果不是他贪玩,我相信谁也伤不到他!”千叶也颇有顾忌地说。 “那我们就努力修行吧!”小雷说,“我要赶快变强,替师父报仇!” “实事上,这一个多月来,我们都在锻炼自己,都在强大自己。”颜姐说,“可是恕我直言,我们还差得很远!” “即使相差甚远,我们也不能坐待勾陈来犯!”赤鳞坚决地说,“若是主人在天有灵,定不愿看到我们一蹶不振!” “不错!我们要加倍努力呀!”苏聿认真地说。 大家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地向洛益和小风的墓碑看去。 天上的云流动着,游走着,那么的悠闲自得;地上的人看着它们,情感就像浮云一般的不定。 一种风吹了过来,众人倍感舒爽,这风不像往日的阴冷,竟然有一阵的暖意。突然,千叶望着天空,泪水簌簌而下…… 众人不明所以,也纷纷向天穹看去,除了天,还是云,没什么不对…… 不对! 那一片云在逆着走! 云端好像是有个黑点在飘动,那是什么…… 不知怎的,那个黑点竟然被众人越看越大,那……那高天之上的,竟然是正在坏笑的小风! 他的站在云端,衣袂轻轻飘动,好像仙人一般…… “是我们太想念他了……”颜姐说。 颜姐的话音刚落,那一个站在高天上的小风竟然又变小了,直到变成黑点,最后不见了。 …… “没错,看来是我们太想念他了。”千叶擦了擦泪水,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草和树叶都被这阵风卷了起来,众人被这阵大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坏了! 苏聿第一个想到,有人可能在我们周围偷袭! 颜姐过敏的神经也感觉到,身边有些兆头表明,即将要有事发生。 只有千叶身边是暖暖的,那一片片叶子在她的身边跳舞,好像是在对他诉说着什么…… 风停了。 大家睁开了眼睛。 只有千叶的眼睛是闭着的。 因为她不敢相信,有个人正抱着他,而这个人,就-是-小-风! “乖,把眼睛睁开吧,你不是在作梦!”小风怀抱着千叶,轻轻地说。 “不……不可能……一定是上天又在和我开玩笑,我已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感觉了,身边好像总是你……这一次也不是真的……不是……”千叶泪水又下来了。 “你让我疼死了,我的好姑娘。这一次,勇敢的睁开眼睛吧,确实是你的风儿回来了!” 千叶被这个柔柔的声音鼓舞了,她努力地睁开眼睛,一点一点,眼前的景色出现了…… 没有…… 前面只有草地和落叶,哪里有什么小风…… 天,果然又是上天在和自己开玩笑! 这时候,千叶的泪水终于崩溃,她陷入了更深更深的绝望和思念…… 这时候,千叶的腰忽地一紧,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她,“真的是我,回来了……” …… 静止,时间静止…… 过了很久,千叶才一点点地把头转了过来,小风……果然是小风…… “我不是在作梦吧?”千叶说。 “要是作梦的话,我捏你一下,你会疼的。要不要试试?”小风说。 “好……不过你要轻点……” 小风伸出了手,轻轻地在千叶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千叶哭得更凶了! “怎么了?捏疼了吗?我没有用力呀!”小风还有些莫名其妙。 千叶已经扑到他的怀里,又打又哭,“坏蛋!回来就耍我!” “对不起,以后不敢了。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小风温柔地抱紧了千叶。 过了很久,两个人才想到周围还有一群人,不好意思地相互分开了。 大家还大张着嘴巴,没有人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小风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苏聿轻轻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捅了捅小风的脸,生怕小风是空气,一捅会破。 “哎呀,你要买猪肉啊,没掺水!”小风骂道。 “怎么会……你没有死吗?”苏聿惊喜地问道。 “哎,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我们坐下慢慢说……先等一等,洛益哪去了?我哥呢?” 这一句话就好像一个厉电,从众人的心上劈了下去。大家的目光不禁向洛益二人的墓碑投去。 小风一步步地走到了碑前,看着“琼云舍覆水飞流洛益之墓”的碑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很久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千叶的手按住了他的肩。 “不可能……不可能……哥是覆水怎么会死!怎么会!!!不信……”小风说着,伸脚向那墓碑踢去,“我要看看里面葬着的是人是鬼!” “小风……”颜姐急拉住了他,“里面没有人,这只是一个墓碑……” “那哥呢?他是怎么死的?” “被陈士心用千金方炼化了,整个人全部被烧没了,连一丝气都没有剩下!如果不是这样,洛益是死不了的!”苏聿说。 “天……果然是天王鼎!”小风说,“没救了,真的没救了……死了……覆水真的死了……” “你是怎么知道天王鼎的?还有,你这到底是……” 默默地,小风走到了矮丘边,大家围坐在一起,听他数说着过往的经历。 那是八月廿七的傍晚,交错缠杂的藤蔓之中,小风强忍着痛楚,竖起手结,念动刚刚从《逍遥集》上学来的法咒,他里上上下下跳个不停。 突然,天空中降下一道罡风,来势光汹汹无可阻拦。这道风直向小风身边不远处的千叶吹去。 那盘根错节的藤蔓好像是要和这陈风一决高下,唰啦一声拧在一处,直向旋风的涡心插去。但始终是慢了一步,那道烈风已经钻进了藤蔓之中,眨眼间把它们吹得七扭八歪,跌跌撞撞。 小风长叹了一口气,泪水都要忍不住流下来,他又看了看风中紧闭双眼的千叶,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千叶被大风带走了,小风的泪也下来了。要不是自己在绿柳庄园作下了一个稻草人,可以作人的替身,千叶也一定会死在这里! 可是要千叶和自己死在一处,不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 一瞬的胡思乱想被痛楚赶跑了,甩头看去,自己的一条腿已经被两个大藤牢牢捆住了,如山如潮的藤蔓纷拥而至,裹住了小风,然后要将他拧成玉碎! 这一刻,小风已经没有了思想,他知道,死,真的就要眼前了! 毫无动摇地,那些藤条把小风拧得粉身碎骨。除了脑颅未烂,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内脏皆被骨头刺穿,皮肉也烂得不成样子。 身上已经不知道疼痛的滋味了,残存的一点意识让小风感觉到,有一个人正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拍着手在他身前身后端详了好一阵,像是欣赏雕塑。最后把他提起来,吊在了什么地方…… …… 千叶,她痛不欲生,她把自己埋在了枯草从中,她要焚毁自己,她要自杀! “不要!”小风猛地从恶梦中惊醒。 可是他睁眼一看,自己明明是在幽冥。漆黑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只有难闻的气味,像是皮肉被什么东西点着了,恶臭难当,嗅之欲呕。再仔细闻闻,这味道原是从自己的身上发出的。 “醒了……” 一个浑厚而轻盈的声音在他的前前后后游走。 “谁?”小风想要坐起来,可是手刚一抓,身体就好像过电一样痛苦难忍,他不由地又躺了下去。 他浑身火辣地痛,就好像正被放在火山熔岩里面煮着。只要微微一动,身子就要被化掉了。过了很久,他才又聚集了一丝力气,要试着再爬起来。 “不要妄动,动则散,静则聚……” 这个声音又是忽远忽近,忽高忽地。 “你是谁……是人是鬼?我现在……是不是在冥界……”小风禁不住好奇,连珠问道。 “呵呵呵呵,我非人亦非鬼,你正在生死之间……” 小风被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他左右望望,好像周围没什么人,而那声音飘忽不定,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他鼓起勇气喊道:“别再作弄我了,够胆你就出来,鬼鬼崇崇像个什么!” “啪——”一声脆响,小风被掴了一掌。说来奇怪,这一掌打得没有一点预兆,就好像千里之外有个人把手伸了过来,打在了他的脸上,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来时没有声响,去时也不留痕迹。 “我正要救你的命,你却语出伤人,真是莫名其妙!” 这一次小风好像清醒了一些,他干脆舒舒服服地躺在原地,反正都是死过的人了,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对不起呀……前辈,是我出…言不……逊。请问你在哪,我这又是在哪里?”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二章 飘流洞(下) “哈哈……这幽暗的世界,就是你养伤的好地方。你现在体无完肤,呼吸之间就可能丧命,所以要心如止水,神若明镜。不能看见东西也许更能安心自治。”那个声间一下子到了近前,让小风觉得温暖而又慈祥。 “哦……是这样。谢谢前辈相救!”小风尽量平抚下来,他真的害怕吸一口气就会导致他性命玩完。 “不要克意呼吸,应该顺其起伏!这里有天地的灵气,日月的神华,如果吐纳得当,对你的伤势就会有大大助益。你三天之内不可进水,七天之内不得进食,十天过后,我自然会回来看你……” “什么?不吃东西?那我…就算是我能养……好伤……也饿死啦!” “哎……青云怎么收下你这么顽劣的一个徒儿!” 这一声叹息一下子从小风的近前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小风还想说什么,可刚要一张嘴,全身各处就好像被用刀割一般,他心火一涌,不由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暗无天日,哪还知道是什么时辰!什么三日七天的,哪会数得清楚?! 小风还要暗自抱怨,可心念刚一动,全身又针扎一般的疼。他害怕自己又昏死过去,赶忙长呼一口气,让心平抚下来。 这一次他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浑身的决策痛楚更是有增无减。他终于知道那个人说得不错了:自己毫不注意就会有死掉。 于是,常日里惯于浮躁了的小风,这时候也逼不得已地静下了心,强忍着疼痛集中了意念呼吸吐纳起来。 说来也奇怪,越发平静下来的小风忽地感到身体不像原来那么热辣了,伴随着呼吸,他感到一股清凉的气渐欲走遍全身,之前暴躁激电一样的筋骨这时候感到一阵的清爽和舒适,而内脏也似乎渐渐生动起来了。 小风心中暗喜,于是更能集中精神,静下心来平静地吸精咀华。 动则散,静则聚。嗯! 之后的小风,好像尝到了甜头,身体的状况也渐渐地好了起来,首先是疼痛减轻了许多,再者是体力上有了不小的恢复,精神上那活跃了很多。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用手一撑,原地坐起来了。 这时候的小风好像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黑暗,而睁开双眼后,两道光芒从里面射出来,竟然能朦胧地看清周围的事物了。 然而小风并没有急于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盘起了腿,继续吐纳起来。 因为他又有了希望! 他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在这里,他只通过坐定就能恢复身体,甚至得到更高的修行。如果还能活下去?为什么不争取时间好起来!要知道,洛益他们现在还在千难万险之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小风睁开了双眼。这时候他的眼睛就好像两盏明灯,身周的一切都能看个清楚了。 这里像是一个山洞,洞里洞外都有一层云雾气,这是一种清新的气味,正是这种味道让他连日来心情愉悦。 这洞里没有什么陈置,只有自己坐着的一张石床。四下里藤萝结成了帐幔,花草铺成地毯,自然而有生命力。 看着看着,小风的目光驻足在自己的身上,他猛地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 原来小风好像脱胎换骨一般,全身的皮都变成了青蓝色,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怪异的黑色的圈圈点点,像是什么法咒…… “到底我昏迷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突地洞外响起了脚步声音,小风不由地紧张起来。一道明亮的光洒进了洞中,小风顺着光望去,一个老人正缓步走了进来。 仙人? 这是小风对他的第一印象。 花白的头发好像银线一般,长可拖地,一张三秋古月的脸,上面写满了风霜和神采,他微闭着双眼,像是已经倦了世上的浮华。三尺银髯飘洒前心,那长须一根根地摆动着,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身穿一身白布长袍,八卦印,长寿褶,云纹边,来来去去长袖翩翩。 本来是一个完美的人,道骨仙风,神采自然,从前到后挑不出一点的不妥,可是却偏偏少了一只胳膊。 小风不由地感到有些惋惜,他坐正了身子,用一种很崇敬的眼神向老人看去。 “前辈,你回来了……是你救得我吗?”小风轻声地问,表情很是恭敬。 “哈哈,想不到你恢复的这么快!”老人说着,轻轻地走了过来。 小风敏感的嗅觉感到,这个老人的身上有伤,是流过血的味道,看来他并不是什么神仙! “前辈……您最近受过伤吗?”小风有些关切地问道,“伤得是不是严重,不要紧吗?” “呵呵。”老人说着,甩了甩右边的长袖。 小风一下子恍然大悟,“您……你这只胳膊是最近才弄断的,对吗?”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个微小让小风更加地心里发毛,一个古怪的念头一下子袭上心头,他不由地软在了床上,战战兢兢地问道:“难道……难道您的手是为救我而弄断的么?” 老人家眼睛仍然闭着,他没有说话,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淡然,为了自己放弃了自己的一条胳膊,反而若无其事地在这里闭着眼睛微笑。 半天,小风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了,傻啦?”老人从不睁眼。却仿佛能看到一切。 小风急从床上跪下,“感谢老前辈救命之恩,叶逐风没齿不忘!” “呵呵,这倒不必。”老人家说话间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小风的手腕,用手指一边揉捏一边轻轻地点头。 小风跪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心咚咚地跳,满心的感激都堵在了嗓眼就是说不出口。 小风啊,你是怎么了,平日里你不是最能扯淡的么? “嗯……恢复得不错,再过些日子或许能完全康复。”老人仍是一门心思地关怀着他的伤势。 “老前辈,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的高姓大名?”小风终于鼓起勇气说。 “你问这个作什么?” “我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个总不太好吧。再者,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神往,对您有一种强烈的崇敬之情。” “哼……”老人摇了摇头,满脸不悦地起身出去了。 小风大是后悔,急忙跟着跑出来要向老人家致歉。可是刚一出洞门,他就一脚踏空了,身子不由地向下面跌去。 小风被这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老人的长袖一挥卷住了他,不然他一定会摔个粉身碎骨。 因为……那老人是站在了云上! 天!这怎么可能! 小风向脚下望去,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弧形的地面,山、海、林、原…… 而自己,竟然是在天上,被一个老人拉着,站在云上!!! 是幻境么? 小风回身向那山洞望去,那整座山好像都是飘在了云中,好像还正跟着云朵一起跑动着…… “老人家,这是哪里呀?”小风惊奇地问道。 “天上啊,没看见脚下的云么?”老人甩甩衣袖说。 “怎么……怎么可能……您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在天上活动?您真的是神仙吗?” 老人被小风连珠的发问逗乐了,他抚动长须说道:“我不是什么仙人,这儿也不是什么仙界。好孩子,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我们先回去吧!” “不,您还是快告诉我吧,要不然我会疯掉的!”小风急切地说,“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是住在天上!” “我要你安心在这里静置了十多天,满以为能去除你年少的心浮气躁,没想到刚有起色,你又浮躁起来!哎……”老人摇了摇头,长袖一甩,把小风拉回了山洞…… 。。。。。。。。。。。。。。。 天上的云,瞬息万变, 却快不过人心之念。 地上的风,一日千里, 却敌不过人心之想。 但是没有天地风云, 人的念想就会被封在一个小盒子里。 这个盒子, 也就是我们的头颅……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三章 覆水来(上) 雨落琴吟, 弦难断。 音乱错, 此恨更难平…… 。。。。。。。。。。。。。。。 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回到山洞后的小风,思想随着洞外的云飘荡,一发而不能收拾。 老人摇了摇头,然后从怀中掏出几个果子扔给小风,“这是你七天之内的食物,我有事要去办,七天之后回来,你好好静养,不要胡乱想,更不要走出洞去,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 小风把眼睛瞪得像铃铛,看着那几个核桃一般的的果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老爷爷,我又不是鸽子,我食量很大的,就这么几个果子,是不是……” 听到小风肚子里咕咕乱叫的抗议,老人也不予理会,从洞里揪了一根青草转身就向洞外面走。 “哎,老人家,老前辈……”小风急忙喊住他,“我已经好很多了,现在还有急事要办,火烧眉毛的大事,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你这个小毛孩子,怎么这么的不懂事。我好意留你在我这里养伤修行,你却不知好歹!”老人面露愠色道,“你要办的事情早已经错过了,现在回去也无益,倒不如静下心来强大自己,说不准日后还能派上用场!” “错过了?”小风额角的汗下来了,他急切地问:“老前辈,您一定知道出什么事了,能不能告诉我?” “哎……”老人叹了口气,“不提也罢,总之日后就要寄望于你了,你可要好好努力!” 小风被老人的话吓傻了,他敏感的神经感到,洛益已经出事了,这时候心血一翻,几要昏倒。 老人急忙把手按在小风的胸口,小风顿时感到心前一阵的清爽和顺畅,刚刚翻涌着的一些混浊一下子不见了。他努力地平抚了一下,低着头问道,“老前辈,知不知道洛益怎么样了?” “哎……天灭覆水,凶多吉少啊!”老人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些的感伤,但很快又恢复了湖面一般的平静。 小风一直低着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老人知道,他在忍泪。 小风咬了咬牙,他默默地擦干了泪水,然后又静坐在一边,呼吸吐纳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只是徒伤悲,面对今后更加坎坷的道路,只有拿实力出来说话! 老人早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也许是为了让这里更加的平静。 壮志满怀的小风又渐渐地沉下浮躁的心,利用这里仙境一般的气来恢复身体。可是没过多久,肚子就开始不争气地打退堂鼓了,毕竟已经好些天没吃过东西了。 小风沮丧地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老人留下的果子,“老爷子是不是想要我的亲命啊,这几个小枣也能吃饱肚子么?难道真是什么仙果?” 想到“仙果”两个子的时候,他的眼睛冒出异光,口水也开始瀑布一般大量分泌了。迫不及待地,他抓起了一个果子一口吞进嘴里。 味道有些苦,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吃完之后也没有什么地方让自己觉得这不是一般的果子,甚至还不如平常的大枣吃起来清甜。 小风终于垂头丧气起来,再有踌躇满志,填不饱肚皮也是白搭。他看了看剩下的几个果子,哭了。 索性是要饿着了,不如睡一会儿,这样也可以降低能耗,小风心想。 他有些颓废地躺在了石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吸进去可是不得了,小风顿时感到全身一阵的暖意,吸进去的空气好像也顺着食管冲进了胃袋,自己立刻就有了一种充实感,好像刚刚吃过东西似的。 不得了! 伴随着小风的呼吸,他的全身开始发热,原来痛疼的伤口一下子没了痛楚,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舒适和顺畅。 小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开始用逆式呼吸配合果子的灵效,果然神奇,一个时辰之后,他身上所有的作痛都消失了,身体竟然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他简直不能相信,就是这么一颗小小的果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效用! 省着点吃!他想。 之后的几天里,小风每天服用一颗灵果,然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修气。这时候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再没有那些烦躁的争斗、杀戮,也不再有对众人迫切的想念和担忧,他只想这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逍遥集》中记载的所有的有关呼吸吐纳的方法和有关巽字风门的道术。 小风暗喜道:看来那时候洛益要我从逍遥集里找寻城市宝藏的线索是帮了我的大忙,线索虽然不太明了,但是里面对道术的记载却让我记了个大概! 当老人闭着双目再次回到洞中的时候,他被小风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少年在短短的时日之内,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和这么高深的领悟,这可大大地超过了他的预期。 “孺子可教!”老人欣喜地点了点头。 “感谢前辈对我的救命和培养,小风无以为报!”小风诚恳地跪倒在地。 “起来。”老人用手把小风搀了起来,“孩子,你真得让我大吃了一惊,来跟我出来。” 老人说着,把小风拉出了洞门。 “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好奇地出来看看吗?” “没有。”小风看看脚下的浮云,“就像您说的,不如好好静下心来强壮自己。” “嗯……很好。”老人微笑道,“你现在比从前更是强了数倍。” “呵呵。”听到这样的夸奖,小风竟也波澜不惊了,“老前辈,我想问问您到底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您到底是怎么将我治好的?” “那天我只是一阵的心悸,感到有事情发生,于是就下去看看。发现西边一阵黑气,我便奔那里去了,那时候你已经粉身碎骨,内脏尽裂,没得救治了,几个人正要把你活埋。我从你面相上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把你救了上来……” “哦。”小风点点头,“那您不是说我没的救了吗?” “你的骨头已经全部粉碎了,要救你就得把你的骨头全部换掉。”老人说。 小风恍然大悟,“所以……您就牺牲了您的胳膊?……那我现在身上的骨头,就是您的臂骨?”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风一下子感激的说不出话来,老人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必太过介怀。 “我们萍水相逢……您……”小风有些哽咽了。 老人摇摇头笑着说:“一切俱是缘呐,看来你我的缘份不浅。来,坐下!” 小风依着老人的意思,松开老人的手,要坐在云上,可是刚一放开老人,身子就不禁向下面掉去。 老人一把拉住了他,笑道:“不对。你没有信心怎么能坐下?要自信,要平静!” “哦……”小风吐吐舌头,轻轻吐了一口气,果然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云上。 “现在你身下就是天际的浮风,若能掌控此风,那可是相当的了不起啊!”老人静坐着说道。 小风听之大喜,“感谢老前辈教授技艺!” 老人点了点头,知道这个孩子精灵古怪,悟性不浅,于是就和他说起风来。 通过和《逍遥集》的相互映证,小风大有所悟,一个小时倾谈的收获简直超过了十几年的修行。 以后的一个多月间,小风天天和老人形影不离,两个人卧云长谈,有时候一说就是一天,小风也常常问一些离奇的问题,都是些反复思索的疑窦。这段时间,小风的提高很快,而且他隐隐地感到,这个老人的修为,已经远远在师父青云之上。 很快地,两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老人和青云讲罢了云里翻的心咒,小风刚要去试试,老人拦住了他说道:“这些日子难为了你能静下心来,一直听我这个老头子絮叨。其实看得出来,你一直记挂着下面的事,一会儿收拾收拾,下去吧!” “老前辈……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和你请教呢!”小风说。 “呵呵,我也真有些舍不得你这个孩子!”老人笑了,“不过修行不光是如此,如果有心,蝼蚁移穴都能作出学问,万事万物都是道法呀!” “前辈说的是。”小风点了点头,“老人家神通广大,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哥哥还好吗?” “哎……天王鼎被人从幽冥弄出来了,如果他被困在了鼎中,那就不是九死一生了,十死无生啊!传说进了这鼎,死了都不会留下一丝的气,凡是肉体凡胎,哪有不死的道理!” “还有这么古怪的死法,一点痕迹也留不下么?”小风心里已经充满了担惊。 “要说不留痕迹,我的师兄清澄子才是死的不明不白!”老人叹口气说。 “师兄?……清澄子?”小风倒是想知道,还有什么古怪的死法比这更离奇。 “是啊,一百多年前,师父收下了大师兄作徒弟,教他一些拳法和脚法,可是突然有一天,师兄竟然离奇失踪了。” “那会不会是他嫌练功太辛苦,偷偷跑路啦?”小风说。 “不会,”老人说道,“师兄一走,师父他老人家就开始作噩梦,梦见师兄不住地向他喊救命……后来师父在自己的酒罐里发现了师兄的气……” “酒罐里?”小风大惊道,“那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气,只是师兄死后的一个空洞。但师父感觉得到,那就是师兄死后的唯一存在。” “您是说……您的师兄不知不觉就被封在酒罐里,然后消失了?” “也可以这么说,以师父当时的修为,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对师兄下毒手!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入门,时隔一个月后,师父才在长兴镇收我为徒。一年后的七月廿三,师父突然叫我在一个酒坛前面拜见师兄,我才听师父说起此事……” “那您当时一定比我现在还要惊讶喽!”小风说,“怎么会有人悄无声息地死在酒坛里,而且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好了,”老人从云上坐了起来,“时候不早了,你尽早下去吧!” “这个……”小风一想到离别,竟然颇有些感伤,他突然想起了师父,“老前辈,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我还能回来找你吗?” “哈哈……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去吧!” 小风听了这话才宽下心来,他恭恭敬敬地跪在云上,给老人磕了八个响头。 老人笑着搀起他来,“好孩子,我已经收了四个徒儿,俱是让我痛心不已,所以早早决定不再收徒了,否则一定收下你这关门弟子。你就当我是你的老前辈就好,临行前,老前辈送你一件宝贝,你拿去吧,要妥善使用!” 小风接好宝物,别了老人,踩着西去的云缓缓地飘去。从来没有见过的勃大,千里江山尽在眼底,这时候的感觉像个皇者,天下尽在掌中……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三章 覆水来(下) 透过缭绕的云雾,他终于看到了古朴的房舍和木塔,好像是到了未锥的上方了吧! 想到这里,他再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和激动,期盼着飞云能够快一些到达琼云舍,看看大家是不是在那里。 刚过一座青山,小风就感到上面有几个黑点正在移动,他这时候已经是眼力过人,千里之上却能清楚地看到下面的人是谁。 好凄惨的未锥,好萧条的人间…… 当她看到那个消瘦的千叶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轻一提气从天空中急坠而下…… …… 当众人听说了这么一段离奇的经历后,全部不敢相信,居然还能有这么一个世外的高人,用臂骨换掉了小风身上所有的骨头,还住在天上飘浮的洞里面,那不是仙人么? “就连老前辈都说没得救了,看来哥是真的回不来了。”小风说着,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众人一见他哭,也不禁地纷纷落泪。 哭了一刻,小风止住了泪水,突然说,“覆水回来了!” 众人不解他的意思,都以为洛益和他一样也活着回来了,可是四处巴望,哪里还有个影子?! “小风,你说什么?”颜姐问。 小风看着天上的云,轻轻地说:“我说覆水回来了。” 众人大惊,也随着他向天看去,可哪来的什么洛益,没有,根本没有。 “如果未锥非得要有一个覆水才能从原地站起来的话,”小风吸一口气说,“那么从此刻开始,我就是覆水,覆水身上的担子就由我来承担!” 大家这才明白了小风的意思,互相望了望,最后苏聿说:“这个,恐怕不太好吧,整个未锥对覆水的感情是很深的,你虽然和洛益是双胞胎兄弟,但毕竟不是真的覆水,这样算不算是愚弄大家的情感和信任?” “什么?”小风淡然地翘了翘了嘴角,“他们这跟本就是一个愚昧的虔诚,把四百多万生命的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就算是洛益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啊!我们谁不知道,洛益会有多大的压力在肩上?!所以我们既不能破坏这种千年流传下来的虔诚,也不能让他们失去生活的信心……” “那好吧。”大家想了想也只这么作了,未锥也真的需要一个覆水。 小风的双眼仍然看着天上的云,“哥,在彼方看着我吧!” 一阵风吹了起来,众人心里的阴霾仿佛一下子被吹散了。 归去的小风坐在马上,和大家谈谈说说,慢慢地向云灵庄方向行去。 “小风,你背上的那个长包袱里面是什么东西?”千叶好奇地问他说。 “时机未到,还不能亮相,到时候你们就会看到了。”小风坏笑着说。 千叶撇了撇嘴,这个小风,好像是真的一下子回来了!!! 沿路上,不少人看到了众人一道返回的这一场景,特别是看到了那个在大马上心事重重,眼神忧郁的公子。 所有人都是一阵大惊,不是说公子死去了么? 好奇归好奇,但没有人敢上前去探望个明白。连日的阴郁还是让大家远远地围在路边,静静地、仔仔细细地向小风的身上看去。 终于有人疯狂地跑到了路边,跪倒在地,大呼道:“公子,是你么?” 小风慌忙从马上跳了下来,把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扶起来,“老人家不要这么大礼,是我。” 老婆婆泪水涔涔地看着小风:“您……您不是死了么?是灵魂回来看望我们么?大家都很想念你,我们舍不得你走呀……” 小风被这么一句话感动了,他的泪水又有些忍不住了,他的心里何尝想去骗这些无辜又可爱的人们,他握着老婆婆的手说:“龙婆婆,我没事,我没有死,我又活过来了。” 难以形容老人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兴奋与疯狂,这么大的年纪,居然手舞足蹈地念叨着“公子没死,公子还知道我的姓氏”向人群深处跑去。 全部的人都被这几句对白和这个婆婆震惊了,整个未锥也好像一下子炸开了锅,这一个消息就好像长了双翅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大区。 还没有回到家,琼云舍和四宗家所有的人都已经焦急地等待了很久了,云爷爷站在最前面,用那老迈的双合眼向天边遥望着,当小风的影子出现在夕阳之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上。 到了众人面前的小风急忙下马,把老人家搀了起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众人的簇拥下静静地回到了琼云舍。 到了家,小风才松了一口气,他叹一口气说:“爷爷,对不起,我不该骗大家,其实我是小风。” 云爷爷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但好在大家还有一些心里的准备,对此也不十分的惊讶。 “孩子,你没事?”云爷爷看了看生龙活虎的小风,这哪里还像什么被藤条挤得粉身碎骨的人? 小风浅笑一下说,“没事,说来话长,是一个世外的高人给我换了骨,又用了绝世的手法医活了我。” “哦……” 通过小风的再一番的解释,大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最后云伯伯说,“是你假扮的公子洛益么?” “是我的主意。”小风说,“云伯伯,请原谅我事先没有同您商量,可是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大家都是这番样子。” “嗯,你的想法我很能够理解,未锥也急切地需要一种信心和力量。”云伯伯深深地说,“不过后面还要很多困难我担心你应付不来……” “是吗?”小风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覆水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我会努力。” “嗯。眼下第一件事就很难作,要把琼灵塔修好,那特别是琼灵子的圣像,要把那些裂缝弄好…你作得到么?”云伯伯说着,不禁要叹出一口气,因为这个实在是太难了。 “我需要有人帮我!”小风说。 “谁?” “章伯。”小风说,“我知道他是琼云舍的第一巧匠,也是未锥的第一巧匠。相信也只他可以将琼灵的圣像重铸!” “叫章伯!”云伯伯说。 章伯很快进屋来了,云伯伯将意思和章伯一说,章伯急跪倒在地,咚咚直磕头,“琼灵圣像,小人怎么敢乱动,一旦出了什么差错,那是万死不能谢罪了!” 云伯伯点了点头,猛地跪倒在地。[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章伯被云伯伯弄傻了,慌慌张张地磕头说道:“老爷……这小人怎么受得起,您不要这样……我…我……” “章伯……”云伯伯的面色凝重,“我是为了未锥的四百多万住民求你的,你要修复的不单是琼灵圣像,也是未锥四百多万人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我们大家每一个人都在为未锥而努力,在作覆水没能够作的事情。” 章伯听了这话,将额头贴在了地上,良久不语。但云伯伯已经知道他下定了决心。 。。。。。。。。。。。。。。。 我想过, 也许是有什么东西主宰着我们的命运。 所以在残酷的事实面前, 我们往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但我也会向那些命运的掌控者表示悲哀, 因为他们连好坏都分不清楚, 却站了主宰的位子上!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四章 新居会(上) 忠诚的血, 永不会干。 它将永远随着人间的正气, 豪迈地流淌! 。。。。。。。。。。。。。。。 这一夜,未锥狂风大作,冷雾连天。虽然都还在因为覆水的突然出现而兴致冲冲,但这样的天气还是使得人们早早地关门闭户,各自睡去了。 琼灵塔边,黑纱罩着的“气死风”还亮着,但光芒却照不了多远。四个凝沙兽已经焕散了,沙体正一天天地向下流着,像泪。 塔的顶端,乌云闭月,两个人影忽地出现在上面。 “章伯,睁开眼吧,我们到了。”小风说。 章伯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在琼灵塔的顶端,敢忙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 “章伯,这塔身怎么才能修好?”小风问道,“我们只有今晚这几个时辰,动作可要快呀!” “支持塔身的四根大柱从中开裂,这是最难办的,要把这四根大柱重新钉好,再在外面涂上丹漆,其余的砖瓦是些小活……” “修柱子是么?是这四根吗?”小风指指残瓦当中露出瓦眼的下方。 章伯点点头。 小风浅笑了一下,从背后的包袱里取出他的宝贝,然后在塔尖一点,迅速消失了。 风更加猛了,本来黑暗的天色,在这呼呼的风声中好像更加黑暗了。章伯的心头揪得紧紧,两腿不自然微微发起抖来。他急忙抱紧了塔尖的那个木珠,生怕被这风吹下塔去。 狂风渐渐形成一个漩涡,漩涡的中心正是这琼灵塔,章伯竟感到风劲变小了。突然,屋上的瓦片被掀飞到空中,塔身里的四根大柱一下子从下面冲了上来,一直飞上天心。 章伯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四根大柱都被抽出来,这塔岂不是要倒掉了……天,这是何大的罪呀!” 然而,塔身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全线溃倒,而是摇摇曳曳地站立着,像一个刚刚学会站立的娃娃。 空中传来了或清脆或沉闷的响声,章伯才算明白,小风是用大风托着塔身,而他自己正在空中修理那四根大柱。 时间不长,章伯又听到嗖的一声,原来四根大柱子已经归位了,眼前人影一现,小风出现在他的面前。 “章伯,我要下去涂漆了,上面的瓦片先交给你了!”话音刚落,人影又没了。 章伯看了看空中下落的瓦片,他松开了塔珠站起身来,用双手去迎接。就是这个先前委委懦懦的章伯,这时候就像一个艺术家一样,飞快地摆弄着这一堆瓦片,手法之巧,速度之快,拿捏之准,竟然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 时间也不很长,章伯已经把塔顶的瓦片铺好,原来破裂的也换好了新瓦。这时小风也已经把四根大柱漆毕,他又出来随章伯把余下十六层的瓦片全部修葺完毕,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好了,章伯,做正事吧,圣像!”小风说着,抱住章伯稳稳落在了地上。 进了塔中,章伯急跪倒在从中开裂的圣像下,“小人章洪冒犯圣像,还请覆水大神多多原谅!” “琼灵前辈,”小风也跪在地上,“如果你能看到我们的话,请保佑我们吧!” 其实他们心里应该明白,琼灵子的灵体已经和洛益的身体一起被炼化了。 “章伯,你看我们怎么办好?”小风问道。 “这圣像是纯金打铸,裂缝在正中央,不过好在不深。要将圣像开裂的两边紧紧挤在一处,然后一瞬间将裂缝两边的金熔化,接着迅速吹干,并同时雕出原来的花纹图案。” “哇,看起来挑战蛮大的。” “是啊,熔化得过慢就可能把整个圣像全部化掉,不能把金水迅速凝固也会破坏圣像的神姿!” “好吧,一点一点的,从上而下。”小风说着,圣像前的供桌下取出了了些火油,“还是云伯伯办事周到,先看我的。” 小风说着,噌一声跳至金像的胸口,同时间手中的火油甩进缝中,接着从背后取出家伙就是一劈。扑—— 章伯在下面只看到白光一现,接着花白色火苗从圣像的裂缝中直钻了下来,一滴油滴在地面上,火苗都蹿起一尺多高。 章伯慌将身子向后一错,险些坐倒在地上,他将头抬起时,小风已经跳回地面上。 “怎样?” “差一点,”小风说道,“温度还是差那么一点,只能烧化一层表皮。” “那看来还是差很多的!”章伯说,“看来这活儿是作不了了,要是弄坏了琼灵圣像……” “好了好了……”小风急忙止住了他,一听到那些“担不责任”之类的话就头疼,“我再试一试,别这么早灰心。” 说着,小风掐手作指念起道咒来,这一次却一点风也没有了,但见那金像越发地红起来,像是被要被熔化了。 “快停,快停,不然就坏了!”章伯急喊道。 小风听到这里忙睁开眼睛,纵身跳了起老高又是一个斜劈,扑—— 这一次火吐的更猛,火苗从裂缝里钻出半丈。一瞬之间小风从上面跳下来,两脚地地上一弹抓起章伯,说一声“动手”,即又跳了上去。 小风提着章伯飞快地跳入了火中,这时烈焰腾腾,两个人一接近就烧着了他们的衣服和毛发,但这时候章伯的脸上,只剩下了喜悦,因为那金像的裂口果真被这火烧熔了! 天呐!能把金烧化了,那是什么手段! 章伯飞快地把弄着手中的雕刀刻具,火光之下,笔走龙蛇,那两只手边银光闪动,噼噼啪啪不只点划了百下,速度之快已经超过了人的视力所能及。 小风吸一口气,尽量放缓了速度,让章伯在空中落得平稳,两吸之间,两个人已经落在了地上,章伯看了看裂缝,满意地笑了笑。 “还有一条!”小风说着,拉起章伯又向空中跳去,这时火温已经下来了,金像已不像之前那么发红了,依然按照从前的办法,两个人迅速地修整好了另一条大裂缝。 小风喘了口气,坐在了地上,“终于弄好了。” 章伯也长出了一口气,看看圣像,欣喜地笑了。突然,他收住了笑容,把视线定格在圣像的脚上,原来,那只脚上还有一条细细的裂痕。 “叶公子,这里……” 小风早已经跟着注意到了,他将章伯向旁边一拉,挥动背后那个宝贝家伙对着金像的脚就是一劈,这一劈火星四溅,那只脚竟也烧熔了。章伯见机不可失,忙跑上前去,扬起手上下翻转,将脚的形雕饰完美。 “叶公子,这里交给我了,请你用这个将上面的金身打磨平整。”章伯说着,拿出一张铁纱递给了小风。 小风应一声,一点地又跳了上去。 本来一只脚应该是很简单的,可是章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怎么也不能将那脚趾雕好,甚至雕刀跟本不能在那脚趾上划出痕迹。 明明是熔到恰好的,为什么,为什么刀在上面划不出印迹来呢! 章伯有些慌了,一辈子看惯了世态风云,这个时候对待人生,竟也有了很大的悲观,更别说覆水之死给他带来的打击。他越是用力,越是不济,心急之下一口血喷了出来,直吐在这只脚上。 章伯更加慌了,他急忙用残破的袖子去拭那血迹,可是怎么也擦拭不净,一急之下,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时候小风已经听出了不对,他纵身跳了下来,一把扶住了章伯。扶到章伯的手那一刻,小风赫然感到,章伯的手好冷! 他的内脏……他的内脏受伤了……怎么会? 难道是刚才祭起的大风火伤了他? 突然,章伯站起了身来,他兴奋地看着金像的大脚,又一口血喷在了上面,然后迅速转动手上的雕刀和短锉,一点点精心雕琢起来。 “章伯……”小风本想拉他到一边休息,但这时候章伯脸上铁一般的表情,让小风不禁后退了一步。 章伯一点一点地刻,一点一点的磨,速度较之从前是大大的不如,而他苍老的身子在发抖,好像很冷的样子。 小风看着章伯的背影,好一阵的感动,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塔外的夜色,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在小风回头的那一刹,章伯倒在了地上。小风急忙抢了过去,翻起章伯那瘦骨嶙峋的身子。 这时章伯的脸已经是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他没了呼吸! 章伯,笑着死了,在死之前,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胸腔里的血,才是最热的! 小风忍着泪看了看圣像,他竖起双指祭起一道强风。大风过后,灰土盖住了圣像,丝毫看不出被人修整过的样子,就像是他自己长好的一样。柱子上的丹漆也被吹干了,漆味全失,也完全没有留下痕迹。 办妥了一切,小风转回圣像的前面,他恭恭敬敬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抱起章伯人影不见。 第二天,未锥的风更冷了。 天空中乌云压得很低,只是在琼云塔的正上方,没有一点的云彩。太阳的光直射了下来,正打在塔身上,壮观得很。 不少人兴致冲冲地来到琼灵塔,看到外伤痊愈的琼灵圣像之后,更加兴致冲冲地四处奔走相告。 未锥,就被这清晨寒风中的一道阳光,煮沸了。 这个时候的琼云舍,却在偷偷地为章伯举行一个庄重的葬礼。大家都知道,未锥能有现在的一番气象,那是章伯用血和生命换来的。 女孩子都落了泪,为章伯的死,也为了“覆水”的艰辛。 这时候一个人轻轻地走到了云伯伯的耳边,悄声对他说了些话。耳聪目明的小风听了个明白,他看了看苏聿说道:“海边渔人伯伯们发现有快船绕过了未锥,神神秘秘地向海外的新居群岛去了!”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四章 新居会(下) “神神秘秘?”苏聿警觉和神经崩直了,“是些什么人?” “什么人姑且不说,”云伯伯接过话头,“王老伯发现有个人在船上拿了个东西夸耀,很像是大忠李家的家传之宝——鲤鱼琴!” “什么?”杜羽心一听来劲了,“我去抢回来!” “且住!”苏聿拦住他说,“一起去。” 海风很硬,小风、苏聿、杜羽心、颜姐、云音、千叶乘一艘木船悄悄地向新居岛群出发了。 船行了半天,才缓缓接近了新居岛群的岸边。新居岛群虽然纬度较高,可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却比未锥要暖和不少。 苏聿叫船夫费伯伯远远地抛锚停下了船,对大家说道:“我们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不能把船靠得太近。大家要想法子弃船登岸。” “有理,”小风说,“云音,颜姐由你带过去。我先把苏聿和羽心送过去,再回来接千叶。” 云音点点头,动手拉开背上的衣口,两条白翅钻了出来,云音拉起了颜姐,抖双翅向对岸轻巧地飞了过去。 小风被这优美的姿态惊了个呆,但是顾忌到千叶在侧,急忙收回心神,他用双手拉住苏聿和羽心,嗖一声不见了。 只剩千叶了,她正坐在船上等着小风回来。这一下子还不知道要去多久,“哼,死小风,只丢下我一个人!” “哦……又发脾气了!”风声一动,小风已经回来了。 千叶怎么也不会想到小风回来的这么快,几个呼吸之间,已经走了个往返。她撇了撇小嘴说道:“是啊,只丢下我一个!” “这样剩下我们两个,才有机会带你浪漫一下呀!”小风说着,一抱千叶嗖一声跳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平飞,而是一下子纵向了高空。千叶只感到耳边风声虎虎,定神一看,自己和小风已经跳到了不知道多高的地方,下面的一切都小得可笑。 “喂?……这有什么好浪漫的呀!”千叶说:“跳得高了不起么?” “不是呀,你看看我们的周围……” 千叶向两侧一看,两行水鸟正排着队向前飞去,而小风和她已经到了这队伍的中间。 “能和这些鸟儿一起飞行,够不够romantic?”小风坏笑着说。 “好漂亮的鸟儿!”千叶高兴地说,“是什么鸟?”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它们一前一后都是一雄一雌的一对儿,你说叫‘小风千叶鸟’好不好?” 千叶的脸有些红了,“讨厌。才不要这名字呢。你看那雄鸟多专情,你怎么比得上!” “哦,那你是说我花心啦?本来我也很专情的,被你这么一说,倒非要去再找几个老婆不可了!” “你敢!”千叶说着,一肘磕在小风的胸前。 “哦……”小风胸口吃痛,气息不顺,两个人在空中翻着滚就向下面掉了去。 还好,正下方正是岛边的沙滩。快要落地时,千叶的头发一竖,身子在空中转了起来,平平稳稳地落了地。 而我们的小风则大张着嘴一头扎进沙子里,“咚——” 众人不禁笑起来,小风把头拔了出来,抖抖沙子,哭着说:“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凶,我可不敢要了。苏聿,你看千叶多漂亮,你们来交往吧!” 这一句话可是犯了众怒,大家挥拳擦掌呼一声朝小风围了过来。 就在大家要对他动手之际,小风的脸色一下子恢复了严肃,“低头,有人。” 大家忙将身子倒了下来,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哪有什么人?! 这时候的小风已经远远跳开到一边,笑嘻嘻地赔罪说,“这次是我不好,不过正事要紧,大家先把这笔帐记下好了。” 说的不错,来了毕竟不是游玩来的。大家提起了精神,一起去寻找那些神秘鬼祟。 新居岛的气候果然要比未锥暖一些,虽然海风很大,却不那么冷了。这里的岛屿甚多,要找到那些人好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风笑了笑说:“刚才故意和千叶跳得老高,我已经看到那些人了。” “哦?”苏聿兴奋地问:“在哪儿?” “大家轻些跟我来吧。”小风说着,放轻了步子第一个朝东北方向走去。一连过了好几个小岛,终于来到一个面积较大的岛上,这里阳光充足,风似乎也不那么强了。小风说,如果看得不错,那几个人就在这岛上。 他说的不错,众人刚走不远,就看到远处的岩石高处,四五个人正在摆弄什么,一边动作还一边叽叽喳喳不停。 “可是让我逮到了!”小风咬咬牙说,“这下给你们尝尝海水什么滋味!” 苏聿刚想和他说“先别冲动,看看再说”,可是小风已经不见人影了。 …… “马爷,是不是放这里?”大鬼正摆弄着手中的鲤鱼琴,仔细端详着脚下岩石上的花纹。 “看起来是不错的,可为什么放下来之后,一点反应也没有!”马爷有些灰心,“按理说,如果放对了这里会狂风大作的!” 马爷的话刚说完,果然狂风大作起来。几个人乐得蹦了起来,“果然没有错,这里就是东青龙鲤鱼琴的正位了!” “没错,这里也是你们的正位!”风中传来一个声音。 “谁?”马爷机警地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可是哪里有人在? 风,狂得咆哮,其猛烈程度已经让众人忘记了刚才的兴奋。他们又叫又喊,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可是任他们喊声再大,风还是湮没了所有的声响,只能听到这恐怖的虎虎。 风声过去了,几个人的性命也就在这风声中湮没了。死亡可以不留痕迹:这几个就好像是睡着了,只是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小风定下了身子,看了看死去的五个人,撇了撇嘴,然后在马爷身上翻了一阵,从里面找出一张图张来。 苏聿他们已经走了过来,“小风,这是什么?” “一张图。画的是我们脚下这个位置所在,看来他们已经找对了地方。”小风一边审视着图纸一边说。 “等等,这外边的东西是什么?”苏聿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细细的圈说,“好像是一个什么样的范围。” “会不会是这鲤鱼琴的什么范围?”小风说着,伸手把鲤鱼琴抱了起来。 呼—— 立竿见影,立刻,本来半睛的天空乌云满布,一阵秋雨夹着零星的雪飘了下来。 “不会这么灵验吧!”小风吐了吐舌头,“这是什么阵势?” “危险的讯号呀。”颜姐说,“弄不好这是陈士心的一计,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 “哦,很有可能哦。”小风微笑着点点头说。 “喂?”千叶皱皱眉头说,“你怎么不疼不痒的,万一陈士心又对我们用什么毒计怎么办?” “用就用喽,”小风耸耸肩,“反正已经进来了,有什么办法?” “也是。”苏聿点了点头,“不过他们为什么要用鲤鱼琴来引我们呢?难道只是想利用鲤鱼琴弄死我么吗?恐怕还有别的目的吧?” “鲤鱼琴是获取城市宝藏的要素之一,所以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根据图纸来看,这里确实是什么‘正位’,如果我的感觉不错的话,陈士心已经在策划着挖出这个宝藏来了。” “不会吧?这么快?”杜羽心嗓门很大,显出甚大的惊讶。 “嗯。”苏聿点了点头,“这两个月来我一直没有放松对勾陈的监视,他们已经和七星明争暗斗了多时了,大概已经快找全打开宝藏的所有宝物了吧。” “呵呵,看来是一举两得的棋招了,”小风说,“把我们弄死在这儿,顺便完成找寻宝藏的大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千叶说,“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先别急,还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名堂,看看情况,对症下药!”小风看看天下越压厚的积云,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没多时,那雪更大了,打在人的身上就是一个冷战,小风大声叫苦,“不好了,陈士心这个鬼要冻死我么呀!” “就算是死不了,把我们冻上一两个星期也就足够他搞鬼了。”苏聿叹口气说,“想想办法吧。” “这个简单,”小风撇嘴笑了笑,“别忘了,洒家现在是风中之神呀!” 小风说闭,竖起两指,用脚在地上划了六道线,有实有虚,看来是六四卦之一。说来也怪,那空中降下的雪好像就是怕着六条线,都远远地避开了。正在小风得意之际,颜姐急说了一声“小心”,可为时已晚,忽地从飘雪里钻出一只孩童的小手一掌打在小风的天灵盖上。 。。。。。。。。。。。。。。。 黑暗中, 它盯着你, 你看不见它。 千万不要期盼着看见它, 因为看到的时候, 也就是你失去生命的时候, 因为它叫作死神! 光明处, 你看着她, 她笑着看你。 千万不要放松了警惕, 以为她肉体或是什么可以给你带来快乐, 那样的话你会死的很残, 因为她是死神界的杀人犯!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五章 洛益现(上) 听见那风声了吗? 风是地狱里的呼吸, 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问候。 我们的身边总是有这种风的, 所以大风起的时候, 总会有人跟随着这种问候, 走入另一个世界…… 。。。。。。。。。。。。。。。 小风被打了个瞢然,眼一花退了两步,嘴然淌出血来。 “哟…这不是百岁神童吗?”小风笑笑说,“没想到你也来陪我玩儿了?” “是啊是啊,聪明小子说你没有死,我不信,就过来看看,告诉我你是怎么活过来的?”百岁神童前前后后围着小风打转,两只小眼睛翻来翻去,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真皮真肉,就是活过来了嘛,你怎么还不相信呀!”小风有些不耐烦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聿等人各各提高了警惕,以防这个杀人的魔王突施暗袭。 “怎么会呢?”百岁神童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当天不死,那也不过能多出三天的命,你小子是不是个假人?” “怎么会是假的呢?”小风有些不高兴,“如假包换,不信你来摸摸……”小风说着,摊开了双手,示意神童上前来摸。 百岁神童的眼珠转了几圈,而后笑着说,“好,那我就来摸一摸,你要是个假的,那我可要扭断你的脖子!” 这时候千叶的心已经提到嗓眼,生怕这个百岁神童突然下起毒手。而小风也太大胆了,面对这个恐怖的百岁神童,怎么能这么玩笑! 百岁神童的手上紫光一现,直向小风的脸上慢慢探去,突然,他的手猛地伸直,两个手指的指甲长出许多,直插进小风的颧骨里面。 众人吓得一惊,千叶第一个就想冲上前去。 “喂,叫你摸一下你也不能要我的命呀!”小风突然站到了百岁神童的背后,而百岁神童的手指,只是点中了他的残像。 大家心里暗暗地叫好,谁也没有想到在短短的两个月,小风已经有了如斯进境! 百岁神童也被小风吓了一跳,他满脸堆笑地转过了脸,要给小风道个歉,可是头刚转过一半,亮前就白光一闪,在着雨雪之中嘶一声响,他急向斜后侧跃开,可终是没有躲开干净,衣服被撕开一条口子。血也流出来。 “你背上背得什么?!”百岁神童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那是什么东西?打开让我看看!” “好啊。”小风笑着摘下背上的包袱递了出来,示意百岁神童上前来拿。 百岁神童加上了百分之二百的小心,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慢慢地伸出了手…… 唰——一道火光从那包袱里蹿了出来,直烧到了神童的身上。小风正在得意间,突觉背后一凉,百岁神童已经从他背后一把将包袱抓走了。 “别以为就你会使用残像,”百岁神童乐呵呵地说,“你那点小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百岁神童一边说一边兴采盎然地打开了包袱,可是刚刚一动那包袱,自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他逼退老远,那包袱一下子脱手,又重新回到了小风的背上。 “是它!……是它……你见过他了?”百岁神童惊愕地说。 “见过谁了?”小风问道。 “是他……是他……”百岁神童说着话,突然一扭身。小风感到不妙,急忙旋身向雨雪中一踢,扑一声闷响,百岁神童的身子退出好远。 “好好,果然,你已经见到他了,今天不要你的命都不行了!”百岁神童一改平日的嬉笑,凛然一副百年宿魔的气焰,掐指作决引动风雪,凝成一把冰雪的长刀直向小风劈去。 小风知他来势不善,忙点脚一闪,瞬间消失在风雨中。百岁神童咧嘴呲笑,身子一矮登时消失不见。 千叶揪紧着心为小风担惊着,也不知道人跑到哪里去了,想帮忙都帮不上。正在他着急之时,耳边突然响起小风的呼唤:“千叶,叫大家千万小心,这里除了百岁神童之外,还有别人!我听到至少两个人的呼吸……” 千叶被这声音弄得一惊,她环顾四周,并不能看到人影,只觉得风雨更加大了,而那雪的分量也越发的重了。 空气中先是能够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再后来就跟本没有声音了,就是这更加的寂静,让千叶感到更加的害怕,她知道,这种境界已经比自己的手段高出几层,她已经捕捉不到小风的任何信息了,越是不能了解小风的处境,自然也就越是担惊害怕。 但怕是没有用的,只能按着小风的意思,千叶把场中有其他的人的消息用手语告诉了大家。 苏聿得知消息之后暗叫一声不好,敌暗我明,随时都可能受到对方的压制。在场的人当中,羽心空有一身力气无处使用,云音虽有双翅可也派不上多大用场,颜姐现在已经没有灵术了,千叶一个人再厉害,恐怕也罩不住多大场面。 这个时候突然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那么无力。一时间,苏聿百感交集,脚下竟也有些空虚了…… 又过了片刻,风中隐隐传来一阵的呼啸,“呵呵,小伙子,信不信,三招之内我就要你原形毕露!” 四面八方传来一样的浅笑,“哎呀,我快不行了!不用三招,五招就可以了!” 这个小风,这时候还在说笑! 众人还在为小风担心之际,脚底下的地面突然开始下陷,杜羽心急忙拉着颜姐跳开一边,众人也纷纷躲避。那下陷越来越严重,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大坑,这大坑越来越大,不多久这片小岛又猛地一沉,整个淹没在汪洋之中,只留下那些高高竖立的石头在水面露出个头来。 苏聿几个人忙站在大石头上,看着这茫茫的水,不由地揪紧了心头。雨停了,雪停了,可风未停。四周的水面上,处处都是涟漪,千叶知道,那是小风的身影。 空气中,百岁神童的身形突然闪现出来,他喜笑颜开,在空中把身体摆出个“大“字直坠入水中,啪—— 这一个落水声音巨大,站在石头上的苏聿众人就好像耳朵鸣锣一般,连脚下的石头也被这一巨声拍打的石屑崩飞。 那海水面上波浪甚巨,伴随着哗哗的水声,百岁神童的人影从水里钻了出来,朝着空中就是一掌,这一掌初时还飘忽犹豫,到后来竟变得沉闷坚决,不偏不倚,正击中了小风,印在了他的胸口上。 血洒长空,小风被打起了老高,断线一般飞了出去。 百岁神童大笑一声,一纵身抖开衣服,一只花蛾子从他的袖里飞了出来。这只蛾子在空中打了个盘旋,正要向南飞走,却被百岁神童赶在这之前把他拍落水中。 云音早已经抖翅飞至半空去接小风,可是不料小风的身子这时烫得像一块火炭,她刚一碰手就被烫出个泡,自然将手缩回来了,而小风也失去援助地向水中掉落。 这一个瞬间发生了很多事:那只飞蛾一掉入水中,就引来了成群结队的飞蛾,那些飞蛾纷纷向水中疾飞,丝毫不虑生死。眨眼之间,这一片水域就变成了黑色,鱼儿翻着肚都被毒死在水面;百岁神童一见云音抖出双翅,可畏是大开了眼界,他放弃了毒蛾给他带来的乐趣,脚一踏水直飞向空中,身子在空中一闪一闪拖出四五个身影围住了云音,各展开凌厉的招法向云音打去;而小风,这时候理智虽存,但身体已经不能凝聚一点的力气。他本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行,至少也应该可以和百岁神童周旋一阵,岂料刚打了这么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死了也好,他想。 苏聿几人可是急了个死,要不是颜姐理智还在,早有人已经跳入了水中。 尽管千叶对着空中吐了满把的银针,可是对于百岁神童似乎完全不起作用。 两条性命,一息之间…… 咚——小风掉进了水里!!! 苏聿已经紧闭上了眼睛。 于此同时,云音也被百岁神童一掌打在后背!!! 千叶和颜姐同时跪倒地大石上,沮丧地哭起来。 但百岁神童比刚才更加暴躁了,他在空中怒吼一声,“是谁,出来!” 众人不解地向空中望去,被百岁神童击中的云音被打成一条水线,化作一片雨水掉了下来! 什么?云音到哪儿去了? “哈哈哈哈……”对面远处的石头上响起了笑声,一个人突然现出身影,是陈士心! “原来小风说的还有别人就是指他!”苏聿暗说。 “果然!”陈士心笑着说,“洛益,你真的没有死啊,还不快现身出来!” 什么?!!! 大家被他这句话惊掉了下巴,而洛益,也就是我,这时候却端端正正地出现在颜姐和苏聿的身后! “益……”颜姐的泪水汹涌,“你……你果然没有死?!” 我苦笑了一声,放开了怀抱中的云音,“本来不想这么快现身的。” 苏聿一拳打在我的胸口上,“你小子!” 这时候小风的头从水面露了出来,见了我就是调侃,“要不是云音要受伤,你才舍不得现身吧,浑蛋哥?” “呵,你这没良心的,要不是我喝干了那么一滩毒水,你现在早成泡沫了!”我也不给他留面子。 “哇,小风张大了嘴巴,那可是半湖的水呀,你饭量大了不小呀!”小风说着,一纵身从水中飘了上来,在空中一旋身一挥洒落在了石岸上。 “好久不见,你又进步了呀!”远处的陈士心朝我喊道。 “没有什么进步,刚才是我积蓄的最后一点异能,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一点本事也没有了。”我说,“所以你现在要我的命是毫不费力的。” “什么?你没有异术了?”百岁神童这时候也落脚到对面的大石上,“骗我老人家吧!谁会信?!啊……你一定是装不行,然后引我上去,再突然对我动手!嘿嘿,这个我三岁时候就会了!” “我信。”陈士心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只有这样才符合覆水暴亡的事实,也就是说,虽然洛益还活着,覆水却不存在了,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一点也不错。”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五章 洛益现(下) “其实我今天来是专程来邀请你的。”陈士心说,“你之前一直阻挠我得到城市的宝藏,现在我就要到手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哈哈……”我笑了,“你现在邀我去,无非是要证明你比我强,你赢了。你要我这个废人和你一起欣赏你的大成功,和我的大失败!” “不错,不知道你愿意吗?”陈士心往岩石上一坐,从容地看了看我。 “愿意啊。”我也笑着说,“如果还能在有生之年,目睹一下这个掌控城市的力量,那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呀!”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士心说,“两天以后你到勾陈找我吧,总要给你一些时间处理家务,对吧。” “你真是太体贴了,”我拱拱手,“先谢了。” “呵呵,别客气,那到时候不见不散!”陈士心向我们大家拱了拱手,随后被百岁神童一拉,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哎……可算走了。”我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坐在地上。 “益……”颜姐皱皱眉头看着我,“你们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我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痛苦。 “就是……你现在真的只不过是个普通人?”颜姐说。 “是啊……”我眼看着面前茫茫的海,“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废人,手无缚鸡之力。” “别这么说。”苏聿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回来就好。” “什么时候就开始在我们身边的?”小风说,“虽然你的呼吸很轻,但我也能隐约感到的!” “从你回来的前一刻。”我又苦笑着低下了头,“本来想离开这里,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隐居一下,或是干脆跑到海外展开我的后半生……” “怎么能这样想!”颜姐泪落下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你!” “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今天才不放心地跟来了。”我叹口气说,“可是我现在算是什么?未锥的人们看到我这副样子会怎么想?这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救世主,就是他们的覆水之灵么?知道么?我跟本没有脸面在未锥站立,这些人,对我有多么高的期望,多么大的依赖,而我,只不是一个不断让他们失望的废物!” 云音的手拉住了我的手,她哭着说,“少爷……你永远是琼云舍的主人,云音也永远是你的丫头……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未锥,那云音愿意陪着您一起走,永远侍奉……” 我忽地站起身来,因为这一番话真的听不下去了。 “怎么了?”云音站在了我的身后,“你还记得那天我对我说过的话么?” 这句话分量是极重的,不知道有几千斤重,是啊,我曾经不是和云音信誓旦旦地说过什么吗? 可是我现在又凭什么?凭什么来兑现我的诺言? “你刚刚不是已经实现过你的诺言了吗?”云音说,“虽然少爷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可是云音还是相信你能好好的爱护我。” 当着大家,云音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震撼着我的心,怎么?这个女孩子能读透我的心?还有,为什么,为什么她一说话我就觉得好对好对,跟本不想反驳? “少爷……”云音跪在了我的身后,“跟我们回去吧!” 还没待我说话,杜羽心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把抓住我就往水里走去,“跟个婆娘似的,麻烦死我了,现在跟我回去!你要敢反抗看我揍你!” 水很激,我被呛到了,不住的咳嗽,杜羽心赶忙把我举过水面,又拉回到石岸上。 “真没想到现在水都进不了了,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有点急了。”杜羽心后怕地说。 “没事,别放在心上。”我一边呛水一边摆摆手,“上来就没事了。” “算了,还是云音把你送回去吧!”苏聿叹了口气,“心事别那么重,还是那句话,回来就好。” 云音搀起了我,真挚地对我说:“少爷,来我送你回家去吧!” 面对她的真,我丝毫没有办法拒绝。恍惚中,云音用手拉起了我,然后飘飘忽忽地到了高空,越过海面,直向云灵庄方向飞去。 一路上心事重重,眼前的风景跟本无心留意,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脚下一实,落地了。 云伯伯叫人关上了门,家里的人全部围了上来,呼啦一声全部跪倒,多数人还在诧异。 “大家起来吧,我不再是什么覆水了,也不会再作这里的主人……” “什么?”云伯伯好像是没听懂,“您不作这里的主人谁来作?这里就是您的家呀!” 我搀起了云伯伯,淡然笑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除了不能为大家做事,还会连累大家,给大家添麻烦。” “我不在意您是不是还有什么异术在身,只是在意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 “师父,”小雷微微向前跪爬了半步,真挚地对我说,“您不是对我说过,男子汉要坚强吗?变成一个普通人又怎么样,只要努力,一定还可以重新变强的!” “是啊,哪怕少爷今后什么都不能作了,琼云舍也有义务好好服侍于您,这是我们云家从千年古代传下来的使命!”云伯伯说着又要下跪。 我心里好一阵的感动,急忙把云伯伯拉起来,“这件事我们还是好好坐下来商量一下吧,大家快快起来,不然我真的要走了。” 大家听了这话才一个个站起身来。 这一刻,突然发现,远处静静站着一个人,正呆呆地看着我,是馨妍! “你……”我走过去,微低下头淡淡地说,“我……你还记得我吗?” 馨妍背过了身去一句话没有说。我叹口气,看来她还是真的想不起我来,也罢,随她吧。 可是当我听到馨妍轻轻地抽噎的时候,一种如潮的汹涌开始拍打着心岸,我转过了馨妍的身子,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你还认得我,对吗?” “认得?”馨妍紧闭上双眼,两行玉珠从眼角划下来,“怎么能忘记,从我醒过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谁,是我的什么人!” “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肯认我,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我……”馨妍哭得更凶了,“我……只是希望你忘掉我,不要再为了我作什么傻事了……而且颜姐和云音会好好照顾你的,没有我你也可以活得很好……” “那为什么现在又和我说你认得我?” “因为你说你要走了……从前我只是希望能呆在你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你。可是你要是走了,我就永远就不到你了……” 要不是当着大家的面,我真想死死抱住这个可怜的姑娘,为什么,为什么每个都要对我这么好?! 妈妈瘦多了,因为馨妍和我的事,她整日闷闷不乐。知道我平安无事地回来,妈妈很开心,开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厅里,大家纷纷落座,刚刚赶回的小风众人也不避辛劳,坐在了我的左手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怎么活过来的?”大家都急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现在时机不到,以后再告诉大家吧。”我说,“总之事实是我没有死了,变成一个无用的人回来了。” “少爷是为了未锥才弄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我们都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弃您不顾!”云伯伯坚决地说,“不管怎么说,琼云舍的主人还是您,如果您还是要一意推辞,那我们只能尾随于您,您走到哪里,我们就拉着铺盖跟到哪里!” “好了,云伯伯,不用说下去了,我留下来。”我叹口气说,“可是现在怎么向未锥的人们交待?你知道大家对我有多么大的依赖!” “这个还是慢慢来吧,小风和章伯刚刚修葺好了琼灵圣塔,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那里朝拜去了。”云伯伯说,“我们只能先瞒着大家,走一步说一步了。” “嗯。”我点点头,嗓子像被什么堵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那么……”苏聿插话说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到勾陈去找陈士心?” “嗯。”我低声说道:“是该揭开城市宝藏的樽盖了。” “可是那里是虎穴龙潭,没关系吗?陈士心这人的心机你一向是知道的……”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弄死我。可我不是已经被他弄死过了么?现在我对他毫无威胁,他邀我去,只不过是要炫耀他顺便讽剌我一下。” 。。。。。。。。。。。。。。。 老子说过, 无用便是大用。 我不相信中庸是行事的唯一准则, 事事畏首畏尾,委委懦懦, 绝不是丈夫所为。 但若以无用之身, 行以大用之事, 动而无迹, 言而无音, 那便是另一种大境界了吧!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六章 云雨翅(上) 那透明的爱, 是一层薄薄的膜, 虽不能完全抵挡严冬的严寒, 却可以让裹在里面的人, 倍感温暖…… 。。。。。。。。。。。。。。。 “你知道不知道,陈士心在这两个月之中做到多少事情?”苏聿问我。 “这个我当然不知道。”我微笑说。 “两个月以来陈士心已经和七星帮打过好几架了,而且他丝毫不顾警方对他的压制,反而越挫越勇,在西南三区大肆动作,毫不把警方放在眼里,有一次还险些落入警方手里。”苏聿摇摇头,“真的搞不懂这个陈士心,这种死缠烂打跟本就不是他的风格呀!” “也许并不是出于他的指挥。”我说,“依我看,这两个月来应该是陈士心的关键时刻,所以他很可能把一切事务都交给胡勾去办了,而他自己则专心去策划城市宝藏的事情,看来他已经走到孤注一掷的地步了。” “呵,”换好衣服的小风笑道:“看来我们的陈帮主是志在必得了。” “看来是这样。” “哎?洛益?”小风说,“两天之后我同你一起去看看你说怎么样?” “两天之后,我打算只带五个人去。”我说,“可是其中没有你。” “那会是谁呀?”众人都盼望着和我一起去,无不希望自己在这五人的名单之中。 “我的预感告诉我,陈士心找到城市宝藏之后,一切还远不算完,所以小风是一定要留在家里的,以防有人来袭击,苏聿在家安排调度,你们都不能去。” “我靠!”小风不满地抱起了双臂,“刚才还说自己不行了,不要留在这里了,这一会儿又神气起来!我偏想去看看,你把我怎么样?” 我笑了笑,“不能怎么样,你也别和我闹了,总之你是一定要留下的,家里很可能比外面更加危险,我就拜托给你了!” “又拿这话来欺骗我的良知和感情!”小风撇撇嘴,“好了,怕你了!那你说你要带谁去?” “颜姐第一个,云音第二个,馨妍第三个,青鹊第四个,葱儿第五个。”我淡淡地回答说。 “什么?”小风气得没跳起来,“哦,你以为这是情人节的旅游啊?把五个姑娘都带走了,你是要去参加什么情侣大拍档吗?” “对呀,一点不错。我就是要带着五个女孩子去参加一场盛宴的,不行么?”我也不跟他争辨,转过问云伯伯,“云伯伯,你看行不行?” “这个……”云伯伯也被我弄了个蒙,不过他也不说什么,“既然是少爷的意思,我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少爷要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谢谢云伯伯。” 这天晚上夜色很暗,乌云满布,风也尤其冷了。大家或喜或忧,各怀心事地睡去了。 我轻轻地叩响了颜姐的房门,颜姐还没有睡,见到我先是一惊,然后轻轻把我让进了屋中。 “小益,有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死死抱住了她,猛向她的双唇吻去。 颜姐轻轻地推开了我,红着脸说,“益,这个……你才回来,不好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猛烈地展开攻势,终于,颜姐也放弃了防卫,渐渐迎合上来。 …… 颜姐拭去了我脸上的汗水,用手指捏住了我的鼻子轻轻地扭着,娇滴滴地说:“你也太坏来,刚回来就不放过我……” “要是我直接找别人去,你会高兴吗?”我笑笑说。 “讨厌!……什么会不会啊!” “呵……”我躺正了身子,郑重地说:“其实我不是为别的,只是希望把你传给我的灵力再交还给你。” “什么?……”颜姐恍然大悟,“原来你……你是要把我的灵力交还给我,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 “……” “呵呵,都有啦。”我笑了笑,“好了,不搅你了,好好休息吧。” 这一夜我怎么睡得着,我知道,既然已经把该给的交还给颜姐了,我就再没有什么心事了,也许我已经该离开了。 这才是我的本意,早早离开未锥,别要再给大家添麻烦了。至于白天说过的带谁谁去勾陈赴会,完全是瞎扯。这里的未来,就只能交给小风和苏聿了,不管怎样,希望小风这个假覆水能够瞒天过海,也希望未锥今后永远安宁祥泰。 拿定了主意,我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屋门,穿过了院子,然后又打开了大门。每一步我都走得十分谨慎,生怕发出一点响声,要知道,琼云舍里面的人,哪一个是等闲之辈。 还是被机警的门僮小觉发现了,他提着灯笼一步跳了过来,“少爷,这么晚了,您这是去哪儿啊?云老爷吩咐过,您可不能乱出走,不然他要问我的罪的。” 我呵呵笑了,装作一副坏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是你家少爷,我是你风哥哥,现在有点秘密的事情要出门去办,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呀!” “哦?”小觉瞪大了眼睛,看来对我的话是信了七八分,“风哥哥,你要去干什么呀?” “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能和别人说啊,来……”我把嘴向小觉凑去,小觉乖觉地把耳朵贴了过来。 我击昏了他。 “对不起啊,小觉。”我轻轻把他放到门后一边,“但愿今晚别把你冻坏了。” 我推开大门,轻手轻脚又把门缝合严,一步一泪地离开琼云舍。 再次走到门前的空地,这里,竖着五宗家的五根顶梁柱,我望着他们叹了一口气。暗暗的夜色之中,这就好像是五块高耸的墓碑。 突然,一个人影从我面前闪了出来,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再定神看时,是云音! “……云音……我……” “少爷……”云音好像又哭了,“你还是执意要走,那请你也把我带走吧,我不想失去您!” 我哑口了,谁会想到这个丫头会堵在这里。 我正想要说什么,另外的四根柱子后面一下子闪出三个人影,馨妍,青鹊,葱儿…… “你们……” “我们早就知道你会走。”背后传来颜姐的声音,她也来了。 “怎么……”我的脚心发凉,“你们五个……怎么会?” 颜姐从后面搭住我的肩膀,“是云音告诉我们四个的,她说今晚你一定会走,果然没有错。” “我……” “益……”青鹊哭着说,“你说过会好好待我们的,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离开我们吗?还是忍心我们一天天地想你却见不着面!” “益……”馨妍也哭着说,“我知道我曾经骗你是不对,你怪我吧,可是馨妍也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一定要走,说什么也要带着我,我一天也不想再离开你了……这两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么?” “主人……少爷……”葱儿怯怯地说,“你回来后脸色很不好,气血很虚,一个人跑远途一定吃不消,再加上这几天突冷突暖,弄不好会感冒的!”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傻站着看着这五个纤弱的影子发呆。 “你们……都是我的好爱人,我如果还是要走,那就太没良心了。对我这么好,不乖乖地呆在你们身边都不行了。”我叹了口气,“逃跑计划宣告失败!” 五个女孩高兴地相互庆祝,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早已经处得亲密无间了! “好了好了,回去吧。”我说,“我们一起回家,我再不会想着离开你们大家了。” “哼,我才不信呢!”青鹊把小嘴一撇,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哎呀我的好公主,要怎样你才肯相信呀!”我无可奈何地说。 “除非……”青鹊试着要我通过什么向她们五个保证,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应该怎么保证。 我乐着拉过了四女,“好了,让我们的青鹊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咱们先回去吧。” 说走就走,我拉着四个女孩头也不回地向回走,只留下青鹊还在原地想她的主意。这下青鹊不干了,她把小脚一跺低声轻叫道:“洛益,你个坏蛋……敢丢下我一个人走!” “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呀?”我和四个女孩子停了下来。 “那好啊。”青鹊急忙跑了过来,加入了我们。 第二天的天气晴好,清晨我们依旧到院子前面的空地上看日出。那被拆下来的五根大柱子还在空地的前面竖立着,云伯伯问我要不要把它们物归原处,我未执可否。 饭后,我对云伯伯说:“我要去大冷山一趟,云音和我一起去,估计下午能回来。” 云伯伯点头,嘱咐我一切小心,如今异术全失,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拚命了。 要不是路途遥远,又会有一大堆人要和我同去,我嘱咐小风和苏聿看好家,匆匆告别了大家,由云音带着我直向大冷山飞去。 飞到了天上,才明白什么叫“高处不胜寒”,真得很冷,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很冷吗?”云音关切地问。 “是啊,现在明显没有从前的身体好了,感觉有些弱不禁风啊。”我摇摇头。 “哦。”云音轻语一声,渐渐向低处飞去。 “不行,”我对云音说,“在低处很容易受到地面的袭击,还是飞高些的好。” “哦……知道了。”云音努力抖抖翅膀,又高飞起来。 “哎?云音,你的翅膀上有声音?”我突然觉得耳边有轻轻的风雨声。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六章 云雨翅(下) “嗯?”云音甜甜的嗓音就好像玉珠一般,“我怎么没有听到?” “等等……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先落地,我给你看看。” 云音说一声“好”,见前方有一片小树林,缓双翼慢慢降了下去。 落地后的我们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好像隐约是碧野林。云音试去脸上细细的汗颗,轻轻地喘了口气。 我把她扶到石凳上坐下,“好了,你歇息一会儿,我来看看你的翅膀。” “哦……”云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任由我从她的背后去摆弄她的双翅。 哇,真的和天使一样,羽毛那么纯洁柔软,像云。我轻轻地抚动了这云,云音的身子轻轻地一颤,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了?弄疼你了?” “没有,……痒……” “哦。不好意思,忍一下啦,我会很快。”我说着轻轻掀开了云音的右翅,那翅好像是自我防卫一样自然向回缩去,同时我的耳朵听到一阵的雨声。 抬头一看,天上并未下雨。 “云音,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笑着放开了这温柔的翅膀。 “嗯?什么好消息?”云音好像并不十分关心这个。 “你知道这双翅膀有什么名堂么?” “不知道呀。” “这是一双云雨翅,左翅翻云,右翅覆雨,双翅齐动,就能左右风云雨电!”我说着说着不由地兴奋了起来。 云音一听这个好像也大是高兴,她从石凳上坐了起来,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是真的吗少爷?” “我不十分确定,不过应该不会错。” “太好了,太好了……”云音说着竟然流起泪来。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我看着云音的表情,简直心疼死了。 “以后就不会成为少爷的累赘了,云音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来保护少爷了!”云音越想越是兴奋,脑海里好像已经开始想象未来。 我抱住了他,紧紧的,“好云音,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云音不要少爷报答,只要少爷好好地活着,云音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大冷山,仍然瘴气弥漫,这里比之未锥要冷上很多。在我的鼓励下,云音有意识地挥动左翅,天上的积云果然随之荡然无存,直射下来的太阳光,多多少少给我添加了不少的暖意。 曾经是红叶林,现在却是一片的萧条和凄寂,无限的残败,无限的痛楚,这里,有赤鳞和承道大哥的墓。 我还是忍不住悲伤,因为赤鳞是怎么死的,我毫不知情。就是那一片火红的血,和火红的叶子,以及火红的火,赤鳞倒下了。 在离去的这两个月里,承道大哥的身影几乎每天都要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他总是用一番苦楚的表情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有了颜姐的灵力所以常作噩梦。 今天,我来了,我来安慰这个死去的武魂和我最忠实的冥仆,希望他们可以在那个世界安乐。 就在我正在悲伤之时,突地面前咕噜一声,我被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开一边,云音下意识地挡在了我的身前,生怕出什么状况。 一点银白色的亮光从土里钻了出来。 是什么东西? 那点亮光更耀眼了,也变长了。仔细看时,那不是明公传下来的白龙棍么? 很快,那条乌龙棍也从地下钻了出来,天! 一只手,一只手拔开地上的土,从下面艰难地攀了上来。 我一阵地激动,心咚咚狂跳,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拚命地扒开地上的土。云音感应到了我的想法,急忙跑了过来和我一起开挖。 突然,那只鲜红的手抓住了我的手,我感到了一阵强劲的脉搏,这是一个讯号,赤鳞在和我说话! 我明白了,拉着云音远远地站在一边,伴随着一声闷响,赤—鳞—重—出!!! 山崩地裂一般的情景和气势,一条赤红色的身影从对面飞了起来,一声爆喝,风云因之变色! “赤鳞……” “主人,你终于来了!”赤鳞长跪在地,承道大哥的身体比从前更强健了。 “赤鳞……你没有死么?太好了!” “本是一直都在昏死之中,刚才忽然有一股血流在体内横冲,不自然伸张双手,透过气来才知道自己是躺在了地下!”赤鳞想着刚才的情景,不自然有些心潮澎湃。 “都是我不好,那天看你没有呼吸和心跳,还以为你是死了,所以就把你埋在这里了。没死……实在是太好了!”我几乎不敢相信。 “也许赤鳞的确已死,可是主人一来,又忍不住活过来!” 我听了这话笑了,“怪不得作梦总梦见你一脸的痛苦,原来是被我憋在这里了。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吧,很多事情还需要你!” “是,主人……”赤鳞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这个给您。” 我从赤鳞的手中接过一看,是半卷圣心典。“从哪弄来的?” “那日和千叶妖血战,她死时留下的。”赤鳞说。 “死了?你……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我回来的时候,一片火海?” “叶血飞魂,实在霸道。赤鳞笨拙,只能勉力撑到日落。那叶妖一看奈何不了我,遂在那阵法上加上了极限血咒,比飞魂阵更凶狠了百倍,赤鳞一时不慎,被割破了心脉,之后就一事不知了。” “哦……要是千叶婆呵出命来,百岁神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你能活下来也算是奇迹了!还拿到了圣心典,真是,你真是立下大功了!”我捧着手中的圣心典,手不住地发颤,这可是赤鳞用命和铁血换回来的! 听说我异能全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赤鳞竟然毫不相信。直到试探过我之后,他才不得不接受了事实。 “回家去吧,我和云音随后就到!”我说,“路上小心点,如果碰到勾陈或是七星的人,千万不要动手,等我回去之后,我们再好好盘算盘算。” “领命!”赤鳞拜一声,将双棍背好了,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真是奇了!”我对云音说,“你和他怎么都不怕这里的瘴气?” “不知道……我那时候都不知道去哪,只是昏天黑地地来到了这里……后来在那边的山岸边发现了程伯伯的尸体。” “啊?程伯伯的尸体在大冷山的消息,是你暗中告诉我们的?”我这才明白过来。 云音点了点头。 “以后不许再背着我作傻事了!”我拉过云音的手,好可怜的姑娘,都决定离开我们了,还是要暗中牵挂着大家。 “哦。”云音很乖地点点头,“那我们为什么不回去?少爷有事吗?” “我在想,如果能让你的双翅发挥出更大的威力,那我们今后一定无敌了。可是你现在好像还是不太会运用,趁机练一下?” “好啊,可是我不太会……很笨的……” “谁说的,我才不信。”我牵过了她的手,“来,我们试试,左边……” 云音按照我的指示,轻轻挥了挥左翅,我的身上竟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一个喷嚏过后,牙齿也打起架来。 “不行不行,这里太冷了,我们得换个地方,要不你还没有练好,我已经成冰雕了!” 云音笑了,拉着我向正南赤谷飞去,一路上风声呼呼,没过多久就到了赤谷。这边果然暖了不少,阳光也似乎分外的明亮了。我们在一个人迹罕至的低谷停下来,这里风景甚好,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依然开放,向阳的花微红,背阴的花稍绿,在日照和流云的映掩下,显出不老的生机。 “好了,试训正式开始,集中精神……” …… 天上的云忽地聚拢起来,把本来灿烂的太阳遮住了。陈士心在院子里看着浓云,仿佛想到了什么。 “陈哥,”阿锐走近说,“你安排的事情都办妥了,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陈士心笑了笑,“剩下的就是要等洛益来参观了。” “真得是来参观么?”阿锐的眼珠转了转,“你不是要把他骗过来,借以要挟未锥一伙人吗?” “呵呵,未锥,那些人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叫洛益过来,只不过是要给他一个警告,我已经得到了控制这个城市的力量,跟我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教他回去跟那些顽固不化的,硬要和我作对的人讲清楚形势!” “嗯。”阿锐点点头,“但是叫他来不会坏我们的事吧?” “他如今是一个废物,营火之光,能照亮多大片天?!”陈士心说着不禁得意地笑起来。 “对了陈哥,”阿锐忽想件事,“那小子派人来报告说,他想带着他的五个女人来?你看……” “好啊,也让你们开开眼,看看什么是这城市里最美的女人。”陈士心笑笑说,“看来洛益是真的放弃抵抗了,带五个女人来……” 。。。。。。。。。。。。。。。 乱花从中, 蝶儿笑, 也爱花香也爱花。 面对着扑来的网, 它还在笑, 甚至起舞。 明知到了花间就有网, 可是怎么能为了保全性命, 就要错过那花的香与美丽?!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七章 赴勾陈(上) 你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 所以生活才有了乐趣。 假如一个人可以在出生前设定一生中的疾苦, 那么人世间的苦辣酸甜就无法品尝, 他的一生也便无意义了。 同样,如果提前知道以后的很多事, 人也会变得无聊吧。 。。。。。。。。。。。。。。。 和云音回到了家,刘瑞华已经等了我很久了。 “刘警官,您好。”我示意云音到一边去休息,把刘瑞华迎进了正厅。 “开门见山,我时间不多了,”刘瑞华落坐后就说,“听说陈士心要你到他那里参观?” “是啊。他要解开城市的宝藏了。”我说。 “什么?他要得到那个所谓的宝藏了?”刘瑞华显然不愿相信,“那……有没有办法阻止他?” 我摇了摇头,“我听苏聿说,连日来勾陈在城市里没少捣乱,行为反常。我觉得陈士心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对于宝藏,他是志在必得的,要不然他不会有这种举动。这个人的行事一向小心,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而且他对未来有一种天生的预知能力,这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刘瑞华点头表示认同,“不过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天命所归,城市的宝藏是注定要被陈士心打开的。”其实我很不情愿这样说,“尽管我也不想让我们这个城市被这样一个人控制,可是我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了,而我们这些人的力量也丝毫不足以对陈士心抗衡。” “洛益……”刘瑞华站了起来,“看来今天我不该来,我找错人了,告辞!” “哎~”苏聿在一边拦住了他,“洛益这两天刚活着回来,情绪一直很低落,您别往心里去。洛益,你也是,刘警官好意来找我们,你怎么尽说些丧气话!” “是啊是啊,小益,”颜姐也接着说,“赤鳞不是从大冷山带回来三分之一的《圣心典》吗?这《圣心典》是解开城市宝藏的关键东西,陈士心还没有拿全呀!” 我平静了一下,然后对大家说:“刘警,请不要怪我态度消极,可是事实一定如此,我们只能接受。我想不论我们用什么方法,都不能阻挡陈士心得到宝藏。与其想办法去阻止陈士心得到宝藏,倒不如想想在陈士心得到宝藏之后,我们的路该怎么走。至于颜姐刚才说的我也想过,我觉得赤鳞拿回来的,也就是云姨的那三分之一的《圣心典》对陈士心是没有用的,不然这两个月以来,未锥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圣心典》虽然是解开秘密的必需要素,但不是每一页纸都是有用的。有用的那一部分可能陈士心早已经得到了。” 刘瑞华听了我的话,也平静了一下,“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太激动。可是如果陈士心控制了这个城市,我们还能作什么?” “你们不觉得陈士心是在赌么?”我说,“为了城市宝藏,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你们看看今天的勾陈,哪还有从前的风光?” 苏聿不住地点头,“也是,不过这是因为陈士心无暇去管理吧。” “不对。”我摇头说,“勾陈已经发展过一个鼎盛了,估计打打杀杀陈士心也会厌倦了,勾陈再发展壮大,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一个帮会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所以他要整个城市,他要整个天下。为了这个城市的宝藏,他不惜用勾陈的所有实力来削弱和消耗警方和七星,用最快的速度得到打开宝藏的所有线索,可以说,他已经快耗尽了老本。如果他能成功地利用这个宝藏也罢,可是宝藏是什么尚未可知,神秘的琴骨又不知道身在何处,七星帮还大有来头……或许也可以说,陈士心太自信也太自傲了,他已经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哎呀……”苏聿听完这一番话后,过来直拍我的肩膀,“从你回来之后我就有这种感觉,你的分析能力比从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许多事情,我还想不到,你却早已经在心里划好了道道!”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有这么一种感觉,颜姐点头称是,连我自己也感觉到好像确实如此。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好?”刘瑞华在征求我的意见。 “既然陈士心在赌,不如我们就陪他赌,不仅不阻止他得到宝藏,反而帮助他得到宝藏。我相信,到他得到宝藏的时候,他未必还能像现在这么理智,其实过分地信赖宝藏才是他的弱点所在。要么就是他用宝藏控制城市,要么就是我们在他得到宝藏之后展开全面的反攻!” “好啊!”这时候小风从外面闯进来,“我还以为你小子早已经一蹶不振了,没想到什么事都在心里面盘算好了,还让我们大家这么担心你,我看你是找死!” 我笑起来,“其实是那天晚上,云音她们五个女孩子给了我勇气。之前我确实是心灰意冷了!” “你不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刘瑞华说。 “是很冒险,如果陈士心可以冒险舍弃勾陈,我们为什么不能冒险让他得到宝藏。而且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虽然很渺茫。” “好。”刘瑞华站起身来,“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要回去好好想想,如果真如你所说,到时候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好,谢谢刘警官。” 我们送走了刘瑞华,然后一回到了院子里,我对小风说:“小风,跟着那个刘瑞华!” “怎么了?”小风不解道。 “八成是个假的,你不觉得今天他的话很少,而且思想很幼稚么?”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同感啊。”小风坏笑了一下,“等我把兔子逮回来!” “会是勾陈派来的人吗?”苏聿问我。 “不用胡乱猜,等到小风回来之后不就明白了吗。” 工夫不很大,小风就回来了,带着那个假警官。 “谁派你来的?”苏聿喝问一声。 “别……别杀我呀!”那个人扑通跪倒,一头磕在地上。 小风揪起了他,那个人的眼神一恍,先闭了片刻,随后又开始四处张望:“这……这里是哪儿?你们是谁呀?” “少给我插葱装象!”小风说着就要动手打他。 “别,不用了!”颜姐叫住了小风。 “怎么了?” “不用白费力了,他是说不出来的。”颜姐说,“以我的判断,他只不过是一个貌似刘瑞华的人,被人施了法,然后跑到这边来探听消息。受了这种怪法就好像是梦游一样,自己做过什么是完全不记得的,刚才你吵醒了他,所以他应该什么都记不得了。” “嗯。”我点头说,“这不像是陈士心的作事方式,应该不是勾陈派来的,很可能是七星的手段。不过我们也不能即刻放他走,留他在这边住上几天吧。” 去见陈士心的日子终于到了,五个女孩子也都准备好了。大家一再嘱咐我一路小心,我微笑相答,叫大家不必挂念,只要我们不露锋芒,陈士心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小风坏笑着悄悄地把一件东西塞进了我的背囊,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给颜姐她们添太多麻烦哦!” 靠! 骑着马了到了未锥的海岸,又换乘船缓缓向中央富海的外滩行去。 “为什么带我们五个出来?”颜姐说,“带上小风不是更好么?他能好好地保护你,难道真的要他守家?” “不是。”我说,“就是想带你们出来,不愿带上别人。而且今后我会同你们形影不离,如果要保护我,我希望由你们五个来保护!” “我们?”青鹊看了看其她的四个女孩子,“我们怎么行?” “不行才要锻炼嘛,”我说,“如果你们每个人都能把潜能发挥出来,我就算不是覆水之灵,也会天下无敌的。云音,给他们打开天空看看!” “哦。”云音答应一声,按照那天我们练过的,有频率地挥了挥左翅,天上薄薄的云一下子向两边荡开,上午的日头在天空中明亮极了。 众女大吃了一惊,谁都不敢相信柔弱的云音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看到了?”我说,“最近我突然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很不普通的,只要能找出身上能力所在,保护好我那不过是小菜一碟。我现在一无所长,只能吃老婆本了。颜姐,云姨的圣心典已经给你拿回来了,要努力啊!青鹊,灵解一指要找机会多加练习。葱儿先好好研究自己的医术吧。馨妍,我知道你已经可以压抑住自己身上那种致人昏迷的气味了,不过如果能自如地运用它用更好。” “哇,听你这么一说,那就是我们五个都要好好努力了?”颜姐说着,五个女孩的目光都盯在了我的身上,青鹊扭动着手指头,好像是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哦,我也会努力的。”我急忙解释道,“我也会很快强壮自己的,呵呵,呵呵。” “嗯?”青鹊翘翘嘴角,表示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 “哎呀,我错了五位神仙姐姐,”我讨饶道,“我们一起努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说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青鹊笑了,表示我通过。 无话则短,到了勾陈。 这里比从前的确萧条了不少,也许是季节的凄凉,这里显得毫没有生机,清冷得很。来回走动的保镖不如从前那么盛了,而且一个一个的,精气神也不十分足。 陈士心和胡勾接待了我们。对于我的到来,陈士心是很高兴的,我也以笑相迎,但五个的女孩子的脸上却是不文不火,几乎没有表情。 “颜老师,好久不见呀。”陈士心对颜姐说。 “是啊,你那么忙,哪敢打扰啊。”颜姐微笑说。 “呵呵,以后就不忙了,有时间,一定会有时间,欢迎您常来作客。”陈士心表情认真地说。 我们进了他们的客厅,里面琳琅满目,摆置了很多东西,都是要得到城市宝藏的必要线索。我从中一眼认出了我的《丹刖玄志》,陈士心还曾经使用心机要得到它,现在终于如愿了。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七章 赴勾陈(下)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寻找宝藏啊?”我说,“我还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哈哈,其实我们比你还急!”陈士心说,“现在是火攻赤壁,万事具备,只久东风啊!” “哦?这些宝贝还不够么?” “当然不够了,少一件宝贝,还有一个关键的人!”陈士心从容地说。 “这样啊……可惜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我说。 “不用你费心了,他们不久就会来了。”陈士心接过阿锐递上来的咖啡,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话音刚落,一个保镖轻步走了进来,“陈哥,七星帮的孔文曲来了!” “哈哈,小东风到了!”陈士心说着忙站起身,我也起来陪同他一起出去迎客。 孔文曲见到我先是一惊,轻语道:“怎的未死?” 我只是微微笑笑,也没有说话。 “陈帮主,胡帮主,可好可好?”孔文曲很快恢复了一脸春风笑意,拱手作揖。 “托福,很好。裴帮主还好吗?”陈士心一边客气,一边把孔文曲迎进客厅。 “甚好,劳两位帮主挂心了。” 落座后,孔文曲还是不住地打量我,心里面计较盘算,八成是在想陈士心是不是和我联手了,要不然怎么没把我弄死。 陈士心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孔当家的见到洛益一定很吃惊吧!” “不错。”孔文曲应到。 “其实现在的洛益和从前已经是大大的不同了,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常人。” “哦?”孔文曲在我的身上打量了片刻,从我的气色上看,似乎真的不如从前了。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陈士心说的都对,我现在已经是个凡人了。” “哎……可惜可惜!”孔文曲故作怜态地看看我,然后又对陈士心说,“其实在下此番前来还有要事,敝帮裴帮主吩咐,要我亲自送一份礼物给陈帮主。” “是吗?这怎么敢当?!”陈士心话虽如此,但脸上的得意表情是无法掩饰的,他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那可要多谢裴帮主的厚爱了!” 孔文曲也不再和他客气,从行囊里取出一个油布包交给陈士心,陈士心接过打开一看,满意地点点头,“请转告裴帮主,说陈士心无限感激。” 孔文曲摇摇头,“那也不必,只要陈帮主赏下千金一诺!” “千金一诺?这话怎么说的,裴帮主有什么吩咐,小弟自然万死不辞!”陈士心笑洋洋地说。 “如不冒昧,帮主要我随同陈帮主一道开宝,也见见世面。”孔文曲笑盈盈地说。 “怎么,裴帮主不来么?我还想邀他一起去呢。”陈士心微感诧异,他本以为裴廉贞会亲自来的。 “帮主还有要务,抽身无计,还望陈帮主多多恕罪!” “哪里哪里,孔当家的客气了。”陈士心叫阿锐将裴廉贞送来的东西归到一边,两个人重新落座。 陈士心喝了一口咖啡,我们也喝了些茶水,这期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而陈士心好像一直还在等什么。我也不便问他,表情悠然地看着我的五个老婆,俨然一副花花公子的腐朽样。 盏茶过后,又一个保镖跑进来,“陈哥,琴骨来了!” 什么?琴骨终于要出现了? 我们大家一起迎了出去。 多日不见,琴骨有些瘦了,但仍然是那么美艳,眉蹙眼转之间依旧千种娇魅、万种风情。她今天穿一身淡绿色长裙,似乎毫不忌讳季节的寒冷,而身体的曲线无不显露,无论远观还是近看都是那么的诱人。 本来今天我带来的五个女孩子已经让这里所有的人口水不止了,琴骨这么一来,更为这个氛围添色不少。 陈士心当先说道:“老拍档,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了,还好吗?” 琴骨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愣愣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目光又电一般地扫过了我身后的五个女孩。 “没死?” “没死。”我点头应道。 “哼!老天没长眼!”琴骨说着,也不顾大家,自行向屋内走去。 陈士心冲我裂裂嘴,带着大家进了大厅。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想念我了吗?”陈士心对琴骨说。 “是啊,人家想死你了!”琴骨说着,伸手拉住陈士心的胳膊亲呢地娇语道,“你不知道在外面多辛苦,风餐露宿,也没人照料。” “哈哈,你早该回来了。”陈士心拉着他到一边坐下,“在我这里呆着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好啊好啊,就知道你做人最讲究,不像某些人……” “喂,”颜姐对我低声说道,“她在演戏给你看呀!” 我瞧了颜姐一眼,端起手中的茶杯说,“颜姐今天好漂亮啊。” 颜姐被我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说辞弄得不知道怎么说好,干脆也端起了茶杯,再不出声了。 “士心,是不是东风都到齐了?”我笑着说。 “嗯。”陈士心豪迈地点点头,“序幕就要拉开了!” …… “这个陈士心还不知道要和他们玩什么花样!”小风抱着双臂,满脸不悦地在琼云舍的院子里踱来踱去。 “小风哥哥,”小雷在一边又蹿又跳,“我们偷偷去找师父好不好?” “不好!”小风沉下脸说,“要是你那个破师父知道了,一定会把你的头拧下来垫桌子。哎……原来他只是傻得不转弯,现在可好,作事怪得让人难以理解!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哪葫芦药,还真的带了五个女孩游山玩水去了!” “哎……或许师父是真的放弃了。”小雷有些哀伤的说,“我也觉得师父回来之后跟从前大不一样了,连婷婷都这么说!” “哦?怎么三句话都离不开婷婷,喜欢上人家啦?”小风冲小雷诡笑一下,就好像当面拿赃一样。 “嘘——”小雷表情紧张地示意小风把声音压下去,“小风哥哥,可不能这么诬陷我啊,要是让婷婷听到了,他一定不理我了!” “还说没有,看你紧张的!”小风拍着小雷的肩膀承诺道:“好好,我一定给你保守秘密,不过小风哥哥现在有一个忙要麻烦你帮下,是这个……” “什么?不行,我不干!”小雷摇摇小脑袋,“这可不行!” “好,你不愿意是吧,我去告诉婷婷点事情!”小风说着,转身就往门外走。 “小风哥哥,你要告诉我什么呀?”婷婷正好进到院子里来,微感疑惑地望着小风。 “哦,没什么没什么……”小雷忙抢过话来,生怕小风给他捅出来,“走,带我找弃义哥哥去,我有事情要请教他!” “你找我哥哥呀,他一早就出去了。”婷婷感到小雷有些古怪。 “啊?这样啊,……那……那我带你找阿雪去。”小雷说着,拉着婷婷就往外走。 “小雷啊,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阿雪呀?”小风大声喊道。 “哎呀……小风哥哥,你要我办的事一定给你办好,你多留口德呀!”小雷隔着门喊道。 “小风哥哥叫你办什么事呀?” “嗨,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小风看着两个小鬼走远了,才暗笑一声转回院子。 “啊—”他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千叶吓了一跳,“怎么跟鬼似的,突然出现在我后面,万一我不小心出手打人怎么办?” “是吗?那你不妨打打试试呀?”千叶的眼睛一道霹雳闪过。 “不敢不敢,这怎么得了……”小风忙陪笑道。 “刚才威胁小雷什么了?”千叶好像听到了小风和小雷的耳语。 “哪有威胁呀?我们两个只不过是闲谈……”小风本来说得很从容,可是当他感到自己的胳膊被千叶拧得生疼的时候,他再也从容不起来了,“哎呀,姑奶奶,我的胳膊不是面作的,你这么拧会断的!” “要么是假话,要么是胳膊,你自己选吧!”千叶手上又加了一把劲。 “哎呀呀呀呀……”小风的脸疼成了包子褶,“姑娘饶命,我招,我全招……” 。。。。。。。。。。。。。。。 准备了好久, 终于来了。 兴奋到有些害怕了!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八章 夺宝战(上) 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又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十数个,有钱没势被人欺。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为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一日南面座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那是上天梯。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摧。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别天上还嫌低。 。。。。。。。。。。。。。。。 “其实没有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要小雷给我弄点东西过来。”小风抓抓脑袋说。 “什么东西?” “就是他师父我亲哥的覆水手卷,洛益一直都是让这个小家伙保管的。” “你要那个干什么?”千叶不解地问。 “洛益昨天在上面写写画画的,我想看看他写了些什么东西。反正覆水之书现在对他也没什么用了嘛,他的灵已经消亡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千叶轻声说道,“洛益要小雷保管好那东西,就是不愿意让别人随便到呀,你这样……” “我是他亲弟弟,又不是别人!”小风挤挤眼睛说,“反正要小雷拿出来看一下就好,又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那……那你自己决定好了,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你!”千叶轻声说。 …… 打个哈欠,被子里面暖暖的。 特大号的床上,一躺就是六个人,能不暖么?我翻起了被子,馨妍随之也醒了。她刚想和我说话,我急把她的小嘴堵住,然后轻手轻脚拉着她走到了阳台。 十一月的天气一片萧瑟,而深冶这个工业区所有的建筑又以冷色调为主,所以更增添了几分清冷。 “睡得好吗?”我从后面抱住了馨妍,在她的耳边轻语。 “还好啦……” “六个人睡一张床会不会很不习惯?”我说。 “是有一些,不过还好。葱儿昨晚说梦话啦。” “嗯?说什么啦?” “她说自己不再是个小姑娘啦,感觉很幸福。” 我笑了,“这个傻孩子……” 我们顿住了,有两分钟没有说话。 “馨妍……”我突然严肃地说,“对不起。” 馨妍和身子一颤,“什么…什么对不起啊。” “本来想一生一世好好照顾你的,没想到后来出了这么多岔子,现在身边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女孩子,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 “谁要你那么招人喜欢的嘛!你和颜姐都曾经那样……还有青鹊……,如果不好好地照顾人家,那才是狼心狗肺呢!云音为了你性命都可以不要,葱儿一听说你死了,立刻就要吞毒自尽,要不是有青鹊及时制住她,你现在都见不到她了!这样子的女孩,你怎么能辜负人家?!如果可以放下这些感情不顾,那你就不是洛益了!再说,她们都很好啊,我们在一起也很舒服的……” “……你真得这么想?” “你不相信?” “你平常总是不爱说话,让我总感觉你过得不快乐……还有,不是说你们女孩子总爱说反话么?我还是怕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呀!不是什么反话。……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想离开你,因为青鹊啦,颜姐啦,一定可以好好照顾你的。有我在只能给你添麻类,我已经浪费掉了十年寿命……”馨妍说着说着,不自禁地流出泪来。 “不许说这话!”我把她抱得更紧了,“十年算什么,我可以为你性命也不要的!” “那我呢?”一个轻轻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 转头一看,是颜姐。 “大早起就背着我们在这里缠绵啊!”颜姐叉着纤腰,大姐姐一样训教我们。 馨妍有些脸红,但我没有放开她,只是转头笑着对颜姐说:“怎么样啊?是不是吃醋了?” “是啊,我的大公子,我现在从里往外都酸得很呀!” “这么早就醒了,我以为你昨天很累的!”我看着颜姐有些了黑的眼圈说。 “哎……又让噩梦吓醒了。”颜姐摇摇沉沉的头说,“梦见你被陈士心暗害了!” 我笑着拉过了颜姐,把她和馨妍抱在一起,“放心啦,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因为有你们在啊!” 太阳升起来了,红红的。我们一起看着朝阳,心情格外的好。两个女孩的发香不住地飘到鼻子里,浑身说不出的顺畅。 突地,颜姐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那太阳,体温一下子变得冰凉。 “怎么了?” “要出事了!”颜姐说,“馨妍,快叫大家起来!” “什么事?”我问。 “七星……七星的其他六位当家的悄悄来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呐!”颜姐说,“你觉得他们要来干什么?”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他们来了还能干什么?抢走所有宝藏相关的线索物呗!”我说,“又不关我们什么事!” “那你是打算坐观虎斗喽?”颜姐笑笑说。 “是啊,打得越凶越好。”我说,“在这里我们要尽量低调,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管,白吃白喝最好。” “呵呵,是啊,难得这么清闲啊。”青鹊过来抱着我的胳膊,“来来,帮我练练功先!” “练什么功?”我问。 “别装傻,你不是要我们五个练好本事保护你么?我要练习灵解一指了,总要拿个活人作靶子吧!” “什么什么?你要拿我练功?好毒呀你!”我笑着说道,“要是一指头点中了我的死穴,看你后不后悔!” “哎呀不会的,顶多点个残废,要死哪那么容易!”青鹊也不由分说,硬生生打我拽到一边,伸手朝着我的心口就是一指头。 一瞬间,我的全身好像过电一般,前胸、两臂和两腿一阵地胀痛,两脚再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软倒在床上。 “青鹊,你这是要干什么?” “嘿嘿……剥了你吃肉啊!对不对呀大姐?”青鹊朝颜姐挤挤眼。 “没错!”颜姐说着,朝葱儿摆摆手,葱儿很听话地关上了门。几个女孩子呼啦一下子把我围了起来,青鹊轻轻地解开了我的睡衣…… “喂!大早晨的,想干什么啊?”我真的被她们弄得一头雾水。 几个女孩子也不为我所动,七手八脚褪去了我的衣裤。随后葱儿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包银针,她把针一根一根抽出来,放在馨妍手捧的一个小盘里。每抽出一根,四女就帮她数一个数,一共是七十二根。等她们打针数完,我已经出了一头的大汗。 “众位姐姐饶命啊,我平时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们尽管说,可别这么暗下毒手啊!我……” 不等我说完,青鹊就在我的哑门穴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喉咙仿佛吞了一块泥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一下你就会没有痛苦了,我们会很快的!”青鹊朝我挤了挤眼,然后五个女孩子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的全身闪电般被涂满了药膏,灼得皮肉生疼,为了减轻我的痛苦,葱儿在我的眉心扎了一针,我的脑子一热,很快什么也不知道了。 …… 从早晨起来以后,陈士心的右眼就一直跳着。他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院子里静静的,他端着一杯咖啡在屋子里面静静地看,心里默默念着:“该来了吧!” 果然,客厅里面发出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动,陈士心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匆匆赶了过去。 “为什么不在昨天晚上动手?”陈士心沉沉地说。 走到客厅门口的孔文曲脸上略微抽搐一下,“晚上你们的戒备是最森严的,我可不敢正面交锋啊!” “你知道这个时间正是阿锐和阿强交班的时候?” “哼,一早就知道。”孔文曲这时候显得理直气壮,毫不避讳。 “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是你存心不良,也就不能怪我关门打狗了!”陈士心咬咬牙,叫一声:“准备动手!” 院子里呼啦一声围上来几百人,手中有枪有棍,看来是些十分精壮能干的打手。本来不小的院子,被他们这么一围顿时有些水泄不通了。 “哈哈哈哈!”孔文曲大笑起来,“百岁神童不在此处,凭您们这些酒囊饭袋也想跟我动手!” 话音未落,枪声已响。孔文曲不慌不忙,闪电间从背后取出了金弃义的家传圣宝兽皮画包在身上,同时从背后抽出一管铁笔,在空中挥动了几下,迅速在地上写了一个字。 那些向孔文曲打去的子弹遇上了兽皮画,纷纷弹落下来,并没有伤到孔文曲。而孔文曲用铁笔在地上划好那个字后,在场所有的人全都定住了! 而铁笔在地上写的,正是一个“定”字。 只有陈士心,扭了扭身子,缓缓地走到了孔文曲的面前,在他写下的那个“定”字上站住,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孔文曲,神态从容自若。 孔文曲有些惊讶地略微后退了半步,随即将铁笔一挥,直向陈士心的顶门砸去。 谁想陈士心却毫不避让,待到那铁笔的尖头就要拍中陈士心的脑瓜盖的时候,一个黑影嗖一声蹿了过来,接着是金铁交鸣一声锐响,一点火星在空中闪过。 阿锐! 孔文曲狞笑一声,“果然深藏不露!” “留下东西,或者是你的人头!”阿锐低着头,声细如蚊。 “好,给你!”孔文曲说着,咯一声将头掰了下来,扔到了阿锐的手里,然后径直向门口走去。 这一举动着实着陈士心和阿锐吃一大惊,阿锐手里的人头还在汩汩淌血,这,这是真的吗?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八章 夺宝战(下) “阿锐,不管是不是真的,打孔文曲拦住!” “好!”阿锐说着,闪电一般蹿到了孔文曲的面前,但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周围却一下子多出六个人来! 七星的七个当家的都到了! 同一时间,他手上的人头扑一声,就像一个水泡一样爆开了,血流了满地。 “呵呵呵呵,七位都来了,看来今天还真的是热闹!”陈士心笑笑说,“阿锐,退下来吧,还不到你出手的时候!” “嗯。”阿锐说一声,远远地撤开一边。 “裴帮主,你这可不太像话呀,怎么能面上一套,暗里一套呢?明明说是要和我合作,却偏偏到我这里盗宝!” “哈哈,兵不厌诈。古人有言曰:成王败寇。如今东西俱在我手,那便是我的了!” “好!”陈士心点点头,“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把这些东西拿走了!” “哼!”裴廉贞笑一声说,“你帮中的确有些能人,可是百岁神童一走,我不信还有什么人能阻拦得住我们!” 裴廉贞说着,七个人摆成一个北斗的阵形,除了裴廉贞,所有的人都闭上了眼睛。陈士心顿感一种无形的气劲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他勉力支撑还是站立不稳,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院子里所有的小东西都被这一股气荡得东倒西歪,连地上细细的尘土都被这吹开许远。 就在陈士心大汗淋漓的时候,一个声音轻飘飘地飞到了他的耳边,陈士心竖直了耳朵听过之后心下大慰,缓缓地站起身来。 “咳……”陈士心咳嗽一声说:“如果说你们只惧百岁神童一个人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只好把神童请出来了!” “什么?”裴廉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百岁神童不是和你分道扬镖了么?” “哎呀我的裴帮主,你是在胜利面前头脑不理智了吧,那是故意作给你们看的!” 陈士心话音未落,地上的土和砖一下子晃动起来,七星帮七当家的脚下不禁开始摇晃,而他们的信念更是摇摇欲坠! 裴廉贞心知不妙,忙对其余六人说一声“变阵”,可正当他们要移步之时,不知道从哪里飞出几十个小石子,把他们身前身后所有的方位全都占据,要是随便一动,非弄个头破血流不可! “嘻哈哈,在地底下都快憋死我了,终于可以出来了!” 伴随着一个沙哑的孩童声音,院子当中的土地蓦地锨起一个大坑,一个小人从里面蹦了出来。噼啪几声,他已经打开范巨门和费贪狼,灵狐一般钻进北斗阵中。 不是百岁神童又是谁!!! 百岁神童脚下所站的方位,正是这个七星阵的“破宫”所在,百岁神童在这里一站,七星顿感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刚刚不可一世的那种气势这一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哈哈,不中用了吧!”百岁神童说笑着,“在我老人家面前还敢摆什么破阵!把东西放下,立刻让你们走!” “好……神童,你先放开一只脚,不然我们会让你踏碎的!”裴廉贞求情说。 “好好……”百岁神童颇不耐烦地挪开一只脚,孔文曲乖乖把背上所有的东西都递到了神童的面前。 百岁神童伸手把包袱接过,然后向后一抛,扔给了陈士心。 “这下可以放过我们了吧!”孔文曲颇不悦地求道。 “放?我叫神童,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啊!”百岁神童说着,抬脚就向地上猛地一踩。 这一踩看似力小,可一脚下去,七星的内脏都被他震出了血,血从他们的七窍里直流出来。 “一踩就出血,还真好玩,再来一脚!”百岁神童说着又是重重地一脚,这一脚下去,七个人全部软倒在地,血流得更凶了。 “哇哈哈,过瘾,再一脚!”百岁神童说着又是一脚,这一脚未落地就是一阵劲风,一脚下去土石崩飞,力量可想而知。 按例说,七星应该被他踩个残废或是身死,可谁也想不到扑扑七声,那七个人忽地变成了七个泥胎散垮在地上。 这时候门外远远地传来了裴廉贞的笑声,“陈帮主,是我料敌不周,才致使今天盗宝不成。院子里面的七个泥胎就权作是赔礼,后会有期!” “原来是七个泥胎呢,不然他们真得会死在我的手上!”百岁神童走到了陈士心的面前说,但声音却像是个娇滴滴姑娘。 “多亏你的机智啊,琴骨,不然今天就真的要满盘皆输了!”陈士心满脸感激地说。 他对面的百岁神童笑着转一转身,琴骨的身形顿时显现。这个美丽的女人扬起迷人的笑靥,对陈士心说道:“怎么感谢我呀?” “但凡是能作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哦,不过要你作什么我还没有想到。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百岁神童到底上哪里去了?” “到七星帮去了。”陈士心得意地说。 “什么?” “趁七星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悄悄跑到了七星的总部,把最后一件给我偷取过来!” “不愧是天机,果然是智计无双,可你也太冒险了!”琴骨赞叹地说。 “到了今天这一步,只是赌了。”陈士心说:“如果神童顺利的话,那这一次就是真的万事俱备了!” …… 我醒了,浑身仍是一阵火辣。 睁开眼,五个女孩子正笑眯眯看着我。 “喂……你们对我作了什么?怎么我这么疼?”我急忙问。 “是葱儿给你扎了几针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呀。”颜姐微笑着说。 “哎呀我的好姐姐,有话就直说,别跟我绕弯弯,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是葱儿根据青鹊的说法,在你身上的穴道施针了,如果成功的话你会比从前强壮几十倍。” “哦。要是失败了呢?” “那就很可能变成废人一个啦!”青鹊抢着说。 “什么?废人?” “就是不会吃不会喝不会拉不会撒……” “什么?那不是植物人吗?”我喊了出来。 “对啊,反正你今后也要靠我们照顾嘛,你放心,即使你变成了植物人,我们也会好好照顾你的,不骗你,不然拉勾?”青鹊调皮地看着我。 “最毒不过妇人心呐……我才回来多少天,你们就……哦,你们一定是相好别的帅哥了,所以现在着急把我弄傻了……你们……你们……” 看着我的表情,几个女孩子都笑了。 馨妍的手轻轻抚在了我的脸上:“我们任何时候都不会离开你的。针施得很成功,你现在只是有一点疼,但仍然可以行动自如呀。” “是吗?”我试着一点一点从床上爬了起来,看来这个“手术”确实还算是成功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家里弄,非要跑到这里给我扎什么针,万一中途出什么事……” “哎呀,哪有时间呀!再说了,不是已经弄好了嘛!”颜姐说着把我拉了起来,“让你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打开窗子一看,院子里好像被翻过一遍似的,俨然经过了一场大战。 “怎么回事?” “七星的人来过了,想要夺走陈士心的宝贝。多亏你那个相好的,才把他们赶跑了……” “什么相好的?你在说谁……” “还跟我们装蒜!琴骨啊!”颜姐笑着说。 “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可不喜欢她!”我正色说,“咱们整整衣服出去吧,去看看陈士心。” 客厅里,茶香正溢。 “不好意思啊,昨天太累了,睡到现在才起床。”我伸个懒腰对陈士心说。 陈士心看了看我和身后的五个女孩子,“注意身体啊,别太操劳了。” 五个女孩听了又羞又怒,一个个满脸的不自在。然而更不自在的是琴骨,她的眸子又在我的身上过了一便,把我看得浑身鸡皮疙瘩。 “怎么?孔当家的不在了?还是他比我还赖床?”我假意问道。 “哦,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他是到我这里偷东西来了,刚刚在院子里打过一架,被琴骨给吓跑了。” “哦……这样啊。”我皱皱眉头,“这个孔老儿也太不厚道了,东西还在吗?” “还在。”陈士心说着站起身来,“胡哥还有事忙,今天就不能陪咱们了,走,一块吃点饭去!” “好啊,很长时间没有享用过勾陈的伙食了,不知道有没有改善。”我说着也站起了身,眼角瞥见葱儿从衣服里面抽出四根银针暗中分给了颜姐四女。 “知道你要来,还能给你吃那些普通的东西吗!”陈士心说,“今天请你们吃欧式早点,很品位的哦。” “那我可是太有口福了,呵呵。” …… 。。。。。。。。。。。。。。。 欲望压弯了双肩, 而后在前面带路。 当追赶上他的时候, 两手已经没有力气将它拿起!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九章 上古行(上) 灵魂神游过去, 身体也开始沉重。 就好像曾经的风风雨雨, 全部又降在了身上, 一下子, 积淀了千年…… 。。。。。。。。。。。。。。。 云音亲自用银针给我验过饭菜后,才让我入口食用。其实从前是百毒不侵的,跟本不用担心这个,因为现在是个普通人了,所以云音对我的照顾就更加入微。 女孩子对陈士心颇具戒心,所以吃饭时都很小心,这个都被陈士心看进了眼里。 “今天我们先休息一两天,等到11月14号,那是我的生日,我们就在我出生的那个时刻去揭开城市的宝藏之秘吧!”陈士心在饭后满怀豪情地说。 “嗯,听起来是个好主意。”我说。 “那你的生日就没有空过了呀,”琴骨媚眼灵动,“要不,今天先给你庆祝一下?” “美人的意见我一般是要听的,”陈士心说,“可是这一次不行,今天还要为明天的行动准备一下。就把揭开宝秘当成我最好的生日庆祝吧!” 这天晚上的风很大,夜色也异常的黑。吃过晚饭后我们就决定早早睡下,以保证第二天有充足的精力。 …… 暗暗的月影下,两个人影悄悄地离开琼云舍,快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没人发现你吧?” “放心,绝对没有露出破绽!” “好,前面的小饭店前面停下吧。” 灯光一亮,立时一层暖意。 “东西带来了没有?” “这个自然不会忘啦。” “快拿来!” “嗯。” …… “我……娘的!这个小子到底写得是什么?!”小风把手卷一下子拍到了桌子上,“你确定这是你师父的手卷吗?” “确定啊!”小雷眨巴眨巴眼睛,“我发誓这是师父交给我的东西,错了你搬走我的脑袋!” “那洛益到底是在想什么?”小风沉下了头。 “小风哥哥,到底写得什么呀?”小雷好奇地问。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将进酒》?搞什么呀,我还以为师父写下了什么周详的计划呢!”小雷也失望地说。 “哎……”小风叹了口气,“莫非这个洛益真的是智障了?还是中什么邪了?……咦~搞不懂。” 两个人正谈论着,饭店的赵掌柜走了过来。看到小风还以为是洛益,一脸笑意说:“公子,要吃些东西吗?我真是该死,只在里堂了,也没注意到您来……” “呵呵,不要紧的,赵掌柜。东西就不要吃了,我们只是出去办点事情,回来路过这里,就过来坐坐。” “哦哦,那我给您送点茶水来吧!”赵掌柜说着,急忙招呼伙计阿同送水上来。 “喂?”小风对小雷低声说,“回去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走吧……” …… 11月14号这一天,天色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只是风很硬。我们大家早早就准备停当,早饭一过,陈士心就把我们大家集合在大客厅里。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探寻城市的宝秘。当我们坐在这里的时候,我的三个堂主早已经向城市的三个维出发了。” “三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那天你我在新居岛群相遇,我们的青龙马爷把鲤鱼琴放在了那里,那正是第一维‘东方青龙’坐上东方吉位,可惜……马爷死掉了……”陈士心说着看了看身边的胡勾。 胡勾叹一声说,“要不是陈要我少安勿躁,我是一定会到未锥找你们报仇的!” “哈哈……”我笑了,“士心,我还要多谢你呀,对于马爷的死,我感到很报歉!” 陈士心微微一笑,“算了,都过去了。” “是啊是啊,都过去了哈。”百岁神童乐呵呵地说,“要是每个人都找我追债,那我是死一百一千一万次,也不够还的,你说是不是啊洛益?” 我早就忍了这个百岁神童很久了,尤其是想到死去的承道大哥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把这个老小子撕成八片…… 琴骨瞥我一眼道:“要不是你现在丢掉了异能,我也想好好领教领教!” 面对琴骨的言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个神神秘秘的女人,总是让捉摸不透,在我看来,单是她的性格就足以称得上是恐惧。 身后的五个女孩子却明显地表现出不悦,尤其是青鹊,坐我在她前面都能感到她浑身火辣辣的,她哪里知道琴骨的本事?那天只是在七星里面一站,就立刻让那个厉阵全线崩溃,这一点就是百岁神童也怕是不能作到! 我急忙用手拉拉青鹊的衣角,青鹊理会了我的意思,也不敢发作。 我们大家散坐闲谈,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身后的五个女孩子都站累了。这时候陈士心端着咖啡杯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几乎都拿不稳杯子,随后,他的全身都开始颤抖,两只眼睛也呆呆的失去了神采。 忽然,陈士心哗一声坐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杯子就向门外跑去。 “陈……”胡勾急叫了他一声,这时候陈士心猛地转过头来,可把我们大家吓了一跳,他的眼睛……变成了绿色! 陈士心跑到了院子后面的停车棚,迅速钻进一辆白色宝马,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大家不要跟他说话!”颜姐说,“这是他体内的天机之灵在作用,他已经没有自主意识了,我们只管跟上他!” 所有人依言照办,百岁神童第一个将身子一扭,风一样人影不见。 胡勾给下面打了个电话,阿锐和白烛光迅速出现,他们开辆车,载了琴骨也向陈士心赶去。 “四老婆?”我笑着对青鹊说,“我们没有他们的车钥匙,所以只能靠你了!” “讨厌!什么四老婆……”青鹊说笑着指尖聚力,猛地在车门的钥匙孔里一点,那车的报警响了,但门却没开。 “哎呀,这可不行呀!”我摇摇头,“你可让我失望了哦!” “哼!”青鹊有些生气了,“要不你来,自己又不弄,光会说人家!” “好好好,我来就我来。”我说着从行囊里取出一把匕首在钥匙孔里捅了起来,这是临走时小风塞给我的眉月刃。 三捅两捅,车门果然被弄开了,我们急忙上了车猛朝众人追去。 在车上一再给青鹊道歉,可是青鹊就是把嘴一撇,也不理会我,最后在四女的求情之下,她才决定暂给我记下笔帐,等到事情过后再好好地“收拾”我。 一路上陈士心把车开得飞快,没多久就出了深冶。车子继而向南而行,方向朝着西南春俱区的中央地带。 本来时节已经到了立冬,可这边的气候依旧朗朗如春,怪不得有“春俱”之称。越往春俱的深处,这种温暖的春意就越甚。五个女孩子在车里兴致一下子也升起来,刚才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青鹊这时候也笑脸如花了。 又行了十几里地,陈士心的车忽然一个甩尾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立刻跟着急刹。 空中花瓣纷飞,百岁神童踏着粉色的花跳了下来。 陈士心踢开车门,直愣愣走到一棵大槐树的面前停下,半天一动没动。我们大家轻轻地站在他的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直到大家站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陈士心才猛地闪电般用头向那棵槐树撞去。葱儿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众人也颇有些惊讶,胡勾想上前拉住陈士心,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我知道,就是这里了! 陈士心把自己撞晕了,躺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省。众人大感疑惑,胡勾和阿锐急忙跑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摇脑袋,可怎么摆弄陈士心就是醒不过来。 我轻声对着身边的女孩子说,“众位仙妻,我们现在也学陈士心撞树。” “什么?”除了颜姐,大家都有些不明其意。 “来不及解释了,晚了我们就有可能跟不上了。”我说,“撞得时候不要太给自己留情面,要用力一点,我先去!” 我说着,深吸一口气用力向那棵树撞去。[奇 书 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 一阵天旋地转,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身体上空下虚,可能是在哪里的上空。 耳旁风声虎虎,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叫人说不出的难受,我到底在哪儿? 一双暖暖的手拉住了我,眼开眼睛一看,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云音,是你么?” “是我,少爷。”对面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我们这是在哪儿?” “不知道,你用翻云翅扇动一下看看。” “好……”云音听话地挥了挥左膀,我们的周围顿时明朗了很多。 我们正在一片黑雾之中,头上朦朦胧胧是个昏黄的圆盘,也不知道是太阳还是月亮。 风依旧时冷时暖,猛得让云音几乎飞行不稳。 云音急忙紧抱住了我,可以感到她心里很是恐慌。我也用手抱住她的腰,示意她不用紧张。 落地后,脚下湿漉漉的,很滑,我几乎没有站稳。 “颜姐她们呢?” “不知道,我们没在一起,只在空中感到了你……” “哦……云音,再动动翻云翅,把黑雾荡开。” “好。” 呼…… 黑雾散尽,一切都显现出来。才发现,我们好像是在一个溶洞里面,头顶是尖尖的钟乳石,脚下也是长长的石牙。一股冷风正从背后吹来,让我的浑身发抖,看看脚下,红红的地面上全是水。 “不对!”我恍然大悟,急忙拉过了云音,“快出去!” 云音还在不知所谓的时候突然耳旁一阵巨响,这个洞一下子塌了下来,等到我们飞出这洞口,云音才看明白,我们刚才哪里是在什么洞里,那分明就是一头巨虎的嘴!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零九章 上古行(下) 面前不止是一头巨虎,巨虎上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人一虎的对面,还有一人一马。 那巨虎身上斑纹诡异,双眼冒着黄色凶光,才想起来我刚才跟本就没有看到什么日月,只是看到了一只虎眼。 它在喘气,每一呼一吸都是风声虎虎,浑浊的黑雾从他的鼻子里喷出来,天上的云都被这雾遮住了。那虎咆哮一声,整个大地都在震动,一股浓烈的杀气叱咤方圆数百里,树木山石不堪这种气势,纷纷折断崩裂。 虎背上坐的那个人更是伟可撑天,他身材巨大,我们与之相比,也不过有他一指高。一头红发,张狂得要争得日月的彩头。袒胸露背,脖子上挂着一条骷髅链子,手上拽着一条铁铸骷髅鞭,鞭子上正淌着血。望脸上看,凶神恶煞,只是双眼就有千层的杀气,万丈的恶风,鹰钩鼻子,血盆阔口,好像时时刻准备要吃人,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颅立刻就要给他作骷髅项链了! 这人的对面是一个将军一般的人,金盔金甲,周身上下紧衬利落,一条英雄威武大氅正随风飘摆。他表情坚毅,正气凛然,眉宇之间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威风与豪气。手中拿一把血淋淋半月大刀,刀头挑着一个青色酒壶。胯下是一匹健马,双眼如灯,周身如火,颈后却是一抹长长的绿鬃。 马儿嘶鸣一声,显出对巨虎的恐惧,四蹄时前时后,等待着主人一声令下。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云音又紧张地抱住我。 “不知道,我们不一定是走到哪里了。快退后,这两个人一打起来,那岂不是要毁灭世界了!” 我话音未落,两个人就当直到起手来,那个将军将大刀一挥,正向对面红发大汉劈去,大汉吼喝一声,真的是山崩地裂,飞沙走石。七八块巨石直朝我和云音击来,要躲闪已然不及,情急之中,我急忙转过身去,紧抱住云音,好让那些石头都打在我的身上。 呼—— 石头从我的背后穿过了前心,又穿过了云音的身体,掉在了前方的远处。 没事? “云音,你怎么样?”我忙问。 “我没有事……”云音含着泪抚了我的脸,“少爷……” “好了,不要哭哭啼啼的。” 地上已经裂出不少的深沟,暗不见底。我抱起了云音跳到一片开阔的空地坐下观战。既然不会伤到我们,那我还怕什么! 虎与马一错步,那头巨虎张开巨爪便向马儿撕去,那匹马也伶俐得很,见敌来袭猛地向后一跃,躲开利爪的同时也帮主人闪过红发汉的一鞭。 仅是这一抓一错,地上又裂开一条横沟,土石纷纷陷落。 “火摩罗!”将军怒喝一声说,“你我已大战九个日夜,现今天俱是力有不怠,我不能一击胜你,你要我死也未必轻易。如此再打下去,恐无你我立足之地矣!” 火摩罗?我和云音就是一愣。 火摩罗一扬血红的头发,“你待怎讲?” “你且看地下!” 火摩罗张开凶眼向地上一望,可不是,地面上早已经狼籍不堪,再打上一阵,没准大地就要崩溃,到时候真就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了。 “啊哈哈哈哈……”火摩罗大笑,“怎么,你怯了?地上不得站立,我们到天上便是,何足忧惧!” “不,我已疲累了……不愿继斗。不若这般……”将军晃了晃手中的血刀,“你我相向而立,互剌心脏,直至一人身死倒地,存者为胜!” “哈哈哈哈……”火摩罗抑开大笑,“你明知我心乃是一块天石,并非血肉,还欲同我剌心决命,笑话!” 将军冷笑一声,“你惧了?” “笑话!自从出世来,火摩罗便无从畏惧!我要你先剌!”火摩罗说着将手中的骷髅鞭往虎身上一扔,挺起胸膛只等将军拿刀来剌。 将军的脸沉了片刻,看似在作一个痛苦的抉择。火摩罗狞笑一声,暗忖将军一定是吃错药了,明知道会输还硬要来送死。 将军看了看手中的血刀,这把刀原是一块玄天精铁石,不是人工打铸的,而是被天雷火电斩出来的,出刀快,刀风更快,一劈下去,或许火摩罗真个来不及反应,即使反应的及也来不及挥鞭格挡吧。 “将军,你动也不动手?”火摩罗有些不耐烦了。 将军把铁青的脸一沉,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刀。 “哧——” 一个瞬间,火摩罗的人头落地…… 他没有剌火摩罗的心,而是削下了他的头! 那个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乱滚,双目圆睁,血口贲张,“将军,你使诈!?” 是啊,这个忠诚与正义的化身,终于有一天也用了卑鄙的手段?! 将军早已经闭上了眼睛,自道:“不得已啊。” “哈哈哈哈,”地上的那个人头头发倒卷,在地上来来回回绕了好几个圈子,然后猛地向空中一蹿,像是要长回到那副身体上。 他应该狂笑,因为就算是割下了人头,他也会安然无恙。 但是,他过于自信了。 就在那颗人头要长回到身体的前一刻,将军用胯猛地一挤战马,那匹马将身子一矮,正像那头巨虎顶去! 巨虎见到马儿前探,也不顾背上的主人,伸出巨爪直向马儿拍去,而将军则猛拉马缰,将马头一偏,挺血刀向巨虎直扫。 其实虎背上的火摩罗本应该作出反应,只是刚才着虎马相错,让他的头长偏了,他这时正在用手努力地把头拔下来。 这一兽一畜猛地一错,大地便排山倒海般一般狂浪,飞沙走石,沟裂土崩。将军和火摩罗的脚下只剩下方寸完土,两只坐骑都有些站立不稳。那只巨虎求生心切,便欲甩掉主人,自己逃蹿,而马儿却拚命地平衡着自己的身体,以便将军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火摩罗在虎背上已经坐将不稳,他急用手抓着骷髅鞭向将军挥去,但为时已晚,将军的血刀已经落下…… “火摩罗,汝命休矣!”将军喝道。 “云音?这是怎么回事?”远处的我牢牢盯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相传火摩罗身有九命,”云音慢慢解释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被砍下脑袋了吧!” “哦,是这样……” 那颗头依旧在地上乱滚,不同的是已然没有上一次的张狂,代之的是无限的悔恨。 “将军……我死后冤魂,亦将夜夜与你纠缠不休!……我要你死!!!我不甘,我不甘……” 将军的脸色极为难看,他似乎比火摩罗更加痛苦,但是他很快镇定了下来,脚下的土石立刻就要塌陷,他一拧马头,迅速向左前方跳去。 “其实也不完全是将军用了欺骗的手段,火摩罗是输在了自己的坐骑上!”我说。 “您是说……在两个人都有掉下深沟的危险时,马选择了保护主人,而虎则是先求自保?”云音接道。 “不错。高手过招,致胜机会往往都在毫厘之间,就是两匹坐骑的平稳之差,让将军快人一步。” 将军又沉了口气,他知道,那巨虎和火摩罗的尸体已经掉入深壑之中。 结束了。 突然,背后腾的一声巨响,一颗巨石从深沟之中跳了出来,它浑身带着火焰,像流星一样冲上天穹。 什么? 将军猛然一惊,一种不祥的预兆直袭心头。 那哪里是什么石头,那是火摩罗愤怒的心! 那颗火流星在空中盘旋几圈,随即在空中爆炸,化作千万点石雨向东北方降下去。 “糟了!”我看着天上的火石雨,然后又看了看东北边方向,“那边好像是村落吧……” “是啊,那里一定会遭殃的!”云音也颇是担心地说。 “走,我们到那边看一看去!”我说着拉起了云音。 这时候背后突然啊一声厉叫,我急回头一看,将军倒在了地上。 准确地说,是他从马上摔了下来。而那匹战马也终于不支,周身关节处都崩出鲜血,跑倒在地。 将军猛地呛出一口血,他回头看了看心爱的战马,不禁双目含泪,“飞翔,……” 飞翔马?这个名子在哪里听说过? 将军抚摸着爱马良久,静静地看着飞翔马一点一点的死去。他咳着血抽过大刀,摘下了上面的酒壶将黄酒咕咕倒入腹中,丝毫不去理会自己将要结束的生命。 这时候天上有一颗真的流星划过,将军抬头望望,叹一口气道:“大限已至!” “云音快闪开!”我急忙拉住,“赶紧飞起来,快点!” 云音不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很听话地拉着我飞了起来。 天上的石雨停了,东北方向大火烧红了天,热浪直袭过来。在这个时候,那颗流星向地面直坠,在大气的磨损下越来越小,最后以千钧之势砸在将军的身上! 。。。。。。。。。。。。。。。 烽火狼烟乱, 健马绝山河。 刀头血, 未饮先折。 月下破连营, 雪里埋城郭。 飞沙几度去又回, 不闻人间鬼神歌……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零章 七星乱(上) 历史的交叉路口, 忠义威风凛凛。 跟着它走, 你就会被后世之人铭记。 但我要避开它, 因为我不要谁知道我, 只是想为历史作点什么而已! 。。。。。。。。。。。。。。。 “啊!!!”云音惊叫一声,急用手捂住双眼。 将军就葬身在这一块流星巨石下面。 我知道,这道流星巨石实在太强,如果不和云音躲开一边,就算只是灵在这里,也会受到严重损伤。 将军不是被拍成了肉泥,而是化作七道彩光,向天外飞去。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道都不错,这就是琴骨身上七道玄光的前身!而那匹绿鬃马化成的绿光,正是琴骨所谓的“文曲 辟疆 碧眼 绝影 飞翔马”! “这个将军就是北斗神将?”云音恍然大悟。 “没有错!” 这颗落石给地面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刹那之间大地好像原子弹爆炸一样,轰声剧烈,一片热浪把我和云音推出老远,虽然只是灵体也感到一阵的火辣。 我感到整个地球都被烧红了,四面八方的土地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被这么猛地一轰,登时土崩瓦解,向地下陷去。地面上一切东西都在被这股强大的气浪崩碎,摧毁,湮灭! 一瞬之间,好像经历了地球的毁灭,我和云音被这种气势打飞老远,耳中已经开始电鸣,随后所有的知觉也忽地消失了。 我努力地挣扎着,渐渐睁开眼睛。 这时候天空中一片云雾飞下,速度之快,跟本就超过了我们的视觉,所以直到那团云雾落地我们才发觉。 “那是什么?”云音轻声问道。 “看下去。” 云雾很快散了,一个仙子模样的人从里面现出身形来,她心急似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流星石下。 谁说仙人没有眼泪! 她哭了。 “将军……我终是迟来一步……你……火摩罗!!!……” 仙子说着,不由地要伸出去触那大石,可手未伸及,一吐火焰就冲了出来,仙子手臂上的青衣瞬间被燃着了。 “火摩罗石?”仙子被吓得后退几步,眼角瞥见了东北方向的火光,她更是惊惧,怎么……火摩罗也死了? 这时候那块巨石已经腾出万缕的火焰,地面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它烧化了,方圆百里以内有生命的东西无一能够存活,而且火势还在向四方迅速蔓延。 我和云音的灵魂虽然远在空中,但也被这热浪蒸得说不出难受,云音将雨翅一挥,可是一点雨也没有落下。 “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地上已经没有一滴水可用了,天上的云也被这火焰山蒸干了!”我说。 仙子大汗淋漓,身上多处已经被烧着了。她撒开腿就向东北跑去,每跨出一步就是半里多地。我和云音在空中急赶,但无论云音怎么拚力,使终差了仙子半里之遥。 前方是一片古老的村落,这时候已经是大火连天了。许多村民已经被烧死,所有的人无家可归,性命危在旦夕。 仙子远远的看着,泪水流得一塌糊涂,但还未落地就被热浪蒸干了。 “将军,你曾说,北斗即是你的心之门,既然你不在人世,我亦不会妄自为人,这就面朝北斗寻你而去!”仙子说着,倒头就向一颗巨石撞去。 云音要下去救她,却被我拦住了。仙子一头捣在大石头上,肝脑涂地! 他的灵从身体飞了出来,然后渐渐消失在天际。 “少爷……” “云音,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们这是在时空旅行,不可以改变历史的,否则我们回到现实之后,现实也会了生转变,这种变化可能是翻天覆地的。”我说,“再者,如果这个姐姐不死,也就不会有玄女救城的神话了!” “你是说,这个姐姐就是玄女?” “应该不会错吧。”我笑笑说,“说起来,没有她老人家还不会有我呢!” 云音笑了,“我们进到前面的村落看看去吧,不知道那里的人怎么了。” 云音牵着我从高空飞下来,挑着一块空地落脚。看到这里的一片狼籍,我们心里都是一阵地难过。 满在悲怆中的人们,看到我们从天而降,纷纷跑了过来。 由于言语不通,我们都没有听懂他们嘴里在说什么。云音被吓得不住后退,在一棵刚刚烧干的大树的前面,我们终于退无可退了。 …… “哈哈哈哈!正是此树!”范巨门拍着肚皮,乐呵呵地说。 他的身后,六星相继而至,在一棵大槐树的面前,众人停了下来。 槐树的下面,陈士心、洛益、五女以及琴骨、胡勾、百岁神童等等人全都昏倒着,好像在作一场春秋大梦,尤其是洛益和云音,身子还一颤一颤,好像正在经历一场天翻地覆。 “主子果未说错,”孔文曲须发皆白,在北风中自有一股圣贤的气度,“这槐树当真是返往千万年前之法门。” “不错!”裴廉贞笑了笑,“若我们在此处结果了陈士心等人的性命,彼一干人等的灵体即会被困于上古,再无法归来!” “抑或咒封大树,亦可将其囚困于上古。”韩武曲拧嘴笑笑,眼上的十安疤更显得大了。 “哈哈哈哈!”范巨门笑眼眯缝,摸了摸福头的发型说,“那我们就赶快动手吧,所谓夜长梦多啊,老七早就等得不耐了!” 雷破军的脸棱角分明,就好像刀削一般的冷峻,两簇黑发遮住了眼,却尤显得凶狠。他的手中早已经拿了一把长匕颠来倒去,似乎早已经按捺不住。 “好,动手!”裴廉贞一声令下,六星个个双合眼齐闭,盘坐着围拢在那棵大槐树的四周。他们一个人念一个字,语速飞快,眨眼之间已经念过七八十字,而那棵大树伴随着这股声浪开始摇晃,越摇越猛,忽一声巨响,一根侧根从地里面拔起来。 …… 我和云音已经靠在了背后的树上,云音仍然是一副惊惧的表情,不过从这些村民的眼神中,好仿佛觉出他们对人们并无恶意,反而更像是对神灵的模拜。 也许不应该称他们作村民,因为这里更像是一个原始的部落,一个正在受难的部族。 “云音,没事,他们没有恶意。”我说。 云音也感觉到这些人不像是要对我们怎么样,紧紧拉着的手渐渐松开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袋突然好疼,云音似乎也是一阵的眩晕,接着我们眼前一黑,那些部族的人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整个天地都在摇晃,眼前金星乱冒,一片的大乱…… …… 裴廉贞在得意地笑,那棵大树已经被渐渐拔起,再过不久,这个通往千万年之前的通道就会被封死。如果再把倒在地上一堆人杀死,那么就没有人能够得到城市的宝藏, 勾陈帮也会随之覆灭,七星就会理所当然地成为城市的管理员! 裴廉贞越想越是兴奋,以至于不自禁地手舞蹈起来。 这时候树摇得更加地猛烈了,大部分的根已经露出地面,裴廉贞知道,历史的另一端,正在天翻地覆。 呼—— 什么声音? 裴廉贞猛地抬起了头,树……那棵千年槐树…… 叶子…… 六星的头上各落下一片叶子,他们的嘴再也张不开了。裴廉贞突感不妙,急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扣在指间向树顶弹去。 这一弹带着裴廉贞的咒术,声势自然不小,那颗石子呼啸一声扫过大树,然后声音渐小,忽不见了。 “哎呀,小心背后啊。” 裴廉贞猛一回头,一只脚迎面踢了过来。 他急把头一低闪过来脚,同时用力在地上一拍,对方不由地被震退了几尺。 抬起头来,才看清楚对面的人——叶逐风。 “裴帮主,乘人之危,非大丈夫也!”小风抱着胳膊,不屑地说道。 “我看你是活够了,”裴廉贞冷笑一声,用力向地面跺了一脚,六星头上顶着的叶子顿时被震落,六个人又得以活动自如。 小风默感一惊,没想到这个裴廉贞居然熟识自己“落叶定”的道法。就在这样一思考之间,六星已经将他围住,风声一动,范巨门嘴里的牛毛细针先来问候。 小风并未闪避,那针近了他身子后就被一股力量扯开,自然打不到小风。 “毛头小子,你大有长进呀!”范巨门说着,向其余五人递个眼神,六人会意地全部都闭上了眼睛。 “又来这套?”小风有些不满了,“你们干脆作和尚去吧,就会闭眼念经!” 可是说归说,还是要加上一万个小心。小风已经把手按在背后的包袱上,同时手指作诀,祭起一道狂风,要把六星席卷起来。 “呜呼……大风起,圣火盛,天雷不动七星重。”裴廉贞念道。 六个人听到了指令,各伸出两手拉成一圈,顿时仿佛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深笼,将小风狂卷起来的飓风死死困在圈心。 小风见到对方早有应对,咬牙又努力地将身子一拧,风更加的大了。那六人似乎也有些坐地不稳了,渐欲被风卷了起来。 “士别三日却当刮目相看!”裴廉贞自语道,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小风已经比从前强了数倍,单是这简简单单地一旋身就可以看出,他已经脱胎换骨了! “天斗乱,地门开,大风当自西北来。”裴廉贞继续念道。 六星听到指令,费贪狼和孔文曲拉在一起的手紧忙松开,一阵狂风立刻从这个破口激冲出去,六星被反震出几米猛坐在地上,而小风也被气劲扯开许远。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零章 七星乱(下) 小风刚刚站定了身子,一个黑影猛地跳了过来,他毫不客气,伸腿就是一脚,正踢中了来人——费贪狼,费贪狼不由地飞出十几尺,他一边在空中飞行,一边露出一阵的坏笑。 小风暗吃一惊,定神往费贪狼的胸前看去,发现他的袒露的胸口上画着个血淋淋的符号,他心下一惊,知道他自己刚才一脚踩在了咒上。 果然,右腿一阵地酥麻,小风忙闭住了呼吸,意引一口元气向脚下汇去。 就是这么一瞬之间,六星迅速又恢复了阵势,一个个又围拢在小风的四围。呼吸之间又念出二十余字。 小风顿时感到一道道气墙向自己挤过来,墙缝之中,自己刚才卷起的风又向自己卷了回来! “这是模仿了妙岩朱雀眼的‘气牢术’!”小风叫声不好,急将脚一拧,把攻进来的强风旋起来化为几用,同时飞速地作成手结,口中念念有词,咒毕一掌拍在了地上。 他祭起了更强的风沙,以便能通过沙土看清楚气墙的形状,等到看清楚时才发现,那气墙分明已经压到了他一尺之内。 别以为会祭东风就有什么了不起!裴廉贞嘴角咧开,伸手在空中一抓,那一树的槐叶就如同飞刀一样穿过气墙,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向小风射去。 小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这么一手,因为对于这些叶子,他根本就是不惧的。他只是摆了摆手,那风就更强了, 而地些叶子自然被风带着上下翻飞,不能伤到小风。 但是小风很快就明白了裴廉贞的用意,这些叶子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而是对付他祭起的风沙!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沙土一见到这些叶子就自然向叶片上附去,附着上去之后很快就被叶子“吃”掉了。 小风心中不悦,疾将风阵停缓,然后欲将风速猛地一加,将这些叶子甩出阵外。但风势方缓,一件万万令他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些空中飞舞的叶子,一下子呼啦凝聚,竟变成六星的模样,再仔细看时,分明就是六星了。六星俱是紧闭双目,两掌平推,重重地打在了小风的前心后背,小风血洒长空,身子被打出几个血窟窿。 “哈哈哈哈…”范巨门大笑一声,“不过尔尔嘛!” “不对!”高禄存猛醒道,“在头顶!” 他的头本来就长得奇长,脑尖更是高耸,说话这一刻一层头皮已经被削了下来。其余五人知事不妙,但反应已迟,但见面前电光一闪,一丝寒气透体而过! 与此同时,那个被打烂的小风化回一团散叶,飘落在地上。而真正的小风,就踏在了这一团叶子上,他的手中,亮出了他包袱里面的怪物——一把青压压的形状古怪的刀——沧江碧火月! 六星俱被拦腰斩断,死尸横倒在地,血引如泉。 “别以为就你们会用替身,本公子也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哈——”裴廉贞大笑,“果然不是欲类!” “废话!”小风答道,他眼睛向裴廉贞冷冷地扫去,看过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时候说话的裴廉贞早已经站在了七星阵之中! 其余六星并未死!!! 地上的死尸一下子又被成一堆败叶,而那高、孔、费、韩、范、雷六星,不知道早在什么时候就跳出了自己电光火石的一劈,和裴廉贞组成七星的法阵! 大意了!小风后悔不已。 “你手中的是什么宝贝?”裴廉贞喝问道,“当今之世,并未曾听说过这件古怪兵器!” 小风知道自己已经在对方的控制之中了,说几句话拖延一下也好。“这件叫七杀七灭刀!” “七杀七灭?” “就是专克北斗阵法的宝刀,怎么样,怕了吧?只要我把刀扎在你们的死位上,你们七个就性命不保了!” 七星听到这话后很是吃惊,雷破军甚至现出一些害怕的神情。但七个人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动作,他们久经生死,一句话并不足以左右他们。 “口气不小,你可知七星阵的死门何处?”孔文曲试探道。 “七曜对七星,生死水火中!”小风撇撇嘴说,“别忘了,我的师父可是深谙道术的!” 他这句话就好像点中了七星的死穴,七星又是为之一震,他们的七星阵已经被破过两次,如果今天要栽到这个少年的身上,那可就名声扫地,颜面无光了。他尽管心里有一些的慌乱,他们还是强作镇定,谁都没有动上一动。 但实际上小风是一动不能动的,这时候的他已经在对方的牢牢控制之中,不要说动了,一呼一吸都是无限的困难,才说了两句话,胸口就是一阵的发闷,脚下仿佛更加酥麻了。 七星阵一落,只有裴廉贞一个的双眼是睁开的,他目光敏锐,早已经监视小风已久,小风这一细微的变化并未脱过他的眼睛。 “变阵,交五行,易魁杓!”裴廉贞疾道。 小风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刚才情急,所以七星阵的方位略偏,并不是按现在时令下北斗的正位摆成,所以裴廉贞要六星把阵校以正位。 因为七星现在脚下所踩的地方,正是阵形的气眼所在,如果随便移步,小风就可以从容逃掉,因此必须要经过一过阵法的过渡——先按照五行相生变成一个五行阵,这样就可以放开两个人,这两个人迅速补出七星的正位所在,然后五行散阵,转而合成正位七星北斗阵。 这种作法虽然较为稳妥,但耗时较长,五行阵形成之初和散阵的最末也是阵力薄弱的时候,要挣脱的话这是两个最佳的时刻。“就只有这么一拚了,如果不能成功,这天就可能死在这里了!”小风想。 果然,行动迅捷的韩武曲和费贪狼从阵中脱出,其余五人合围一环,裴廉贞离小风的距离略近,以作中央戊己土。机不可失,小风摒住一息,举沧江碧火月就向裴廉贞劈去。 裴廉贞早知道他会有此动,忙伸出两指相还。这绝不是普通的两指,这两指上含有裴廉贞自以得意的“缠锋术”,专能粘住冷刃的攻击。 若是普通的刀匕到了它的指间,一定会被他这两根白玉般的手指牢牢锨住。但今次不同,这把古怪的家伙到了他的手指之间后,一丝透骨的凉意伴着隐隐的热辣传来,他阅过无数兵器,可像这种冰中藏火的家伙却是头一次看到。知道不早收手,这两根指头就可能不保,情急之下他变指为掌,一让刀锋随后向刀面拍去。 奇怪,他这么一拍非但没有拍起怪刀,反而被这个东西黏住了手,身子也不自然地随着这刀向左边倒去! 身后的南方丙丁火的雷破军见到大哥不稳,立刻上前帮助,一抖手两枚铁核桃向小风的双眼砸去。 “这就是所谓的‘火生土’?!”小风冷笑一声,左肩猛地一沉,风门拳破空而出,那两个铁核桃在空中被打破了。 哪知道这两枚核桃里面内有机活,一打碎之后两股烟冒了出来,小风初以为那是两团毒气,幸他双目精明才很快看清楚,那不什么是什么毒气,而是两只黑褐的铁甲虫呼出的气。 这两只虫子牢囿大开,自是兴奋不已,扇一扇折翅就疾向小风扑去。 小风虽然不知道这两只虫子有多厉害,但想也必不好若,急忙将手中长刀一带甩开裴廉贞,同时身子向下一俯一拧,藏头裹脑挥力向两虫削去。 谁知那两只铁甲虫竟然不避不让,硬生生向刀锋撞去,但听见当当两声,小风脖项上一凉,那两只虫子已经死在他的刀下。 雷破军大吃了一惊,这两只铁甲虫本来就是以食铁为生,无论是多么坚硬锐利的铁,这两只铁甲虫向来都是照单全收,没想到这次却闪电之间让铁给斩了! 这时候小风的感觉却是更怪,手中这刀从斩断两只虫子之后就忽变得异常的沉重,他努力地握紧宝刀,可是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泄得无影无踪。为了脑袋不被自己手中的刀砍下,他猛一闪身弃刀跳开,这刀一下子扎进了地里,整个刀身都没在土中! 就这么一个瞬间,裴廉贞的身子向后一滚,雷破军向走后方一退,高禄存迎面飞身而过。 正位七星阵落成!!! 小风还没有站起身,一张无形的网就从天而降,他不自禁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夺腔而出。 。。。。。。。。。。。。。。。 血, 没什么珍贵的, 流就流好了。 情, 本来也没什么珍贵的, 但却一点也不能负! 因为, 人, 就应该这样作!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一章 长寿出(上) 远古的天穹, 云一般淡, 风一般轻, 人却不一般的纯…… 。。。。。。。。。。。。。。。 我们的天空停止了摇晃,大地也恢复了沉静。 不过这里还是那么的炎热,脚踩在地面就好像上踏进了火炉一样。云音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汗,我们略平定了一下心神。 这个原始部落的住民们似乎是把我们当作什么神明了,一个个表情虔诚地跪拜在地上,为首一个老者上前两步,叽叽咕咕地对我说了番话,可是我怎么也听不明白。 最后,这老者用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烧毁了的柴木房子,好像是要指示给我什么。我拉着云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分开烧败的小门,才了现里面躺着个病人,旁边还有两个人照料。那病人并不别人,正是白烛光,而旁边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是葱儿,一个是馨妍。 “馨妍,葱儿!”我大喜过望,快步跑了过去。 两个女孩见了我和云音也是分外开心,欢喜地迎了上来。 “还好吗,没受人欺负吧?”我拥着她们说。 “很好,不用担心……” “烛光这是怎么了?”我问。 “刚刚从天上掉下好多火石头,白烛光一没留被火石打中了后背。”馨妍漠不并心地说,“幸好我和葱儿在这边,才逃过了。” “你们没事就最好。”我拍拍她们的后背,然后问葱儿:“烛光的伤势严不严重?” “一时半刻是不能痊愈,不过休养一下,行走是没有问题的。”葱儿一边说一边向后看了看烛光,“现在哪里都没有水,这恐怕对他的伤口不好。” “嗯,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我说。 …… 小风汗流浃背,血流得更多,他的内脏已经受过损伤。但这七星阵好像威力还远没到尽头,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正从天上压下,小风双膝再不能支撑,窟通一声趴到地上。 “嘿嘿,小子,受不了了吧!这才只是一个开始,等到夜幕降临,七星出世,那时候才够你受的!” 小风咬了咬牙,他的身体使不出力,精神也接近于涣散,如果说还有什么知觉的话,那就是只能感觉到痛楚。 不用等到天黑出星星了,小风想,只要这个阵再压他一会儿,他的身体就会裂开。 “不说话?哈哈哈哈……”范巨门笑道,“那我们可也不客气了!” 七星真的毫不含糊,说话间脚下聚力,地上土崩石裂,他们的七双脚全部陷进土中,去势未止,他们的身子还在继续下沉,最后,整个小腿都没如地中。 旷野之中,只传来小风一声厉叫,跟着就没有了声息。 “死了?”范巨门说。 “不可轻敌,或是此子与我们使诈!”孔文曲白须飘扬,用心语警告范巨门说。 “不错,再立阵片刻,以防不测!”裴廉贞继道。 “老七……腿因何而抖?”费贪狼耳力过人,听出雷破军的腿在发颤。 “不碍事,想是站立久了。”雷破军答道。 片刻之后,不仅是雷破军,所有的人腿都开始发抖。雷破军术力最小,腿也抖得最猛,他腿边上的草籁籁晃动,偶尔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 “不好!”裴廉贞大叫道,“拚尽全力!” 为时已晚,只见倒在地上的小风腾地从地上站起,他气焰如虹,硬生生把压在他身上的万钧之立撑了起来! 七星再也站立不稳,雷破军第一个坐在地上。 小风双目迸出精光,张嘴狂号了一声,声动四方,大地为之震动。地上本来生长正茂的青草忽而干枯,跟着全部燃烧起来! “什么……”范巨门再也笑不出声来,“这……这不可能!” 这一句话引得小风一甩头向他望去,四目相对,范巨门一口血也喷出来。 “天地人三界皆有风。天宫有仙风,地府有冥风,人间有灵风。人间,地表菁草虫豸之处,谓之息风,息者,微气也。”小风缓缓念道。 什么? 七星各是一愣,难道说刚刚这个毛头小子从地表吸收了地气之精华,使自己的身体瞬间强出几百倍? 小风的气势还在扩大,一种凛然之气冲破七星阵的压力横行荡去,七星不能抵挡,渐渐地,范巨门倒下了,韩武曲倒下了,费贪狼也倒下了…… “还待何时!”裴廉贞大喝一声,“三刀,将七星杖献上!” 远外的地下突然跳出一人,手捧七根银杖三步两步就跳了过来,他面色冷峻,似乎心情也颇为沉重。 与此同时,小风张开右手向地空抓,那一把沧江碧水月腾地一声从地里跳了出来,又重回到了小风的手上。 三刀人虽未至,已经将七根银杖抛了过来,费贪狼急团身上跃,在空中挥手如电,迅速将六根杖分给六星。 他这一脱阵,小风可谓是压迫顿失,他大吼一声,立起长刀纵地就是一劈,这一劈声动九天,一声惊雷过后,七星阵土崩瓦解!!! 因为他劈得不是别外,正是七星的死位所在。 就是在这兵败如山倒的刹那,裴廉贞的手在空中猛地一舞,七根银杖被他的扯劲带起,嗖嗖扎在了七人之前所站的方位上。 小风本来如蛾破茧,这七根银杖一下,一股巨力又从四方而至。他知道是银杖发挥了功用,忙站稳了七星阵的死位,纵身跳至刀头,呵一口长气,使尽浑身力气将刀向死眼里扎去。 七星大呼不妙,各自催动术力向七根银杖施去…… 刹那间天昏地暗,一抹黑烟席卷晴空。那股黑烟越来浓,不多时就把天完全染成黑色。小风抬头看时,北天突然出现了七颗闪亮的星星! …… 天上的星斗很亮,尤其是北斗七星。 白烛光已经醒了过来,当知道是葱儿救了他性命的时候,神情满是不自在。我们也不去理会他的感受,四个人走出了这个木房子到各处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尽管入夜了,还是一般的热,热得让人浑身欲裂。这种炎热,使得我们虽然只是灵魂之体也非常想弄些水喝,可是哪里有啊! 部落的人们破不好受,仅是天落火石的那一阵子就死伤数百人,这时候火热干渴,很多人已经被烧晕了头脑。伴随着炎热,一种病开始迅速蔓延,仅一天之间,因为这病死的人就不计其数。 葱儿本来想帮帮大家的忙,可是什么都被烧毁来,想找些草药也无能为力,我们也只得作罢。 在一个深沟的上面,我听到了两个女孩子的私语,心中不禁一阵的激动,“颜姐,是你吗?” “益,是我……你在哪里?” 从地上捡起一根烧着的树枝,我照亮了地沟,馨妍和青鹊正坐在下面。云音急抖翅飞下去把两个人拉了上来,颜姐和青鹊都受了轻伤,颜姐的脚扭了,而青鹊被火烧伤了胳膊。 “都是我不对,事先没有安排好,让你们受苦了!”我自责道。 “知道就好!”青鹊用拳头捶了捶我的胸口,然后哭着扑进我的怀里,“我和颜姐好怕……” “没事了,没事了,这下我们又在一起了。”我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背了颜姐,拉着青鹊,我们六人又回到了那个木房子里。 一路上,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到,既然我们是用灵魂来神游这片上古,怎么还会有扭脚,受伤的种种事端?灵魂和肉体好像是应该分开而论的吧! 回到木房子才发现,又来人了,是陈士心、胡勾和阿锐。 “士心?你们……” “不要奇怪我能找到你!”陈士心说,“有草药什么的么?胡哥受了些轻伤。” “要是有就好了……”我苦笑说,“我这里还有两个伤号呢!” “哎……既然这样,那么大家就再多忍两天吧,等着玄女来!”陈士心说,“不知道没有水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哎,这么热,一滴汗却都流不出来!”阿锐叹口气说。 …… 汗如雨下,小风大口喘着气,他的半截身子已经没如土中,身前身后,七星也或深或浅地陷入地中。 他们已经相持了半个时辰,还未分出高低,无论哪方,只要稍一懈怠必将残死敌手。 三刀在一边紧张地张望着,曾经鼻孔指天的傲气已经荡然无存。他越看越是心急,却也不敢轻易走上前去。裴廉贞看到老七雷破军已有些不支,终于也放下了七星的颜面,对三恨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刺他的百会!” 三刀得到指令后诚惶诚恐,赶忙蹿了上去,绕开七星大阵,伸出一只手纵身跳起向小风的头顶砸去! 小风把眼一闭,只等一死了。 今天他一早起来就是一阵心慌,敏感的他生怕哥哥出事所以才四处走动,赶到此处时碰上了七星,于是不得已出手了。 要是自己身边也有个帮手就好了,可是出来的匆忙,连家里都不知道,又怎么半途中出来什么帮手!现在倒好,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不等死还能说什么! 但三刀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因为有个人用枪瞄准他很久了。 乓—— 枪声终于忍耐不住。 当——……噗——…… 小风用眼角的余光瞥去,一个人的手臂被一把刀穿透了,是刘瑞华! 他怎么来了?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一章 长寿出(下) 刚才是三刀用他随身的宝刀——秋草寒霜暴挡住了子弹,然后一刀扎进了刘瑞华的大臂。 刘瑞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他挣扎了几下子,然后很快晕了过去。 “难得呀!”小风想,这年头还有这么正直的警察。为了洛益不知所谓的计划,还四处打探消息,甚至不顾性命。 三刀要二次动手了。 可是良久手还是没有落下。 小风只听得背后这人不住地发抖,汗水啪啪不断地向地下打落,怎么回事? “业障!我教人本领,就是为了让你不分好坏,助纣为虐么!” 这个声音沉厚无比,数里之内尽处可闻。三刀不听见则已,一听这个声音不禁抢跪在地,一头捣在地上再不敢抬头。 更激动的是小风,这个……这个声音是老前辈的!!! 那么老前辈不就是明公的师父——长寿老翁? 长寿老翁咳嗽一声,伸出一只脚猛地向地上一踏,小风突感身体一轻,原来自己已经拔起而起,跳出了七星阵的死位。 小风一旦跳出,七星阵的重重术力就像他压了过来,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老翁的脚又是一跺,三刀不由地向前倒去,头下脚上,正跌进了小风之前踏出的洞中。 七星阵刚得伸张,猛被点中死位,就好像是扑食的猛虎被大刀抵住了肚皮,进退不能。好在三刀功力不济,并未对七星造成致命的伤害,七星各吐鲜血,再力支持不住,都倒地了地里。 小风一旦脱身,顿觉全身畅快。他疾步跑到长寿老翁的身前,躬身跪倒:“原来老前辈是长寿老翁,弟子居然……” “哈哈哈哈,”长寿老翁笑了,“快快起来。” 小风被扶起来,然后让老翁看了个不自在。 “好啊,几时不见,大有长进,居然能和北斗七星阵斗个不分高低,好样,好样啊!”老翁笑着说,“就算是老朽进了阵中,恐怕也要费上好大一番气力!” “老前辈不要拿小风说笑了,你只两脚就踏破了七星呀!”小风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这点斤两,还不够您笑话的呢!” “哈哈哈哈,难得难得,你倒也学会谦虚起来了!”老翁笑着说。 自从长寿老翁出现以来,他的眼睛仍旧一直闭着。小风也习惯了,他知道老翁虽不睁眼,可也比自己瞪着四只、八只眼管用。 可是,忽然,老翁的眼睛睁开了! 那两只眼睛只有白眼珠,没有黑眼仁! 饶是天暗无光,可在仙洞呆过两个月的小风却看了个真切,他腿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对面,正要冲上来暗算自己的三刀被这么一瞪冲得后退了数丈,一腔鲜血几乎全吐了出来! 全场所有的人被这一气势吓得气也不敢喘,暗夜之下,杂息皆无,只能听到老人步步向前的踏草声和三刀咚咚的心跳。 “孽畜!”老翁喝道,“我辛苦传你武艺,你却恩将仇报,刺我双目,夺我宝刀,今天我就要与你算清旧帐!” “师父……”三刀跪在地上,头如捣蒜地苦求道,“弟子……一时鬼迷心窍,您大人大量,就原谅……了我吧!” “哼!你化名三刀,确以为真的得到我的三宝刀了么?腾烈火云霞,秋草寒霜暴,这只不过是三刀之二而已。自作聪明,想要用我教你的炼刀气充作第三把神刀……虽然气势强出十倍,但你并不了解这沧江碧水月的真正奥妙所在!”长寿老翁说着一甩长袖,“风儿,你过来!” 小风乖觉地提着宝刀走了过去,“前辈有什么吩咐?” “把刀给他!” “哦。”小风乖乖地将宝刀递给了三刀。 三刀如获至宝地捧过了宝刀,欣喜地看着,泪水都淌了出来。这时候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大亮,借着天光,他仔细地端详。 当他看到刀柄上挂着的红绦时,他一口血吐了出来,“难道难道……” “不错!”长寿老翁的眼睛里淌出泪来,“这刀本来就是要传给你的……你却为了夺刀害我性命!” “不可能……不可能……你要给我,为什么我当时苦苦相求,你总也不允?” “哎……”长寿老翁叹了口气,“你道我为什么收你为徒?” “为什么?” “我师父曾和我说过,他说我师徒缘薄,而且收徒不过三为宜。我收下明、毛、云三人之后,本不欲再收徒。可是古仁不辞而别……” “所以你就找我作了他的替代品!”三刀的目光突然坚定了下来,“我只不过是明古仁的影子,你看着我,只是为了想起他!所以你就不舍得把真本领教给我……什么灵异之术也不要我学,只练什么炼刀气!” “哎……起初我是不够用心,可是后来发现你天资聪颖,特别是在刀上破有天赋,才把练刀气传授给你。这门术看来笨拙无用,可以练到熟时自可以分金断玉,隔空切铁,而且还是掸雪刀术的不二法门所在!你练了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它的益处了吧!” “是啊,起初我只是恼恨师父不肯传授真才实学,后来也拭了师,叛了门,才知道原来师父不是所想那样!” “我起初时候不教你太深的东西,只因为你身上戾气太重,性情又太过暴躁……” 听到这里的时候,三刀已经是悔恨交加,他泪如泉涌,连连在地上磕头,“师父,弟子错了,弟子糊涂……” 长寿老翁也是一阵的难过,他刚想安慰一句,三刀突然抓住了沧江碧水月,一转刀身向老翁挑去。 小风就是一惊,忙伸腿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 长寿老翁正在情绪中,被三刀这么一弄也是一惊,他足一点地,身子已经退后了数尺。 可是那把刀却不是刺向老翁的,而是三刀刺向他自己的! 扑—— 那刀透体而过,鲜血迸流。 “师父……”三刀痛苦又似解脱地说,“时至今日,弟子已罪不容诛,只有来世再报深恩!” 长寿老翁又闭上了眼,他连连摇着头向远方走去,“可叹,可悲……是我……是我呀……” 小风还想追上去劝慰几声,可是老人家一步千里,早已经没有影子了。 也罢,小风叹了口气,从三刀的腔子里面拔出宝刀,拭了拭上面的血,然后转头向七星望去。 七星刚刚早已经被长寿老翁慑住,谁都没敢一动,这时知道老翁走了,才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哪还有什么力气和小风再动手,各自相搀着奔东北去了…… 小风一步步走到了刘瑞华的身边,摇了摇他轻声说:“刘警,你怎么样?” 刘瑞华模糊的意识渐有些清醒,他咬着牙甩了甩脑袋,吃力地醒了过来。 小风已经七上八下给他处理好了伤口,刀取出来了,但胳膊是要不了了。臂骨已经被切断了大半,看来是长不好了。 刘瑞华要张开嘴说话,小风摇了摇头,“失血过多,还太虚弱,别说话。这把刀弄出的刀伤可不是一般的伤!” 刘瑞华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 小风摸开刘瑞华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染着血的纸张,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几行字迹,纸上一角折了三折,看来是帮会里捎信用的纸。但都电子社会了,哪里还用这么落后的东西去传信? 他也不多想,仔细将字条上的东西看了个明白,看完之后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还撑得住吗?”小风问。 刘瑞华点了点头,“……不用管我……” “嗯,我会叫人来接应你的!”想到了事情的紧迫,小风也顾不得疲累,他捡起三刀带的两把宝刀,头也不回地向未锥方向奔去…… …… 门外疲惫地走进来一个人,是琴骨,她也终于走到这里来了。 “辛苦了,”陈士心忙起身道,“我还正担心你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呢!” 琴骨看了看我,微笑着对陈士心说,“要你劳心了,我没什么事,只是险些丢了性命。” “什么?有这么严重么?”陈士心大惊地问。 “信不信,问我后面那个人就知道了。”琴骨说完话就找了片青石坐下,虽是很热,却也累得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士心笑着向门外望去,“神童,就别藏了,快进来吧!” 言毕,果然见一个影子从门外跳了进来,人还没到,沙哑的孩童声音先到了,“聪明小子带错了地方,这里又热又渴,有什么好玩的!” “哎~”陈士心摇摇头,“这您可就错了,过两天就有一场大大的好戏看!” “好戏?”百岁神童一听这个来了劲,“什么好戏什么好戏?谁来唱?” “洛益呀!”陈士心冲我笑笑说。 什么? 我就是一愣,又关我什么事了? “士心,我要演什么好戏了?” “覆水回归呀!”陈士心笑道。 “覆水回归?什么意思?”我故意问道,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他要说什么。 。。。。。。。。。。。。。。。 天玄, 地黄, 宇宙苍茫。 人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粒微尘。 然而, 他们又包藏着无限个宇宙。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二章 天河水(上) 不知是和千万年前的仙人会面了, 还是千万年前的仙人从后世找到了我。 她的手中, 是我的灵魂, 我的亡魂…… 。。。。。。。。。。。。。。。 “我们本来是用灵体在千万年前的上古游走,借以找到城市宝藏的最后线索。可万万想不到竟然和覆水降生赶到了一起。”陈士心诡秘地看了看我,“再过两天,玄女娘娘就要用七星舀天河水来救城了,天河一泻,就意味着覆水重到人间,到时候洛益把现在的灵和覆水之灵一交换,那么覆水之灵不就又回到我们的现实世界了吗?” 我身边的女孩子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阵的欢喜,虽然没有表露,但我可以感觉得到。 胡勾和阿锐机警地望了望我,心有不妙之感。 琴骨和百岁神童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很古怪,特别是琴骨。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大家都等着我表态。 “哈哈哈哈……”我笑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只是在接近历史,却不能改变历史!如果我和覆水交换了,历史就会被重写!再说,你们不觉得我们身上发生了蹊跷的事情吗?为什么明明是灵魂的神游,却还总是有人在受伤?我们的灵魂好像也带有肉体的性质了!” “你管他那么多呢!”陈士心说,“反正换了就是了,回到现实之后,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有了覆水之灵,还有什么搞不定!” 我身后的女孩子也轻都声说:“对呀对呀,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又笑了,“即使换了灵也不会改变历史,我也不会换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为我这个决定而感到不解,好像我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一样,都愣愣地看着我。 “你们感到很奇怪吗?”我耸耸肩,“做一个凡人有什么不好!得到了城市宝藏,士心就当之无愧的城市老大了,还要什么覆水!要我去和他斗么?我可打不过呀!而且有了这么几个仙妻,还有什么好争斗的,打打杀杀的,早就倦了,陪她们赏赏花,唱唱歌,多风月啊!” 我说着话又看了看琴骨,不经意地冲她笑了笑。 “没种!”琴骨细声低语。 随她怎么说吧,我想。 我身边的女孩子们表情上也有些异样,但云音向来是极其顺从我的,我的想法就代表了她的方向,葱儿随云音,也是一样地随我怎么样都好。馨妍只关心我一个,其他的什么未锥啦,天下啦,她跟本不以为意。只有颜姐和青鹊二人,为我作出的这个决定感到特别的婉惜。 陈士心怕我反悔,所以板上钉钉,“你这话当真?” “当真。”我笑笑说,“要不要我了誓呀?” “那倒不用了,”陈士心说,“在坐的各位都听到了,再说我当然也相信你说话是算数的。而且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性格一向是很淡薄无争的,把你推到覆水的位置上,作那么大的事是不适合你的!” “呵呵,不愧是士心,还是你了解我。” “这次灵魂出窍,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危险的,因为七星的人会趁我们之危,给我们制造麻烦,想要在现实世界中结果我们的性命!”陈士心沉吟道,“所以我们这些游魂将来能不能平安地回到现实世界,还是个未知数!” “什么?”百岁神童第一个站了起来,“那几个狗崽子想要在爷爷背后暗算!” “他们多半会这么干!”陈士心说,“我不在勾不陈,洛益也离开未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好的机会!在这个时候统治城市就再好也不过了!” “对呀,我们来了之后就尽是想这边的事了,家里的事可忘了个干净!”胡勾说,“这……这可怎么办?!” “不用慌,胡哥。”陈士心说,“只要我们能平安回去,就算他们已经统治了世界,那那得乖乖给我送回来!” 陈士心这时候已经言无避讳,他一改往日的深沉,这时候也狂妄起来。是啊,能得到城市宝藏,确实是一件很狂妄的事。 既然已经是司马之心,那还遮掩什么! 七星…… …… “七星!你们也太毒了!”小风暗骂道,他一边抬头看看星夜,一边疾速向东北飞去。 此时的未锥,已经到了华灯初上之时。这几天风很硬,所以人们很早就闭了门户,准备吃饭睡觉。 云灵庄的琼云舍,也就是大义洛家。 有琴婷婷拎着一个小油灯轻轻推开了朱漆大门,正撞见了门僮小觉。小觉嘻嘻一笑,“婷婷,今天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啦?” “想知道呀?”婷婷俏皮地说。 “是啊,我很想见识见识。” “那一会儿我叫小雷出来,大家一起看,你等等我呀。”婷婷说着,把油灯交给了小觉,然后轻轻跑进院中。 “哟,婷婷啊。”馨妍的妈妈欧阳阿姨正端着一篓洗过的菜,从菜库送往厨房,“又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呀,给阿姨瞧瞧?” “没什么,就是我刚作的一个望远镜。”婷婷笑嘻嘻地说。 “是吗?”欧阳阿姨从前在孤儿院里工作,所以很喜欢小孩子,于是自然而然地慈笑道,“我们的婷婷这么不简单呀!等我和你云姨作好了饭一定要试试。对了,晚饭没吃吧,一会儿跟阿姨吃,就不用回去了,我叫小鞍子跑去和你妈说一声。” “哦,好吧。”婷婷乖巧地答道,“对了欧阳阿姨,天冷了您就不要总在院子里走动了,身体本来就不很好,上午我妈妈不是还和您说过的嘛!” “嗯,好孩子,阿姨记住啦。怪不得你馨妍姐姐都那么喜欢你,真懂事!” 婷婷高高兴兴地跑到屋子找小雷去了,这时候的小雷正在后院的大堂屋里练功。师父走时给他交待了功课,每天都要苦练,这一会儿他正在抻腿。虽然屋子很冷,但小雷已出了一身的汗,看来已经练了好一阵子了。 “喂!”婷婷想吓小雷一跳,但小雷从容未动。 “怎么回事……今天不灵了?” “是啊,你还没进来我就闻着味了,”小雷调皮地说,“看看我腿功有没有进步?” “才没有呢,还不如昨天好。”婷婷小嘴一撅,“我看呀,你是再练十年也学不会柳骨术啦!” “嘘——”小雷急捂住他的嘴,“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小声呀,柳骨术是我偷偷练的!还有,我说我要练醉拳的事也不能声张,当你是心腹才和你说的嘛!” “谁要作你的心腹啦!”婷婷哼道,“你猜今天我带什么来给你看了?” “呵呵。”小雷抓抓脑袋,“你总是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可猜不着!” “嘿嘿,走,我们到大门口看去,小觉也要看呢!”婷婷说着,从一边的矮柜里给小雷拿过一件长棉袍,小雷披挂好了,两个人拉着手跑到前院。 小觉已经等着有些不耐了,“哎呀,终于来啦。” “呵呵。”婷婷得意地笑了,然后解开背上的皮囊,从里面拿出一个长长的笔挺的兽角。 “这不是我那天送给你的直牯角吗,你怎么把它给切了?”小雷不高兴地说。 “先别生气,你拿去看看。”婷婷递给了小雷。 小雷接过直牯角,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他拿走了瞅了瞅,“呀……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我家的门框!” 婷婷嘻嘻笑了,“我听妈妈说你一个人离家出,在城里呆了好几年,还以为你什么都见过了呢,原来你也不知道!这是望远镜呀。” “望远镜?”小雷再仔细看时,可不是,直牯角的里面有两块水晶片,在夜里还微泛着紫光,“你用它作望远镜啦?” “是啊,水晶还是叫陆公公给磨的呢!你看看,这里应该能看见前面远处的小饭店……” “是呀。”小雷一边张望着,一边咧咧嘴,“我看到饭店的灯笼了,下面还有赵掌柜!” “雷少爷,给我也看看!”小觉兴奋地说,对于他来讲,望远镜的确是个新鲜的玩意儿。 “诺,给你,”小雷递了过去,“是婷婷费了好大力气作的,可别弄坏了哦。” “呵呵,知道了。”小觉兴冲冲地接过了望远镜,把他放在了眼前,“哦,哈……我也看到大灯笼了,咦,我怎么没有看到赵掌柜?” “笨……人家回去了嘛!”小雷拍了拍小觉的脑袋。 突然,他一把抢过了小觉手中的望远镜,小觉猛一下子被抢了,心里十分的不悦,歪着脑袋看着小雷。 小雷正色道:“小觉不要怪我,出事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是赵掌柜的尸体……我说刚刚刮得是北风,那灯笼却怎么向北歪……” “什么?赵掌柜死了?”小觉惊叫道。 “来不及多说了,婷婷,快回去告诉弃义哥哥,说有敌来犯!” “嗯!”婷婷点头道:“小雷,你要小心点!” “知道。”小雷又对小觉说,“你赶快到大智苏家把这件事告诉苏聿哥哥,叫他指挥调度一下。” “知道啦,我这就去,看好直牯角,别让坏人抢去了!”小觉说着就急向门外奔去。 这时候小鞍子正好经过,是馨妍妈妈遣他前往大信金家传信,“鞍哥,麻烦你到大忠李家一趟,赤鳞应该没有出门,叫他到这边来一下!” 小鞍正要答应,背后一个声音轻轻传了过来,“不必了少主人,赤鳞已经来了。” 小雷大感吃惊,“赤鳞,你……” “方远几里之内的声音都在我的耳中。”赤鳞说,“我听到你说赵掌柜被人杀了?” “就倒在前面!”小雷说着递过了望远镜,“你用这个看看!” “不必了,我已看到了!”赤鳞眼力甚健,早已经看个明白,“那不像是杀手所为,赵掌柜似是中了异术!” “异术?”小雷眼睛睁得溜圆,“会是什么人呢?” “且不知道。” “鞍哥!”小雷对小鞍说,“事情紧急,看我阿爸在不在书房,找到他!” “知道。”小鞍急跑进院子。 “少主人,”赤鳞微站起身,“你向后退,敌人来了!” 赤鳞话毕,一股强风从处面直吹进来,把两扇大门吹个大开,赤鳞见来势太快,小雷再退已有不及,疾将小雷将身后一扯。 小雷身子在空中荡起来,耳中只听到扑扑几声响,睁眼看时,赤鳞的身上已经扎了七八只匕首。 ……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二章 天河水(下) 这个幻境实在是有些难熬,仅是没有水这一点就要人无法忍受。颜姐和青鹊的伤势尤显得严重了。 因为没有水和药草,烛光的伤口一直没有办法止血。现在已经有些失血过多了。 真是笑话,既然我们都是灵魂之体,却怎么又会发生流血这么活生生之事?就仿佛作梦一样,受伤难道是假象? 这个问题我不止想过一遍两遍,可是不管怎么想,始终还是不能想明白。 “颜姐,”我还是颇有些担心地去向她请教,“再这样下去烛光会不会出事,你知道……他的伤势不轻。” “原则上烛光是不应该有事的,可是现在从他伤口的情况下来看,这里好现出现了游离幻境的现象,很可是在我们的现实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要让烛光平安地返回现实世界,我们就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即使你以为我们看到了都是假象,也要把它们当作是真的!” “嗯,我明白了。” 我叫过了葱儿,让她仔细地看看烛光的伤势。检察过之后,云音摇了摇头,“他的伤口一直不能止血,现在失血过多了,要赶快给他输血。” “那我来给他输血吧。”我说,“我是万能O型!” “不要啊少爷,现在缺水严重,这两天来要不是让我们少说话,尽量保持身体低消耗,我和青鹊姐姐可能已经倒下了。现在你的身体状况也很差,如果出什么岔子……” “不会有事的。”我笑笑说,“我答应过烛光的姐姐要好好地照顾他,不能见死不救,你叫青鹊过来帮帮忙。” 葱儿无耐地把青鹊叫了过来。 我已经弄破了我和烛光的手指,“青鹊,既然我们的灵魂能发挥肉体的作用,那么麻烦你用你的灵解一指帮我输些血给烛光。” “啊?”青鹊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疯了?我们保不谁什么时候就死在这里了,你还要给他输什么血?你不记得在我们家的时候,是因为谁弄得我们全盘计划彻底告负?!” “不要多说了,”我正色道,“这个时候不要说这样的话,人命要紧。听话,乖!” “不!”青鹊一撇嘴,“要是我们的人成了这个样子,输我的血我都甘愿,可是要是救这种人……” “好,那我就在身上多划几刀,让我的血流干了!”我说着,拿起眉月刃向臂上划去。 “你……”青鹊哭了,“好吧,既然你非要救,我也没办法。到时候你死了可不要怪我!!!” “我要是死了还怎么怪你呀!”我笑了笑。 青鹊也不理会儿我的玩笑,赌着气在我的身上点了几下,又在烛光的身上点了几下。 这时候烛光早不清醒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讲什么浑话,血输完毕,我咬了咬手指,然后又回到断檐下。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只觉的头发昏,双肩好沉,不知道就倒在馨妍的怀里然后睡了过去。 一阵冰凉把我激醒了,天…… 我睁开了眼睛,天下雨了! 玄女来了吗? 我急站起身,可是天空中一片的浑浊,什么敢看不到。 “云音,拉入到天上去看看!” 云音张双翅拉着我向天心飞去,穿过浓烟,只看见一个清丽的身影在天空中飘飞,没错,是玄女! 她的手中正捧着一根亮晶晶的大勺子向地面撒水,那勺子看时小,可每洒一滴水,那水便化作一阵的甘雨,降在地面最火热的地方。 “少爷……那水是是覆水之灵的前身呀!”云音激动地说。 “是呀……” “我们快去洗洗雨水,说不定覆水之灵就会回归到你的身上。” “身上?”我摇摇头,“现在我就是灵体,而覆水之灵也是灵,两个灵怎么能互相依附呢?” “不是的,现在的覆水只是雨,你的灵魂受了这雨,就能进化成覆水之灵了……一定是这样的,我们快去吧。” “不。”我用力地摇摇头,“我说过了,我不要。” “我以为你是在陈士心面前说过的谎话,难道真的……” “没错,我不会作回覆水之灵了。”我说。 “可是……为什么?你就甘心陈士心统治我们……权霸整个城市么?” “当然不是。”我笑了笑,“只不过,如果我现在作回覆水,我们一家六口就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什么?” “陈士心是不可能让一个覆水之灵活之回去和他争夺天下的,如果我在这里变回覆水,他一定会让百岁神童弄死我们的!” “那个城市宝藏,不就是控制城市的力量么?得到了宝藏,覆水还能和陈士心为敌吗?”云音望望地面,尽量飞高了些,好不让陈士心他们发现。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覆水之灵和城市宝藏可能有莫大的关联,为保险起见,陈士心是不会留下一点祸患的。” 这时候玄女已经飞过了我们的头顶,很明显,她已经注意到了我们两个。 “快离开这里,不要让雨淋到我。”我说。 云音一向拿我的话当作天命,于是也不违背,只好乖乖地拉着我向更远处飞去。 地面上一下清凉起来,连日来火焰山下一般的温度已经让人们饱受痛苦。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这水不止是降雨这么简单,它还让万物开始复苏,让一切应该有的生命力马上活跃起来。 于是山青了,水秀了,万物生长,大地一时间开始欣欣向荣。 所有的人全部五体投地,用最大的礼切来感谢上天的神灵,是她赋予了大地和人类的新生命。 但是误会可大了,我和云音落地的时候,不少人都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作的,真是千拥万护,受尽了宠爱。 我抬头看时,玄女对我微微一笑…… …… “哈哈哈哈……”范巨门大笑,“果然是名不虚传!李承道,不,应该是赤鳞道!” 因为他看到赤鳞默不声息地把身上中的那几把刀一把一把从身体上拔下来的时候,确实被吓了一跳。 “何足挂齿!”赤鳞把小雷向后推了推,“这几把刀给我搔痒都显得无力!” “是吗?”范巨门不屑道,“那你再试试这个!” 他说话间将头突然一低,一股黄烟顿时从他的后背向前喷了过来。 黄烟之中,一个黑影电快地闪到赤鳞身前,小雷在后面看得清楚,那黑影实在太快,看来赤鳞要受伤了。 黑暗之中,只听得一声厉咤,那个黑影哇一声向门外飞了出去,再看赤鳞时,手上已经夺过一把短刀。 “哈哈哈哈,厉害,这么快的攻击,还是被你识破了!”范巨门虽是在笑,脸上的吃惊可是不小。 “那不是我,是承道肉身的自然反应!”赤鳞答道。 “好一个自然反应!”范巨门暴喝一声,将身子在地上一团,就向赤鳞滚来。 赤鳞不料想他会用这么古怪的打法,且退开两步观看究竟,只听见小雷从背后喊一声:“背后有人!” 这一声着实让赤鳞吓得一颤。背后有人?怎么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钻到自己的背后?! 他不及多想,甩头用眼角余光向后望去,朦胧中看到一抹长长的白须,心神微乱之间,前面的范巨门呼一声扑上来。 赤鳞听得风声邪恶,急挥出一拳朝来人打去,同时侧步一闪,躲过后面孔文曲踢出的一腿。 “哧——” 赤鳞的鲜血直淌,他细去看时,拳头打在了一堆钢针上面! 范巨门…… 这一会儿还哪是什么人形,他浑身的长刺,就好像是个铁刺猬一样,只有脸上还干净些,额头当中长出一只铁角,角尖正对着赤鳞的心口顶来! 。。。。。。。。。。。。。。。 什么都不重要, 除了爱,和保护它。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三章 秘宝钥(上) 世界上鬼神无数, 但都最怕人, 因为它们是人造的。 。。。。。。。。。。。。。。。 赤鳞大叫不好,身子往空中一纵,从背上抽出白龙棍呼一声向范巨门砸落。 想不到那只尖扎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范巨门猛一抬头,一根铁箭从那只铁角里激射了出来。 这时两人相距甚近,那只铁箭又快比闪电,要是别人一定反应不及。也就是赤鳞,在空中见寒光一闪,他便知不妙,手腕一转,用棍尾向那寒光击去,叮的一声厉响,那只铁箭被赤鳞打落,正向孔文曲扎去…… 范巨门哈哈一笑,也不作理会,一眨眼之间四枚铁箭又从铁角里射出来。这四支箭一支快过一支,就是反应再快也不及应对,兔起鹘落之间,赤鳞把背后的另一条乌龙棍向地抛出。 阴阳棍在空中一经呼应,一股强大的磁力当即产生,那四支铁箭在空中被这吸力牵引,不由己地向地面偏去,却又是折往孔文曲的方向! 孔文曲叫一声好,对赤鳞这一手段佩服不已,他将身子向旁边一闪,人已经跳离,但原位上仍留着一个残影。 一时之间,两个孔文曲并立着,他们各伸出一只手,分抓住来势汹汹的两把箭,转又向赤鳞抛去! 赤鳞背腹受敌,临危不乱,在空中将白龙棍一挥,叮叮当当又是四声。 这时候范巨门和孔文曲的两个分身一交,让两个身子挡住了他的身影,好从一个隐秘的角度向赤鳞放箭。 “当——” 范巨门的脸被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是小雷! 这张脸是他全身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看你长那一身刺就恶心!”小雷骂道,“别忘了,我还在这儿!” 这时候赤鳞的身子已经落地,他刚刚太投入了,以致于几乎忘了小雷还在身边。这时候小雷公然向范巨门挑衅,那还了得! 千钧一发之间,赤鳞将手中白龙棍一甩,插在地上的乌龙棍被吸力一扯,呼啸着向范巨门砸去。 连动不停,赤鳞将身子一低,又向两个孔文曲攻去,他用上身掩住了手中了白龙棍,好使用承道生前研究出来的绝招。 那条棍就在他身子左侧直飞出去,绕过左边的孔文曲,向右边的孔打去。 同一时间,那条乌龙棍已经到了范巨门的身边,他知道来势甚猛,也不敢怠慢,急将胸膛一张,用背后的长刺夹住了铁棍。 他胸脯一展,前体正面的铁刺就较为稀落,小雷看准了空隙,跳进六尺居高临下又是一脚。 这一脚踢得干脆利落,范巨门竟然微感疼痛,背后本欲夹紧的棍子不自然脱了出去。 两个孔文曲被赤鳞抛出的飘忽一棍弄得微有些错乱,就在这么一犹豫之间,赤鳞已经跳到两个人的中间,一抬脚向左边的孔文曲踢出连环四脚。左孔微笑一声,身旁一团烟雾陡出。同一时间,范巨门背上弹过来的乌龙棍已经到了手上,赤鳞接棍在手,那条白龙棍还兀自在右孔身边盘飞,赤鳞将乌龙棍向烟雾中的左孔扫去,那白龙棍受到两棍间吸力的扯引,先乌龙棍一步已经重砸在左孔的身上! “双截棍?”两个孔文曲异口同声道。 “无错!”赤鳞拿着手中的乌龙棍挥动几下,那白龙棍如影随形,风声虎虎,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 “妙!”小雷不禁喊道,两条棍之间微妙的吸扯力就成了一条无形的铁链,把两只棍子链成一条双截棍! 要说起承道的双截棍功夫来,那比起振强也未必不及,眼前赤鳞在风中一站,承道的身体就发出一股强悍的战气,这种气在门口一荡,使得两孔不由向后退却两步! 孔文曲略一紧张,身子后面就排出一阵的绿烟,眨眼之间烟雾迷弥漫了整个琼云舍。 小雷挥挥袖子,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要知道,在他的面前可是一身铁刺的范巨门! 和预感的丝毫不错,一根铁箭朝自己射来,小雷出手奇快,一把抓住了箭头,可是手还是被划破了,鲜血直流。 更可怕的是,还有一支箭朝自己射过来的时候,小风根本没有听见声音,等他看清楚的时候,那支箭已经到了他的额前。 “死了!”小雷心道不好。 但是那只铁箭只是停在了他的额前,并不能寸进。小雷再仔细看时,铁箭的尾端正被一丝紫发缠绕着。 “是千叶姐姐!”小雷心中暗喜,但他并没有喊出人名,只是佯装着“啊”一声惨叫。 范巨门听到叫声甚喜,寻声摸了过来,他刚一探身,脸上就又中了一脚,这一脚力量不小,直蹬得他鼻血狂流,脑袋向后猛地一栽。 “哈哈!真是好笑!”千叶冷笑一声,“想不到堂堂七星帮的六当家也被个孩子耍得不轻!” 范巨门听罢大怒,一团身滚了起来,可落脚还未稳,嗖嗖几枚细针就向他射来,他知道是千叶头发里的银针,所以不敢怠慢,急向一边闪去,可银针刚刚避过,又被小雷一脚踏在脸上。 这一下范巨门可真的是老羞成怒了,他把身子团在地上一抱,身上的千万根铁刺齐射了出来! 千叶知道小雷危险,急上前一步将小雷向身后一拉,她把头发向前倒垂,那头发在体前散开,立时成了一片顽盾,将范巨门射出的铁箭都挡了去。 …… 我们这里的天空雨落如箭矢,越下越大,远处的大火魔罗石已经冒起了青烟,看来雨水要将他的高温渐渐熄下来。 陈士心时不时地观望着天,东瞅瞅,西看看,显得很是急躁,我知道,他要有下一步的行动了。 果然,在西北方向,陈士心驻留了视线,他对身后的百岁神童说:“神童,你瞧瞧那边的天是不是雨下得稍小些。” 百岁神童虽然年逾百岁,可视力却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他放眼望过去,一边看一边点说:“不错不错,那边好是奇怪,雨怎么才屁大的一点!” “好!”陈士心喜道,“我们这就过去。” 大家看他的表情,知道一定是城市宝藏的消息,所以疾跟着他向西边奔去。 云音本来拉我飞过去,可在陈士心面前,我从来都不愿意让我的五个女孩子显露本领,所以也尽力跟着奔跑。 陈士心、百岁神童跑在最前,胡勾、阿锐紧随其后,之后是琴骨,再后来才是我和五个女孩子。 跑了好一阵子,离目的地反而好像是更远了。陈士心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怎么回事?……” 琴骨上前用袖子拭了拭他脸颊的汗,轻声说:“是不是弄错了?” “不会错的!”陈士心说,“知道之前DB为什么会一心一意地找我么?” “不知道。” “因为只有天机才能找到那个人!” “什么人?” “就是我现在要找的那个人!”陈士心,“先不用急着好奇,马上他就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陈士心说完,头也不回地又朝西北方向跑去。 起初我们以为越跑越远,可是往前一跑,却发现目的地近在眼前了。 “没错,就是这里!”陈士心点头道,“天机来了!” 前面渐渐地出现了一间石屋,和之前看到的部落里的简单建筑显得跟本不属于同一个时代。 那个屋子正向外冒着黑黄的浊烟,叮叮的声音一声声传了出来,隔着好几里地却听得分外真切。 大家脚步加疾,不多时就到了房子近前。 热! 跟本没有降雨之后的清凉,和那几天大火满城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陈士心当先一人走到了栅门外,“有人吗?打扰了——” “叮——” 石屋子里传出来一声响,就算是作了回答,虽然没听到说话,但我们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这叮的一声,仿佛就是在说:“有!” “哦,打扰了,方便让我们进去吗?”陈士心又问。 “叮—叮——” 两声悦耳的金呜,意思无疑是欢迎我们进去。 陈士心缓缓推开了栅门,我们一个一个鱼贯而入。 石屋子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火炉里面的火,烧得发白。 “请问,这里是作打铁生意的吗?”陈士心又虚心问道。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不过还是客气得些好,我想。 在火炉的旁边站着一个人,看体形甚是魁伟,他把手中的火钳一捏,夹着一块弯弯曲曲的铁片向一盆清水里伸去。 呲—— 那块铁片骤被冷却,一股浓烟冒了出来,遮住了那个铁匠的脸。本来就瞅不清楚他的形容,这下子更朦胧了。 那人也不说话,走到屋子的一角,找来一块青黑色的石头扔进火炉中,那火苗吐得更欢了。 陈士心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了五张纸,交给了铁匠。 铁铁匠背着身子接过了纸,凑着火光细细地看,忽闪忽闪的火苗映照下,我才看了个清楚,那五张纸,一张是千金方,另四张分别是《丹刖玄志》、《逍遥集》、《圣心典》和《流异经》里的一页!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三章 秘宝钥(下) 铁匠看罢多时,才走到了另一间石屋里,听见那屋里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我知道他是在找千金方中熔化炼铁的药引和配料。 过了良久,他才从那间屋子里面出来,黑暗之中也不知道他取了多少东西过来。 他将怀中的瓶瓶罐罐摊在地上,然后又拿出了那四张宝书的纸,一把投进炉中。 陈士心和我们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大家争抢多时的宝典,却让他一把火给烧了!? 但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我心里巴不得陈士心的努力会付之一炬呢,所以自不着急。可是陈士心的表情严峻,火簇映照下的脸甚至显得恐怖! 那铁匠从炉边取过火钳伸进了火中,一片一片地夹出四片东西,看来这四片东西是藏在那四页纸里面的。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四页纸里面有不怕烧的东西! 铁匠把那四片东西一片一片地摆在炉边,我们大家看得真切,那四片东西合在一处,隐约是一把钥匙的形状,原来…… 原来四本宝书的真正玄机就是一把钥匙的图样! 铁匠伸出了一只手,意思是把东西交出来。 陈士心向百岁神童使了个眼色,百岁神童从身后的皮囊中取出一颗鸟卵模样的东西,借着火光也看不甚明白,他把鸟卵在地上一摔,只听见当一声响,地上一个金灿灿的东西现了出来,好像还不小。 铁匠满意地拿起了地上的东西,火光近了才看清楚,是大佛手,白眉大师结善寺里面的大佛手!!! 铁匠把大佛手扔进了巨大的火炉,然后就不管了,他蹭蹭脸上的汗,到另一间屋子里面休息去了。 我们松了一口气,陈士心首先坐在了地上,“看来要等上一阵子了,大佛手不那么容易熔掉的。” “刚刚不热了,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百岁神童不悦道,“要不是聪明小子不要我乱动,我一定把那个破铁匠拎过来,看看长个什么样,然后剥开他的嗓子,看他到底是不是哑巴!” “恐怕你不是那铁匠的对手!”琴骨不屑道。 “你说什么?”百岁神童暴跳如雷,“你这妇女娃娃……要不是看再聪明小子的面子上……” “呵呵,”琴骨说,“那铁匠是我身上异光的创造人,你最多和我打个平手,却怎么敌得过他?” 这一句话倒是管用,还真把神童给吓住了,他暗吸了一口气,心想这琴骨说得看来不假。 再后来,大家甚至都不敢高声说话了,一直静坐着。屋里面很热,但谁也没有勇气和心思走到屋外去。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长时间,终于,那个沉沉的步子响在耳畔。 铁匠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神色的凝重。他走到熔铁炉边,看了看火,那火焰烧得正炽热。 铁匠的手上这时候已经多了一个粗陶制成的模具,这模具足有半人高。我们这才明白他不是去休息了,而是去赶制那东西。 那模具还很烫,从铁匠通红的糙手上就不难看去,它至少有还有近千度。 铁匠把模具放在铁炉一角的耳架上,然后走到铁炉的一边,一伸手将铁炉抬了起来! 我们都被他吓了一跳,这炉子至少有万斤重,他却能用单手轻而易举地把炉子抬起来! 这里绝没有可以办得到,百岁神童一向自负,对这一番能为也是服得五体投地。 铁匠抬起了炉子,将里面的金水轻轻地倒进了模具中,那金水里面不知道搀了什么,和那陶模微微撞击时,发出了咕咕声响。 我们万不会想到,那四页纸拼凑出的钥匙,却被他无端地放大了几十倍!但是他怎么知道要放大多少倍呢?如果真的是要造一把钥匙的话,差之毫厘都是不可以的。 看着这半人高的模具,我心里暗暗盘算,难道这就是打开秘密宝藏的钥匙么? 金水入了陶模之后,铁匠又从衣囊里摸出一瓶铅沙似的东西倒了进去,一边倒一边用手端着模子摇晃,就这样摇了十几分钟,他才放手。 我们大家都注视着他的举动,直到他拭一拭汗,又走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他又去做什么了?”百岁神童问,这回他的确是规矩了不少。 “最后的工序了吧,”陈士心说,“虽然他的铸法很怪,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一次工夫不大,铁匠就出来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径奔到模具旁边,一火钳将陶模敲碎,随后把里面的粗品取了出来。 我们都看到了那把金灿灿的钥匙,虽然只是粗品,但神华尽现,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俗物。 铁匠拿着钥匙在手上颠了颠,然后猛地一拳打向炉子,手臂直陷进炉中。这一拳当真了得,几尺厚的纯铁顿时被他打出一个尺余的深洞。 这一拳把百岁神童吓得脸色惨白,吃惊比刚才更甚了。如果说轻轻抬起斤炉不算什么,那么这纯平力量打出的一拳就足以让他大跌跟头了。 铁匠在炉子上连进了三拳,每一拳都深有尺余,打完了拳,他才将那枚特大号的钥匙插进深洞之中。 他要干什么? 我们不禁想。 铁匠试着将钥匙固定好,然后猛一脚朝钥匙颈踩去! 天! 他神力无匹,这钥匙还不会被他踏歪了?! 陈士心不禁啊一声叫了出来,他的担心实在我们大家之上。 但是那钥匙居然丝毫无损!!! 是了,铁匠在试试钥匙的硬度,看起来他还是满意的。他的目光投在了钥匙上面,良久没有说话。 我们大气也不敢哼一声,只等着他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铁匠弯下了腰,然后用尽力气在钥匙上一扭。 轰…… 整个熔铁炉被这钥匙的一绞,登时四分五裂,里面的火炭散得到处皆是,我们的面前骤亮。 我满以为我能看清楚铁匠的模样,可是朝他看时,他的脸上白茫茫一片,却更加朦胧了。 是了。他不要我看到! 铁匠点了点头,神色似乎更加地凝重。他把钥匙往地上一抛,头也不回地朝那间屋子走去,再也没有出来。 陈士心弯下了腰,欲拣起那把钥匙,可是竟然没有拿动。他又一次使尽了气力,那把钥匙就好像是嵌在了地中一样,仍是岿然不动。 “神童,”看来只能靠你来帮忙了。 “好啊。”百岁神童早已经跃跃欲试,他不敢怠慢,用尽力气将钥匙慢慢抬起,“啊哟,真的老沉,大概要有几百斤重吧!” “啊?……” 铁匠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那佛手最多也不过百斤重,一铸之后竟然翻了几倍! “不说那么多了,”陈士心低声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百岁神童扛了重钥,大家尽量放轻脚步地走了出来,走到屋外我们才发现,这钥匙也许实在太重了,以致于百岁神童每一步下去,地上都会留下深深一个脚印。 “太好了,”陈士心压抑不住兴奋,“这次远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回去了!” “想办法回去?”我们大家一阵的惊疑。 “是啊,我还不知道我们怎么回去。”陈士心笑笑说,“不过天意让我得到了钥匙,就不会把我拒在宝藏门外的,放心,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我们的背后突然狼烟四起,铁匠的石头房子被烧着了,所有的石头都在瞬间化为灰烬。 “铁匠老前辈会不会死在里面呀?”云音轻声问我。 “不会的吧,”我说,“即使是烧死了,这也就是铁匠前辈的归宿了吧。” 陈士心显然对这些不挂于心,死不死,活不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关键是,他得到了打开城市秘宝的钥匙! 我望望背后的烟,心想,也许冥冥之中正有天意吧,这铁匠好像就是一直在等着我们来,然而我们来了之后,他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件作品了,所以神色才会那么的凝重。 …… 烟,讨厌的烟! 小雷咳一声,眼都被醺得快睁不开了。千叶也很不好受,她轻轻向后退了几步,用身体护住小雷,生怕孔文曲趁机偷袭。 这时候左边人影闪动,千叶一个激灵,一枚银针射了过去,那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银针。 千叶正待要上前,背后又有一个人影闪过,他不及多想,又是一针,那人又用手接住了。 “不好。”千叶暗道,“敌暗我明,摆明要任人摆布。” 她眼力并不十分过人,再加上迷烟中带有催泪的效用,所以渐渐有些心怯了。 阳婆在时千叶对师父总有些依赖,无论出了什么事,也会有老师抗着。阳婆虽然对她十分严厉,但在外人面前,却十分地护短。 现在师父不在了,自己一下子好像什么都不会了,原来引以为豪的绝技,现在连最基本的自信心也没有。 一瞬间的念想划过千叶的脑袋,她急摇摇头,收回心思。现在最紧要的是把小雷安全地送出烟雾,保了他的安全。 想到这里,千叶紧紧拉住小雷就像正屋的灯火处奔去…… 。。。。。。。。。。。。。。。 有的人等待宿命, 有的人追赶宿命, 有的人逃避宿命, 有的人反抗宿命, 这些人都非高人。 高人根本不信宿命!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四章 冥界游(上) 我们追逐了一生, 飞快地跑。 有一天太累了, 所以就到一个又黑又冷的地方长眠。 那里暗无天日,了然无味。 我们突然怀念从前人生的时光, 为什么在那个时候, 没有好好地享受一下人生的风景? 。。。。。。。。。。。。。。。 灯笼在烟雾中只能透出微微的光,不仔细瞧甚至都不便发觉。千叶拉着小雷疾奔,蓦地面前闪出一个人影来,她早有准备,甩发射针,当真是毫不留情。 只见那人影一闪,已经躲开了银针,同一时间,千叶和小雷的身前身后,已经站了十余人。 千叶手心直冒汗,不管三七伸腿就向面前的人踢去,但那人又陡然不见。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狂涌而来,将千叶身边的黄绿烟吹开了大半,十余个孔文曲从里面露出身形。 他们或远或近,各具形态,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只要现出身来,总要强过隐在雾中。千叶将身子一晃,一拳向面前的孔文曲打去,孔文曲笑嘻嘻伸手相接,但接到手时却已经不千叶的拳,而是几根钢刺! 那是千叶的指甲! 孔文曲一声惊呼,急甩袖用护臂去挡着锋利的指甲。这对护手是用玄铁精钢打铸,就是再快的刀匕也不能在上面划下痕迹,但听呲一声响,千叶的指甲已经穿透了这护臂,直扎进孔文曲的腕中。 孔文曲痛得大叫,不由身子一低。 就是这一瞬间,千叶将小雷的身子向上一提,说道:“保护婷婷去。” 她知道小雷一向好强,如果说要他站在一边看着,小雷是绝对不会同意。但说到保护婷婷,这个小鬼也许就会乖乖照作。 果不出所料,小雷在孔文曲的背上猛力一踏,然后一个空翻已经跃出圈外,他向千叶说了一声“姐姐小心”,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大信金家去了。 那其余的十个孔文曲却也不加阻拦,任由小雷奔去了。 这时候黄烟又降,千叶的身体周围渐又模糊。 赤鳞和范巨门相战正酣,见烟雾又至,就想和刚才一样,再长吹一口气,让千叶能摆脱烟雾的迷惑。但故伎重施谈何容易,范巨门见他又要张口,额头一抬,三支铁箭前后朝他的嘴打去。 赤鳞咬牙将头一低,躲过一箭,乌龙棍一拨,又挑开一箭,随后张开大口,一道强风呼了出去。 那支铁箭被这强风一挡,本来去势甚烈,却被吹得偏了方向。风势未老,在千叶的身前身后又走了一周,千叶身边的黄烟登时稀薄,而隐遁中的孔文曲登时无所遁形。 千叶见机难得,忙从地上锨起一块砖来,口中念念有词,同时结个手结向那砖洞中拍去。 这时候一道大风祭起,将身边的烟雾卷开向四外荡去,孔文曲也被这风吹得衣袂飘乎,十几个分身尽都显现。 “这是道家是法术,你……”孔文曲正是不解,忽然想到叶逐风,就一切明白了。 赤鳞一身的能为,在这里却不敢施展。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家里面的人已经聚在外围观阵,如果自己稍一放开手脚恐怕就会打伤大家,于是他喝一声,“铁刺猬!此外步子也能迈开,打起来束手束脚,可敢与门外一战!” “哈哈哈哈,你怕伤了家人,我可不怕!不去不去!”范巨门说着,忽一声冷箭向迷雾外的云伯伯射去。 云伯伯听到恶风不善,急用手一抓,将那枚铁箭牢牢扣在手里。谁知道那箭是支子母箭,母箭被捉,子箭却不停步,继又向云伯伯背后的云爷爷射去。 云爷爷身手本也不慢,但这时候再想躲已经不及,眼前那枚箭要刺进爷爷的左眼,大家只能惊呼,却不及出手相救。 “噗——” “哎哟——” 全场人都愣住了,那枚箭并没有刺中爷爷,却听见烟雾中的范巨门一声的惨叫。 “赤鳞,不用再担心家里面了,我送你们出去打,给他瞧瞧你的手段!” 是小风的声音! 大家都是一喜,可谁也不见小风的影子! 赤鳞心中大喜,他一到,赤鳞就不用再一心几用,照顾这么一家的安危。他叫一声“好”,身子已经被一阵柔风托出。 和赤鳞不同,范巨门只感到一股烈风割面,说不出的难受,他尽管努力俯地,可还是被那风吹出门外。 其时千叶祭起的小风阵已经散掉,孔文曲的黄绿烟又占据主动。小风这一句话后,那阵黄烟便鬼一般不见了! 孔文曲暗自叫苦,却找不到叶逐风的藏身之所。他左看右看,尽朝那些角落院墙看去,仍是不见小风的踪迹。 忽听得一句:“会放屁的白胡子老头,你家道爷在上面!” …… 雨停了,天睛了。 恢复了生机的大地给人一番的惬意,我们又一次地回到“根据地”——那个木头房子。 陈士心已经苦恼了一上午了,他在这个巴掌大的院子里面走来走去,冥想从这里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也不怪他着急,得到了钥匙,回不去也是拿不到宝藏的。 “骨儿……”这几天他突然对琴骨这么称呼。 琴骨也不作拒绝,笑答道:“怎么啦?” “你说怎么让这里能看见汽车?”陈士心郑重地问道。 琴骨被他这话问得一怔,随即笑道:“你说什么笑话呀,这里的房子连屋顶都没有,从哪里来的汽车?” “我不是在说笑,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回去!”陈士心说,“我必须却实践那个坐车的梦,不然就回不到城市了。” “那除非是去作梦喽!”琴骨说。 “可是我们这些人都要在车上,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梦见那汽车,这怎么可能呢!”陈士心皱眉道。 “这个……我听不懂,也不会说。” “哎……”陈士心叹口气,“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我计算错了?” “哎……”琴骨也叹了口气,“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了!” “一起死……一起死……一起死!!!”陈士心突然激动地跳起来,“我怎么没想到!” “你在胡说什么呀!”琴骨皱皱眉说,“我可不想死!” “不是不是,”说到激动处,陈士心都有些口讷,“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是百鬼之身,应该明白,灵是不容易死的!” “你是说……”琴骨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是说……”陈士心翘起了嘴解,“我们一起集体自杀!” “集—体—自—杀?”大家不禁吸一口冷气,陈士心是不是疯了? 五个女孩子看了看我,我和颜姐相视一笑,说:“看来真得要死一次了!” “怎么可以!”青鹊正色道,“我不要死,益,我要和你一起,和姐妹们一起!” 云音和葱儿也面露不愿,看来也不想离开我和大家。 馨妍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我知道她的意思,只要和我在一起,死也好,活也好,总是幸福的。 颜姐明白个中的原由,自然也不惊慌,只是笑盈盈看着我,等我拿主意。 “自杀!”我说,“我们死在一起!” 青鹊、云音和葱儿落泪了,哭起来好让人心疼,我于是柔声劝道:“三位好娘子,我们只是要回到城市去,不会有事的。” “谁是你的娘子!”青鹊哭得更烈了,她气得一拳打在我的肩上,“到了那个世界,……我们就不能再在一起了。” “呵呵,”我笑了,“我的小糊涂,你觉得陈士心会放下手中的城市宝藏不取,乖乖给冥王大人当奴隶么?” 这一句话好像点醒了梦中人,青鹊的眼珠转了转,好像知道自己可能想错了,“你的意思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事实,我们不会有事的。”我坚定地说。 颜姐也忙解释道:“我们现在是灵体,在冥界与人间是可以穿行的。但到冥界并不容易,所以要让灵假死一次,被当作像尸体一样弄到冥府。” “这和我们回到城市里有什么关系?”青鹊擦擦眼睛,又问道。 “你想呀,我们现在的灵是在神游上古,可是肉体却在城市。灵一假死,就会还原到自己真正所处的时代,到时候我们再从冥界转到人间,不就能和我们的肉身会合了吗?”颜姐耐心地解释道。 青鹊点点头,“好像也有道理呀。” “有道理就快动手吧,”我说,“晚了就追不上了!” 大家回头望去,可不是,刚刚只顾着讨论了,却没察觉陈士心几人已经自杀完毕。 “洛益,你动手吧。”颜姐说,“不用留情,一刀致命!” “好,”我拿出眉月刃,“几位仙妻无怪,我要下手了。” …… 小风从后面抱住了千叶,笑嘻嘻道:“想我没有?” 千叶感到这个温度很熟悉,心里一下子踏实起来,“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 “先别忙着生气,”小风抱得尤紧了,“生气就会错过看好戏了!” 千叶顺着小风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十余个孔文曲正在和近百个小风缠斗,不禁笑出来,“你也很坏了!” “要他分身来欺负你,我这叫以牙还牙!你高不高兴呀?”小风又嘻笑道。 千叶的脸唰一下子红了,“快放开我,云伯伯他们还在一边看着呢。” 小风这才记起还有旁人,刚才是看到千叶有危难所以全力下来救护,连旁人都忘了去看了。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四章 冥界游(下) 那近百个小风和孔文曲打斗不多时,就化作一团团清烟不见了,只留下那十余个孔文曲站在院门内。 小风将千叶往旁边一推说:“承道大哥家里没有顾看,你去帮帮忙吧,小心些。” 他知道千叶此去是要冒上极大的风险,可是五宗家的义气是不能不顾的,所以即使有险也要上。 千叶也不推托,嘱咐一声小心,就跃墙而去。 她疾步奔到大忠李家,这里却是一片的寂静,人影皆无。 是不是大家已经遇害了? 千叶想到此节不禁汗水直流,她不顾一切向屋里奔去,屋子里火烛还亮,所以里面的一切都能看个清楚。 屋子里面也没有人! 怪了,她又奔回到院中,大声喊道:“大脚——阿虎——” 没有人应! 自从承道死了之后,这里就好不凄凉,大数弟子也伤心而去,只留下来几名不愿意离去的徒弟。为了大家不致于太伤怀,赤鳞就住在了这里,他有承道的身体,多多少少也能让大家感到些许的欣慰。 虽然人丁少了,但大忠家始终是未锥区最有活力的地方,每天早起和傍晚,所有的家人都要一起练武,而小雷也常过来凑凑热闹,金弃义、杜羽心兄弟也是常客。 第一次感到这么凄凉,让千叶很不适应,她连叫几声,仍是没有回应,只好奔出大忠家,转向大智苏家跑去。 还没跑到苏家,就听到了一片叮叮当当、咯咯咕咕的声音,千叶知道前面交战了,脚步加疾奔了上去。 看到大家的时候,千叶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找到大忠家的人了,原来他们和苏聿在一起。 这太好了,双方斗力均弱,合在一起必能壮大实力,和敌人周旋一时半刻。 但千叶似乎错了,尽管这些人集结在一起,可并不能抵挡得住费贪狼和雷破军二人。这些人会些武术的不少,在黑社会打杀多年的也有,可和这两个怪物斗起来,却显得像孩童一般。 如果有圣宝鸟羽书或是鲤鱼琴在的话,那苏聿是天地不怕的,眼下他站在门口,心砰砰直跳,有两个兄弟已经死在费贪狼的手上! 大忠和大智家的人,谁都不避死伤,只奋勇地向前冲,可雷破军一张脸青的如铁,一张口就是一团烈焰喷出,是以谁都不敢上前。 眼见着二个人一步一步逼了过来,大脚抽出一把短刀,猛地向雷破军掷去。雷破军见刀势迅疾,却也不闪,叫一声“来得好”,一口将那把刀衔在嘴里,然后咯咯把刀吃进了肚中。 众人大骇,大脚一怔之间,费贪狼脚下的铁皮球陡出,呼一声砸在他的胸口。 大脚反应不及,胸骨立时刻了几根,鲜血狂吐。那只铁皮球去势不减,在空中打个盘旋,又向苏聿的头顶击落。 千叶大叫不好,可是那球去势太快,自己跟本赶不上,只得眼睁睁看着铁球狠狠地拍在苏聿的脸上。 扑—— 怎么是这种声响?! 再定睛看时,那苏聿已经化作一团青烟,袅袅飞散。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小风才用这种法术么? 这时候,费贪狼和雷破军汗水直下,因为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迷阵中! 地上寒光乍现,接着土地开裂,一个个的泥人从裂缝中升了起来。那些泥人各备形态,赫然是七星的模样! “这……这怎么可能?”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费贪狼将脚一跺,远处的铁皮球箭快地飞回来,面对自己的泥塑打去,只听咚的一声,那泥塑被打个稀烂,而他自己也胸口剧痛,倒在了地上。 那个泥塑被打烂之后,重又长回原形。他知道是费贪狼下得手,于是怒冲冲向费贪狼走过来。 雷破军见势不妙,急一口火吐了出去,欲将那泥塑烧硬,可他刚一张口,孔文曲的泥塑就哗地一声散落,变成一片地土烟,将二人迷在阵中。 千叶跑上前去,左张右望在人群里找到苏聿问道:“怎么回事?” 苏聿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刚才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 “奇怪了,”千叶皱了皱眉,“那我们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吧,小心中了他们的计!”苏聿说,“搞不好这也是什么迷幻术!” …… 我的前方一片的眩晕,接着又是一片的漆黑,腥风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欲呕。 这要捂住鼻子的时候,眼下突然一空,身子不由地向万丈深崖下掉落…… 耳边是一声声凄厉地惨叫和骨头节咯咯吧吧的声音,有一个老婆婆仿佛就在耳畔,对我轻轻地说:“欢迎……欢迎光临!”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不浅,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没什么,光临就光临呗! 在空中风很冷,冷得让我不住地哆嗦,用手摸脸时,才知道,身上已经结了一层冰。 如果还是覆水之身,我对这个是毫不惊奇的,但我现在只是一个凡胎,浑身结冰就不是什么好怔兆了。 脚下一实,忽落了地。眼前也渐渐清澈起来。这里是一条笔直的公路,公路的两旁树着好高的灯杆,每只灯杆上吊着两颗骷髅的脑袋,从里面各发出一紫一绿两种光,把这条公路照得更显寒冷与诡异。 “走,到我那里歇歇去!” 我猛想起身边还有个婆婆,转眼向她望去。 啊…… 我被吓得退后两步,她……她……她的脸上只有一张嘴! 花白的头发向两边分开,正好露出这么一张嘴,除些之外,脸上坑坑洼洼长了很多的斑,却没有眼耳鼻……那白头发长得向地直垂,由于她身形佝偻,头发都可以挨到地面。 她的一只手一半有肉,一半却只剩下骨头,一条青筋还在一蹦一蹦地流血。 老婆婆的头似乎是看了看那条青筋,突然冒怒道:“流血……流血……你不是死人!” 一张脸上只有大嘴在说话,那种恐怖可想而知,我不敢与她正视,怯怯地向后退去。 “滚……快滚……”那婆婆神情激动,“你快给我滚……我只死的,不见活的……不见活的!!!” 我只好转身离去,也不理会那婆婆喃喃地咒骂,刚走出几步,脑袋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转身看时,竟然是老婆婆自己的心,它还在地上咚咚地跳! 我再不敢回头,一溜烟地向前跑去。 远处的骷髅灯突然坏了一处,我更加地心虚,不知道那里还会有什么古怪恐怖的东西。 走到近前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的漆黑,我轻手轻脚地往过走,生怕触动了这里的什么机关。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拍住我的肩膀,“洛益……” 我的心一紧,低声说道:“我是。” “你又鲜又美,不用去鬼门关了,我要拿你作晚餐!”那个声音沙哑地说。 “好啊,”我笑了笑,“只怕你舍不得!” “你说什么?”那声音有些低了。 “我说我怕你舍不得呀!”我仍是一副从容的表情。 后面的人把手放开,低声说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啦?” “除了我的青鹊,还能有谁这么顽皮呀!”我转过身来说。 “你怎么知道……”青鹊恢复原来的声音。 我正要和她说笑,远处一辆公车缓缓开了过来,我正要奇怪,它已经在我们的面前停下。 黑暗中也瞧不清楚,只听见陈士心说:“大家上车,都别掉队!” 我拉住青鹊说:“大家都在这里吗?” “是啊,就少你一个!”青鹊的话里现出一丝哀怨和喜悦。 “那我们快上车吧,晚了就回不去了。”我说,“我可不要在这里作恶鬼的点心!” 我们大家摸着上了车,找了相近的位子坐下。司机转过头对我们说:“买票!” “怎么买?”陈士心问道。 “要你们每个人的口水,一大口!”司机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这倒是奇了,哪有这么买票的? “我们吐在哪里?”陈士心又问。 “窗外!再不买票都滚下去!” 还不能拖延,我打开了窗子,大家纷向窗外吐口水。 只听到公车外面一阵地欢呼,我们看外看去时却又什么也看不清楚。突然车子猛地一颠,我们不禁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馨妍早有些受不了这里的味道,张口欲呕。 “吐吧,也吐在窗外,你再来可以不收票了!”司机说。 “鬼才想来呢,以后这种地方打死都不会来了!”馨妍一定是这么想。我抱她坐在我的窗边,然后轻轻地拍拍她的脊背,馨妍吐了出来。 从她的衣囊中取出手帕,擦去了她嘴角的贿物,“好些了吗,馨妍?” “嗯。”朦胧看见馨妍点了点头,然后用力向我靠紧。 我听着车窗外种种恐怖的厉叫和怪声,生怕馨妍会因此心神不宁,于是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哎呀,……”青鹊突然叫道:“我也好难受,想吐…想吐……” 她一边说,一边从那边挤了过来。 馨妍对我笑了笑,知道又是这丫头在胡闹了,她也不计较,轻轻吻了我一下,然后就坐回去了。 。。。。。。。。。。。。。。。 记忆里盘旋着鬼哭狼嗥, 让我作梦也不得安稳。 许多年后, 那些鬼哭狼嗥变成了现实, 于是, 我又可以安心睡觉了。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五章 夜惊魂(上) 背后有人在哭, 你却不敢回头。 前面也有人在哭, 所以你不敢前行。 你手足无措, 你肝胆皆裂, 你生不如死…… 。。。。。。。。。。。。。。。 “你就不能乖一点呀?”我用手指一刮青鹊的鼻子,“你看云音和葱儿有多乖,就是整天的胡闹!” 青鹊吐吐舌头,“生气啦?” “是啊,”我说,“我可不喜欢胡闹的女生。” “那我不吐啦!”青鹊说着,转身就要回座位,却被我拦腰抱住,搂在怀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青鹊愠道。 “你本来就没什么要吐的嘛!”我用手指搔搔她的细腰,她痒得直躲,轻轻用肘砸了我的胸口一下。 “亲亲小鹊,”我凑到她耳边说:“馨妍不舒服,你去照顾她一下啦,回去之后有你的好处。” “哦?什么好处?” “惊喜,现在不能说,听话快去吧!” 青鹊乖乖地照顾馨妍去了,其实不是让她真的去照顾馨妍,只不过女人心很小的,我只怕她这么闹,馨妍会不高兴,所以让她们去亲近亲近。 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来总是一本正经的,现在去总是在众人面前说这么些肉麻的话,难道是我真的变了? …… 怎么回事? 雷破军和费贪狼一阵地惊疑,怎么弄得好像是这两个人在和二哥高禄存斗法一般? “七弟,”费贪狼忽道,“你到二哥那边看上一看,我疑是他那里出了事!” “好,四哥保重了。”雷破军说应一声,疾向后方跑去。 他跑的方位,正是范巨门的泥塑所在,范巨门见他向过闯,将身子一矮,一团泥球撞了过来。 费贪狼早料到此举,将腰一低腿一抬,将那铁皮球踢了出去,正中范巨门。 范巨门的泥塑一垮之际,雷破军从上面跳了过去,急急向大勇杜家的方向跑去。 他心里知道事情可能出了很大变故,如果不是横生枝节,苏家和李家的所有家口,早已经死在他兄弟二人手里了! 大勇杜家的院子里,声息雷动,喝声不断,高禄存和韩武曲正忙得不可开交,却不见杜家中任何一人上前交手,他们的面前站立着两个人,一个西瓜头,眉毛连在一起,脚下正踩着一个铁皮球;别一个身材不短,脸如刀削,头发盖住了双眼。雷破军不看还罢,一看险些没气得吐血,那两个人正是四哥费贪狼和自己!! “二哥,五哥,那不是我们!”雷破军急喊着。 “我如何不明白,只是这二人是什么东西!” “小弟不知,我和四哥也在那边撞上了二哥的泥人!”雷破军喘气说。 高禄存心知不妙,今天一定是高人在暗中相助,不然单凭未锥的这些人马还远不是七星的对手。 那么,这人是谁呢? …… 一路上胡思乱想,突然面前一亮,远远地有一盏路灯照亮了路,灯下面像是堆着一堆白骨。 司机拍拍车笛,示意路当中的那个鬼闪开一边,否则就会把它撞坏。但那鬼却不闪不避,直直朝着公车走来。 司机见他并不避让,狠一狠心开车直轧了过去,他脚猛踩油门,一边狂戾地大笑。 碰—— 车子撞在了那鬼的身上,绿血溅满了前窗。 这使得那司机笑得更狂了,突然,他卡住了,笑声一断一断地,最后发出一声怪响,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 怎么回事?! 这时候车子已经从那鬼的身上轧了过去,耳边是骨头噼噼啪啪的声响。身边的五个女孩子受惊不小,都拥在了一起。 我担心车子的状况,怕它在前面会翻车或是掉进沟里,就探头向窗外看去。 琴骨!! 轧死的那个鬼是琴骨,不对,应该说她并没有死。…… 琴骨在车外微笑着向我摆了摆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和我们一同上车! “妈的!”阿锐骂一声,对陈士心说,“陈哥,那女的偷了你的钥匙,还把司机弄死了,摆明是要我们死在地狱里面!” 陈士心咳嗽一声,显然受了不小的打击。他急奔到驾驶位上,晃晃那司机。可是那司机似乎真的是死了,一动也不动。 陈士心更加着急了,他看看仪表上的行程,下一站是“傅山”,也是城市里的公交站之一,看来到了那一站,我们就能返回人界了。但是到这一站必须要经过三个发卡弯,根据电子地图上的显示,那车道似乎是在山崖边上…… 要转弯!!! 我们的车子猛颠了一下,前面一片漆黑。陈士心打开车灯,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山崖边的路上! 车子还在向前疾驰着,眼看第一个缓弯就在眼前了。 陈士心拉开司机,用手扶着方向盘向左边转去。 可是车子并没有转弯,还在直直地向前狂奔! 哐—— 公车撞开路边的白骨栏杆,就要掉下山崖! 忽地,我们又是一颠,不知道为什么,车子又正了过来,仍直直地向前开去。 听得呜一声,烛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似乎人事不省了。 哦,原来刚刚是他用自己的绝技——霸王神鼎改变了行车的方向,可是在冥界耗用术力好像束手束脚,他施技完毕,已经不支倒下。 前面就要到第一个发卡弯了,车子仍然跑得飞快,怎么办!!! 颜姐拚尽了全力,要用灵力改变行车的轨迹,可似乎是徒劳,她吐一口血,也晕倒过去。 面对前面无底的黑崖,我们一车的人目瞪口呆,只眼睁睁地等死了,葱儿和青鹊已经吓晕了过去。 陈士心气得踢了那司机一脚,一句话说不出来。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司机突然坐了起来,他见到前面的路势凶险,急猛打方向盘,然后一脚刹车,同时反向,这辆大车在这个弯道出大大地漂移了一把,擦着路边校正了行驶方位。 耳边咔嚓几声,白骨围栏被打掉下深崖。车子猛地一震,像是一条轮子露出了崖边。 大家长呼了一口气,都在为保住了小命深感庆幸。 车门被推开了,一个人登登走上车来。 “谁?”陈士心喝问道。 “不好意思啊,是我。”是琴骨矫柔的声音。 “你……”司机醒悟道,“刚才是你把我救醒的?” “嗯。”琴骨说着,已经走到了前排的座位上坐下。 “你……”陈士心气行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琴骨委屈地说,“对不起,士心,我拿了你的钥匙……可是……我拿的这一把是假的……” “什么!!!”陈士心被气炸了肺,他一把揪住琴骨的衣领,“你说你偷的是假的?” “是……”琴骨一脸尴尬地掏出了钥匙,“不信你瞧……” 陈士心一把抢过了钥匙,要仔细观看,可是当拿到手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这钥匙是假的,因为它太光滑了,而铁匠给打造的,是一把表面粗糙的钥匙! 那么,真的在哪里!!! …… 到底是谁有这种能力,让七星兄弟自相殴斗! 高禄存正思索之间,那个假贪狼一球正向他的头部击去。他想避开却已不及,危机之时,韩武曲朝着球打了一拳。 照理说,他这一拳跟本够不到球,即使拳风够劲打到了,那铁皮球本来是在他和高禄存之间,这时也应该更迅速地向高飞去,可是韩武曲这一拳落定,那球却向假贪狼击去! 雷破军叫一声好,他知道这是五哥的“万向拳”,每一拳出去都可能变化出千万个方向,接拳者跟本就无法知道他这一拳从哪边打来。 韩武曲一击铁球,那铁便向假贪狼飞去,他得势不饶,呼呼又是数拳,那些拳头风声雷动,交叠着从四面八方向假贪狼身上打去。 假破军见到高禄存稍稍走神,飞步抢上,一口向高禄存的手上衔去。高禄存摇身一晃,一个假泥胎留在自己的残影之下,假破军一口咬在上面,顿时泥土崩飞,他一咬不中,又向高禄存啃来。 雷破军见此大怒,他怎么能耐得住这个假破军在自己面前卖弄,一张口蓝焰狂吐,正像假破军烧了去。 于此同时,高禄存念起法咒,黑压压的院子里面瞬时间一个个泥坯从地而起,打杜家院子堵了个密不透风,那个假的费贪狼收回铁球,又狂轰烂炸起来。他势头虽猛,却一时也打不垮这百数的泥人。 高禄存对困在泥人阵中的雷破军和韩武区说一声:“二位贤弟少待,我请教大哥去!” 二人并不答话,因为已经斗得无暇喘息。高禄存知道毫不能耽搁,飞快向大信金家奔去了。 到了金家,反而出奇地安静,一点打斗的声音也听不见。他生怕大哥出了什么岔子,急急步入院中。 金家的大院之中,金弃义身受轻伤,正护着婷婷和小雷远远站开一边。正院当中,裴廉贞面色铁青,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汗水嗒嗒滴在了地上。 “大兄……”高禄存想也不想地迈进院中,要解大哥之危。 “小心背后……”裴廉贞急说。 “背后?”高禄存汗水也淌了下来。他耳边甚健,却未听见背后有人,是谁这么有本事,能鬼魅一般地欺到自己身后…… ……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五章 夜惊魂(下) 是谁?!! 陈士心好像是要疯了,他转过头向我们众人扫过,一眼留在我的身上。 不用问,他是怀疑我拿了钥匙! 车里的灯亮了,发出一闪一闪的绿光,和隐隐的嘶嘶声。 “为了避免怀疑,让我搜一搜吧!”陈士心走过来对我说。 “好啊,那就搜好了,反正我心里没鬼。”我放开双臂,只等他来搜。 “不是搜你,而是你身边的五个女孩子!”陈士心咬咬牙说。 “开什么玩笑!”我动怒了,“不行!” “不行也得行!”陈士心狠狠说道:“你怎么会把钥匙放在自己的身上!” 这时葱儿和青鹊刚刚转醒,听说要搜身立刻打了个冷战,她们可怜地望了望我,意思自然是不要让他搜了。 我自然也不希望他对我的女孩子们动手动脚,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士心决不会善罢。 怎么办?! 我脑子一个激灵,突然说到:“士心,你明知道是百岁神童拿的,为什么偏要来搜我的女人!看来,你对她们觊觎已久了罢!” 我这句话一出,百岁神童突然动了一下。而这时,琴骨已经在他的身边,他这么一动,立刻被琴骨看出了破绽。 这时候陈士心似乎也恢复了些理智,他知道是错怪我了,转身走到了百岁神童身边,摇头叹口气说,“神童,拿出来吧,其实我真的是知道了。哎……还是被洛益识破了!” 百岁神童当真以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拿了钥匙,于是灰溜溜地将钥匙交了出来,一面往陈士心手里递一面抗辩说:“我早知道琴骨这丫头要偷走的,所以先替你保管起来了,你说我做得对不对啊,聪明小子?” “对对,”陈士心点了点头,“多谢了。” “不用不用。”百岁神童故作从容地摆摆手。 司机打起了精神,灭了车里的灯,又开着车缓缓向前行去了。 “哇,相公,你好聪明呀,”青鹊赞我说,“你怎么知道是百岁神童拿的?” “嗨,”我笑了笑,“车上除了陈士心的人,就是百岁神童和我们,既然我们并没有拿,那么多半是神童了!” “哎呀,”青鹊扯扯我的头发,“你好像比以前聪明多了。要是从前,你大概是会陈士心据理力争的,这次却笑呵呵把矛头转向了别人!” “死过一次,大概对事情看得开些了吧。” “益,发现没有?”颜姐用心语对我说,“陈士心的智商变低了,预知先机的能力好像也消失了!” “是啊,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因为在冥界的原因?” “很有可能呀!”我说,“这对我们可是个不小的发现。” “发现?”颜姐撇撇嘴,“有什么用,反正你要与世无争,眼睁睁看着人家来统治这个城市了!” 我苦笑一声,什么也不再说了。 因为路势较险,再加上司机本身受过一次攻击,惊魂未定,所以车子开得很慢,三个发卡弯却过了很长的时间。过了最后一个急弯,前面的路突然有些明亮了。 司机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踩一脚油门,公车又向前面的隧洞疾得而去。 隧洞的里面风声很大,里面夹着不知道多少的声响,蝙蝠……乌鸦……死尸…… 突然一片眩目的光从车前直击了过来,我们眼前都是一花,跟着什么也看不清了。 急忙闭了眼,什么也不去瞧了。只感到身体一阵地发烫,整个车子似乎都被烧着了,几个女孩子害怕地挤在我身边,我用手相抚,告诉她们不用慌乱。 终从隧洞出来,车子颠了一下,然后就平稳地走起来。 不烫了,光也没有了,睁开眼睛,外边一片晴空,高楼,大厦,广告牌,我们又回到了城市! 女孩子们高兴地暗自叫好,馨妍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 陈士心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 “你终于要露出庐山真面来了么?”裴廉贞冷冷地说。 高禄存没敢转身,他害怕一转身自己就会登时毙命。他一生杀人无数,也经过不少的出生入死,从来没有对这个“死”字放在心上,这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七上八下,害怕地两脚都有些站立不稳。 “怪了,”高禄存心想,“就算有人在我背后,我也有泥人之术,未必就被他一击致死,可为何这等惊惧?从前被人在身上剌了八九十刀,眉头也不皱一皱,今日却为何胆小比鼠?” 他正惊疑之间,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去吧,我今日不开杀戒。” 高禄存被这手一推,顿时不由地向前倾去。他性子向来执拗,最恨别人对自己颐指气使,于是将肩一扳,要反顶开这一推,但一顶不要紧,自己居然身不由己地向后转去,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 这才把来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花白的头发好像银线一般,长可拖地,一张三秋古月的脸,上面写满了风霜和神采,他微闭着双眼,像是已经倦了世上的浮华。三尺银髯飘洒前心,那长须一根根地摆动着,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身穿一身白布长袍,八卦印,长寿褶,云纹边,来来去去长袖翩翩。 这……这人……这人见过,他……他是长寿老翁! 长寿老翁一现身,这大名鼎鼎的七星帮两位当家人当即被吓破了胆,怯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不知道仙翁到访,七星冒昧冲撞,还忘老前辈恕罪。”裴廉贞忙歉意道。 “好说好说。” 老寿脸上并没有表情,但在二人看来,已经是威严至极,他们两兄弟经过无数风浪,向来处变不惊,可今天一见老寿,不知道为什么具然怕到了祖宗坟里。 “我要在这里看望我的好孩子们,你们若无要紧事,不要打搅了我的兴致!”老寿闭着眼沉沉地说。 “是……是……我们这便走!”裴廉贞一边答应一边拉着高禄存向门外走去。 集合人马,老六范巨门已经死在了赤鳞的手上。裴廉贞怒不可遏,但也不敢造次,领着五兄弟慌慌张张向七星帮总会逃去…… …… “车下面有你们的肉身,尽管去吧,欢迎再次乘座。”那司机低声道。 借着阳光,我向他望去,不禁脚下一软,又跌在了座位上。 “怎么了?”颜姐扶住我。 “颜姐……你看……” 我大睁着眼向那司机指去! “什么……”颜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司机居然是……七煞之野,那个让我总感到恐慌的,成日戴着一副红色太阳镜的司机! 颜姐和青鹊搀着我下了车,果然,这辆公交车的车次是754,车牌号是A8504! “颜姐,记得你说过,这辆车是一辆冥车?”我轻声问。 “没有错,所以才会把馨妍的灵魂隐藏得很深,让我们找了半年也没有找到!” “它把人从人间拉到冥界么?那这岂不是一辆葬送人命的车吗?”我说。 “是啊,要是谁座到了那边的终点站,那当真是一命呜呼了。”颜姐说。 754路车又徐徐向前开去了,我望着车尾怔怔地发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想起来,前去找烛芯的那一次,若不是中途因为惊吓而下了车,这时候应该是阴间的一个小鬼了吧。 我们的肉身是勾陈的三个堂主给送来的,一个个俱是完好。陈士心振奋一下精神,便对我们大家说,“饿不饿?” 我们这才觉得饥饿难当,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身子怎能不软弱无力?!百岁神童早已经不耐,暴跳着要去海吃一顿。 陈士心笑笑说:“反正宝藏已经在囊中,只是什么时候去取的问题,也不必着急,走,先吃些东西去罢。” 三位堂主早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一切,到这里只管吃,什么也不必计较。水足饭饱之后,就在客房里面休息。 我们的房间奇大,好想是临时拆了两间客房并作了一间,睡床更是大得出号,女孩子一见此情形,不禁都是绯红了脸。 我笑着谢过招待,拉着她们近了房中。 “哇!”青鹊叫出声来。 顺着她晶晶的眸子望去,窗外是一片美丽的夜景。在那个幻世界呆了很久,骤见城市里的星空,五个女孩子都是欣喜。 我座在一边品着碧螺春,静静地看着她们,听着她们谈笑戏闹,不由地痴了。 突然颜姐转过头来,笑盈盈问道:“你倦了么?还是不喜欢这景色?” “星夜之景虽美,却不及伊人之色。”我摇头晃脑说。 “什么伊人之色,我看是你好色!”青鹊嘻笑着调侃我。 “好色就好色喽,过来给你们看一样好东西。”我招手道。 几个女孩子好奇,纷纷凑了过来,“什么东西呀?” “好珍贵的东西,再凑近些。”我故作神秘。 几个女孩子以为我在逗她们,不过还是把身子凑近了。 我摊开了手,然后迅速用手语跟众女说:“有监视器,小心了!” 。。。。。。。。。。。。。。。 就要揭开那玄秘的樽盖了, 所以心情都是激动。 不知道盖子的下面藏着什么, 但却知道, 在他的心里, 包藏着祸心!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六章 守宝兽(上) 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 但欲望总是无限的, 以有限的能力, 去满足无限的欲望, 注定会输得很惨! 。。。。。。。。。。。。。。。 众女心里一惊,才知道我们已经被人牢牢盯上了。也不怪陈士心,这时候钥匙在他那里,自然会堤防我们去偷,所以在客房里装了设备。 “啊……”颜姐笑嘻嘻地说,“原来不过是一串链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 大家都知道她在给我那句话圆场,四女也附和道:“就是,还以为是什么好东东嘞!” 这下子话头就转到我身上,我微笑着说:“别小看这串链子,她可是颜姐送给我的!” “咦?……”四个女孩向颜姐望去,“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一年半了吧,”我想想说,“那时候你们大家我都还不认识,只认识颜姐,她那时候还是我的老师呢。” “什么?原来你们最早就认识了?”对于我过去的事,青鹊是鲜有所知的。 “哈哈,是啊,”我说,“想不想听我过去的故事呀?” “想呀……你快跟我说说。”青鹊显得很有兴趣。 “那我们上床睡觉吧,边讲就边睡了。” 众女知道我是怕说多了会失口,所以早早睡下,免得陈士心起疑。 我们在盥洗室洗漱完毕,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早起身。 窗外风很大,扯着一棵枯树左右摇摆,心想外面的风一定很冷,也不知道家里那边怎么样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也许七星会去找麻烦,希望小风苏聿他们可以搞定。 正想着,侍者敲门进来,要我们下楼去用餐。 席间,陈士心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大家,眼神中充满了喜悦。大家都知道,城市宝藏就要开启了,他自然乐得合不拢嘴。 “今天可能很冷,我们坐车过去吧。”陈士心说。 “去哪里呀?”琴骨打个哈欠说。 “哈哈哈哈,”百岁神童抓着一只鸡腿,“你不是今天就要去取出宝藏吧?”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陈士心笑笑说,“何况这个地方我们不走都不行了,刘瑞华一会儿就要来了,咱们再不走可就麻烦了。” 我这才想起还有个刘瑞华,时至今日,他还在和陈士心所代表的黑势力血战!只可惜以警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把陈士心绳之以法。 吃过早饭,我们就分乘了三辆车向陈士心指引的地方走去,想到宝秘就要揭开,就算是再淡泊的人也不禁要满心地激动。 车子走得并不得快,陈士心走走停停,好像是一边探路一边行进。他行不快,我们也就只得放缓了车速。 好在一路上有以青鹊为首的五个女孩子给我逗闷,说说笑笑倒也不很无聊。只不过虽是说笑,大家的心情却无不沉重,谁都知道,陈士心就要成为这个城市的霸主了。 “你说他为什么邀了百岁神童和琴骨这样危险的人物跟他一起?难道他就那么志在必得吗?”颜姐问我。 “倒不见得是志在必得,搞不好他还要借助二人之力呢!”我说,“他们这三方面都是互相利用,各怀心事,陈士心当真不放心他们,而他们两个也绝不回任由陈士心得逞的。” “那么说,一会儿可有好戏看了?”青鹊兴奋地说。 “或许吧。”我淡淡说,“反正与我们无关,他们斗得越烈越好。” “对,打得死去活来的,宝藏就不知道落入谁手了。”青鹊说,“我们也好坐收渔利!” “不能这么想……”我摇摇头,“我们没有收容宝藏的实力,所以拿了只是祸患,看看热闹就好了。” “哦。”青鹊觉得话有理,也不像平日里无理取闹地和我斗嘴了。 我们转过了大半个富海,又折向西北物府,又行了大约十几里地,陈士心突然停下了车。 “就是这里了。”他镇定地说。 “这里?” 这里只不过是一个湿漉漉的洼地,却成了城市藏宝的所在地? 大家睁大了眼睛在这里看了很久,最后的结论只有一个,宝藏是被埋在了地下。 “神童,看你的了!”陈士心向百岁神童笑了笑。 “就知道跟你来没好事,还要作苦力!好久也没杀人了,心里不痛快,拿这块地出出气!”百岁神童说笑着大伸了懒腰,然后挥了挥拳头,一拳向地面砸去。 这一拳声如雷动,未发出时就有一阵浩瀚无匹地力道,就是山岳恐怕也要被从中劈开。 众人不由地向后退去,生怕自己一下子掉进他劈开的沟里。 但奇怪的是这洼地只是震动了几下,然后又恢得了常态。 “怪哉!”百岁神童皱了皱眉,“老子生平劈山断石,从没有失过手,今天却在这里折了颜面?” 陈士心见他一劈不开,更加坚信这里就是宝藏的所在,当即喊道:“神童不要灰心,再想一想法子!” 百岁神童应一声,使足了全身的力气,一掌向地面劈去。 这一掌却是无声无息,一点声响也听不到。大家皱皱眉,疑心百岁神童并没有使力。 但我却明白,大音若稀,这一掌的力道,不知道比从前强上多少倍。只听见咔嚓一声,洼地被劈开一条掌宽的裂缝,然后又是震了几震,再也没有了动静。 百岁神童摇摇头,“爷爷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硬的地,看来要施上一法了,聪明小子,你们都退开些……” 大家怕受得法术所累,各自远远地避开。 百岁神童在地缝上坐定,咬破了手指把鲜血洒在了地上,然后念念有词,身子慢慢从地上飘了起来。 他越念越快,一阵风从四面卷来,把他捧在核心,让他飘得更加高了。 这时候天空的云一下子全都朝他聚集,越集越多,过不多时就遮住了阳光,再过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之后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之中,只能听到烈烈风声,风刮到众人的脸上,割得大家面孔生疼,身边的女孩子都用手掩住了面。 再过片刻,我们大家也被这阵风刮了起来,飘飘乎乎到了半空中,我和五个女孩子急忙用手相牵,以防失散。 正在拚命地和大风搏斗的时候,只听得咔嚓一声,一个炸雷从天而降,瞬时间眼前大亮,什么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越是看得明白,越让我觉得百岁神童神乎其技了! 从天到地,无数的百岁神童连成一众,都是上一个人的手击在下一个人的背心。最上面的一个所外的位置,正是那道天雷的发响地! “什么?……百岁神童在引动天雷的力量贯注全身,然后再加上刚刚强悍的风劲打裂深缝?”颜姐紧张地说。 什么?这……这是哪一种境界?变化出那么多的分身本来就是一件惊世骇俗之事,再加上唤起那种不逊于台风的大风,又让天雷打在自己身上,尚要理智清楚地施法打阔地缝……这是人能达到的境界么? 只见那第二道闪电从最天顶的那个神童的身上引下,迅速地向下游激,一层一层从百岁神童的众身传下,最后听得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强光从地暴开,刺得我们睁不开眼,大家被这股强劲击退了好远,重重地摔在远处,一个个头昏脑胀。 定了好半天的神,我才恢复了精神,定睛看时,那洼地已经裂开了丈宽的大缝,百岁神童正站在一边嘘嘘气喘,大汗淋漓。 陈士心兴冲冲跑了过去,跑到沟边探身向下张望,只见一条深沟黑不见底,下面透出阴阴冷风,偶尔能听到咕咕的怪响。 他吩咐阿锐从车后的备用箱里取出好些个降落伞分给大家,然后对我们说:“宝藏的大门就在眼前了,跟我跳下去吧!” 为了不至显得招摇,我不要云音展出双翅,我们也各背了伞包跟着众人跳了下去。 耳边呼呼风响,气流冷得令人打颤,还没有落下,身上就起了好几处鸡皮疙瘩。 降到深处,由于黑暗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断壑的浮土籁籁落下,在这深沟里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显得有些诡异。 也不知道落了多少时候,琴骨突然说一声:“大家小心,要落地了。” 她只说我们要落地,却也不提我们周围的四头怪兽,当我们听见咕咚咕咚的怪响时都被吓了一跳。 陈士心打开手电照去,一照之下手电也掉在了地上,但这光华一闪之间,百岁神童已经看到了周围的大致。 我们正落在了一个较平的空地上,两边的沟壁上有不少奇模怪状的断根和枯虫,它们在这地下已经埋藏了千万年之久,偶尔被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打搅,也不知道是怒是惊或是惧。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的周围的四方,正虎视眈眈地站着四个怪兽,张开了血淋淋大口望着我们。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六章 守宝兽(下) “琴儿,”陈士心大声喊道,“这里就要靠你了,它们四个要是死一个,这城市的宝藏就会顿时化成烟灰……要是我们这其中的一个人死了,我们就会全部被杀!” “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这该死的,早知道就不和你来了!”琴骨骂道。 “是啊,早说了你就不来了,我还能早说嘛!”陈士心话里带着歉意,“求你帮帮忙啦!” 琴骨见事已经至此,不动手也不行了。黑暗中骤然飞起七道异光,被整个沟底照得更显恐怖。 我们本来就有些窒息,这四兽口里滴出的唾液和血更加地令人作呕。馨妍和云音一捂嘴巴,当真要恶心地吐出来。 “大家来我身边。”馨妍轻声说。 我们大家依言走到她的身边,馨妍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呼了一口气,一股香味从她的身体飘了出来。 我认得这香味,就是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那种让人闻了就会昏倒的体味。奇怪?现在大家都嗅进了鼻子中,不但不会昏倒,反而神清气爽,周身舒畅! “馨妍……你……” “我已经学会控制这味道了。”馨妍低声说。 “好……好……”我振奋地说。 “好什么呀……” “好老婆呀!”我笑笑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个。”青鹊捶了我一拳。 “好了,不说了。正想你说的,咱们坐山观虎斗的时候来了!”我说着转头向琴骨望去。 琴骨乍见这四头异兽,也颇有些忌惮,如果说要她把它们全都打死,那也许还有些可能,可是要将它们活生生地制服,那就难比蜀道了。 这四只怪兽显是在地下闷了太久,一见有人到来,即像是久候獐兔的疯狼一般,而它们生像的凶恶更是琴骨见所未见。 左前方那一只头部甚硕,嘴巴奇长,露出白森森两排尖牙。它目露凶光,望上去便令人胆寒,饶是琴骨吓惯了别人,也被它慑得连退数步,因为只要站在它的面前,无论多强的人也会把自己看做是这兽的盘中食,碗中肉。这兽长得并不魁伟,但凶悍之气,可谓四兽之长。琴骨顺着黄光瞥去,见它的长颈上悬着一个青铜牌,上写“万里风云齿隙间,千头一面血牙狼”一十四个篆字。 那二一只怪兽身形高大,身子足有万斤。大沟深处虽然宽有二十多米,却也有些容不下它,它两爪横挥,顿时将深沟两边打得泥土轰飞。它一条长尾摆个不停,全身上下也随之扭动,耐何却偏偏没了脑袋。没有脑袋也还罢了,却又在当胸长出一张嘴来,露出尖锐长牙,口水直落。它虽无头颅,脖颈却不缺少,也挂了一个青铜牌,上刻道:“回眸一笑艳蒸云,面媚千柔赤胴仙”。 第三只怪兽张着两张脸,头前一张,头后一张。面对着琴骨的这张脸正狞笑着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恐吓与贪婪,它手里拿着一面镜子,看琴骨两下,然后就又用镜子照自己两下,说不出的怪异。三个怪兽之中他最为活跃,一边看着琴骨和我们大家,一边吐出长长的舌头在空中盘卷,细细地唾诞顺舌流下,流在地上时就变成血红。它的脖子上不例外地也挂着一块青铜牌,上写“举头雨来低头晴,瞬息万变两面鬼”。 最后一只怪兽最是诡异,身子半卧在地上还在变化不停,但无论怎么变都是赤条条一个女郎,时而黄发云卷,碧眼轻挑,时而长发乌垂,杏目含情。她从头到脚不着一丝,搔首弄姿妩眉至极,一只手拿一把锋利的短刀,把刀刃夹在两腿之间,另一只手挤压着自己的双峰,不住地盈盈喘息间,前胸一耸一耸,简直是勾人至极,香汗淋漓,从脸颊正往唇角滑落。她的指间也压着一枚青铜牌,上刻:“腹中化气吞风雨,颠倒日月无头魔”。 琴骨这才明白,原来是无头魔和赤胴仙交换了胸牌,至于它们为什么交换就不得而知了。 尤其是这最后一个赤胴仙,可以说集人间万种风情于一身,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她带来的诱惑。琴骨暗自庆幸自己是女儿身,才不至于受其魅惑。她更清楚自己身上的异光不能太亮,否则陈士心众人看清了这妖精模样,一定会被她弄死。 好一个赤胴仙,琴骨心想。突然,她猛地心中一凛,当即想到四个字“仙鬼魔狼”! 这原来是《流异经》上记载的一个最恐怖的凶兽,现在看来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想到这里她更加冷汗直流, 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战! 这时候沟底一阵阴风贯过,所有人皆是激凌凌一个冷战。就在这一阵朔风之中,酷战悄然发动。 半息之间,无头魔第一个已欺在琴骨身前,它身形巨大,来去却杳无声响,而且快得令人咋舌。琴骨略一怠慢,肩头已被扫中,鲜血真淌。同一时间,那头血牙狼已经跳至陈士心等人身后,张开血盆大口向众人咬去。 白烛光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慌乱间用手拨了左边的北玄武沲爷。这时他手上“霸王神鼎”的功夫尚不能收放自如,一慌乱间不自然带上这门玄术。但听沲爷一声惊呼身子不自由向前飞去。那血牙狼见状极是喜悦,他眼中凶光暴射,一张大嘴把沲爷拦腰叼在口中。 按理说沲爷被难,陈士心一干人理应上前救援,可那兽眼神实在太过凶狠,故而无一人敢走上前去。就算是和沲爷最有交情的南、西两位堂主,也吓得连连后退,西白虎洪爷更是吓得软倒在地。 众人正自惊慌间,陈士心突然喊道,“快把沲爷救下来,他死了我们也活不成!” 众人盯着暗壑里那两道慑人的凶光,谁也不敢冒然上前,这时候沲爷们一条腿已经被血牙狼咬断,他惊吓过于痛楚,嘶叫了两声当即晕了过去。 陈士心一皱眉头,忽见人影一闪,谁也瞧不清那人是谁。但陈士心已猜得那人是百岁神童。 百岁神童在空中盘腿一蹬一纵,已经从血牙狼的后背跃下其头顶,但见空中一道电闪,把这谷底照得顿时亮如白昼,百岁神童一掌重重拍落,正打在血牙狼的耳边。耳根处正是血牙狼下颏骨的连接所在,血牙狼被神童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一阵疼痛酥麻,自然而然把口中的沲爷掉落下来。 原来他刚才打裂深沟时身上所带的闪电还没有释放干净,这一会儿正好用在了血牙狼的身上。 血牙狼恼怒异常,一转头向神童咬去,神童本来正借力跃开,血牙狼正一张口,去自生一种吸力,令他动弹不得,再施法术也已不及。 白烛光早已经得到陈士心的指示,手中扣了十数枚硬币向血牙狼掷去。血牙狼耳力甚健,听得风声不善,一转头已经把那十几枚硬币吞入口中,本来去势汹汹的攻击,一下子泥牛入海了。 但这已为大家争取了时间,百岁神童一踏血牙狼的后背已经逃脱,而阿锐也迅速地抢回了昏死中的沲爷。 “烛光,把沲爷弹回地面!”陈士心生怕他在这里死了。 白烛光依言使尽全身术力,将沲爷一弹,沲爷的身子飘飘而起,果然落回地面上。 “把我也送上去吧,”朱雀苗爷说,“他一个人在上面没人照料!” 白虎洪爷跟着说:“我也去。” 陈士心知他二人是贪生怕死,也不强留,少了他们倒也省去不少累赘,于是叫烛光地他二人也送了上去。 说来奇怪,那四兽见他二人逃离深壑却也不加拦阻。陈士心忽想通此节:这四兽是为了看守城市宝藏,只要不来侵这秘宝,它们便不予为难。 突然之间,陈士心一声惊叫,因为他看见那无头魔张开胸前的大嘴,一口将琴骨的七道诡光都吞了进去。如果说它吞进一个活人去,那尚不足为奇,可琴骨身上的七道异光,皆是从上古北斗神将的七件神器演化而来,每一道光都有着无匹的魔力,它巨口一张,竟将这异光尽数吞没,真的让众人大大地吃了一惊。 琴骨踉踉跄跄退后了几步,转身就逃,却被双面鬼迎面截住。 双面鬼面目狰狞,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人头,那颗头正是陈士心的!这时候七道诡光被无头魔收去,沟底一片幽暗,只有琴骨和颜佳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琴骨知道这是双面鬼的幻术,也不计较,一转身从双面鬼身旁掠过。 忽听得赤胴仙对三怪滴滴答答说了几句话,那声音婉转悦耳,令人不禁神驰,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兽仅剩下一个血牙狼,其余三兽踪迹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我低声自语道。 “刚才那裸女跟三兽说,‘别光顾着戏闹,看守宝库要紧。血牙狼,你把这些人干掉,我们三个回去守住大门,以防他们调虎离山’。”馨妍在一边向我解释道。 “怎么,它们之间说的话你也听得懂?”我大惊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连虫子们的言语都能看懂了。”馨妍轻轻地说。 “太好了,果然…”我兴奋地说。 “什么果然?”馨妍问我。 “没什么啦……”我说,“那三只都走了,果然只剩下一个。” 。。。。。。。。。。。。。。。 我个秘密, 一直没有跟你说。 其实, 你是最好的。 说了怕你不信, 所以你自己去发现吧, 但希望你也这么以为。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七章 困兽斗(上) 在狂风之中, 嘶吼。 。。。。。。。。。。。。。。。 “烛光,跑上去跟着那三个,它们会带我们找到宝库的大门!” 白烛光答应一声,急向前蹿去。 血牙狼见他朝自己奔来,眼中凶光暴长,突变成两条激光焰向烛光射来。白烛光心头一紧,慌用手向沟崖打拍,这一拍之下乙自己的身子猛地向后疾弹,两道电焰在他衣角烧个大窟窿,幸而没伤到他。 这时候血牙狼恼怒地转过头去,因为他发现陈士心和贴身保镖阿锐已经趁着刚才它对白烛光动手的狭隙,飞快地追赶三怪兽去了。 原来白烛光只是个幌子! 它一怒之下更显得凶狠,两只眼睛猛地瞪大,那两只眼本就有拳头大小,这么一瞪起来,直长到碗口大小。变化不只有那两只眼,它的眼也一下子拉长,开阔,长牙利出,牙缝里血淋淋挤出口水来。 这一切现象我们本是看不到的,只因它那两只眼睛太亮,所以照得它一张脸更显得凶恶。大家微一迟疑间,百岁神童已经被她和身吞进口中。 我不由地大是一惊,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它是什么时候动的手,只是眼前一闪,人就没了。 没有人再敢上前去,白烛光扣了两枚硬币,一个呼啸,那两枚硬币劈风而出,正向血牙狼的双眼打去。 因为这双眼睛实在太恐怖了,弄得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和它对上一眼,我真希望这两枚硬币能够打中,从此可以放手一搏。 但毕竟是痴人说梦,那两枚硬币虽然去势极疾,但血牙狼的双目微闭,两道蓝光就从中射了出来,两枚硬币被这两道光一击,顿时没了踪迹。 这还并不算完,两枚硬币虽然消失,但已经对那两束蓝光起到了反射镜的作用,它们在空中一折,猛然间向我们这边击来。 陈士心首当其冲,正被第一道光击中,我也不能幸免,另一道光直砸在我的身上。 胸中登时一翻,一口血吐了出来。 “幸好是你们两个。”颜姐说,“那两道光能打消人的术力,要是打在别人的身上,当时就会术力全失。” 我开始呼吸紧促,到后来就渐渐平复,看来这光对我确实没有什么大害。 可是百岁神童在血牙狼的嘴里定然不好受,他频频施诀念咒,可丝毫不见成效,眼见那血牙狼咬断自己的一条手臂,他疼痛之间灵机一动,才从血牙狼的巨口中逃脱出来。 “原来是把那条手臂变作了自己的全身。”陈士心叹口气说,“可惜这条手臂是废了。” “拣回这条命就算不错了!”百岁神童一面裹伤,一面心有余悸地说:“聪明小子,我看算了吧!我和琴骨那小丫头现在都只剩下一少半的术力,还怎么和人家斗去?”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那只大头狼叼着自己的手臂铮狞地撕嚼,心中说不出的心灰意懒,“我们的一切异术好像对它都不起作用!” 那只血牙狼吞咽下那条手臂,似乎觉得并不好吃,于是又汹汹地向我们逼近。他的两只眼睛缩回不少,但黑暗之中仍像两盏明灯,晃得我们心惊胆裂。 陈士心也开始打退堂鼓了,还没有交手就已经一败涂地,自然令他灰心不小。 就在这个时候,那大狼的一道瞳光猛地向我们众人打来,大家慑于它的凶恶都不敢正目相对,纷纷用手遮眼。 电光火石之间,耳边哗一声风,我心叫不好,急忙睁眼看去,发现那狼已经在我们身侧,大口一张,把馨妍和身吞入嘴里! 他来得迅疾,走得也闪电,一眨眼之间已经退开数丈,青鹊和颜姐再想动手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好快好狠! 急得我心如火焚,大踏着步子奔了过去。 可是未到它身前,就听到它肚子里咕咕地响,响声像是千锣万鼓一齐敲打,打我震得不轻,一瞬之间,死亡从心头袭来,周身上下毛骨悚然。 这是一种死亡的觉悟,我似乎就是站在了死神的面前。 死也要上,我奋不顾身地向那狼扑去,这时候什么都不会,只能用血肉去搏斗了。 突然之间,一阵迷人的香从那血牙狼的身上飘了出来,我知道这味道绝不是它所有,那是馨妍的! 怎么回事?…… 我一呆,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料定馨妍还没有死,否则也不会飘出这香味。 那血牙狼见我扑上前,两只眼睛本是恶狠狠地盯着我,几欲用眸子把我活吞了。待这香味一出,那两只眼睛的光华突然开始收敛,煞煞气焰也慢慢减弱,它的两只眼睛渐渐地闭了起来,最后轰一身倒地了地上,好像是昏了过去。 不知道它是不是在戏弄我,故意等我走上前去然后把我也一起吞掉。不过我丝毫不顾忌这些,三步并二地走上前去,用力拉开了它的嘴。 这嘴上一阵地腥臭,被我一掰,汩汩鲜血流了出来,我心中大惊,生怕那是馨妍的血,还没等嘴张开就急向里面喊道:“馨妍,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是馨妍害怕的声音。 我大出了一口气,然后更加用力地用肩膀顶开这一张嘴,把馨妍从里面拉了出来。 馨妍在这狼的口腔中呆了片刻,就是天旋地转地一阵恶心,出来之后就开始呕吐。她知道身上沾了这狼的口水,更加欲呕。 我脱下了馨妍的外衣,然后又把自己的穿给它,安慰了几句。转过身来时,大家正围拢在血牙狼的身边,百岁神童挥动单臂,誓要将那狼头拧下来出气。 “我知道你恨它入骨,可是它要是死了,这城市的宝藏就会自动关闭,咱们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会付水东流了!”陈士心拍拍百岁神童的肩膀说。 “哼!”百岁神童愤出一口气道,“不杀也罢,反正我一会儿要上去再弄死几个人,把我的胳膊变回来,从前已经换过八十回了,也不在这一次!” 我听到这话时暗暗地心惊,原来百岁神童这一条手臂早已经不知道断过多少回,他每断之后,都会杀死别人,再用别人的手臂换在自己身上! 再推而广之,他这一身的腿脚零件,恐怕早已经换过好几套了吧! 陈士心说:“琴骨,能不能推算出它会昏睡多长时间?” 琴骨掰开血牙狼的双眼看了看,然后又听了听它的心跳,然后走到一边算了片刻说:“大至是4个小时10多分钟。” “那我们赶快走吧!”陈士心说,“在这里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的麻烦,再说前面还有阿锐!” “好!”琴骨应一声道,“我还想把我的异光取回来呢!” “聪明小子,”百岁神童说道:“我可不是怕死不敢前去,只是少一条胳膊,那可是大大的不便,我先上到地面去宰几个人,把我失掉的那条胳膊变回来,用不了多少工夫。你们先去,我随后赶到。” “好说,”陈士心笑道:“你快去吧,下面的事情少了你可不行啊!” “你且放心。”百岁神童摇头晃脑到:“专等老夫归来!” 他说话间身子已经飘起,在这沟间陡壁上行走如履平地,片刻的工夫人影不见。 陈士心知道这沟谷通气已久,下面都进了空气,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伸缩火炬,点燃了火把带着我们向前面跑去。 这里是不可以用手电的,电池在这下面过不了片刻就会失效,应为电力会很快被吸掉。 我们跟着陈士心一路前行,一路上寒风烈烈,吹得我们冷入脊骨。 “你冷吗?”馨妍关切地问我。 “没事,挨得住。”我拉住了她的手笑了笑。 “是我不好,累得你还要脱下衣服。”馨妍轻声对我说。 “什么话!”我的手指尖点了点他的掌心,“要不是你,我们大家可能都要死在血牙狼那里了,是你救了我,明白吗?” “是吗?”馨妍不敢相信地说,“当时我只感到很恶心,只是想吐,什么也不知道啊。” “反正是你身上的气味救了大家,这一点你想赖也赖不了啦!” “呵,”馨妍轻轻笑了笑,说不出的动人,“那我就不赖啦,是你的救命恩人喽。” “是,是!”风吹得我牙直打颤,我们的手拉得更紧了。 其她四个女孩子也很冷,我对大家低声说:“大家尽量忍耐一下,马上就会不冷了。” “什么嘛!马上就不冷了,你说得倒是轻巧,再往前多跑两步……我就冻死了!”青鹊撅嘴忿然道。 我笑了笑,“云音,过来一下。” “是。” 云音乖乖地靠了过来。 “不记得你有云雨翅了吗?”我说,“趁前面的人不注意,挥出一些云气来,这样会让我们暖一些。” “真的吗?”云音低声问。 “相信你的好少爷啦,什么时候骗过你!” 云音点点头,看着前面的人一心一意地追奔,她轻轻地舒展左边云翅,慢慢地挥动了几下。 过了不多时候,这沟谷之底果然多了一道云气,暖暖得,让我们如登仙境。陈士心看着这暖暖的云雾大喜道:“这真是天助我也!” “你怎么知道云……”青鹊好奇地问我。 “嘘……”我指了指陈士心说:“天机……不可泄露!” 大家跑出了大概不过二里地,其间这沟里一直有淡云妆裹。陈士心的火炬照不太远,眼间两侧的沟崖冷森森,颤巍巍,我们的心里都是一阵又一阵地紧张。再向头顶望去,那深沟的顶端只露出浅浅一条亮线,几不可见,也不知道三位堂主这时候是在给我们把风,或是救治其中的沲爷,还是早已经贪生怕死,溜之大及了。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七章 困兽斗(下) 又行了几十米,忽然到了一个转角,就听到前面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不时还能听到有个喝咤。陈士心止住了大家,把手中的火炬转灭,伸头向前方看去。 “阿锐和无头魔交手了!”陈士心说。 琴骨一听到无头魔这两个字,不禁咬了咬牙。 “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么大的能为,之前到是小觑他了!” 这一声把我们吓得不轻,定睛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百岁神童已经伏在陈士心和背后。 陈士心也被他吓得冒汗,微有些发颤地说:“神童……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还不简单!”百岁神童洋洋得意,我还给你带了一件好东西! “哦?是什么?”陈士心一面问,一面站开了些,好让神童有空间把东西掏出来。 “就是这个,只许你一个人看!”百岁神童掏出了东西攥在手里,神神秘秘地摆在陈士心面前。 我们大家知道他又在故弄玄虚,都向后退了几步,意思是不会上前偷看。 陈士心笑了笑,“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戏耍!”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脸凑了过去。 百岁神童格格一笑,慢慢地摊开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百岁神童哇地叫喊起来:“聪明小子,你这是干什么!” 大家被他这么一叫,不禁向他二人望去,隐雾之中看不真切,隐约是陈士心拿了那火炬,一下子捅在百岁神童的腰间。 他要烫死神童么?这怎么回事? “你还要问我怎么回事,现身吧!”陈士心大喊一声,又加大了火炬上的火焰。 “你到底胡说什么,我不明白!”百岁神童大惊。 “还装!”陈士心说着,远远退开几步,生怕他对自己突下杀手,“你浑身的毛都是湿得,显然是在这云雾里呆了很久。而百岁神童上去下来之时,并不会在云雾里久留,那么,你不是冒牌货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果然了得!”那百岁神童说着摇身一变,我们眼睛一道闪电划过,再睁开眼看时,那个百岁神童摇身一变,已经是那个长着两张脸的“举头雨来低头晴,瞬息万变两面鬼”! “烛光!”陈士心忙喊道,意思是要烛光出手,可是白烛光刚刚扣起硬币,却一下子愣住了,眼前云雾上闪,已经出现了两个陈士心,那么是打哪个为好? 其中一个陈士心将火把往一边的沟崖上一挥,上面有一根树根被迅速燃了起来,可知这火炬绝不普通。我知道他是为了以防那双面鬼趁机再变,所以一定要把这里照亮。 “我是真的!打他!”陈士心跺脚说。 “我才是真得,看他手里没有火炬!” “明明是让你拿去了,还在这里嘴硬!” “你胡说,你本来就是没有!” 他们二人互相拆台,拚命要证明自己是真的陈士心,可是越斗越乱,最后把大家搅得一塌糊涂。 “洛益,你快带着大家上前面帮助阿锐,他要是死了,我们就都得完蛋!”左边的陈士心对我说。 我一想有理,急忙转头对五个女孩子使个眼色。 “洛益不要去,前面很可能是个圈套,你现在身无异术,去了无异是送死,反而着了他们的道。你一死,那跟阿锐死去是没有分别的!” 我一想这话也有理,怎么这个双面鬼什么都知道! “快去,这里人越多,他越容易藏身在里面,不如少些的好!” 的确,这里我们的人共六个,确实最多的。双面鬼要是混进我们里面,那可就难找出来了,我最不愿意猜忌自己人了。 “洛益别听他的,他是想分化开我们,你们一走,烛光和琴骨我们三个就无法制得住他,毕竟颜姐和青鹊还有一技之长!” 这话听来也有道理! “该怎么办???”我的心里不住地盘问自己,去还是不去?要是不上前去,万一那个是真的阿锐,他功夫再好,也绝不是那个双面魔的敌手,时间久了一定会不支而死;冲上前去?那双面魔连琴骨的七道诡光都能化进肚中,我身无一技,岂不是白白送死?! “琴骨,你是百鬼之身,快帮我把假得认出来!”陈士心焦急地说。 “是啊,要是让这冒牌货骗久了,我们就追不上线索了,到时候一切都白废了!” 琴骨本来想替我上前去血战无头魔,可是陈士心这么一说,这里自是离不了她了,她狠狠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要我前去。 我看了看颜姐五个,心里还有些踌躇,但随即听到空中呼呼风响的时候,心里面顿时有了主张。 “走,我们找阿锐去!”我对大家说。 “你决定了?”颜姐问。 “是的,这里就交给他们了,如果陈士心连这么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他就根本不配得到这城市的宝藏!” 我说着向云音使了个眼色,云音会意,在云雾中暗暗地摆了摆云翅,这沟底顿时大雾深锁,我们就趁着这迷雾避过了那两个陈士心,向前方奔去。 “云音,青鹊,葱儿,馨妍,”我拉着大家的手说:“现在我们这里可见度太低,大家都要听颜姐的指挥!” 大家全无异议,全都围住了颜姐。 “这不像是假的!”颜姐说,“那个阿锐似乎本事真的不小!” “前面只是无头魔在和阿锐单打独斗么?”我问。 “没有错,阿锐虽然受了轻伤,但仍然能勉力支持!”颜姐说,“看来陈士心还是留了一手呀!” “是啊,没想到他手里还有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我说,“的确深藏不露!” “我们怎么办?”颜姐问。 我们现隐身在这雾中,伺机而动吧。 “看来是不成了。”云音摇了摇头。 “怎么个不成了?”大家不解地问。 云音还没有回答,对面一片大火起,把半个沟底全部都给烧红了。我们身边厚厚的云气不断地减少,我们的视线也就越来越明朗,最后大家才惊异地发现,原来这些云雾都被无头魔吸进肚子里面去了。 他没有了脑袋,那脖子上的大窟窿便俨然成了一个最大的出气进气孔,他一边摇晃着脖子,一边张开胸前大嘴,刹那间将这里的云雾吸了个干干净净! “好!”我喊一声道,不愧是“腹中化气吞风雨,颠倒日月无头魔”。 那无头魔本来就快将阿锐收拾了,见我们来搅局,不免有些不悦,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他一起一伏地胸口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很是不高兴了。 大家被它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眼间它步步逼进,谁都不敢动上一动。 “颜姐,能不能侵入它的意识?”我急说。 “难!” “先试试,说不定一会儿用得上!”我说。 “好!” 颜姐凝聚了术力,张开灵眼全神贯注地向无头魔望去,观望不久脸上的汗水就滴滴答答淌下来。 我知道她耗力甚大,不禁颇是心疼。但在施术的时候不便打扰,只得静静地等着她的结果。 这时候无头魔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我慌忙叫四个女孩子向后退去,只留了自己一个人站在颜姐旁边护卫。 颜姐的身体开始狂抖,越抖越是厉害,蓦地她脚下一软,不禁向沟壁上倒去。 我心下一急,忙上前抱住她的纤腰。可是这么一来再不能对双头魔有所防范,眼前一黑,已经被它一口吞进肚里。 “啊——”几个女孩子在后面惊呼,跟着眼前一亮,咕咕几声,她们似乎也变这妖魔吞进来。 我们眼前一阵的眩晕,五脏六腑说不出来的难受,跟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正站在一堆黄金前面。 “大家还好吗?”我拉着云音站起身来,对四个女孩子问道。 没人应。 我们急忙走到那四个女孩子和身边,轻轻将她们拍醒。四个女孩子犹如大梦方觉,醒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们这是在哪里呀?”青鹊张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金灿灿的一片,显然不感相信。 是啊?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用力想想从前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好像从出生的时候就在这里一样。 “哇!”青鹊捧着一串项珠兴奋地又跳又叫,“太好了,太好了!” 。。。。。。。。。。。。。。。 在你的梦想中, 有权势、财富、美女、宝物么? 一定有吧! 那么有平凡、安贫、自在与无争么? 也许没有吧……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八章 宝库开(上) 有的人为情而生, 有的人殉情而死, 都是幸福的。 悲哀的是, 你想对一个人付出感情, 却得不到机会…… 。。。。。。。。。。。。。。。 “什么太好了?”我疑惑地看着青鹊。 “这个东西我一直想要……今天终于拿到手了!!”青鹊欢笑着说。 在她的身后,葱儿正手捧着一颗灵芝热泪盈眶,我走过去轻声问她缘故,她对我说,如果早有这药材,她的父亲也就不会死了。 馨妍一向清高,这时候却在一身银线丝衣前面驻住了脚,她观望良久,越看越是欢喜,忍不住拿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抚摸上去,显然是爱不释手。 云音轻轻跑到左前方一条溪边,正用河水洗涤着什么,追上去一看,原来是特大的一个螺,随着流水的贯入,居然发出了美妙的乐声。 这时候颜姐拍拍我的右肩,我转过头去的时候,她手里正抱着一个罐子,这时候显然是兴奋不能自制,扑在我怀里觉得甚是幸福。 这么回事?刚才还金灿灿一片,现在却是事间万物,应有尽有了。 我放眼望去,那堆黄全还在,想是刚才太过耀眼了,所以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注意到。 女孩子们找到了她们心爱的宝贝,可是我又想要什么呢? 一把雕龙的长剑,辉生紫日,锋暴飞川,握其在手,仿佛自己是一个无往不利的剑侠,天下高手,尽败在我这三尺之下。 好,就是它了。 我拿着剑,想要拿去给青鹊看看。 可是拿了剑,就意味着要争斗,要杀戮,我现在已经是五个女人的男人,却怎么又能无休止和别人去打杀,如果我死了,她们会伤心到何种地步?! 那么别人也有妻子,也有亲人和其他要珍惜的人,如果我把他们杀死了,那些妻子亲人们又会多么的难过? 既然不要去杀戮,那么剑之锋利,复有何用? 我叹一口气,放下长剑,又拾起几块黄金。 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买到天下所有的东西了,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行雨,岂不是快意无限?给她们买些好的首饰,漂亮的衣服,她们一定会欢喜的要死。 嗯,多装一些! 我想到这里,把旁边一件金黄的帝袍扯了过来,把黄金都包在了里面,可是包到后来,心情又忽地沉重起来。 要这么多黄金固然是可以买到一切,可是隐约记得我生活的地方人们跟本不屑这些物事,他们更热衷于生活的恬淡和安逸。 是啊,有了钱,就会被贼人惦记上,到时候还有花上心思去守财,这样岂不是活得很累?多想和她们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么,这些财富不也就成了一种负担了么? 再说,她们要把自己托负给一个靠得住的好男人,又不是一个有钱的富豪。如果她们想找个富豪嫁了,那还不是易如反掌?我拿这么多钱,她们会不会说我低俗,会不会嫌我贪财…… 不能让她们瞧我不起,索性这些黄金也不要了。 前面有一面漂亮的镜子,在它的面前一照,自己瞬间就英气勃发,比从前帅起了万倍。 嗯,这是个好东西! 用了它女孩子们一定会欢喜,因为她们的爱人更加仪表出众了。我又照了照镜子,越看越是得意。 决定了,就是它了。我捧起了镜子向云音走去,可刚跨出两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耳轮中想起了这么几句话: “云音,你在笑什么?” “笑?没有呀,笑也是在为少爷的英俊而喜悦吧,你看这云水袍多合身。” “是吗?呵呵。什么英俊不英俊的,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 “不会啊,少爷真得很漂亮呢。”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变成一个既脏又丑的人,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你这是哪里的话?一个人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关键是心地要好呀!只在乎这些外在的仪表那是蠢人作的事。真正美好的人,会用一颗美丽的心让身边的人活得好好的。” “是吗?你真的这么想?” “那是当然喽,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长得好看又不能拿来当饭吃!” …… 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是啊,为什么我要刻意地打扮自己?几个女孩子和我在一起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么?绝不是! 我想她们是看中了我火热的心。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前面又有华丽的衣装,像征权威的金冠,不传于世的字画,我都没有在意,但是在一本书的面前,我停了下来,这是一本《大道神术》,里面记述着各种各样的妙术,有的能移山填海,有的能点石成金,真是玄妙得不得了,我翻开了第一页,模仿着那一个“划地为牢”的法阵学了起来。 可是越学心里面就越矛盾,心中不禁想着怎么用这术去对付别人,可是为什么一定去敌对别人呢?大家和平地相处不是很好吗? 哪怕是自保也好吧,我很快给自己找到了借口,于是又照着书学了起来。 正学得酣畅的时候,青鹊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我,“益,我现在真得好幸福,哪里也不想去了,就在这里就好,死了也无憾。” 我被她这么一抱,手中的手不由掉在地上。正要伸手去拣,忽看见手腕上印着几个黑点。 这是……怎么这么眼熟?在哪里见过? 我苦想冥思,就是想不起来。但隐约又觉得十分重要,不去想又不行,于是就呆住了。 …… “看见这几个点了吗?” “看见了。”我答道。 “这就是人的弱点!” “什么?”我不敢相信,这几个黑点就是所谓的人类的弱点。 “什么都想得到,到最后还不是什么也带不走?追求了一辈子,却错过了旅途中的美景。这只手是何其的罪恶!” …… 我的汗冒了下来,虽然想不起和我说话的是谁,但这一番话莫不点醒了我。我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来,看见青鹊一身的珠光宝器,正甜蜜地看着我。 “你……你什么都不要么?”青鹊看着我。 “是啊,不要。”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的好东西,你一件都看不中吗?”青鹊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不是,这里每一件东西都是世间的珍宝,得到一件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我笑笑说。 “那你为什么不拿……哦!原来你和我一样,想留在这里不走了对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 “那到底为什么?” “这里虽然任何一件宝贝东西都是价值连城,但又有哪一件比我的青鹊更加珍贵?”我认真地说。 青鹊的脸红了,“别这么说……我……我好喜欢……” 我抱住了她温柔地说:“那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地在一起。”青鹊毫不犹豫地说。 “我不相信,你明明是爱这些东西胜过于我嘛!”我笑了笑。 “怎么回呀,我的笨蛋,我这么打扮还不是为了你吗?”青鹊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轻轻地在我脸颊吻了一下。 “可是我爱的是你的人,却不是你身上的珠宝。我要的是一个只爱我的青鹊,却不是一个既爱我又爱珠宝的青鹊!” “……” 青鹊半晌不语。 “其实有了我,你还要什么?”我轻声问青鹊。 青鹊想了片刻,显得很是凝重,忽然,她又眉开眼笑了,温柔地又吻了我一下,“我懂了……” 青鹊脱下了身上华贵的衣服,然后又摘下了所有的首饰珠宝,又变回从前的样子,“有了你,我就有了全世界。我知道,世界是只有一个洛益才是我最需要珍惜的,其他的什么好东西都不关青鹊的事!” “好乖!”我被她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感动了,也轻轻地还她一吻。 耳边哗哗声响,原来颜姐众人也将身上手中所有的宝物都丢在地上,一齐走了过来。 “对不起,益,我们不该贪恋这些身外之物。其实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你在一起,大家就什么都满足了!” “嗯。”我笑了笑,“别要自责,我也是刚刚想通了。咱们这就走吧,幸福地在一起,永远不离开!” 五个女孩子倍感温馨,和我靠在一起被向远方走去。 一路上身边有着无限的宝贝,一件一件都无比珍奇,但我们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当真是对此不屑了。 蓦地,眼前一阵眩晕,我们不由地头重脚轻,人事不知。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八章 宝库开(下)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深深地沟谷里面,一丝天光从上面照了下来。 才想起来我们大家是为找寻城市宝藏而来,刚才和无头魔交面了,被他吐进了胸前的嘴里。 怎么现在却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无头魔在哪里? 这时候耳边突然有人呼喊,我们斜眼望去,原来是阿锐,他一面狂奔,一面攥着手中的一本宝书兴奋不已,连自己口吐白沫也不知道。 “看来那是无头魔的陷阱,只要我们从里面取出一件宝贝出来,我们就会想阿锐一样口吐白沫而死!”颜姐说。 “没有错。”我大感庆幸,“如果不是当时看到了手上的黑点,我们兴许也要像他一样了。” “什么黑点?”大家疑问道。 “这个以后再更你们解释。”我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阿锐抢救过来,他要是死了,我们都活不了!” 大家心里都是后怕,但也不及多想,纷纷跑上前去救护阿锐。颜姐一把将阿锐手中的宝书抢过,然后向我们的后方跑去。 阿锐手中的宝典一旦被夺,疯一样地向颜姐扑去。青鹊早有防备,灵解一指点在他的手掌上,又迅速在他腋下,背后,头顶拍了几下,阿锐头一沉便昏了过去。 “葱儿,还有救吗?” “幸亏我们发现的早,没事,命是可以保住的。”葱儿说。 我长出一口气,回身时,颜姐已经跑了回来。 “书呢?”我问。 “丢还给无头魔了。”颜姐说,“看来这段时间暗自修行灵术还是有用的!” “嗯,很好。不亏是我的好娘子中的表率!”我笑道。 葱儿对阿锐进行了迅速的抢救,幸是她医术精湛,才让阿锐这一条性命得以保全。 “把他放在这里吧,应该不会有事了。”我说,“他一会儿会自己醒过来的,我们继续向前走,前面还有一个赤胴仙!” “就是那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吗?”青鹊说。 “是啊。” “你是不是迫不及待要去见她呀?”青鹊又开始调侃我。 “是啊,”我顺着她的口气说,“一刻也等不了了。” 虽是说笑,但心里面却咚咚打鼓,不知道这一关是怎么个过法。 我们的前方越来越亮,也不知道为什么。沟中的小道越走越阔,两边忽生葱郁的树木,繁花走俏,细柳垂枝,却是别一番美景了。 一条细细的河流沿着另一端的沟壁流淌,河水清清,鱼无活蹦乱跳,显出一派生意。 这哪里还是冬季里的阴森谷底? 我们越走越奇,经过又一个转弯,一声少女的嬉笑从河里传了出来。 我的目光不自然向她投去,不禁看呆了。 她正在河中洗浴,一抹青丝流淌着水线,身上的薄纱衣被水浸过,呈现出半透明,将里面的肌肤和曲线尽情显露出来。她目转流波,脉脉含情向我投来,我的浑身好像一阵电过,浑身开始发热起来。 幸亏颜姐早有防备,见我迷情于色,急把我的脸扳过去,狠狠与我相吻起来。 我稍有清醒,长长出了一口气。 赤胴仙本来是胜券在握,她对自己的美貌向有自负,更何况又有迷幻术在身。可是那个额头长眼的女娃就这么一扳,就用灵术把那男人牵了回去,这让她如何不恼! 定神望去,那五个女孩子生得一个俏过一个,都有倾城之貌,要想迷倒那男子,必须先把她们隔开! 想定了计策,她把手边的河水一扬,一道道冰墙瞬时间把五女一男隔开,只留了那洛益在当中。 五个女孩子拚命拍打冰墙,却不能进入,只得眼睁睁看着洛益被困在其中。 赤胴仙得意地笑笑,摇一摇身姿,从那道道冰墙里闪入,出现在洛益的面前。她拚命地卖弄风姿,左摇右摆,在洛益的身畔呼气如兰,喘息如缕。 她将身子全裸,放纵地抱住了洛益,只等这男子意乱情迷,死在自己的冰肌玉骨之下。 可是她摇曳了半天,那洛益却不为所动,这倒是她吃惊不小,除去了冰墙的屏障,其她五个女孩子早已经不知所踪! 上当了! 她再定睛向那洛益看时,却哪里还是? 是云音! 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般的人物。 也不知道是怎么调的包?! 赤胴仙本来对自己的容貌自信满满,可眼前的云音不矫柔,不造姿,只是平平淡淡往那里一立,就是那么美不胜收。 她越看越痴,越看越是自惭形秽,最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头栽倒在地。 云音长出一口气,径向前追去。 我们大家等她已久。 “怎么样?”颜姐问她。 “少爷果然妙计,那个仙子……并没有为难我了。”云音不愿说赤胴仙呕血之事,“咦,这是哪里?” 顺着云音的手指,我们的前方突然金光灿灿,一道道亮光从地而起。 “大概就是城市宝藏的入口吧,过去看看。”我说。 我们大家走了过去,见那土地已经层层剥开,一块厚厚的铁板露了出来,铁板越露越多,渐渐地把整片都露出来。 “是一扇铁门!”我说。 “不错,你看,这里还有一个钥匙孔!”颜姐指着当中说道。 “可好陈士心不在这里!”青鹊对我说,“要是你能想办法得到这宝藏,那可就是大大的好了!” 我摇了摇头,“控制城市的事情,我想也不曾想过,只愿天下太平就好。再者,我手中没有那把钥匙,又怎么能打开这扇铁门呢!” “哎……是呀!”大家都一阵地沮丧。 这时候葱儿突地猫下了脚,从怀里取出一把巨大的钥匙,一下子孔进了那个锁孔里。 我们大家都是大吃一惊,我张大了嘴巴问道:“葱儿,你怎么……” “应该叫她陈士心!”颜姐说,“琴骨的灵术真是太厉害了,连我也没有看破!” 葱儿笑了笑,在自己的脑门拍了两下,立刻变成了陈士心的模样,“对不住啊,不得以用此下策!” “陈士心,你把葱儿怎么样了?”我喝问道。 “放心,我知道你爱她甚深,自然不敢对她怎么样了。只是互换了身体,由你带着我过来,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我保证。只要钥匙一扎进锁孔,那四兽就不会再予后面的琴骨众人为难。”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大家,”我说,“一起进去!” 陈士心知道我还是不放心,于是点了点头,静静地站开一边。 果然,过了不长时间,百岁神童、琴骨、葱儿、阿锐和白烛光都赶了上来。陈士心见大家都聚齐,才缓缓扭动了巨钥,那扇铁门的门闩便一点点被拨开了…… 我们这时候都站在了铁门上,而这铁门显然是通向一个地下宫殿的,铁门骤一开,我们大家便不自禁向下面掉去。 下落当中,云音抓住了我,一有什么不测,就会迅速展开云雨翅飞起。 我们虽然是向下跌落,可是空气之中却有一股强大的浮力,以至于我们都没有跌伤。 脚一落地,地下宫殿就燃起了圣火。一时间四面的华壁都有火把点燃,把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这大殿很宽敞,里面却只有四个人的石像,和当中一个祭坛。头顶的铁门缓缓合严,大厅里顿时封闭。 当中的祭坛尘封千年的香柱突然之间燃了起来,青烟袅袅之中,一个仙子的身影现了出来,正是魂游上古时所见的玄女。 那阵烟雾一稀,玄女冲我们一笑然后身影不见,随即那烟雾中出现了一个个篆字,互大互小,飞速上升。 “洛益,知道你爱惜书法,跟我讲讲这些字的大意吧!”陈士心微笑着对我说。 “好,我尽力试试吧。”我盯着那些字念道:“大至是这个意思,恶魔火魔罗生性凶残,作恶多端,为了降服这人间祸害,北斗神将与其恶战十年不息,却一直没有结果。 那火魔罗本名兹鸾,只因为昔前被一头猛虎食去其心,后来天机巧遇,以天火魔罗石上的一粒石子为心,才保得性命。他身有九命,勇悍无匹,北斗将军屡战不胜,最后只得使计屠之…… 火魔罗死后,其心陷入地中,却击在了地下的方托龟身上,方托龟被这火石一击,登时毙命。它这一死,所镇守的一个关系苍生利害的玄洞从此无人看护。 玄女……” “原来这是玄女留下来的话,”陈士心点头道,“洛益,接着说吧。” “好,……玄女无意间发现这洞口,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轻率,于是邀天庐四友相助,以便封住这洞口。众人穷思冥想,才把这洞口封住。 后来天庐四友得罪了大神弧方,弧方要为难他四人,众仙相劝不住,于是玄女便偷偷向四友报讯。 四友得知消息后大惊,自知不是弧方对手,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利用这玄洞,才和弧方战个平手。 弧方见他们占据玄洞,只得罢手。” “这洞连传说当中天上神功最强的大神都能敌住,想来必是不寻常了!”陈士心得意地说。 我接着念道:“后来四友便据此洞为家,死也不弃。但直至他们命归黄土,弧方也再没找过他们的麻烦。他们临死的时候,知道这洞已经为人所知,要是被心术不正之人得到,一定会造成人间大乱,于是又挖空心思,才将洞口封锁。 四人本想将洞口封死,但苦思不行其法,只好将遗命留给其子嗣。其后三十三年后,吴门长孙伯玳在陷阙山发现一道铁门,此门乃炼气士九九孤翁的镇山法宝,内含八卦五行之理,外合阴阳三才之数,正合封洞一用,于是将此门盗来,封于玄洞之上,又将开洞之钥熔化于百炼炉中。” “哦……”陈士心点点头,“原来这神钥是这么来的啊。” 。。。。。。。。。。。。。。。 历史给我们留下的财富, 怎么能是金钱或是地位, 而是历史本身啊!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九章 玄秘洞(上) 当我们以为我们可爱的时候, 往往忘记了我们的可恶。 其实正因为我们是可爱的, 所以也是可恶的。 。。。。。。。。。。。。。。。 看着那缕缕轻烟中的字迹,我继续念道:“伯玳满以此洞将永不现世,却不知钥匙的图样已暗中为其弟仲琰印下。 仲琰其心勃勃,欲捭阂天下,为万人之主。但野心未遂,那钥匙的图样就被五个大盗抢去。 五盗本欲其掌天下,却中途生变,起了内哄。想是蛇心吞象,各自机巧算尽,欲独食四海。 五人争斗不休,卒将神钥图样分成四份,遗流于世。后世之人进计图之,却发现宝藏之钥已在不同史空……” “哈哈。”陈士心笑笑说,“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复杂……” “玄女得知此事后,欲将钥图永久熄毁,却受到孤方从中挠阻,最后天帝赦令:人间之事,就由人来解决。 世间之人多聪惠,故而玄女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又造了四只护兽守洞,每兽都悬一青铜牌在身。这四兽分别象征了人性的凶残、贪婪、狡诈与淫邪,如果某世有智慧超群之人,可得到这神钥图,又能经得起这四兽的考验,也便可以掌握这唯系苍生的秘洞……” 陈士心笑了,他觉得玄女是在夸他。 我们大家都是一阵地惊叹,没想到那四只怪兽还有那么多的名堂。 最后一缕轻烟已经飘上,我继续译道:“劝后世有缘之士,心怀苍生,以善为先,慎而用之。” 那大香柱已经烧尽,却一点香灰也有留下来,只留下来一个细细的孔。 陈士心笑盈盈走了过去,咬破手指,将手中的血滴进孔中,然后慢慢地退回来,自言自语道:“要不是羊皮残卷上写了明白,不知道又要死几次了。” “士心,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这宝藏我可不想看,更不想要。”我说。 “你真的不想去吗?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陈士心笑笑说。 “呵呵,我有了这五个仙妻,其她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就是求我去作神仙,我也未必肯答应呀。” “哈哈哈哈,果然是你的品性,……倒是无争的好。”陈士心说,“那你们站开一些,离我们远点。” 我说声好,刚要移步,突然之间,那祭坛咯咯啦啦转到了起来,我们眼前一花,不觉脚下一空,又向下面更深一层地室掉落。 半空之中,百岁神童厉声尖叫,伸爪向陈士心攻去。琴骨也七光尽现,向两人直射。 打起来了,就要得到这宝藏了,谁能不心动。 陈士心在空中格格邪笑,一抖手两枚硬币破空而出,带着两道疾点向两人分别射去。 “幽碧飞电箭?”琴骨一愣,这是《流异经》上面记载的邪术之一,比起那白烛光的霸王神鼎,还要霸道上百倍,他……他怎么会使用?! 陈士心这一手让两人始料不及,不得不对形势进行重新的估计。 就在他们一个迟疑之间,我们大家都落了地。 天! 我们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一个大坑的边沿! 陈士心开始流汗,他睁大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对面前的景象不敢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陈士心颇有些疯颠地说,“这……这……这就是城市的秘密宝藏?!这就是能够控制城市的力量?!!!” “什么?” 琴骨和百岁神童先是一惊,也瞪大了眼睛向那黑洞的深处望去。 我们大家谁都不敢相信,这个方圆百米的大坑就是陈士心千方百计要得到了城市宝藏! 陈士心的一滴汗落了进去…… 嘶…… 那滴汗还没有落了一尺就消失了。 什么? 这时候一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转头上望,却是西白虎洪爷。这人一定是见我们进了宝藏,随后赶来凑个热闹。 陈士心猛一转头,一把将洪爷推了进去。 洪爷本来刚刚落地,这时候被他猛一抓,自然站立不稳,向前面跌去。按理说他就是跌倒也会摔在地上,可是谁也想不到他的身子和前直直飞行了几米,一下子掉进了那深深的坑里。 我大呼一声不好,只见洪爷的身子在那洞里坠了几米,一下子也消失了。 “黑洞?……”我说。 “是黑洞啊。”云音在一旁边说。 “不是黑的洞穴,而是一个物理学的概念。黑洞是一种非常神秘的天体。它的体积很小,但密度却大得惊人,每立方厘米就有几百亿吨甚至更高。由于它的密度大,所以引力也特别强大。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被它吸进去,就别想爬出来,连跑得最快的光也逃脱不掉黑洞的巨大引力!” “什么?”颜姐愣道,“你说这是个黑洞?” “不是也差不多。”我说,“你没有发现我们的身体已经不自主向前移了有半米了吧?” 大家被我这么一说,无不惊恐失魂,向身体下面看去,向前移动了何止半米?! “洛益……我怕……”青鹊慌张地说,“我不要被它吸进去……我……”她说着说着,突地失声哭了起来。 我的心里也是大急,要是我们都被吞进去,这可就是无异一起死了,鬼也不知道这黑洞里面是些什么! 等一等,为什么说这个洞是控制城市的力量么?仅仅是因为它可以将一切东西都吸进去吗?不对吧! 的确,能够吞噬一切,的确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但如果这样就可以掌控天下,那么也未免太大了吧!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四个字:虚—怀—若—谷。 我隐约感觉到的是,这无底的黑洞,教以我们的,是一种胸襟和境界! 老庄的思想之中,有这样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他们说:海之所以能纳百川,是因为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上。 这一是种坦荡荡的胸怀,一种包罗宇宙的博大!正因为它空空如也,所以才可以容纳一切;因为道没有些毫的成见,故而可以接受一切,又被一切所接受;没有丝毫的形态,所以你抓不到,看不清,听不见,打不死,就在你我的身边却没有人感觉得到;它看似一无所有,却无所不有,正因为这样,它才可以掌握寰宇,放眼苍生,因为它看得比谁都更明白。 我不由地又想起了老酒鬼对我说过的话:“当你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有了!” 是啊,以无为有不就是道的境界么? 我越想越是激动,越想越是兴奋,以至于众人的言语行动都没有放在眼里。道理在这里越想越是明白清澈,渐渐地,我甚至觉得这只黑洞的境界也已经不够了。 是啊,放弃一切执念,顺应事物的自然规律。我没有别人想要得到的,他们又能从我身上索取什么? “洛益小心!”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惊叫。 我猛地从深思中惊醒,转眼一看,陈士心疯一样冲了过来,一把将我向黑洞里面推去。 正时候满脑子里全是读过的道德经的经文,和老酒鬼爷爷和我讲述过的趣谈,陈士心这么猛地一撞,我居然没来的及闪避,脚下一空,身子不由地向那黑洞倒了去。 “啊……” 听到了几个女孩子的惊呼,我知道是颜姐她们。 馨妍和云音身子一纵就要向下跳,却被琴骨点住。虽然不知道她是处于什么目的,但是要谢谢她。 …… “哈哈哈哈……”琴骨讥笑道,“你们不是六口子幸福得不得了么?这下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守活寡,痛快呀痛快!” 青鹊正要骂她,却被颜姐拉住了。云音和馨妍都不能动,葱儿在一边照料。 “你得意什么,我们现在有半个身子都在这坑缘上了,过不了多时就会一齐被吸进去,多活一刻,少活一刻,又有什么分别!”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陈士心声嘶力竭地颠笑,“追求了半辈子,就得到这么一个东西!这是什么宝藏,分明就是一个死……死……” 他说着说着,一口血吐了进去,那口血坠了几尺,登时消失不见。 “是啊,得到了它,也不能够控制这个城市……你能作的最多是把这城市都吸进去,那么到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控制什么?作哪门子的城市霸主!”琴骨冷冷地说。 “哈哈哈哈,”百岁神童也笑着说:“敢不敢,把这个城市毁灭!到时候什么人都没有了,人世间也就再没有争斗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陈士心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在他的心里,这宝藏也许应是个什么宝贝,有了它,就可以左右人的思想,控制人的意愿;或是几个魔力无匹的魔王,由他来掌管,叫他们杀谁就杀谁,叫他们翻天或是覆地都可以;再或者是一种权力,可以裁判人的生死,或是呼风唤雨,掌握纵横风云的能力…… 奈何……奈何却是这么一件让自己都怕得要死的东西,要是把它漏于世间,那么天下即将毁灭于一息之间! 陈士心又吐了口血,这时候他已经不能保持理智,兀自狂抓乱叫,一抖手把那宝钥丢进黑洞里。 那钥匙在洞中急剧坠下,众人也不以为意,可从洞里突然爆出一声巨响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那把钥匙居然在被吸进去之前自行爆炸。 众人眼前一阵眩目的光辉,跟着全部昏了过去……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一九章 玄秘洞(下) 再次醒来后的颜姐,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她振作精神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道深沟之上。 “我们死了么?”云音也醒过来,她含着泪问道。 “没有,你看,那是之前被百岁神童打裂的地沟,我们现在已经回到地面啦。”颜姐说。 大家全部都悠悠地醒转,百岁神童走至沟边,定睛向下面望去,那地下宫殿的铁门又被锁合,看来那玄秘黑洞又一次被封住了。 “不知道那打造这钥匙的铁匠是什么来历,多年之后,会不会再有人像陈士心这样穷思竭虑,机巧算尽得到这把钥匙,然后再打开这个秘宝之洞。”百岁神童心想。 他的一生经历过无数生死和观,城市秘宝可谓是最大的一件奇事。正是后要作的,只是庆幸自己未被吸进洞去,然后好好地过活。 陈士心又颠笑着站了起来,他这时候已经神智失常,跟一个疯子无异。 琴骨的脸在洛益的五个女人面前浮现,她媚笑一声说:“本来看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可是我现在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料理,无奈只能把你们都杀了……” “那你还不赶快动手!”青鹊吼道,“洛益一死,我们活着也少了意义。” “是啊,杀了我们吧!”葱儿含着泪说,“我怕少爷一个人在那里会孤单!” 琴骨被这两个人的话气得瑟瑟发抖,她咬一咬牙,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来:“好,既然你们要死,我也就让你们死个痛快。不过我可不能让你们这么漂漂亮亮地死去,要把你们每个人都变成丑八怪再去见他!” 琴骨说着手指甲向前一挥,正朝云音的脸上割去。 云音一步闪后,突然双翅齐开,重重地向琴骨挥去。 琴骨始料不及,被这一扇连连退出十几米远才站定身子,胸口剧痛不已。 “原来洛益还留了一手,这双翅是什么名堂?!”琴骨怒道。 云音并没有理她,甚至没有正眼看她,而是转身对青鹊和葱儿说:“少爷一定不希望我们死去!” 大家都知道,也相信。 “可是他不在了,我们活着还为什么?”青鹊哭着说。 “为未锥,为天下!”颜姐含着说,“小益身前是未锥之主,一生是要注定来保护未锥的安全与宁静,我们是她的女人,就要继承她的遗志!” “我们?我们可以吗?他不是说过……只要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也不去管那么多的事了!”葱儿边哭着边说道。 这句话把颜姐问得也是一愣,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不是的,少爷这么说只是为了避免陈士心的怀疑,要对方放松警惕!”云音认真的说。 可是四个女孩子还是不敢相信,她们当真以为洛益只是愿意作一个平平庸庸的安善良民,和她们在一起就什么都好。 云音又认真地说道:“请相信我,我以感灵人的身分向你们大家保证!” “不管怎么说,洛益已经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颜姐说,“上次被陈士心炼化的那一次,全天下都以为他死了,我们不是还要坚强地活下去么!” “但是我已经坚强不下去了!”青鹊哭得更凶了,“我只想陪他一起走,什么未锥,什么天下,我也不要再管了。陈士心现在已经疯了,难道我们还要找他报仇么?!” 五个女孩子还在争吵不休,琴骨在一边早已经气炸了肺。她抖一抖身姿,背后的七道光突现,准备要对付五个女孩。 颜姐突然转过了头,“就算是我们要死,也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青鹊也转过了头,看着琴骨的七道诡光,忽坚毅地说:“对,我们的命不应该交给这个女人!” “就算是默默死去也好,我不喜欢看见她。”云音轻轻地说。 馨妍和葱儿点头表示同意,六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突然天空中猛地降下一道霹雳,正击在白烛光的身上,他闪躲不及,一下子晕了过去。 五个女孩子转脸看去,见她手上正捏着五枚硬币,似是准备向她们突施狠手。 阿锐扶起了白烛光,笑笑对众女说,“是百岁神童的主意,与我无关。” 百岁神童一乐,“哈哈哈哈,玩玩,我看天上突然积了一片黑云,想试试那是不是‘流电彩’。” “云音……”琴骨狠狠地问,“你什么时候能召唤天上的流云了!” 云音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神,只轻轻地说道:“是少爷发现然后教我的,我也不懂。” “什么……”琴骨说话之间,一道红光飞去,正向云音击去。 云音被吓得不能动弹,眼看那道红光要劈中她,四女无人能救上一救,因为光实在太快了。 半天中突然噼啪降下一道闪电,和这道红光相击,轰地一声炸开,四女不由惊叫一声,吓得再不敢去看了。 颜姐第一个睁开眼睛,却发现云音已经不在了! 琴骨狞笑两声,又伸手向馨妍抓去,这一抓并不用诡光相助,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 但是她错了,她这一抓之间,身边不知道为什么飞来那么多的蝴蝶,那些蝴蝶在空中胡乱飞舞,已经遮住了她的视线。 琴骨看人本不用肉眼,可是即使是用灵术看人,那馨妍却不知道为什么连灵魂也隐身于这一片蝴蝶当中。 这群蝴蝶越飞越乱,琴骨一个没留神,不由地头重脚轻,几欲倒地。 百岁神童显然被她吓了一跳,他心里明白,馨妍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那天他放巨翅彩虹蝶咬了她一口,没想到弄巧成拙,到今天反而成就了一位女高手! “那就不能再留下这五个女人了!”百岁神童眼睛中一丝杀气暴现,一个转身已经隐没在风中。 琴骨略感身体一轻,已经被百岁神童托起。他们两个人眼神相交,显然是同样的心意——斩草除根! 如果现在不除,今后必将是心腹大患! 这时候陈士心也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他虽然神智不清,但身有异术这一点却是表露无疑,几个起落已经站在了琴骨和神童之间。 一想到这个深藏不露的陈士心,琴骨牙根都疼。他之前表现出的无能,让琴骨和百岁神童义不容辞,在打开秘宝之前劈大沟,战四兽,耗了不少术力。这时候陈士心却是龙精虎猛,意气满满。 阿锐见陈士心扑了上去,也不知道是该上前帮忙,还是袖手旁观,站在一边傻住了。 颜姐浅浅笑笑,对三姐妹说:“妹妹们,看来今天我们是要死在这里了,不过死也要死得光彩,绝不能给洛益丢脸。” “嗯!”三女齐声应道。 葱儿从衣服里取出十数根长长的银针,一根一针穿进了穴位里,三女大骇,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葱儿将十六枚银针扎完,然后两只眼睛就开始发起愣来。 这时候陈士心猛一转身,一条手臂正向青鹊横扫。青鹊急聚灵解之力,伸指向那只胳膊点去,却不防那只胳膊突生变故,变作一块青石猛然一沉,折向她的怀间拍去。 与此同时,馨妍、颜姐同时受到琴骨和百岁神童的狂攻。 青鹊眼见自己要被拍正,却闪避不及,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嘭一声响,陈士心不由地倒退了两步,那只手喀啦一声,骨折了! 因为他砸在了葱儿的腿上! 青鹊不敢相信地看看葱儿,发现她目光仍是呆滞,但身体却坚硬如钢,喘着粗气向陈士心走去。 “快拦着葱儿,她用了极冒险的针法,活动太久了就会浑身开裂而死!”颜姐急喊。 身在激战之中尚且三心二意,所以自然不能不挨打,眼前橙光突闪,颜姐倒在馨妍背上。 馨妍也是急得汗下,她见乱蝶在眼前纷飞,本就心烦意乱,这时候更是躁得不能静下心来。 一瞬之间,四个女孩子就明显处于劣势,突然眼前蓝光冷闪,四个女孩子将眼一闭,只等死了。 咔——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跟那蓝光交击,嘭一声炸开来。 是云音,她还事! 四个女孩子向天空望去,云端之上,正站着一个人,背生双翅,美艳绝伦,不是云音是谁! 在她的旁边,笑盈盈闪过一只蝴蝶,那蝴蝶从天空降下,轻轻地向百岁神童飞去。 百岁神童暗施咒术,伸手猛向那只大蝶一抓,将大蝴蝶捏在掌中。他使尽了力气用力攥紧,乍觉手心一凉,知道那蝶已经被他捏死了。 馨妍看了心不由地一沉,想到彩蝶因自己而死,心里面一阵地内疚。 百岁神童格格一笑,将手摊开,把那蝶粉吹开在空气中。 那只蝴蝶的残粉在空中飞舞不停,惹得琴骨老大的不高兴,她猛一挥手,一道青光飞出,要把残粉收住。 可万万想不到,就在这青光照到那残粉的时候,那些粉末竟然在空中凝聚,渐渐地幻成个人形! “洛……洛益……是你?!!!”琴骨惊呼道。 。。。。。。。。。。。。。。。 你可以消灭人的生命和思想, 却灭不掉那一份执念。 人的执着, 可是变天堂为地狱, 也可以变地狱为天堂。 但我只想让人间只是人间就好, 这也是执念!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二零章 陈事忆(上) 当你看淡生命的时候, 肉体真的无足轻重。 所以宇宙万象都成了你的身体…… 。。。。。。。。。。。。。。。 “不错,是我呀。”我笑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你不是死了么?你不是掉进黑洞里面了吗……怎么……难道你不怕它?”琴骨颤巍巍地说。 “哈哈,不是我怕那黑洞,而是它怕我!”我微笑着把目光从百岁神童和陈士心的眼眸中扫过。 “洛益……”青鹊第一个扑了上来,要抱住我,可是却扑了个空,险些摔在地上。 “怎么……你……你怎么是空气……难道你真的死了么?”青鹊又哭了,“一定是你的鬼魂舍不行我们。” “哈哈哈哈…”百岁神童真乐,“我道你小子当真不怕那个玄洞呢,原来已经是阎王老子的座下鬼差了!” 陈士心神神叼叼地看着我,呵呵傻笑,“空气……宝藏是空气……什么都没有……” 我微笑着转过了头,静静地抱过了青鹊,“我没有死,只不过是和以前不同罢了。” 青鹊小心翼翼地在我的身上碰了碰,觉得我是真有奇人,才又高兴起来,用力地抱紧了我:“原来你是有身体的,我还以为你真得是鬼魂呢!” “傻丫头,我只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可还是活生生的,没有死。你看——” 顺着我的目光,青鹊向身后望去,只见颜姐、馨妍和葱儿都被一个洛益抱着,抬头望去,云音和另一个洛益正向她招手!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你到底是什么?”青鹊一把推开我,身子一退。 我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转过身来,对琴骨和百岁说道:“我今天不想为难你们,快走吧。”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对这事情始终是推敲不透。琴骨突然对我假笑一下,跟着人影一晃,不见了。 百岁神童自知不能再留,叹了口气掐诀念咒,消失在暮霭之中。 阿锐见此情景,也只得背了白烛光,引着疯疯颠颠地陈士心慢慢离去。 “益……”颜姐静静地放开了我,“为什么有五个你……就算是我灵力渐深也看不透你,你不像是用分身术,也不是鬼魂……这五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就是我,我也是他们,我们五个是一模一样的,就像克隆。没有哪一个是主要的,都是很平等洛益。”我轻轻地抱着颜姐的纤腰,温和地说。 “我更加不明白了,你是怎么作到的?” “我还是变回一个人吧,这样你们会习惯一些。”我笑了笑,对着其它四个洛益说道:“哥几个,咱们合成一个人吧,五个人家不习惯。” 五个洛益向叠罗汉一样聚在一处,然后云气一缭,合而为一。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青鹊急切地问道,“我必须要弄清楚,不然还是以为你就是鬼魂……” “这个说来话长,如果不谦虚地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神了。”我耸耸肩,觉得这样说似乎有些过分。 “神?什么神?”五个女孩子张大眼睛望着我。 “什么神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封给我。”我说着看了看天,“哇,星星和月亮出来了,好久没在一起看过了呀。” 五个女孩子向天空中望去,果然已经是星夜,一轮明月说不出的皎洁与美丽。但她们对此并不十分地关心,很快又把目光聚在我的身上。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一定非要问我不可,那我们不如回到琼云舍说去,跟大家都说一遍。也省得我跟你们解释一次之后,还要和小风啦,苏聿啦那些人再讲一遍。”我叹了口气说。 “好啊,那就回去说。”青鹊很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还真得很想回去呢。” “嗯,”我点点头,“都闭上眼睛!” 五个女孩子乖乖闭上眼睛,以为我要施法带她们回去,却没想到我只是一个吻了她们一下。 “你……你不是要带我们回去吗?”颜姐红着脸说。 “是带你们回去呀,可是你们不走怎么回去?”我调皮地笑笑。 五个女孩子知道上了一个大当,面色微愠地跟着我向东走去。 “看来把你们带出来可是一点也不错。”我说道,“发现你们身上的改变了吗?” “的确,”颜姐说,“出来寻宝这一趟,大家身体里的潜能似乎都被逼出来了!” “嗯。”我拉着葱儿的手说,“尤其是你,居然也能凶狠起来了!” 葱儿腼腆地低下头,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突然又说:“大家抬脚。” “平平的路,抬什么脚?”青鹊轻轻地用手掐我一下,然后大惊地叫道:“呀……我们……我们怎么到家了?” 她这一叫不要紧,门僮小觉机警地从边房里跳出来,见到我们大是高兴,转身就向正屋跑去。 不多时云伯伯就带着全家人迎出来,全都很好,只不过从神情上都可以看出,已经为我们六个担心很久了。 多了一个老人,花白的头发,微闭着双眼,三尺银髯。身穿一身白布长袍,八卦印,长寿褶,云纹边,和一个神仙相似。 “这位是……” “这位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们的老前辈长寿老翁。”小风介绍说。 我当真吃惊不小,忙下跪问安,“小子洛益给老人家磕头了。” “哎唷,可是不敢当呐!”长寿老翁把我扶起来。 颜姐知道是师父亲临,乐得开了花,也急忙跪倒在地,向师公问安。身后的四个女孩子亦纷纷下拜。 “快快起来……”长寿老翁笑着把大家都扶起来,并转头对小风说,“风儿,看看你亲兄有什么变化么?” 小风睁大了眼睛望望我,突然笑着说:“有变化!大有变化!你看他瘦得快剩下骨头了,一定是饿得受不了了,这才想起来回家!” 他这么一逗,大家都乐了。 说话工夫,四宗家的人也都来了,一时间家里热闹空前,大家众星捧月般把我和老翁送进正厅。 “颜姐,”我用灵语对身边的颜姐说,“带四个女孩子吃些东西吧,我要接待咱的客人了。” “你不吃些么?”颜姐关切地说。 “我现在不吃不喝是没事的,咱是仙人之体了嘛!” 颜姐笑着瞥我一眼,“我可怕错过了你的演讲,还是呆一会儿再吃吧。” 进屋后大家第一个话题从老翁身上发起,他目不张开,脸上却满是慈祥。“洛益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死中得活,从天王离火三味鼎里面脱生的?我之所以要留在这里,就是想当面弄明白这一点。” 老翁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也向我投来。苏聿笑着说:“从前我们问你,你总也不说,这一回老翁问起,由不得你不说了吧。” 我笑了,“既然是老寿要问,小子自然不敢不说。其实我之所以不死,全是因为进了时空之交?” “时空之交?” “不错!”我接过云伯母送上的香茶继道,“记不记得我和你们说过,常常作一个梦,梦见有个醉翁教授我醉拳的精义?” “记得记得,”小雷点头说,“师父和我说过,还演练过给我看!” “嗯。我开始以为那只是碰巧作梦,后来才明白,原来是时空搞错了。其实是在另一个时空里面,那个老爷爷有一个弟子,也不知道我和那个弟子之间有什么相像,我们总是被弄混,有时候我就会神游跳到那个世界去,有时候甚至是整个身体都会跟灵魂一起飞过去……” “还有这种奇事?”杜爷爷捋着胡子,认真地听着。 “那天陈士心用天王鼎炼化我的时候,就发生了这么一种错乱,我就被时空搞错了,到了彼端的那个时空!”我说,“我到了那个世界之后,连老爷爷都以为我是他的弟子,想是他喝酒太多,眼也有些了花吧。” 说到这里,我浅浅地笑了笑。 “你是说,你和他老人家的弟子互换了身体,所以你在另一个世界存活了,所以才避过了炼化的大劫?”百岁老翁问道。 “老翁你说的极对。”我点头说,“我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只好天天和老爷爷喝酒,论拳。那一段时间他成日的喝酒,而且不时地和我说些玄妙的话,隐约包含了极深湛的哲理。我一边学酒,一边学拳,一边听理,当真是快乐,只是不知道这是自己死后的幻象,还是仍在一个春秋大梦中。” “哈哈……”云爷爷笑了笑,“可也是玄妙的很呐!” “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发现我并不是那老爷爷的徒弟,因为他无意间提到,他的徒弟脚背上有一颗朱砂痣,但我是没有的。” “那你没有向老人家解释么?”小风喝一口茶问。 “我正要向老人家解释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打酒钱不能少了那老板娘的,你别要以为女子好欺负,她们只是惯于忍耐,倘若哪一天把她们逼上梁山,那可是虎猛得很呐!你脚上的朱砂痣不就是那老板娘打得吗?还要再过十几天才能消去。” “原来那并不是一颗真痣呀?”颜姐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听她说女子有潜能,所以这次就带我们出去,要逼我们上梁山呀?”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从这番话以后,我就当真怀疑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绝对不是老爷爷的徒弟!”我说,“后来有一天,我在给老翁打酒的时候,突然头一晕,眼前一花就掉进了时空的邃道里,就是在那里面,我看见了老爷爷的徒弟,居然长得和我有九分的貌似,十分的相似!” “啊?”小风大惊说道:“那会不会是咱兄弟的先人呀?” “也有可能。”我笑笑,“但他那时候已经是一团清气,神灵和肉体都不在了。” “是呀。”苏聿点点头,“已经被天王鼎炼化了,自然什么也剩不下了。” “就是在这时空穿梭的时候,我看到了老爷爷的弟子,也感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我一边回忆当时的感觉一边说。 “你感到什么了?”大家越听越是好奇。 “我感到天机气数将尽了!”我说。 第九卷 城市宝藏 第一二零章 陈事忆(下)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陈士心会有今天的结局呀!”青鹊对我有些不满了。 “也不是。”我喝一口清茶,继续说道,“我回来之后并不相信陈士心会有今天的下场,他那时候雄心勃勃,志高意满,又能知道未来的事,怎么会失利!不过我就不同了,在时空穿梭的时候,我的身子突然一轻,覆水的异能一下子消失了!” “哦……”云伯伯点了点头:“原来这最后一代覆水就是从这里来的,原因在这儿……” “我继续说下去。回来之后,身体只残余了一点异术,想必是上苍为了使我不至于被时空穿梭消化掉,给我留的吧。落下来之时正好是在新居岛上,那会小风和云音都身处险境,于是我就用尽了最后一点术力,变成了一个废人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长寿老翁突然又了言了。 “老人家有话请问,凡是我知道的,绝不敢隐瞒。”我恭恭敬敬地说。 “哦,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就是想问问你,那位老公的徒弟叫什么名字?” “让我想想……”我开始搜索回忆,“好像是叫作‘清澄子’。” 我最后三个字一落,就听见老翁和小风一齐“啊”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有,没说错什么。”老翁长叹一口气,“果然……洛益啊,那老公正是家师,清澄子正是我未能见面的大师兄!” “什么?……”我怔住了。 “怪不得老翁的师父说,他的大师莫名其妙地死在酒坛里,原来是因为和百年后的一个小子交换了灵和体!”小风摇头赞叹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哦……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位醉鬼爷爷居然是长寿翁的师父!”我说,“想必在那个时候,您还没有入门吧!” “是啊,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师父在长兴镇见到了我,以为我是个可塑之材,才纳我为徒。”长寿老翁头微向上仰,似是在回顾住昔,“后来二年之后,又在大陆家收下关子墨,就是现在的百岁神童。” “什么?”小风惊道,“原来那个杀人魔王竟然是您的师弟?” “是啊……至于他怎么背叛师门,这个说来话长,我们且听洛益讲他的事吧。” “是。”我点头继续说道:“回来之后就成了个废人,所以我心灰意懒,甚至想离开大家。后来陈士心邀我前往,和他一起发掘这城市的宝藏,我心想倒不如去一趟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于是你就想起了老醉翁爷爷的话,把我们几个都带了去,想发掘我们身上的潜能?”颜姐笑了笑。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又啜一口茶,这时候一杯茶已经喝尽,云伯母又续了一杯给我。 “跟着陈士心东奔西跑,我发现了两件事,一是陈士心已经有些不理智了,二是发现我的目光似乎比从前远了,见解也更深了。” “嗯。这个我们也有同感。”青鹊点着头说。 “所以我越来越相信我在时空穿梭的时候的感觉,陈士心气数将尽。虽然他心机过人,虽于钻营,可那时候的他,明显就好像是由什么梦牵引着走,完全失去从前的理智与预测力。还有,我渐渐地明白一点,那就是天机虽然能预知未来,但却不能改变命数!” “是吗?”大家颇有些好奇地问。 “嗯,这点在以后的行动里,我越来越能肯定。陈士心虽然在依计行事,可他的信心并不是很足,直到我们发掘出城市宝藏,我才彻底相信,我那时候的直觉是正确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能够在那么复杂的时空里找到宝钥,然后隐瞒实力,变作葱儿的计谋的确是很高明。”颜姐说。 “没有错,可是他千方百计想要一统天下,最后却站在了一个黑洞的面前,不变疯掉才怪呢!”我笑笑说,“如果我是他,一定也会疯的。” “那么那个黑洞为什么会成为城市的宝藏呢?它明明可以毁灭一切,有什么宝的?”青鹊不解地问,显然她对那个黑洞仍颇具成见。 “这宝藏之所以为宝,大概是流传了这么多年之来,大家想得却得不到,才被谬传误解成是什么宝物吧。不过说它是宝也不为过,因为我从里面体味到一种高深的境界!” “哈哈哈哈!”长寿老翁突然笑起来,“好,你倒给我说说,你在那洞的前面领悟到什么?” 我喝一口茶,略清清嗓子,才把在黑洞前面的所悟慢慢道来。 “嗯……”听过之后,长寿老翁的脸上也有一惊,“当真也想不到,小小少爷,竟然有了这么高深的修为,不简单,不简单!” “谢谢老翁赞赏。”我说,“其实道理很多人都明了,不过是不能作到罢了。” 小风点了点头,认为我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那后来呢,陈士心把你推到黑洞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急切地想知道。 我则喝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说道:“当时我的身子掉下去的那一刻,满脑子仍然是当时的所悟,跟本就没把它当作一回事。心想把我消容掉也当真是求之不得,那样的话,我就是真的一无所有了,没有肉体、思想和一切,因此也就有了宇宙间的所有!” “那一会儿我们大家都急得要死,你却还有心情……”颜姐用灵语跟我说,但她很快就想到这话可能已经被老寿听了进去,于是没了下文。 “可是这黑洞好像并不太欢迎我,反而像是惧怕我,它不但没有把我吸纳进去,反而开始排斥我,拚命地想要我离开它。” “是了。”长寿老翁点头道:“那时候你的胸怀已经比它博大,它跟本就容不下你,又怎么敢包容你?这样恐怕会把它撑坏的!既然吃不掉,那就只能吐出来……” “嗯,我想也是这个道理。”我说,“这个黑洞不仅把我吐了出来,还送给我不少的能量,我一转眼之间,已经过了天外……” “哎……造化真是奇妙啊……”长寿老翁叹道,“你有此奇遇,却也是应该的。如果你不曾有那高深的领悟,定然和前者掉下去的人一样,连一丝血肉也不能剩下!” “呵呵,这个是误大误撞吧。”我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 “不不,”长寿老翁摇摇脑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直者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才智往往不易于被人发觉,像陈士心这样的人,工于心机,一生都在想象着捭阂天下,控掌一切,所以到了真正的至理面前,他反而不能领悟到真谛!因为他胸怀太小,而且已经钻进了欲望的旋涡,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大家都觉的这一番说颇有道理,不住地点头称是。 “是啊,要是陈士心掉了进去,也会瞬间飞灰烟灭,因为他没有到你那个境界!如果你当时没有那样的所悟,现在也就不能活着回来,而且拥有不世的神功!”小风笑着说。 “神功?”大家都是一惊,苏聿兴奋地说:“你……你现在真的又有什么盖世的神功了吗?” “如果我现在还是覆水之灵,那是怎么也不会有现在的手段了。”我微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有什么手段,只是感到拥有一切的能量,又不需要这些力量!” “虽然想象得到,达可达不到呀。”小风赞叹道,“没想到你小子因祸而福,现在成了个半仙了!” “不,是名副其实的神人!”长寿老翁笑道,“就是我也望尘莫及了!” “老翁说笑了,我这点微末的东西,根本不足在您的面前卖弄。”我认真地说。 “好……好……”老翁看着我笑了笑,转对云爷爷说:“百照啊,失了一个覆水之灵,你们确得到一个水部正神呐!” “水部正神?!”云爷爷兴奋地说,“真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这个称谓是不是合适,不过这些都是虚名,洛益也不会计较,只有你我这样的肉体凡胎才在乎这些功名。”老翁笑着说,“真是不虚此行,我当回到云山雾洞里修炼去了……” “老翁您这就走吗?”我躬身道。 “走?在你心中还有留走之别么?” 我笑了,微微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未锥大敌在前,看在与风儿有缘的份上,我要来帮上一帮。如今看来,倒是我多余了,后会有期,我去也……” 大家还要挽留,可是老翁的身子早已经从地而起,直直向天顶飞行而去,最后光芒一闪,消失在星夜之中。 我仍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喂!”颜姐拍拍我的肩,“老翁已经走了,还在装深沉呀!” “呵呵,不觉得今晚的星夜很美么?”我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说,“看那北斗七星……云音,给大家讲讲玄女和覆水的见闻吧!” “好的。”云音就在院子里给大家说起我们在上古看到的故事来…… 。。。。。。。。。。。。。。。 追求了一辈子, 却只得一场空。 谁让你非要用竹篮去打水呢?! 是错在了开始, 而不是后来。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一章 授拳(上) 不要放弃努力, 其实在你放弃的那一刻, 成功就在眼前。 所以也不应放弃眼前, 因为那蕴含着成功。 。。。。。。。。。。。。。。。 冬日的院子里,暖温温的。 天穹的下面,大家指点着星星,欣赏着皎月。 我看着天上的星斗,突然说:“范巨门死了么?” “是啊……主人怎么知道?”赤鳞略微吃惊地说。 “天上的北斗七星之中,巨门略有些晦暗。”我说,“我走了之后,七星来过这里吧。” “是啊,大大地捣乱了一场,好几个人险些丧命。”小风答道。 “多亏老寿星及时赶到,才救了大家性命?”我又问。 “你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们干什么!”小风愠道。 “呵呵,七星只剩了六个,他们不久就又要来捣乱了。”我看看天说,“不早了,大家早些睡吧,赤鳞也回李家那边去吧,众弟子可不能没有你呀。” “惭愧。”赤鳞躬身道:“赤鳞本是要服侍主人的,如何作得大忠家之主?” “哈哈。”我笑了,“你给我作仆人实在是太趋材了,其实离远了或是离近了都无关紧要的,就是你远在四海,我们也是亲人一家呀!” “是,赤鳞谨听教诲。” …… “怎么还不睡?”屋顶上看月亮的时候,颜姐突然在我身后问我。 “上面很冷的,你别冻着了。”我看到她突然上了屋顶,忙拉她过来。 “不会了,有你在身边怎么会冷呢!”颜姐笑笑,“好温暖的。” “我在想怎么处理现在这个摊子。”我望望天空,“有句话说,本身越大,责任也越大。现在我已经到了一种高度,自然就不能再窝在家里独享清静了。” “那么下一步你想作什么?”颜姐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 “下一步,抱着你吧,来,让我抱抱。”我调笑着说。 “呵呵。”颜姐笑了,“你是说给咱后面的那个人听的吗?” “算是吧……云音,还不现身?”我回头瞧去。 “少爷,我……”云音挥挥双翅,静静落了下来。 “你也不去睡觉,哎……都不听我的话了,管不了啦!”我摇摇头叹道,“来吧,都上来吧,一起坐着。” 云音把馨妍、葱儿、青鹊都拉上屋顶,六个在坐在房脊上看着星空。我突然说:“我要出去几天。” “什么?出去?”青鹊想大声叫,可想到夜深人静,急忙把声音压低了,“你要去哪儿?” “找一个人。” “是琴骨吧。”颜姐笑笑说。 “嗯。”我点了点头,“现在她是问题最大的了,陈士心一垮掉,世上就当属她最令人头痛了。” “那百岁神童呢?还有那个古怪的啖血……”青鹊发了言。 “都是些小人物,交给你们就行了。还有七星,也由你们来对付吧!”我拉过葱儿的手,“你最要小心,不到万不得以,不要使用‘十六杀针’。” 葱儿点点头。 “你们以后的路也很难走,大家要步步小心。”我又对颜姐说,“杜羽心爱冲动,金弃义逼急了会和对手两败俱手,得好好地看着他们两个,大老婆,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颜姐捶我一拳点头答应了。 “好了,剩下的事,我再和苏聿小雷交待一下就可以放心走了。”我出一口气,“清理完这一堆事,就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你不能带我们去吗?”青鹊撅小嘴问道。 “琴骨一直也隐藏着实力,百鬼可是一大凶星,稍不留神,我也可能被她算计,要是带了你们去,我怕照顾不来。” “我不怕。”青鹊说,“和你一起就好,死了也没关系。” “乱说话!”我一本正经道:“哪有不愿意好好活着的!给我听好了,不管遇到怎样的难处,也要坚强地活下去,云音、馨妍、葱儿你们都一样!” 众女点头答应。 “好了,不早了,我要睡去了,明天我就走。”我说着站起身来。 “明天就走了,今天能不能陪陪我?”青鹊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斜眼向颜姐她们看去,四个女孩子眼中也满是不舍的眼神。于是笑道,“好吧好吧,你们各自睡去吧,一会儿我找你们去,今晚陪陪大家,省得到是候和琴骨好上了,把你们都给忘了。” …… 清晨的冷雾迷漫,在我的房里,馨妍正自酣睡,小嘴呼呼喘着香气。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飘出来,分外的醉人。 颜姐和青鹊的房里,我还未醒来,青鹊正用一根红绳捆着我的脚趾。 云音的房间里,窗子已经打开,我正帮着她梳理背上的翅羽。 葱儿一早睁开眼,我正静静地凝望着她,她俏脸飞红,急用红被盖住了脸。 吃过了早饭,我把小雷叫到近前。 “师父,昨晚休息的好么?”小雷恭恭敬敬地问候。 “嗯,好。”我点点头,怎么能不好呢。 “小雷,我就要走了,出去办点事情。” “怎么刚回来就要走啦?我还想和师父学学拳法呢……还有师父,你什么时候肯教我醉拳呀?!”小雷用近乎央求地口气说。 “你不是已经在练么?”我笑笑说,“我还没有罚你,你倒先跟我求拳来了。” “嘿嘿……这个…我有些等不及了。”小风挠挠头说。 “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刻苦用功,这让我很满意,所以罚就先免了。可是你喝酒却不能找杜羽心,他们家的酒太烈,他本人的酒血术就因为这个,才使他深染痛疾。你现在先不要去找酒喝,醉拳的精要在于醉意……哎,说这个也没有用,我先教你一套睡梦拳吧,这套拳打好了,一般的高手也耐何不了你!” “是吗?”小雷兴奋地眨眨眼睛,“谢谢师父。” “嗯。”我点点头,跟我到院子里来。 小雷跟着我来到院中,我先吩咐他找来一堆青砖叠摞在当院中,每一块都有两寸厚,一共有十余块。砖头摆放完好的时候,全家人多半已经围了过来,他们知道我要传艺,都要过来看看热闹。 “好了,”我叫过小雷对他说,“现在大家都看着你,别给师父丢脸。你先用拳头狠砸下去,让我看看你能打裂多少块。” “是。”小雷应一声,然后缓缓走到青砖旁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一拳击在最上面一块砖上。 他出手奇快,大家都为之一惊,想不到这个十多岁的孩子已经修炼到这种水平。 小风不由地叫一声好,拍起巴掌来。 小雷出一口气,然后抬眼望着我。 “云音……”我用眼神向云音示意,云音立刻明白,轻轻走到青砖堆上,一块一块将坏砖剥开。 一块,二块,三块……大家跟着齐数,一共是六块,第七块微微裂了少半。 “嗯,不错,六个半。”我点了点头问小雷说,“你是不是要小风教你气功了?” 小雷吐了吐舌头,“这个也让您看出来啦。” 我正色道:“小雷,学艺贵精而不贵博,你不可贪恋太多。小风教你的气功也还是好的,我看你根基扎实,所以才要教你睡梦拳,你今后把气功和睡梦拳同时勤加练习,长此坚持必有大益。不过千叶的异术、杜家和金家的拳法你就不要再去学了,那些东西都不适合你。” “哦……徒弟记住了。”小雷知道自己错学了很多拳脚,当即有些自责。 “对不住呀,大哥。”千叶赔礼道,“是我把你的好徒弟教坏了。” 我摇摇头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好意啊弟妹,可是你的所学必须要有扎实的灵异术根底,小雷他心浮气躁,还是个急脾气,学不了那些东西。其实我知道不是你非要教他的,一定是他赖着硬要和你学的吧。” 千叶被这一声弟妹叫得脸红了,低下头也不说什么。小雷则颇有自责地认错道:“对不起师父,都是我不好……” “我知道你是看着我们屡受敌犯,想给大家帮把手,也不怪你。倒是我没时间好好在你身边,是我这个师父失职了。”我轻叹口气继续道:“废话不多说了,现在我就来教拳吧。” “等等!”小风拦住我,“你先把那剩下的砖头打断了再教吧。别弄得师父只能打两块,还要去教徒弟,只怕把徒弟越教越蠢。” “你是恨我刚才说到了千叶,这时候来报复我吧?”我又和小风斗嘴。 “貌似如此,随你怎么说啦。”小风说,“总之得给大家露一手。” 我摇摇头无奈地走到青砖的一侧,伸手在最上面的一块轻轻点了一下。 “你这算什么?”小风说,“不愿意打就不要打,点一下敷衍我么?”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青砖旁,伸手拿起一块砖头,平平整整的,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于是又不满道:“你看你看,一点裂痕也没有,还在这里沽名钓誉地教徒弟。” “别急,再往下翻。”我笑笑说。 小风又拿起一块砖,上面仍是平平整整,一点痕迹也没有。 “接着往下。”我又说。 小风瞪我一眼,又一块块向下剥去,十多块砖都是平平整整的,一点异象也没有。待到拿起最底下一块的时候,他不禁愣住了。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一章 授拳(下) “怎么啦?”云伯伯轻声问,“这不也是平平整整的一块完砖么?” “不……不是……”小风说,“你看……”他说着,把那块砖水平捏着,突然,一块圆柱从里面掉落下来,小风又把青砖竖起来,那砖显然已经透了圆圆的一个洞,正好有指头粗细。 众人不由地惊呆了,小雷半天没有合拢嘴。 “你确定你没有用什么法术,只是单凭指力点出来的么?”小风说,“在这砖头上戳出这么齐整整一个洞原来就是大大的不容易,世界上能作的到不过百人,更何况再隔了这么多层,把力量瞬间转移到最下面的一块……” 我皱眉道:“这个问题我很难答得出,因为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术,什么不是术了。当时只是想给下面的砖戳个洞,于是就用手点了,其它的我并不太在意。” “呸!”小风撇撇嘴道,“又在装深沉,好啦好啦,你天下第一,这下满足了?赶紧教徒弟吧,看看你这个大哲人能不能教出个酸秀才!” 大家浅笑之间,我静静挥一挥手,小雷明白我的意思,很快把那一摞废砖搬到墙角去了。 “小雷,”我站在当院中说,“同样的拳脚,不同的人使出来就会有不同的效果,这其中的道理你是明白的吧。” 小雷点点头,“那是因为修为各有深浅,再平凡的一招,让不平凡的人使出来,那就不同了。” “没有错,但如果对手的力量,迅度,反应都要比你强呢?” 小雷领会了我的意思,点头说:“那就要凭招取胜了。” “嗯。”我笑道:“说的不错。这套睡梦拳就是以怪取胜,招法特异,让对手意想不到,所以我们就会占进先机,虽然后发却也能占据主动。” “师父,我都有些不耐烦了,你先快演练一下给我看看吧。”小雷兴冲冲说道。 “好,那先让我睡下吧。”我说着,俯身躺在了地上。 “啊?原来这就是这拳法的玄妙啊,真是厉害!”小风在一边讪笑道,“那就让我来试试吧!” 他说着脚猛点地向我踢来,这一脚来势凌厉,正踢向我的正头顶。我也不睁开眼,用左肩一顶地面身子离地半尺,同时向右旋去,口中轻轻念道:“这叫梦里翻身。” 小风这一脚踢得虽快,但我将头一抬已经对准了他的胫骨,如果再踢上去,除了打不到我,反而胫骨会被我撞痛甚至撞断。他应变奇快,踢出的一脚迅速内扣落地变成了支撑腿,身子借势一旋,后脚便向我扫来。 我掌向地面一撑借势使身子站起,后背正好靠在他踢出的一腿上,将我的两腿一分,他凶狠一脚从裆下穿过。这时候他是背对着我,如果我用手拉住他的腿,七成的可能会给他坐断,用肘击他腰肾也会令他受伤不浅。 “倚树乘凉!”我笑道。 小风说什么也没想到我不躲反而欺身攻他,因为当时身子躺在地上,不可能会这么快。但我毕竟是作到了,这一招显然已赢,可他也不甘示弱,迅速将腿回收然后和身向我压来,肘在一边按好,准备随时扫击,这下就变成了我背对他。 “好。”小雷叫一声,对我和小风的反应之快大为心折。 我嘻笑一声,身子又一次躺倒,两手抓他的双脚,同时弯起一腿。这样一来,小风要是不变招,首先会被我制住又脚,同时胸口会撞在我的膝上。 “卧草观云。”我又呼出招名。 众人一阵喝采,都觉得这一番对攻令他们大开眼界。每一次小风的攻势都颇强烈,但我却不闪避,反而抓住破绽,向发先制,倒令他巧反成拙,捉襟见肘。 小风见我拿腿撞胸,身子当时向空中一跃,双膝向我小腹下砸,当真是以牙还牙。我轻笑一下,团身滚到他身后,一腿踏出,是一招“晚春踢被”。小风在空中叫一声好,伸直一腿与我这一脚相接,我本有后招,这时却也不变了,和他单脚相对,两个人借势弹开。 众人又一声喝彩。小风落地未稳,身子已经电快地向我飞来,两个人复又斗在一起。 这一架果然打得是酣畅淋漓,我奇招层出,把自悟出来的一套睡梦拳使了个尽兴,黄梁抱枕、夜半惊魂、日上三竿、卧览风雨等等一十八招使尽,众人欢呼雀跃,喜不自胜。 小雷更是欢喜不能自抑,乐得两手不能拍在一处。 小风笑了笑站在了一边,“果然有意思,确是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 “哪里。”我取乐说:“叶公子多番相让,小生感恩不尽。” 众人又是一哗。 我叫过小雷训道:“这套睡梦拳共有十八式,刚才都给你演示过了。从拳意上你也可以看出,虽然看来慵懒,但每一招无不抢进先机。这套拳法的要意一是要快,二才是要怪。一切招式,只要有形就必有破绽,但是只要作到足够快,即使你有破绽,对手来捕捉不到。” 小雷点头称是。 我又说道:“其实振强早已经说过,搏击的精义,在于位移的技巧。我刚才之后以能从劣势迅速变成优势,都是利用移动首先立于不败之地,因此速度确实是我们打斗的第一要素。” 小雷又点了点头。 “好了,下面你给师父打一遍吧。”我叫过叫觉说:“小觉,你刚刚看得最是入神,现在来和小雷过过手,尽量地打他。” 大家都是一愣,因为只是演练了一遍,还没有正式传授就让小雷应用,显然有些节太快。 小雷也有些为难,因为自己好像还跟本没有学到。 我笑笑说:“你现在要打得是刚才我打拳的意思,而不是死招,招死人活啊!我现在是看看你对这拳法的领悟,而不是要你演练拳法给我看,明白了吗?” 小雷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却没有像我刚才一样躺下。我点了点头,叫小觉攻了上去。 小雷见小觉一拳挺上,头略一闪身子一斜躺在了他的胸口,颇似那一招“倚树乘凉”,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个人拳来脚往地打了一阵,小雷拳法生涩,自然不能打得浑圆如意,但对拳法的领悟却不浅,正合乎我的心意。 待到小觉一个插掌击向小雷的面门,小雷猛地将嘴一张,小觉自知再打下去,手就会被对方咬在嘴里,慌忙凝掌不动。 我笑一笑叫两个人罢斗,一脸喜悦地拉过了小雷,“好孩子,刚才小风见我嘴角一动就收手了,我以为这一招‘晨起欠身’你并没有看到,没想到你却记在心里了。” 小雷满脸不好意思地笑笑,“师父,这拳法实在太奥妙了,刚才只是试着打了打,就觉得说不出的痛快。” “嗯。”我摸摸他的脑袋,“我现在就把这拳里的种种变化教给你。” 云爷爷他们见热闹已过,各自纷纷散去,院子里只留下我和小雷教拳。小雷悟性甚高,平时练功也刻苦,这时候功底已经不浅,所以只四五天光景,就把一套睡梦拳基本学会,要说学懂了还火候不足,究竟能打出多大的威力就要看他日后的领悟了。 我又找了苏聿,把我要离去的消息告诉了他。其实不待我说,他已经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只嘱咐我一切小心,出去之后不要太感情用事,家里的事情可以托负给他。 跟他交待清楚之后,我又和李家、杜家、金家的人纷纷道别,一切安排利落,这才准备出发。 临走的时候大家都来相送,声势可谓不小。五个未来的贤妻颇有些不舍,我跟她们一一温言了几句,最后对苏聿说:“这五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不世的本领,如临大敌,可以对你有不小的帮助。” 苏聿点了点头。 我又对小雷说:“好好练功,不能懈怠。回来后我要是发现你有所退步,一定轻饶不了。有一件东西留给你,现在放在你姐姐那里,把睡梦拳学好之后,小风说你合格了,你才能问你姐姐要,明白了吗?” 小雷乖乖点点头。 跟妈妈说一声“不用挂念”之后,我就独自一人踏上旅程。眼看着琼云舍越来越远,心中不禁也有些离伤。 登船之后,身前红影一晃,一个人闪进船来,“赤鳞万死,违命前来护主。” “起来吧。”我笑着扶起赤鳞,“苏聿和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如此主人可否应允?” “有你在身边也好,路上也有个伴。”我看着承道大哥的身子,心中满是怀念。 赤鳞连忙称谢,我知道他护主之心,很是感动。这天风很大,水上更是冷得彻骨,码头近处的海水都冻了一层冰。船家余伯心中大为担心,怕这船出海不利,误了我的事。我笑笑告诉他只撑船就好,其他的一概不用担心,余伯点头,撑船出海。 一路上风渐渐小了,日光射下,余伯周身上下也暖洋洋的。入冬以来从来没有这样出过海,他只道是天色好转,却不知道是我暗中施术。 。。。。。。。。。。。。。。。 拳的精神, 在于正义。 凶狠只能一时, 正义却能长存。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二章 激战(上) 困笼。 锁住的是人的肉体。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锁住人的思想, 那么它一定是贪欲了。 。。。。。。。。。。。。。。。 进了中央富海,首先就把我惊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一带出了什么事情,大批的警队把外滩这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和赤鳞为了不至引人注意,远远地走开一边,在一个咖啡厅坐下,隔着玻璃窗静静地观察对面的情况。 旁边的位子上坐着一两中年男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低声谈论。他们说话声音本来极小,但我和赤鳞耳边过人,每一个字却清清楚楚地听在耳朵里面。 只听左边长方脸的男人低声说:“幸亏咱们昨晚上没下手,不然就让刘瑞华逮个正着了。” “是啊,”别一个尖脸的说着:“谁会想到昔日大名鼎鼎的勾陈老大竟然会在这里,还被警察一路跟踪着。” “你说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而且疯疯颠颠地好像得了什么病?” 那尖脸的摇了摇头,“我听说这个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心机却没人比得上,他那时候身为老大却甘作一个小混混来掩饰身份,这时候说不定也就可以装疯卖傻!” 长方脸点点头说:“是啊,这人倒是厉害的很,否刚咱们小青帮也不会那么快就被端了。” 我心念一动,知道他们谈论的是陈士心,难道说他就在对面?现在这里处处是警察,他疯疯颠颠的,可不会发生过什么事了吧? 那个长方脸的又接着说:“不过我可听说他们勾陈内部起了内哄,好像闹得还很凶……会不会已经把这个陈士心……” “嘘……”尖脸摇摇头,“小声点。管他妈的内哄不内哄的,"奇"书"网-Q'i's'u'u'.'C'o'm"打个天翻地覆才痛快!……你看这警察已经进去四拨儿了,可是哪拨也没出来,没准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总之这个陈士心还是见了他就溜开,否则有你受的!” 长方脸点了点头,“去他妈的,不说了……来,快喝,喝完了办事去!” 尖脸的男人点了点头,嚼一口薯条再也不说话了。 我心中却翻涌不停,这么说陈士心是在这里暴露行迹了,警察进去四批人都没有拿下,那么他身边还会不会有帮手?即使他没有帮手,学过《流异经》上的邪术,那也很是不容易对付了。 想到这里已经坐不下去了,我急忙站起了身,往桌子上扔了一张钞票出了店。 “我找刘警官。”我走到一个警卫的身边说。 “刘警官这会正忙着作指挥,你有什么事吗?”那个警员说话倒是客气。 “我来是帮你们解决麻烦的,你们伤亡不小吧。”我微笑说。 那警员吃了一惊,不知道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别再迟疑了,你告诉他洛益来了,他自然会丢下手里的事情来见我的。”我说,“快去吧,晚了可是你们的损失。” 那个警员见赤鳞一身鳞斑,不像是个凡人,却恭恭敬敬地站在我身后,才相信了我的话,急跑到对面的大宾馆里去了,片刻工夫,刘瑞华果然迎了出来。 “洛益,你来了实在太好了!”刘瑞华出来之后就同我握手。 “刘警,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呀,废话不说,里面怎么个情况?” “陈士心在里面,好像是疯了,身边还有两个小子,一个是阿锐,另一个……” “是白烛光吧。” “是……”刘瑞华点点头,“这小子好像不是很坚定。” “听说勾陈内扛了,有没有这事?” “有。”刘瑞华点了点头,“阿锐带着疯颠的陈士心回去,只希望能让他在帮里安顿下来。他精神崩溃,只有在帮会里呆着才能躲过仇家追杀。但胡勾嫌陈士心是个累赘,要把他逐出帮,阿锐愤愤不平,在帮里大闹了一场。” “陈士心这下子可斗不过胡勾了,这些老江湖心狠手辣,一定不会对他留情面的。”我说。 “没错。”刘瑞华点点头说,“他们从深冶远逃到这边,看来是准备到你们未锥去的。” “哈哈,他们是要躲避仇杀,跑到未锥猫走来!一来未锥户籍制度不严,从来不拒外人,可以轻松混进去。再者,二人藏身在我们的羽翼下,仇家也未必敢到未锥生事。” “一点不假。”刘瑞华点点了头,“我们一路追踪,到这里才给劫住。可是一连进去三四十人了,都是有去无回。我正要亲自上去,小李就说你来了……” “嗯。”我点了点头,“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和赤鳞了,你在下面给我们把守好了。” “那个……你……你没事了?”刘瑞华这时候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看来是担心我的实力。 “不用担心,没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楼里。 楼道里面阴沉沉的,顶灯早已经被打烂了,只留下应急灯还闪着微光。走廊的尽头,是一间特大的客房,陈士心三人就在里面。 我和赤鳞一步步走了过去,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地上扔着一把微型冲锋枪,子弹已经打光了,上面血渍还没有干。 还没待我走近,一枚硬币就从门缝里面飞出来,声势不小,却没有瞄准我的要害部位。我伸手将硬币接住,接着向前走去。 屋子里的阿锐和白烛光都是一愣,阿锐使个眼色,意思是要烛光再次掷币,可是对面却已经没有人了。 “你好啊,士心。”我静静地站在陈士心面前。 白烛光和阿锐都是大吃了一惊,谁也不会想到我和赤鳞已经进到了屋中,至于我们是怎么进去的,谁也想不明白。 阿锐见到我们进到屋中,第一个扫脚攻上,赤鳞不动声色,脚一轻抬即把他踢翻在地。 就在这一刻,白烛光的手触到了赤鳞的身上。 他练习“霸王神鼎”时间已长,这时候只在是手能触及的东西,都可以改变它的速度和方向,他的手在赤鳞身上一搭,赤鳞就感到不好,忙向后一仰,却不防白烛光的手里面还扣着一枚硬币。 白烛光手一抖,那枚硬币已经破空而出,乒的一声脆响,正打在一面镜子上。他大张了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烛光,不要再杀人了,你手下的冤鬼不少啦。”我说,要不是刚才赤鳞机警,用一面镜子骗过烛光,他自己很可能就会被打中了。 陈士心见到我之后一阵地傻笑,他的眼神里面好像是熟悉我,却又想不出我是什么人。 “陈士心,你完了。”我说着拉起了他,要把他带出去。 阿锐自然不干,手握一把匕首狠狠向我刺来,哧一声,那匕首扎进了我的心口。赤鳞大惊,一脚向阿锐踢去,阿锐一个闪身,却被赤鳞的第二脚踢中,翻倒在沙发上。 “主人……” 我笑着拔出了心口的刀,缓缓递在阿锐的面前。阿锐被我吓坏了,像是见了鬼一样缩作一团,甚至不感直视我,因为那把匕首的上面,一滴血也没有! 就像是扎进了水里! 白烛光手一挥,身前的玻璃茶几就飞了过来,速度快不可当,但那茶几穿过了我,直直地拍在了陈士心的身上,陈士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白烛光又是一惊,他指着我瑟瑟地颤道:“洛益……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什么都不是。”我笑着反问他,“你是人还是鬼呢?” “我……”烛光本来想说,我当然是人,可感觉到我这话里面另有深意,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烛光,我知道你早已经在后悔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你能悬崖勒马,现在还为时不晚!” “可是警察就在外面,我一出去就会被枪毙……我不想死,洛益,……我不想死!” “这就由不得你了,这屋里屋外的四十多名警察也不想死,你还不是把他们杀了么?”我说,“男子汉就要对自己作的事情负责,跟我出去吧!” “出去?咦——”一个人推开了门,手中提着软倒的刘瑞华扔了进来。 “百岁神童,好久不见啦!”我隔着门说。 “哟…你怎么知道是我?”门外果然传来了百岁神童的声音。 “哈哈,除你之外一定不能是别人!”我说。 “既然你知道了,那也不碍事,现在要委屈你在这里呆一阵子啦!”百岁神童笑呵呵地说。 “你以为你困得住我么?”我浅浅笑道。 “当然我是够呛,可是你现在是在困龙阵里,之前已经来过一次,知道这阵法的厉害吧!” 我放眼向屋的四角望去,果然有四个洞,当真是困龙阵,不同地想起那一次前往联城帮救护颜姐时,闯进的林JAMES的房间。 “你所想的不错,这个房间就是林JAMES的房间改成的,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百岁神童说到这里,话语里充满了得意。 “也好,那我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说着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你不怕我前去未锥捣乱么?”百岁神童嘻嘻一笑,“听说那里面很好玩呀!” “哈哈,你以为你走得出这里么?”我笑了起来。 “你是说我对付不了那群烂警察?”百岁神童的语气颇是不屑。 “我是,警察当然拦不住你,可要是站胜你身后的啖血,恐怕就不容易了吧!” “什……”百岁神童只说了一个字就已经就不下去了,好像是和对方交了几拳,突然房门被一下子打烂,百岁神童的身子和啖血的长长风衣露了出来。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二章 激战(下) 啖血仍是穿着那一身黑色风衣,仍是留着那一头血红色长发,遮住了脸。同从前的镇定相比,这一刻却显得极是愤怒。 “哈哈,果然还是被你追到了!”百岁神童笑得一点也不真,一边笑一边紧紧盯着啖血,以防他突袭。 “要不是你这个老混蛋用诡计把我困在灵城,我也不会赶不上开掘城市宝藏了!”啖血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个嘛,可是那陈士心的主意,你不须怪我呀!”百岁神童解释道。 的确,在有我、琴骨和百岁就能打开宝藏的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争夺者,陈士心当然会用计困住啖血了。 啖血向陈士心望去,见他一脸呆像,远不似从前的精明神秘。他又看了看我,最后把目光留在赤鳞的身上。 “朋友,是你!”啖血以为赤鳞是承道大哥。 “不是,我不是。”赤鳞摇头道。 “不是……”啖血似是仔细看了看赤鳞,“没错,……你不是……他呢……” “让你身边这个百岁神童给打死了!”我想起这件事就一阵地恼怒,虽然现在看淡一切,却也不禁地心生恶恨。 “打死?”啖血的面孔上现出惊疑,“怎么可能……不会……不会的……” “如果说真刀真枪的死了,我也只会说我哥技不如人。可那百岁神童却是用奸计把大哥害死的!他身为成了名的前辈,出尔反尔,突施毒手,叫人心里好不服气!” “好。”啖血转脸对百岁神童说:“本来你说我是陈士心的用计困住的,我不想再为难你。可是你歹计害死我的朋友,今天我要和你算清楚这笔账!” “朋友?你们只不过打过一次架,就敢称是朋友?”百岁神童笑呵呵地说,“再者,你觉得你那几分功夫能难得住我么?” 啖血的头动了动,他长发遮了脸,谁也看不清楚表情,最后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士为知己者死!” 面前呼啦一声,一片血雾向百岁神童罩去。百岁神童见他并未出手,就已经攻来,心里微一紧,提口气足一点地跳了起来,直向我们的房间飘落。他本来万万不想跳进来,但那一片血雾诡异得很,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春秋。眼见血雾已经将他的所有出路都封死,除了跳进这房间当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百岁神童也只好就犯。 “现在你也在这困龙阵里了。”啖血啐一口,也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好,既然这样,你我就在这里斗上一斗,好久没有吃到人肉了!”百岁神童狰狞一笑,双手一挥,房间里的沙发床铺,桌椅衣柜就向门窗外飞去,那三四十个死尸也蓦地不见,一个大大的空地顿时形成。 为了不碍事,我拉了陈士心叫众人都闪在屋角,静静地看这一场血斗。 “洛益,我师弟刀鬼头的血狱阵你已经见识过了吧?”啖血提高了声音问我。 “嗯,见过了。”想到那个血狱阵,我至今还有些后怕。 “今天我让你看看师弟还没有使出的血狱阵!”啖血说着,将手指一弹,一滴血从指间飞了出去,直奔向百岁神童的后方。 百岁神童一听到对方说血狱阵两个字,当时就是心头一紧,待这血滴一弹出,他就疯一般向后跃去。 那滴血落地了,地上一道亮线飞出。百岁神童暗自庆幸,他知道,血狱术是滴在地上的血绕着施术者划个圆圈,如果受术者在这个圈子里面,那么他就会被切成数块而亡,而这一会儿血滴正在他和啖血之间,想必那个圈子是不能把自己划进去了。 就在百岁神童还在得意的时候,他瞥见啖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他心中暗暗揪紧了,睁大眼向地上看去。难怪啖血在诡笑,因为那滴血跟本就不是在绕着他打转,而是在绕着百岁神童自己划圈! “那是你自己的血!”啖血笑道,“记得刚才的血雾么?” 糟了!百岁神童大汗淌下,这样的话,自己跑到哪里,那滴血总是跟着自己划圈! 情急之中,他想到了和我们曾经同样的作法,一个猛蹿跳到了赤鳞的身边,如果那圈子再划,我们在场所有的人就都要死了。 啖血显然是不愿伤及承道大哥的身体,手指一弹,一滴血和前面的一滴血相撞,血阵顿止。 百岁神童大喘了口气,却也不敢离开我们这边。 啖血又诡笑了一下,“以为躲在那边就避得过么?!”他左手掐诀,右手又一滴血弹出,正是弹向百岁神童的身子。 百岁神童当然不能被他弹中,将身子一闪纵开一边,那滴血却不去缠他,只在地上画了一个弯弯的环把我们几个人都围在了里面,这一下百岁神童再想接近我们就必须经过那血环,而一旦经过那个血环身子也就被削成了数断。 他暗叹啖血的应变灵活,更不敢怠慢,口中也念起诀来。待到啖血又一滴血弹出,他将身一扭,已经隐身不见。 啖血略吃了一惊,随即左右张望,观察四处的异动。不过看来百岁也不敢冒进,这时候不知道正隐遁在哪里。 突然,远处的镜子里现出百岁神童的淡影,啖血微一笑一指弹出,确听啪啦一声,整条胳膊被打折了。 百岁神童的身影在他身边显现出来,乐呵呵道:“镜子里那个是骗你的,好不好玩呀?” 啖血一咬牙,将折臂一甩,一股血溅在地上,自然寻百岁而去。百岁神童将身子一扭,又一次不见了。 突然听见“啊”的一声,百岁神童半条胳膊飞了出来,接着整个身子也显露出来,他用一只手捂着断臂上的血口子,嘴里咕咕咒骂。 “哈哈……”啖血笑笑说,“你以为我这条胳膊是白断的吗?你隐身的时候已经带了我的血,跑到哪里都跃不出我的五指山!” “原来是这样……”百岁神童笑了笑,这时候已经处理好伤口,他将那条断臂一踢,不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把衣服脱了,再扒掉一层皮就不会再有你的血迹了吧!” 大家都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飞速除下了衣服,然后一只手抓在断臂的伤口出,嘶一声从身上揭下一层皮来。 看着一身血红的百岁神童,阿锐和白烛光当即呕吐,赤鳞也是隐隐欲呕。啖血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又大笑起来,“好!够胆,再来!” 他说着伸指一弹,又一滴血飞出。 这一次百岁神童没有躲闪,也学着啖血伸指一弹,地上同时有两个血圈正在划圆。 啖血大惊,没料到百岁神童也使出了同样的招数,他慌忙在自己的身边又划了个小圈,然后又一次念起咒来。 奇事顿生,他画出的两个圈仍在地上打转,百岁划出的圈却一下子凝住了。 “凝血术!”百岁神童蔑笑道。 “没错!” 啖血这两个字说完的时候,百岁神童已经感到自己全身的全都开始凝固,四肢也颇有些不灵便了。 啖血微微又是一笑,一指轻轻弹出,这一弹凝集了血狱异形阵、血狱无形阵和血狱百杀阵三种阵法之长,(关于阵术的解释,请见第三十四章)一石激起千层浪,地上瞬时间千万涟漪,所有的血都开始划圈子,大大小小的圈子划满了整个屋子,就是百岁神童再隐身恐怕也逃不了了。 他千方百计在这里设下困龙阵,想要把我困在里面,这时候却反让自己逃脱无望。 地上那千千万万的血圈转瞬划成,只听见一声惨叫,百岁神童的身子就被割成无数的血块,鲜血狂迸,一团肉泥堆落在地。 这时候就边赤鳞也呕了出来,看着地上那一团肉泥,陈士心竟然也只是傻乐,好像是小孩子看到了泥巴一样。 “他死了,我已经替我的朋友报仇啦!”啖血冲我说道。 “那我可要谢谢你了。”我笑笑说。 “谢倒是不必了,因为你马上也要死在我的手上!”啖血邪笑着看了看我。 我脚下的血圈已经开始变形,渐渐形成一个断口又重新向我们几个圈来。这时候突然听到阿锐说了一声:“慢!” 地上的血圈果然不再划了,啖血长发遮面,并看不见表情,但可以辨别出他是在质问阿锐为什么制止他。 “你要杀的是他,我们可不想陪死!”阿锐颤声道:“让我们出去!” 啖血歪歪脑袋,“站在窗台边上!” 阿锐拉着白烛光和陈士心站到了窗台一边,只有赤鳞还陪着我。 “赤鳞,出去!” “主人,我陪你死!”赤鳞跪在地上。 “我死不了,你不出去你就会死了!”我厉声说。 “这……” “快出去,否则我与你断绝主仆关系!”我喝道。 “赤鳞绝不独活!” “好!”我一把拍在他的肩上,“有你这么一个好仆从,我这一辈子也不白活,你就不要出去了,我们同生共死!” 。。。。。。。。。。。。。。。 蹈死不顾的情义, 像一阵风, 从千年之前吹来, 纵横了很多世纪, 却依然雄浑!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三章 天外(上) 宇宙无限, 人亦无限, 人在宇宙看来, 是那么的渺小, 但小就是大, 大也只是小罢了。 。。。。。。。。。。。。。。。 “哈哈,倒也忠义!”啖血笑道,“可是忠义也得死!” 他说着又是伸指一弹,这一弹震得屋子里嗡嗡作响,显然是为了掩盖血的声音。 其实他这么作也太过谨慎,其时地上已经密密麻麻满是血圈,就算是听到血往哪里落也是徒然。 啖血笑一笑,只等着看我们主仆二人死去了。 地上的涟漪四起,其实多数在我们远处,也没什么大用,我们身边的圆圈已经划完,剩下的就只是被削成几千份了。 突然,那一团团血圈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啖血的脚下,他瞬时间大惊,然后又哈哈笑出声来:“洛益……你真是天真……你把血圈都移在我脚下又有什么用!” “这样我就没事了。”我耸耸肩。 “说得也对,不过你只需要移开你脚下的几个圈子就好了。”啖血说。 “既然只要几个圈子,那你为什么划得满地都是?”我反问道。 “那是怕中途生变,你突然跳开,一切为了保险。”啖血邪笑道。 “呵呵,我也是一样。” “谢谢你把我的血圈整理了一下,不过你这样却不是反攻啊。”啖血摇摇头。 “不,你错了,”我也摇了摇对,“你的前脚也经踏进森罗殿了!” “嗯?”啖血吃了一惊。 他这个字刚说完,身子就被削成了几万块,一滩肉泥又倒在了地上。 我叹了一口气,对着阿锐说:“神童,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阿锐疑惑地看着我,“你叫我什么?” “不用再装啦!”我笑笑说,“刚才啖血把你千刀万剐的时候,你只剩了那个肉壳在原地,灵魂早已经从身体里飞出来,然后占据了阿锐的肉体。这一会儿,阿锐的灵已经被你活生生弄死了吧!” “哈哈哈哈……我百岁神童不过是换了个身体,又有何干!不过那灵魂不是被我弄死了,而是被我活生生给吞了!”百岁神童用阿锐的身体耀武声威地说。 “你手段也太辣了,”我摇摇头,“要不是看见地上一瞬间多了阿锐的血,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还活着。你趁我逼退血圈,暗中施术,把我们的啖血给弄死啦!” “这样你不高兴吗,弄不死他,以后他还会找你的麻烦。”百岁神童嘻笑着说。 “我可没想弄死他,怎么说他也是光明正大的一个汉子,不像你,尽是用些阴损毒辣的手段!”我恨恨地说。 “那你是看不惯了,不如我们今天在这里一决高下?!”百岁神童挑衅着说。 “哈哈。”我笑了笑,“我还正有这个打算。” 百岁神童被我这么一说,反而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看着阿锐作出这种表情,也实在是滑稽。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气氛空前紧张。只有陈士心还傻傻地坐在一边,愣愣地看着窗外。 突地,陈士心从地上拣起一节电池向屋顶抛去。 百岁神童就在这一刻发动了,他嘻笑一声,用阿锐的身体转了几转,就变成了不同的几个人,有云音、苏聿、小风等各个我亲近的家人,这几个人各自施展长技向我打过来。 我知道这是百岁神童的圈套,他本人就可能藏身在其中的某一个人当中,只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一个。眨眼之间,小风已经向我踢出十几脚,脚法即轻快又后劲十足,确是小风的手段。 我浅笑一声,把肩头一沉,突然其来地使出小风的得意技“风门拳”,对面的小风被这一拳打得头昏眼花,倒退了两步,变回了一条短凳。 小风刚刚退却,云音和杜羽心双双攻上,云音翅膀一抖,身边顿时迷雾朦朦,冷不防杜羽心一脚踢来。 对于杜羽心和那一脚我早已经了然于胸,他这一脚虽然带着辣辣的火劲,但凶狠过足,灵动欠缺,支撑腿正是大大的弱点,我并不转身,仅凭腿上的气劲就已经把他扫倒。 接着小雷、青鹊、金弃义都纷纷给我来了个车轮战,我又轻松将众人打退。 正在这个时候,我身子一晃,已经和那一团雾溶在一体,云音一个退步,已经中了我当心一击,吐一口血倒在地上。 “你……”云音变回了阿锐的体态,“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知道我最不舍得动云音一下,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会手下留情的,对吗?”我轻轻地走到了百岁神童的身边,“你装得太像了,所以才出了破绽。其他人很容易辨别出来是假的,只有云音,你扮得那么真!” 百岁神童大大地出了一身汗,他突然感到,对面的这个少年,突然那么让他捉摸不透!从前对于他的弱点,百岁可说是了若指掌,可现在…… 百岁神童拭去了脸上的汗珠,身子一转顿时人影不见。 我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往屋子的当心一站,只等着他的攻击。 突然背后风响,回头一看,赤鳞已经挥棍攻到。我略吃一惊,急忙侧步闪去,乌龙棍带着烈风从脸旁划过,却不防白龙棍在乌龙棍的吸扯之下已经击中了我的后腰。 “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喊的,而是赤鳞自己。 “主人,我非是有意伤你……”赤鳞惊悔万分。 “不用自责,是百岁神童钻进了你的身体里,他在影响你的思维。”我退开两步说。 “那……那可如何……”赤鳞一句话没能说完,不由自主地又向我打来,他武技造诣颇高,而且招招狠辣,而我却只能勉强招架,生怕反伤了他,一时间竟然处于被动。 “哈哈,这一回看你怎么招架!”赤鳞的身体里发出百岁神童的声音。 我走到了阿锐的身边,用手提起了这副皮囊说:“神童,这现在是你的身体,如果我现在把他弄得体无完肤,你从赤鳞身上出来以后,就只是一个灵了!” “哈哈哈哈……”百岁神童的声音从赤鳞身上传出来,“少了那个身体,我还可以占用别人的,反正这里有的是人,聪明小子……呸!傻小子那个身体借来用用也是可以的!” 他说的倒是不错,既然可以把阿锐的灵吃掉,那么陈士心也不在话下。我心中一紧,也不敢再对阿锐的肉体动手了。 赤鳞的身子在拚命的挣扎,他显然是在抗拒百岁神童的灵魂,但无论怎么挣扎,始终不能挣脱。 其实能把自己的灵保住已经很不容易了,百岁神童没有把他的灵吃掉,足见赤鳞灵魂的强悍。 百岁神童见我不敢破坏阿锐的身体,更是得意,怂恿着阿锐的身体一纵而上,狂风暴雨一样向我攻来。 我左躲右闪,前支后绌,没有一会儿就已经狼狈不堪。百岁神童更加快意,双龙棍扫得更加猛烈了。 但他打着打着,终于发现了一个变化:我已经渐渐不去招架了。 “服了么?” 我没说话。 百岁神童一阵恼怒,又向我打来,突然,他哇哇的大叫,赤鳞也是一阵的哇哇大叫,最后“呼”的一声,百岁神童的灵魂进到了我的身体里。 赤鳞恢复了自主意识,他看了看才明白过来:“主人……你……” “什么主人……这是什么鬼地方!”从我的身体里面却传来了百岁神童的声音。 赤鳞更加害怕,会不会是主人出了什么事? 百岁神童初时大吃了一惊,没想到我居然把他从赤鳞的身上吸到我的身体里,但突然想到,大黑洞都奈何不了我,把他吸进去自也不足为奇。 他在我的身体里盘环已久,却始终没有找到我的灵。他原本想进来之后,和我的灵魂大战一场,这时候找不到我的灵使得他大是不悦。 但转念一想,既然我的灵已经从身体逃脱出去,那么这个身体就是他的了,随便他怎么控制都可以,那岂不是比毁掉这个身体更加痛快! 百岁神童想着,心里顿时觉得说不出的舒畅,他猛地用意念控制这左手向赤鳞抓去…… 不动! 这个身体具然可以不听他的使唤! 这时候百岁神童开始急躁起来,他又试着动了动右手和双脚,仍然不听从他的驾驭! “不好……”他知道已经不能收回,居然也害怕起来。他活了近百二十岁,已经有百年不知道害怕的滋味,这时候一怕起来,竟然就怕得死去活来。 突然意识中一黑,接着进入了一个五色斑斓的世界。 “这是哪里?” “这是我体内的宇宙……” “洛益……洛益……你娘的兔崽子!……你在哪里?” “知道吗,我现在在困龙阵外!”我说。 “你胡扯,你被困在阵里面了,怎么可能出得去?”百岁神童问我。 “哈哈……你以困龙阵的里面作为里面,那当然是把我包在里面。可是我把困龙阵的里面当作外面,外面当作里面,又把我身体的外面当作里面,把里面当作外面,这样就不是困龙阵困住了我,而是我包容了困龙阵!”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三章 天外(下) “什么里面外面,……那我在哪里?”百岁神童颤颤地说。 “你刚刚是在我的身体里,这一会儿却在我身体之外了。” “那么说……我……我自由了?”想到这里,百岁神童一阵地窃喜。 “是的,自由了,完全自由了。现在你的灵魂已经被无限被放大到整个宇宙之中了,由于变得无限大,所以你的局部能量很薄弱,马上就要消逝了!” “你放屁!这是什么谬理!”百岁神童大骂,“什么我变得我无限大,什么也上就要消逝!” “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把你的灵扩散到整个宇宙当中,你能存活多久?灵是一种能量,能量越稀薄,消逝得越快,这个你是懂得的吧!” “老子当然懂……可我为什么会扩散到宇宙?!放屁放屁!”百岁神童颤声骂道。 “以我的身体为参照,我身体的内变成了外,外变成了内,所以原来在我身体外的整个宇宙空间就被压缩得无限小,而我身体内的小空间却被扩散到无限大,这下你明白了吧。” “你……你胡说……你……”百岁神童说着说着,只感到心里面无限惊恐,虽然我的话并不足信,但其中似乎确实有一条至理。他越害怕,身子越觉得冷,不一会儿竟然感到越来越轻,越来越稀薄,最后几乎没了有任何体量。 “洛益……你……你……” 就这样,百岁神童的灵在我的体内不声不响地融化了。 “主人……”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赤鳞正在一边焦急地看着我。 “哦,我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只是刚才消耗太甚,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我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不要紧吧。”刘瑞华关切地说。 “不碍事。”我说,“现在你可以把陈士心和白烛光拿走了。” 刘瑞华点了点头,径直朝陈士心走去。 “等一下!”我拦住了他,“现在还不行,陈士心虽然变成了痴呆,但身体里还有邪术。赤鳞,把他的左臂折断,他就不能再害人了。” 赤鳞依言走到陈士心的身边,轻轻一拉他的胳膊,但听见咯嘞一声,整个胳膊已经被扭断。 刘瑞华高兴地拷起了陈士心,然后目光又向白烛光投去。 白烛光开始眼神中充满了杀气,随后变得左右游移,接着一脸的沮丧,颓然没有了神采。 “烛光,事到如今你还没有觉醒么?”我说,“陈士心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难道你还要作什么称霸城市的傻梦么?”烛光没有说话,眼神之中又流出一丝地不甘。 “陈士心不是运气不好,而是注定要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说:“你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那是因为他野心太大,以至于泥足深陷,无法自拔。这些城市里的黑手党们,哪一个又有好的下场!” 烛光抬起了头,用一双痛苦的眼睛望着我,好久,他才低低地说:“自从白眉大师死了之后,我一直在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到底要干什么……可是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弄明白……” 我拍拍烛光的肩膀,“好好活着。” 白烛光沉默了很久,他在思考。我没有叫刘瑞华去打扰他。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了。 “我愿意接受我的死罪,但是我可不可以在监狱以外死亡?”烛光诚挚地说。 “你的意思是…”刘瑞华看着他懊苦的脸,把眉头又紧紧皱起。 “琴骨在陈哥变痴以后对他说,她要替代陈哥成为这个城市的真正霸主,我想她今后会有大行动。我知道我罪恶深重,跟本不配和警察谈条件,但我很想为城市的和平与安宁尽一份力,我要和姐夫一起战斗。如果我被琴骨杀死了,那么就不用警察动手将我枪毙;如果我有幸能活下来,我会再到警察局自首,到时候再请警方发落我!” 刘瑞华浓眉深锁,他知道烛光愿意出手帮助警方那绝对是件好事,可是又怎么能想到他这一番话是出自真心呢?如果他出去之后再为非作歹那该怎么办? 我看破了刘瑞华的想法,微笑对他说:“以后烛光跟在我身边,你把他暂时先交给我吧!” 刘瑞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烛光,点头道:“好吧,既然有你在他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想信他也不敢为非作歹!” “嗯。”我给了刘瑞华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然后说,“下一步你打算消灭勾陈么?” 刘瑞华点点头说:“是啊,到了给我们警界双雄报雪耻的时候了,这次不把勾陈掀一个个儿,我真得把刘字倒着写了!你呢?要去找琴骨么?” “是啊。”我微摇了摇头,“其实这件事才是最令我苦恼的,我不知道应该用怎么一种方式应对她。” 刘瑞华按住了我的肩,“多加些小心,别看她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可凶狠的厉害!” 我以笑相答,他说的这一切我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不是要怎么和她动手,而是要不要和她动手。琴骨虽然有些凶狠,对我也屡屡进犯,可毕竟对我还有一些情义。 困龙阵还要困我们一段时间,也让我有了好好思考的时间。赤鳞一直在一边守护我,生怕白烛光突然弹个钢蹦儿过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睁开了眼睛,“赤鳞,咱们在这里困了多长时间了?” “六个时辰了吧。”赤鳞低声回答。 “嗯,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把刘警官叫醒。 赤鳞微一碰刘瑞华,他猛一下子醒过来,“什么事……” “我们可以走了,刘警官。” “是么?”刘瑞华大喜,整整衣装拉起陈士心就向门外走去。 “烛光,我们也走吧。”我把烛光从沙发上拉起来。 烛光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跟在我后面,一步一步从幽暗的走廊走了出去。 我们走出这个旅馆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了,四下里一片寂静,半点声响都没有,只有警灯一闪一闪着,却看不到一个警察在外面。 刘瑞华皱了皱眉头,对自己的下属颇是不满,平时爱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大家嬗自离职!这个副指挥王大路,一定要狠批他一顿! 刘瑞华压住自己微微的怒火,用力甩开指挥车的车门,王大路,看你还敢窝在车里睡觉! 王大路还在沉沉睡着,这让刘瑞华更为气恼,他一巴掌打在王大路的后脑,王大路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的眼迸出冷森森的凶光! 刘瑞华一震,不由向后退开两步,但始终不及王大路迅速,眨眼之间一颗子弹已经向他眉心飞去,刘瑞华一听到枪响就知道出事了,但也只好等死。 幸好我早嗅出了不对,一把将他拉开,否则我们又将失去一位难得的好警察! 这一声枪响过后,睡在车里的所有警察都醒了过来,他们刚一醒来就已经是杀气腾腾,见到自己同生共死的伙伴、同事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仇人一般,一时之间枪声响成一片,要不是有我在身边,刘瑞华至少要死上十次。 他惊得一脸冷汗,嘴里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稍迟片刻这些人就要自残而亡,急忙深吸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空气中顿时迷雾重重,一两米之外不能见物。 众警察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何痛恨这里所有的人,又是所有人的猎物。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瑞华看着自相残杀的同事两眼迸出火来。 “等我找个人去问问吧。”我说。 “他们一见你的面就会对你开枪,你能问出什么来?” “放心交给我吧!赤鳞,保护好刘警官!”我说话间已经消失在迷雾中。 又传来几声枪响和惨叫,我知道那是他们在互相摸索和残杀。我先化作一个警察分别出现在几个警员的身边,立刻就遇到凶狠的枪击,随后我又变作一个典型的流氓,却受到了他们勾肩搭背的友好善待。 突然心里一阵的冲动,觉得刘瑞华是那么的龌龊和可憎,恨不得马上把他撕碎!我恨恨地朝他走了过去,伸手就向他的脖子抓了过去。 蓦地一条赤红的手臂从冷雾里钻出来,是赤鳞抢在了我的身前,“主人,你怎么……” 我晃了晃脑袋清醒了过来,“赤鳞,我没事了,你快去把所有的人都制住!” “领命!”赤鳞应一声踪影不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瑞华急切地问我。 “他们中邪术了,”我说:“他们现在善恶观念已经被颠倒了过来,从前最和谁亲近,现在就最痛恨谁;而从前最憎恨的坏人,现在却觉得无比亲切。这种邪术只要通过人体的相互接触就能传播,这些人看来都已经着了道儿了!” “你也中了这种邪术了么?”刘瑞华心有余悸地问。 “是啊,不过现在没事了。刚才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平常人,所以才能得到事实的真相,同时也就被感染邪术,不过赤鳞已经把我叫醒了。” 我话刚说完,赤鳞已经奔回来,“主人,全部拿下!” 。。。。。。。。。。。。。。。 在一个无尽的黑夜, 她终于出动了, 要颠覆人的善念, 要腐烂人的思想!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四章 结婚(上) 虎毒不食子, 可见兽亦有感情。 人吃人的世间, 已经不是人世了 是禽兽不如的流毒之境。 。。。。。。。。。。。。。。。 “好!” 真没有想到赤鳞这么快就制住了所有的警察,当真是身手不凡。我撤去了重雾,果然见所有的警员全部瘫软在地上。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刘瑞华一边说一边清点人数,已经死了一小半。 “你不要太难过,现在还找不出解救的办法,只能先把他们隔离开,然后派人紧密看守,不能发生任何的身体接触!” “这个……”刘瑞华的眉头又锁起来,“不接触他们怎么把他们隔离?” “哈哈,这个你尽管交给我好了!” 我在这里多逗留了一些时候,直到把这几十名警员分别送进旅店的各个房间才长出一口气。 “看来歼灭勾陈,你要换一批人手了。”我看看头顶的星星说,“要小心啊,琴骨已经开始了!” “你是说…”刘瑞华隐隐感到了不妙。 我一边整整衣装,一边说:“今后的行动一定要处处小心,发现有怪异的地方更要倍加小心,无论什么时候,保存实力最要紧。不过琴骨应该不会针对你,他是冲着我来的……” “嗯。”刘瑞华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但绝不代表会向这些妖邪低头!” 我们乘着夜色与刘瑞华分别了,我知道这是琴骨故意留给我的标记,所以应该赶快找到她。 “主人,您已经知道琴骨在何处?”赤鳞一边架着白烛光飞奔,一边低声问我。 “我只知道她的大概方位,只能尽量找找看了,不然这个城市一定会被她弄得不成样子!” 本来按着我计算,应该能很快找到琴骨。可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一连找了大半个月却使中找不到她的踪迹,而整个城市也好像说不出的安静,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连偷盗这样的坏事都没有作了。 这让我更感到奇怪,难道琴骨是逃回到未锥去了?应该不会,她之前明明是在向我示威,再者,如果她跑到了未锥,我绝对不会发现不了! 突然觉得前方有一道绿气,丝丝缕缕并不很浓,大概是琴骨留下的。我脚猛踏地面,身子向一栋百层大楼飘了上去,“赤鳞,咱们上去!” “主人先行一步!”赤鳞怕拖后。 我点头时身子已经站在楼顶,整个中央富海区的全貌尽收眼底。赤鳞一纵就是三十多米,他一跳纵上,然后借力再在窗台上一跳,十几个起落已经到了楼顶。 白烛光有霸王神鼎的手段,用手在地面上一弹,自己登时反射起老高,直直地向楼顶飞来。 我伸手抱烛光接住,他喘了口气,站在了赤鳞的身后。 放眼向下望去,那道绿气向东南飞去,然后又绕到西南,最后兜了个圈子绕了回来。 “在我们脚下,下到楼里去!赤鳞,你们向下爬到六十二楼,我先行一步。”我说着又脚一跳,身子已经进到了楼中。 这楼里面所有的人都在吃人! 他们一个个张着血淋淋的嘴,每见到一个人就会疯扑上去,不管是亲是友,是敌是仇,张口就咬,身上开了多少口子,留了多少血却全部不计较。整个楼里是一片的血红,灯上,墙上,地上,处处是血。 我刚刚在六十二楼站脚,十几人扑了上来,有的咬脸,有的咬手,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被他们放过。 让他们咬去吧! 众人还自以为在咬我,其实都是咬着一个幻觉。我已经穿过了人群,推开一间办公室的门,看到了琴骨。 “你太慢了吧,怎么才找到人家?”琴骨笑盈盈地说。 “我又不是你的影子,怎么能时时刻刻地跟着你呀!”我一边说笑,一边环顾这间办公室,只看见一个皮椅子下现躺了一具男尸,脖子上被咬出一个大口子,血流干了。 “不用这样吧,要是你缺血喝的话,来喝我的就是了。”我对琴骨说。 琴骨轻轻地瞄了我一眼,又转过了头去,“不要……我舍不得咬你。” “哦?哈哈……”我不知道她心里面盘算着什么,但必须要抓住她。 “你要抓我吗?”琴骨看破了我的想法,“也行,不过看你是救这个人要紧,还是抓我要紧!” 她说着,手一抬从桌子后面仍过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同时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我抱着这个冷冰冰的女孩,知道只要轻轻地一振,她就会气绝身亡。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作风,急忙用手指点戳打,给她止住了血。 面熟……这个女孩子好面熟……在哪里见过? 倾城绣珠——萧可芋?! 就是那个头戴凤冠,身穿嫁衣的,十二倾城美人之末的那一位! 为什么琴骨要针对她来动手?!我转眼向皮椅边上看去,地上躺得似乎真的是萧可芋的男友,琴骨……她要干什么? 萧可芋从口腔里震出一口血,好像还有些清醒,她颤颤地说:“不…不用管我……我要……和…一起…死……”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在男友的身上,那么的温柔与坚定,那是一种生死比翼的爱情理想。虽然很是感人,但我不能让她断气,想到这里,急忙割破了血管,把体内的血给她输了进去。 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我知道是赤鳞和白烛光到了。果然片刻之后,赤鳞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主人……这……”赤鳞看着我大吃了一惊。 我赶快给萧可芋裹住腕间的伤口,这时候她惨白的脸上略有血色,刚刚游离的眼神也有了些光采,她眼睛轻轻张开,知道自己被人救了,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不用哭,好好地活着,为了你死去的男友!”我说。 萧可芋不至可否,又软软地倒在皮沙发上。 “赤鳞,你来制作这里互相噬咬的人;烛光,留下来照顾可芋,我去追琴骨去。”我话没说完,身子已经跳出了窗外。 赤鳞转身朝外走去,执行我的命令去了。烛光在呆呆地立在原处,他在进屋的时候就呆呆地看着这个受伤的女孩子,心咚咚地跳。 外面的风很冷,也很大,掩住了琴骨飞行的声响,我竖直了耳朵仔细辨别琴骨的去向,知道她就在附近迂回,却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 “这个小风,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云伯伯单臂托腮,拧着眉头说。 “这件事情可是不小,”云伯母叹了一口气,“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少爷?” “不……我们自己解决!”云伯伯坚决地说,“少爷在城市里面和百鬼琴骨相斗,恐怕一时半刻也不得闲!” “阿爸,”云音发言说,“我看也没什么不好,就把家里让出来给他又有什么关系。人家好不容易才决定要结婚……” 说道这里,云音的脸红了。 “哎……”云伯伯叹了口气,“要是我们的风少爷只是征用咱大义洛家的房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他偏偏要把五宗家的人都给赶走,这……这可说不过去吧!” “阿爸……”小雷撇了撇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也不和我说……我可也是家里的一员呐!” “哎……”云伯伯摇摇头,“和你说说也不妨。昨天小风把我拉过一边对我说,他定好了在后天和千叶姑娘结婚……” “结婚??”小雷调皮地笑了笑,“那很好啊,反正千叶姐姐早就芳心暗许了,结婚是早晚的事嘛,可以喝喜酒喽!” “小雷,你爸话没说完,不要打岔!”云伯母皱眉说。 “哦……”小雷吐吐舌头。 云伯伯叹口气接着说:“他说千叶姑娘家里的亲戚朋友都要来,见到咱们未锥的人一定不习惯,所以要我们先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那咱们就让一让,先搬走好啦!”小雷边点头边说。 “是啊,阿爸也这么想,”云伯伯说,“可他又说千叶家的亲戚朋友上千号,咱家可住不下,所以还要把四宗家的人也赶走……如果说只是咱一家,那阿爸看在他和少爷亲兄弟的份上,绝对不皱眉头,可是四宗家的人刚来了不到一年,这就要把人家赶出去……这个……” “赶出去就赶出去吧!”屋外响起了苏聿的声音。 云伯伯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身迎了出去,看见苏聿和颜姐正向屋里走来。 “苏聿……你…你怎么都知道了?”进屋之后,云伯伯就忐忑地问道。 “你心里有事怎么能瞒得过颜姐呢?”苏聿笑了笑说,“她都告诉我啦!” 颜姐也歉意地笑道:“对不起呀,云伯伯,我想这件事还是告诉苏聿比较好。” 云伯伯起初对颜姐的自作主张有些不快,但一想这事给苏聿知道了也好,他一向点子多,说不定能想想法子。 “你说该怎么办?”云伯伯问苏聿。 “我们四宗家跟着一齐搬走。”苏聿说,“反正我爸爸在这里住久了有些不习惯,也想换换环境啦!” “这个……这个怎么行?”云伯伯摇摇头,“这样作可对不起五宗家的大义……不成不成……让人听见了会说我们大义家不顾义气,这可怎么消受的起!” “哎呀,云伯伯……”苏聿笑了,“没有事的,又不是你要把我们赶走的,是我们自己愿意去别的住处散散心,又有谁敢说咱们五宗家什么了!” “这……”云伯伯虽然无力反驳,但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 “我不会对四宗家说实话的。”苏聿说,“我就说上次七星来捣乱,把我们的房舍弄坏了不少地方,这次要请工匠重新翻修一遍,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了!” “不行,……”云伯伯又是连连摇头,“把人赶走不对,骗人更加的不对!” 苏聿无奈地叹了口气,“哎……云伯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跟您说实话了。其实哪里是小风要结什么婚呀……”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四章 结婚(下) 云伯伯听到这里就是一愣,他抬起了头,“苏聿……你把话讲得清楚些。” “不是要结什么婚,而是七星又要打来了,小风觉得他们要在五宗家大闹一场,所以要把咱们都赶出家门,他一个人来和七星斗!” “啊?……”云伯伯吃了一个大惊,“果然是这样的吗?” “我还没有和他确认过,不过应该不会错。”苏聿说,“这个臭小子,鬼主意还真不少。他知道你一定不会和我说,一定要挟过你,说介时大家不搬走,他会亲自出手,是不是?” 云伯伯点了点头,他更明白,之前是错怪小风了。 “他怕我们顾全大义,都要去和七星拚命,这样一来伤亡会很严重,所以要把大家都赶走,他一个人来对付七星!”苏聿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激动,显然是对小风这一举动大为赞赏。 “哎……”云伯伯拍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早就没有想到!” “好了,现在您知道了,又该怎么办呢?”苏聿笑了笑说。 “把五宗家的人都转移吧,”云伯伯说,“不能眼看着大家无辜的死去。但我一定要留下来,虽然不济,也要和七星拼上一拼!” “你看……”苏聿摇摇头说,“小风怕得就是你这样。如果把实情说出,照云爷爷的脾气,他也绝对不会走的。咱大义家除了洛益说话算话,就是他老人家辈份最高,他要留下,您敢说什么吗?所以你们都得走,只留下我们五宗家的四个兄弟就好了!”苏聿说。 “那不行,你们不是七星的对手!”云伯伯竖决地说。 “我虽然不行,可是出谋划策倒还是行的。”苏聿说,“杜羽心和金弃义拳脚也是够厉害的,而小风自从回来以后,道术更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你大可以放心交给我们。况且七星已经变成了六星,他们最得意的七星阵就不能使用,对我们也是大大的有利!” 虽然费尽了唇舌,但云伯伯怎么也不肯离开这个阵地,最后苏聿无奈地向颜姐使了个眼色,颜姐灵眼悄张,暗暗念了几句灵咒。 只见云伯伯又晃了晃脑袋,他坐在椅子上安定了片刻,喝一口茶说,“好,明天我就带着五宗家的人到五柳坡暂住上半月,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谁也不要再多说!” 云伯母大吃了一惊,她知道是颜姐对云伯伯施了术,让他改变了想法,急忙把颜姐拉过一边。 “伯母您放心吧,过了七天,云伯伯就会恢复过来。”颜姐低声说:“您也不用担心小风他们,洛益既然敢把家放心地留给他们,那就表示他们一定有能力和七星抗衡。” 云伯母左思右想,最后叹了口气,扶了云伯伯进屋休息去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办法了。 第二天天没亮,云伯伯就早早地起来了,他一早就出去雇车,过了早饭才回来。早饭后,他集合了五宗家所有的人,跟他们说家里的房屋需要修整,要率大家到别的地方暂住一阵。 由于苏聿早已经作好了三宗家的工作,所以也并不用费力解释,五宗家的人就浩浩荡荡地向五柳坡出发了。 颜姐等五个女孩子也被编入离去的队伍,虽然她们很想留下来,但苏聿要众女保护五宗的安危,她们也不便推辞。家里面就只留下小风、千叶、苏聿、金弃义、杜羽心五个人。苏聿直把小忧送出了两里,才静静地走回到琼云舍。 等到把大家都送走了,这一天已经过去了。眼见日头西沉,天已经黑了下来。 “作得好!”小风拍了拍苏聿的肩。 “你可作得不好,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瞒着我!”苏聿白了他一眼。 “哈哈,下不为例…”小风边笑边走进大屋。 千叶去烧了些菜,煮了些米饭,五个人围在饭桌上开始吃晚饭。 “他们什么时候来?”苏聿一边吃菜一边问。 “明天吧!我应该估计得不错。”小风说,“原定明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呀!” 青鹊脸腾地红了,她低着头没说话。 这时候大门吱呀开了一条小缝,一股冷风似乎从门外飘了进来。小风耳朵一竖,第一个飞身到屋门后,“难道提前了?” 门外一团黑影轻轻地飘了进来,来人脚步轻盈,看来还是个高手! 小风一推门板,一闪身连环三脚向那个人踢了出去。 “啊呀,…小风哥哥,你想踢死我呀!” 说话的是小雷! 小风急忙收腿,猛一拧身子落在小雷的背后,“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偷偷摸回来了!” 小雷没有说话,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抢步跑到屋子里夺过小风的碗筷就吃起来,“好饿……赶了这么久的路……” 千叶笑了,她对小风说,“你看看,都是你教出来的,调皮的功夫可是不浅呐!” 小风点了点头,“嗯……深得我的真传。” 大家一阵地喜笑。谁都知道小雷为什么要回来,所以也不用多问。既然他决定回来,那一定是赶不走的。 第二天是个阴沉沉的雪天,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小风抬头望着窗外,只等着七星的到来。 千叶出现在他的身后,“这是一点热汤……我不会作,可别嫌难喝呀!” 小风转身接过了汤,“就是盐水我也要喝上三大碗!” 千叶却没有心情和他说笑,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云彩吟道:“黑云压城,城欲摧……” 午饭后,那雪下得更大了。小火炉吐着红红的火苗了,六个人围坐在桌前喝暖茶。突地屋顶稀稀疏疏几声响动,小风耳力过人,都听在了心里,却没有动。 又过了一阵,那声音更大了,就连苏聿也能够清楚地听到,他正要说话,小风已经把指头堵在嘴上。 过不多久,一线银丝从瓦片上垂下来。六人相识一笑,各自喝茶,也不去理会,千叶拎过了茶壶,又给每个人续了新茶,六个人一番喝下,突然头重脚轻,一个个都栽倒在桌子上。 屋顶“喀喀”声响,两个人从上面落了下来。左边是雷破军,右边是孔文曲。 “大哥还说什么他们摆了空城,一定早有安排,还不是让我手到擒来!”雷破军得意地说。 “哈哈,”孔文曲笑了,“七弟,你还是经验上浅。我叫你下来,并不是他们中了你的毒,而是咱们二人如果不下来,他们就会一直趴在这里装晕!” 雷破军哦了一声,眼前一亮,金弃义的铜手已经朝他攻了过去。他也不闪躲,伸口就向那铜手指咬去,金弃义大是吃惊,急忙回手、旋身,一个扫踢向他小腿绊去。 雷破军说一声“来得好”,大嘴一张,一股恶风迎面吹来。 同一时间,孔文曲身子一晃,四五个分身已经现出来,分别朝大家攻去。他打到小风的时候,见小风突然笑了笑,正不明其意时,脚下突然一阵麻痛,五个分身同时向地面跪了下去,再看雷破军,也是跪倒在地。 “好好给道爷磕几个头吧!”小风说,“我知道你们是来探探虚实的,可是进了我的息风阵,那可就是有来无回了。” 孔文曲和雷破军大汗直下,他们试着动动身体,可是一动却也不能动。 “虽然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可也不能上这么大礼呀!”小风说着感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每人照脑顶拍了一掌。 千叶暗自怪他信口胡说,可是看小风表情认真,也真不知道他卖得什么药。 这两个人忽觉得头有万斤重,不自然地向地上磕去。 小风笑着说道:“好孙儿~”他眉开眼笑,转身对千叶说:“千叶,咱们在这里成亲好不好?” “你……”千叶这时又羞又怒,怔怔向后退了两步。 “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小风说,“我知道今天结婚可是大煞风景,可是都已经和云伯伯保证过了,怎么能说话不算……你不会拒绝吧?” 小风说着,半跪着从怀中递出一把小桃木剑,“这是入门的时候,师父亲自给我削的,请千叶姑娘收下。” 看来这个小子是把订婚和结婚算作一起了。千叶被他这么一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但心里却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一没有心里准备,二又当着这么多人…… “哎呀,别不好意思了!”苏聿笑着说,“有这两个大人物来作见证,那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千叶,你就接受吧!” “是啊,”杜羽心也说,“千叶和小风豺狼虎豹,天生一对,结婚有什么不好?” 千叶的手有些发颤,她如何不明白,这一次是凶多吉少,小风和她自己很可能会有一个人在这一战中丧生。如果能在生前结合在一起,那的确是死而无憾了! 门外噼噼啪啪响起了鞭炮,却是七星的人点的。他们不敢妄自进来,只能在外面作以响应,以示他们的存在,好叫小风不敢轻易对孔、雷二人动手。 千叶终于颤抖着手接过了桃木剑,把小风拉了起来。 。。。。。。。。。。。。。。。 绝, 恋。 只一瞬间, 就铸就了永恒……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五章 来袭(上) 如果死之前, 可以和你一起, 那么也真的没有遗憾了。 当然, 不死最好啦! 。。。。。。。。。。。。。。。。。。 “好,今天我们有幸可以参加小风和千叶的婚礼,真是荣幸之至。”苏聿说,“羽心,记得备房后的老窖里面还藏着些好酒,你去提一坛上来!” “好。”杜羽心应一声,就向屋外走去。 杜羽心一出屋,自然也就出了小风的息风阵。可是七星剩下的几位却不感乘机出手,因为他们怕中了圈套。其实哪里有什么圈套,苏聿就是料定他们不敢乱动,所以才遣羽心出去。 杜羽心提来了好酒,去了泥封,嘟嘟从里面倒出四碗酒,除了千叶和小雷,余人各是一碗。这酒刚一开封,就有一股醺醺酒香飘出来,六个人不禁一荡。就连跪倒在地上的孔、雷二人,也不由地被这酒香醺得一醉。 “果然是好酒!”杜羽心喜道,对于喝酒,这里没第二个人比他更嗜好。 苏聿端起酒盏笑嘻嘻对小风说:“来,小风,我先敬你这新郎官一碗!” “好!”小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该我了!”杜羽心先给小风倒满,然后端起自己的酒碗,也没什么说辞,一扬脖咕咕倒进肚里。 小风一笑,又是一饮而尽。 “小风。”说话的是金弃义,“天长地久!” 小风知道他这人不爱说话,但情感深挚,“天长地久”这四个字又包含了多少意义。 两个人对饮而尽之后,小雷也跳起来:“小风哥哥,算我一个行不行?” “未成年不能喝,放下!”小风笑呵呵的夺过他的酒碗,把一碗酒都灌了进去。 “不让我喝算了……”小雷撇了撇嘴,“只是你别喝醉了,你要是醉了,这阵法一消失,这两个人就恢复了功力,到时候咱们就不好办啦!” “那怎么会!”小风低头说,“机关全在那个茶壶里,只要茶壶不碎,他们就会一直被定在地上。” “是这样啊?”小雷惊喜地说,“没想到机关就在这茶壶里面!” 小风拍拍他的肩膀,“你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这茶壶,别让他碎了!” “哦。”小雷答应了一声,一把将茶壶推翻在地。 夸—— 这茶壶一碎,所有的人都是一惊,就连地上的孔雷二人也不知道缘故。 “小雷,你……”杜羽心吼了一声。 “什么小雷呀,你们看看我是谁!”小雷说着把身子一转,一个须发花白,却长了一张少年脸孔的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裴廉贞!!!”小雷五人齐声叫道。 “大哥!”孔、雷二人也齐声叫道。 “早说了要你们小心,还是这么自大。”裴廉贞说,“还不快起来!” 孔、雷二人欣喜地站了起来,屋子里一时空气凝固。 “小雷在哪里?”小风叹口气问裴廉贞。 “自然在我们的手上!” “用我去换他!”小风又说。 “不行,你必须死在这里!”裴廉贞的语气比他更坚决。 “那就是没的商量啦!”小风说话之间,已经拉着苏聿、杜羽心、金弃义和千叶退开了两米。 哧哧哧,孔文曲身影陡转,七八个人影从里面分了出来,杜羽心暴喝一声,八个人当即战成一团! “要尽快救出小雷才是!”小风一边打一边想着…… …… 今天下着雪,而且很大。对于雪是十分喜爱的,也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会不会有什么喜事出现。 追了琴骨一晚上了,也没有个结果,在这个城市里兜了大半个圈,倾城红泪雪融,倾城满月殷怡恬却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我叹一口气,知道她是故意气我,但她杀人容易,我救人却难,当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这个城市比先前的黑社会称霸时候还要乱上三倍,人们大都因为各种精神疾病而变态地生活。 我造了个新名词,叫作“灵魂传染病”。是琴骨使用的手段,她每施咒术,定会造成大面积的人性灭绝,有人成了杀人狂,有人成了吃人狂,有人成了自虐狂,更有人疯疯颠颠地声称自己是超人,然后爬上百层大厦从上面跳下来。 这个城市已经没有了秩序,一到晚间冤鬼横行,活着的人争相死去。政府已经丧失了功能,监狱里面的犯人或逃出来,或死在狱中,如果能好端端地呆在狱中,那才是万幸中的万幸。 哪还有什么工作单位,什么商场超市,人间处处是死尸,是残肢断骸,是泯灭人性的厉鬼。 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城市,我真得恨不能立刻抓住琴骨,可是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要统治世界么?人都死了还统治什么?去统治谁?!她要把这个世界变成鬼界么?那么直接去鬼界不就行了?还是她跟本没有目的,只是从变态的人性中得到畸形的乐趣? 回到了百层大楼,赤鳞已经累得不堪,见到我回去了他大是欣喜。在那间办公室里,萧可芋也死了。 “烛光,怎么回事!”我有些气恼。 “她……她……”烛光不敢看我的眼睛,“对不起,我没有看护好她!” “像是受了惊吓!”赤鳞在背后轻声说,“看到这楼里面人吃人的情状,没几人能……” 说的也是。 我们郁郁地出了大楼,不知道该迈哪一只脚。 …… 这个时候的未锥,雪还在籁籁地下着,大义洛家的堂屋里乱作一片。小风就情势危急,忙对千叶说了一声:“救出小雷要紧!” 千叶知道这事刻不容缓,答应一声,疾步退后。小风从背后抽出异刀“沧江碧水月”,连连向身后方的雷破军劈出十多刀。若是平时,雷破军早就一嘴朝那刀锋衔了上去,但这时眼见这刀芒闪闪,声势烈不能当,虽然一张嘴能吃尽天下任何东西,却也不敢上前接架。他这一个怯战,就给千叶留出了闪身的空当,千叶疾挥动长发,一股股青丝比之钢刀更显锋利,她这么一个冲锋,谁也不敢向她接近。千叶一鼓作气,两只手又化作两把重锤,撞破了屋墙跳了出去。 七星一方自然不会放她跑掉,裴廉贞一个眼色,雷破军已经夺门而出。小风又一次挺刀上前救护,但这一次却被裴廉贞反用手中的七根钢针给退回来。 这屋里的四个人中,只有苏聿不会武艺,所以裴、孔二人对他的攻击最浅。他一看千叶遭到了追截,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向旁屋里跑去。 孔文曲见他要跑,急忙向旁屋追去,但小风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拦截,左手作一个道揖,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气墙随之堵在了旁屋的门口。 孔文曲的好几个分身都被撞了个脸青,才知道着了小风的道,他也顾不得恼怒,叠几人之力把屋墙踢塌,然后追了出去。 虽然苏聿身无武艺,但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他逃跑在前,孔文曲追逐在后,时间也不过隔了十多秒中,待孔文曲追出去时,苏聿的踪影已经不见。 孔文曲追不到苏聿,料想他一定是救云雷去了,于是就向大信金家奔去,因为那里正是囚禁小雷的所在。 其实苏聿刚刚就躲在旁屋的门后,他并不知道小雷被关在什么地方,孔文曲这么一追,反而让他明白了小雷的所在。他生怕被孔文曲发现,于是悄悄地远远跟在了后面。 他刚刚出了巷角,一个人就拦在了他的面前,这个人一脸的古怪邪气,眼神中闪过无限的狡黠,正是那日被刘瑞华拘逋到警局的陈士心! 不过这时候苏聿还不知道陈士心已经进过警局,更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出来的,只是隐约听洛益说过陈士心诡谋多变,藏了一身邪异的功夫却从未表露。 另一边的千叶已经被雷破军追上,这雷破军虽然形容猥亵,但跑起来可是一等一的快,既然不能抽身,千叶只好恨恨地回身向雷破军狂攻而去。 …… 这时候云灵庄前面的广场上,三个纤弱的影子突然出现,左边的衣着一身白衣,背后两只羽翅微微扇动;中间的穿一衣黑布麻衣,前额一只月花娇艳欲滴;右边的穿一身红色暖袍,右手的食、中二指指甲长有一寸。飞雪之中,这三人当真算是一道旖旎风景,她们在这里久立不动,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不久,果然见费贪狼和韩武曲带着千名七星帮众从前方冲了上来。 “云音,幸亏你发现的及时,不然让这千百号人进了咱们家里大肆捣乱,那可就是大大的麻烦了。”身穿黑衣的颜姐笑笑说。 “是少爷用天上的云告诉我的,”白衣白翅的云音更像个天使,“不然我也不会突然跳到天上去!” “什么也不多说了,要他们有来无回!”青鹊挽起了红衣的长袖,伸出那两根长长的手指。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五章 来袭(下) 费贪狼远远地就看见三个女孩子,却不知道她们站在那里是为的什么,疑兵么? 但这时候谁还跟他们留客气,颜姐灵眼一张,灵力已经随着空中的雪落到了每一个七星帮众的身上,她闭双目点数,嘴里轻轻地说,“一共九百八十三个,集中在东、西、南三个方位。” 云音点头说一声“好”,忽然扬起左翅猛扇了九下。 天空中一下子乌云深叠,浩浩荡压了下来,让人透不过气。蓦地一道闪电,正好砸在冲来的人群之中,瞬时间有近百人毙于天雷之下。 但这一道闪电仅是引序,正文还在后面,云音这一翅九扇,集聚了九重的威力,天空中乌云仍然向一处团拢,瞬时间二道霹雳又划破暗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七星人群里。 费贪狼和韩武曲见这情形大吃一惊,交换了个眼色,费贪狼从背上解下铁皮球就要向云音踢去。可是铁球刚放在地上,眼前就出现了千千万万个云音的影子,好像是比他们的帮众更多。 韩武曲和费贪狼见到的一般无二,他知道是颜姐动用灵术,却也无可奈何。七星的帮众见自己被劈了三次,无比骇然,争相向四面跑开,但他们已经跑不出去了,因为青鹊已经用他的灵解一指,把这九百八十三人最外围的人都点住了。其实她只是点中了最外的一个人,但这灵解一指的威力发挥到极处,一能传十,十可传百,眨眼之间,最外围的几百人全部都定在地上不能动弹。 云音本不最不愿意杀人,但这时候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她闭了眼睛,左翅又挥了一挥,天空中轰轰作响,又一片人倒下。 她们这三人的方法倒是奏效,不过一会儿就把这近千人打得落花流水。但这是拚尽了全力,并不能长久。青鹊第一个倒在了地上,颜姐也有些不支,软软地将欲坐倒。 费贪狼和韩武曲的眼前突然变得清明,他们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时,却发现带来的一千精锐死了大半,剩下的早已经不知去向! 两个人勃然大怒,大步向三女奔来…… …… 大信金家。 雪好像在这里分外的冷,靠近后院的一间草屋里,小雷正被绑在了当中间的木柱子上。 屋子的门后一角生起了一个小火炉,七星的二当家高禄存正坐在炉边的长凳上闭目养神,他很不情愿地留在了这里看守小雷,这是他们七星全身而退的最后一个赌注。 小雷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这屋子,觉得颇有些陌生,但应该还是五宗家的地方。他一边向四周打量,一边试着动了动胳膊,绳子绑得依旧很紧。 高禄存被他这一动给惊醒了,他看左右没事,才啐一口道,“堂堂七星帮的二当家,竟然要来看守你这小毛孩!” 小雷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小毛孩!” 高禄存自觉得和他争辩也是无趣,于是又合上双眼养起神来。过了不久,他的呼吸渐渐开始绵长,渐渐好象是要睡着了。 一股清香慢慢飘了过来,味道说不出的好闻。小雷却害怕的要命,他感忙憋了一口气,再不敢呼吸。 过了片刻,果然见高禄存栽倒在地上。小雷地脸憋得通红,却也不敢出气。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子里的香味呼一声都溢到了院中。一张小脸从门后面探了出来,眨巴眨巴着向里观望,是婷婷! “婷婷是你!……”小雷分外地激动。 “嘘——”婷婷生怕把高禄存吵醒,蹑手蹑脚走到小雷的跟前,从背包里命出一把小刀,去给小雷割断绳子。 “你怎么回来啦?”小雷感动地问。 “我回来找你呀,要是你在这里死了,以后就没人和我一起作实验了!” “那你胆子也太贼了……啊!!!……”小雷突然惊叫了一声,因为他看见高禄存正狞笑地站在婷婷的身后,张开一个大巴掌向婷婷的头抓去! “啊!!!”这一次大叫的是高禄存,他死也不会想到,婷婷的头发里面竟然藏着钢针! 婷婷被他这么一叫也吓得够呛,一下子坐倒在地,她看着高禄存的手上流出那么多的鲜血,一边咬着牙一边甩手,心里说不出的害怕。 高禄存自然是勃然大恼,他展开巴掌,呼地一声向小婷婷打落。婷婷害怕地把身子一背,只等着挨打了。 就听见高禄存又嗷嗷叫了几声,不住地向门口退去。婷婷这才想到好的背包上面有高压电。她知道自己触怒了高禄存,心里更加的慌了,忙向后爬退而去。 这时候的高禄存自然也是恼怒万端,但他也忌惮婷婷身上的古怪花样,不愿意再冒险攻上,于是脚一跺地,一个泥人从地里钻了出来,迈着僵硬的步子向婷婷逼去。 婷婷大大吃了一惊,惊恐之下全然不能作出反应,只是眼睁睁看着那个泥人伸脚向自己踢来。 那泥人这一脚虎虎生风,带着一股烈风直向婷婷割来,婷婷哇一声叫出来,只等着死了。突地,一团黑影晃到自己的身前为他挡住了这雷霆的一脚,然后被踢飞到了屋墙上。 婷婷转脸望去,那人果然是小雷! “哟,居然能挣开绳子,之前当真小觑了你,小毛孩!” 小雷一口血险些要呛出来,但他硬生生给忍住了,“我郑重地警告你,不要再叫我小毛孩!” 高禄存蔑笑一声,也不再答他的话。 “小雷……”婷婷却显得很是激动,她急忙跑到小雷身边抚了抚他的前心。 “不碍事!”小雷站了起来,“我也不想你出事,否则就没有人跟我做有趣的实验了。” 面对着步步逼进的泥人,小雷突然战意冲天,他猛向前蹿出两步,飞起一脚向泥人的小腹踢去。那个泥人虽然没有眼耳口鼻,反应却也不慢,急抽身后闪,同时也提起一脚要反踢小雷的脚腕。 但小雷显然是早有计较,他见泥人抽身后闪,也不等它出脚,踢出的一脚早已经收回,同时身子借势一转高高纵起,飞起后脚重重向泥人踢去。他猛力一砸就能断开六七块青砖,奋力一脚声势自然也不小,那泥人猝不及防,被小雷一脚踢中了面门,泥头顿时散垮了。 小雷这一起一落的确让高禄存吃惊不小,他叫一声“好脚力”,然后又跺了两脚地,两个泥胎又从地下钻了出来。 一眨眼间两个泥人一左一右向小雷夹攻而去,小雷出手迅捷,三招五式又把这两个泥胎料理在当地。 高禄存说一声“好毛孩儿”,双脚齐跺,四个泥人又从地而起。小雷来者不拒,跳上去施展业艺和四泥人斗了起来。 他虽然逞得一时之勇,但功力毕竟有限,再加上临阵经验不足,行快就被这四个泥人逼退了下去。 小雷在无奈之际,仿佛又看到高禄存对自己轻蔑地讥笑,他最恨别人拿自己当小孩子看,当即咬一咬牙,斜斜纵了出去,然后蓦地回身,一瞬间又料理了三个。 他这么打固然奏效,但由于大开大合同时也空门大开,只听见背后恶风来袭,他心知是第四个泥人向自己打来,却已不及闪避。忽听背后嘶啦一声,小雷忙转身看去,却是婷婷用一个微型电锯把那个泥人拦腰劈成两半! “这是我新作出来的东西,还行吧!” 小雷当真是又惊又喜,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婷婷手中的那把尺子会有那么的威力,他甚至更不知道婷婷是从哪里发的电。 高禄存又蔑笑了一声,“两个小毛孩,果然有些意思!” 他说着竖起左手两指抵在右手掌心,嘴里咕咕念起咒词来,咒词念毕,他将衣袖一甩,地上黄烟真冒,八个泥人从烟尘中现出身来。 这八人依次按着八卦方位排开阵式,把小雷和婷婷两人围在核心。小雷手心冒汗,眼见这八个泥人气宇不凡,虽然不备神情,但也看得出凛凛神威,比从前的那几个泥人一定高超出不少。 高禄存手指微动,风字巽部的泥人就向小雷一臂挥来,小雷低腰一闪,冷不妨背后有水字坎位的泥人挺身突袭。婷婷开动小电锯向那泥人锯去,却叫山字艮位的泥人一把抱住。 两个人左支右绌,渐渐不能招架。小雷性急如烈火,见婷婷受了伤,拳脚更没有了章法,一个不留神正被火字离位的泥人踢中了小腹,一口血从嘴角呛出来。 他也不顾得疼痛,擦干净嘴角的血,又向泥人冲去。这八个人泥人受到了高禄存的指示,并不去难为婷婷,这倒是让小雷放心了不少。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争气的语,婷婷和自己的性命很有可能在这里交待了,于是也拚尽了全力。但一时半刻之间,心浮气躁却不稍减,过了不过七八拳脚,一个不留神,小雷又被一脚踢在肚子上,嘴里又吐出一口血。 “小雷……”婷婷拚命着挥动手中的小锯子,可是八个泥人却不拿她当一回事,她也实在伤不到八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眼看小雷越打越是吃力,婷婷只能空着急,却一点法子也想不出来。 。。。。。。。。。。。。。。。。。。 有一种东西叫作性命, 可以丢掉不要。 又有一种东西叫作气节, 要誓死保全!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六章 拳凶(上) 打吧, 到死为止。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绝对不会放过你! 。。。。。。。。。。。。。。。 “哼哼,黄口孺子,胎毛未退,就敢在此撒野!”高禄存看着倒在地上的小雷负手道,“你是认输还是领死!” “我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永远不能再说我小毛孩!”小雷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站起身来,他拍拍身上的土,转身向天字乾位的泥人击去。 他虽然意气高昂,但这泥人阵去没法破解。这泥人阵也确实玄妙,本来小雷的拳力不差,但打在一人身上,剩余七人会与之把拳力一起抵受,也就是小雷每一次攻击都只有八分之一的力度,而这八个泥人每有一人出手,却是齐聚八人之力,和小雷的拳劲对比悬殊。他们虽然是八人一体,招法却也各有所长:天字乾位的泥人清虚浩翰,地字坤位的泥人沉厚博大;泽字兑位的泥人迭变丛生,山字艮位的泥人后劲无匹;火字离位的泥人轻腾狠辣,水字坎位的泥人缠绵悠长;雷字震位的泥人迅猛霸道,风字巽位的泥人飘飘不定。这八人各具神姿,凛凛不凡,绝对称得上是当世的一流好手。 小雷虽然习拳已久,但临阵对敌毕竟太少,对手的许多拳脚招式他想也想不到,更不要说上去应接,所以不过多时,他已经是遍体受伤。 好在高禄存只为拿他取乐,并没有动杀念,否则就是有八八六十四个小雷也不够死的。虽然身在败局之中无疑,但小雷竟然毫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越打越是起劲。 小雷天资聪慧,再加上耳濡目染了洛益、叶逐风、李承道、杜羽心、金弃义的拳脚本领,洛益在临走之前又对拳理中的高深见地详加诱导,这时候又有八个好手给他喂招,种种机缘和在一处令他一时间功力进步神速,一时半刻的精进更胜过了一年的修炼。 在这一战之中,他虽然领悟颇多,也是拚尽了全力,可毕竟是敌我悬殊,再加上时间一长,体力消耗过巨,体力已经近于透支,再打上一阵,一不留神就可能丧命,虽然高禄存并无意要这“小毛孩”的命。 这时候屋外突然飞进一队蝴蝶,色彩斑斓,煞是好看。那些蝴蝶在高禄存的眼前翩翩飞舞,倒也颇具章法,像是提前排好了阵列。高禄存眼前一花,顿时觉得香气扑鼻,头脑一阵松驰,他心知不妙,怕是中了这些蝶翅上的迷彩,急忙屏息内视,一口气地身边的蝴蝶吹散。 蝴蝶散去的那一刻,高禄存吃了一个大惊,只见小雷和小婷婷已经到了八泥人阵外,而那雷字震位的泥人背上,蝶粉在上面落成了这样十二个字:以老欺小,以多压小,不知羞耻! 他勃然大怒,但想到自己的任务是看管小雷,却也不敢妄动,两指在胸前指指划划,那八个泥人瞬时又把小雷二人围住。 蓦地,耳闻屋外传来几声铮铮的琴音,初时清雅和致,后来就变得极是错乱,那些泥人被这琴音一扰,登时有些步调参差,行动失衡。其实并不是泥人被音乐感染,而是高禄存的内心难得宁静。 高禄存自知遇上大敌,立即凝指念咒,要让那八泥人复新振作,可是刚一策动咒力,就发现那些泥人都是从中断裂,定神看时,是小雷和婷婷趁机地泥人料理了。 这一下高禄存再也按捺不住,大踏步走出屋去。 小雷知道强援来到,拔步跟了出去,婷婷随后跟上。 积雪皑皑的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如同天宫银阙,院当中一铺七弦琴古朴别致,琴桌后面端坐一人,青丝长垂,身穿一身素衣,更是如同天人降世,仙子下凡。 “馨妍姐姐!”婷婷高兴地失声叫出来。 馨妍见是婷婷大吃了一惊,“婷婷,怎么你也回来了?来…快到姐姐这儿来!” 婷婷点点头乖乖地走了过去,馨妍怕高禄存不放过婷婷,遣一队蝴蝶在婷婷身边护卫。 待到婷婷走到馨妍身边,高禄存才抽动着脸笑一声道:“柳馨妍,你可不要强出头,否则别怪我不给你这女流之辈留客气!” 馨妍也不用正眼看他,只是用纤纤玉指拨了拨鲤鱼琴的琴弦,“我叫云音姐姐千里迢迢把琴给我取回来,只是想要在这里奏琴赏雪,却没想到刚一回来就看见你用无耻的手段对付一个少年,真是大煞风景!” 高禄存被这一句话激得脸面通红,他咬了咬牙,顿时杀意浮现,咧嘴邪笑道:“我本非正人君子,无耻下流正是座右铭,今天就在这里无耻到底!” 他说着狠狠嗑破了手指,一滴滴血滴在雪里,他将流血的右手笔直垂下,左手横于前胸,一呼一息间已经念出二十多字的禁咒。 地上的积雪一下子被掀翻起来,一瞬间泥人四起,无处不在,这个大院不多时就排出百余位,它们或大或小,各具奇型,但无一例外地,每人头顶都有一滴殷红的血迹,想来就是高禄存刚刚滴出的血了。 馨妍心知对手已经用了强悍杀招,却仍不抬头看一眼,只顾着低头调弦,冷艳的气质更是一露无余。 她一面拨弄琴弦一边对小雷说:“所有的泥人都交给我,你专对付高禄存就好了,一定要打赢,别让那些歪魔邪道小看了咱未锥的少年!” 小雷听了这一番话大受鼓励,可是看看这一百多个凶煞煞的泥人,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急冲冲地走了过去护在馨妍的前面,“姐姐,我和你一起打泥人!” “不,你只要对付高禄存就好了,现在我不是你的姐姐,而是你的师娘。”馨妍说着用手抚了抚小雷的脸,她这一句话语气娇柔,却令小雷不得抗拒。 小雷感到耳朵里一实,知道馨妍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的两耳里,随后也只得点点头,移步站在高禄存的面前。 高禄存被气得大笑起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面前的这一个少年,最后咧嘴说:“好,今天我就来训教你一番。” 小雷也不跟他客气,两步抢上斜剌里一脚踢来。 于此同时,那百余名泥人开始发动,有快有慢地向馨妍逼去,馨妍将瑶琴轻抚,一阵隐隐约的曼妙之音飘飘逸出。 这时候小雷和高禄存的拳脚已经过了七八个来往,高禄存忽然变换节奏,雷霆一般向小雷的下盘攻去,他以高就低本已不易,但仍能拳拳精准,脚脚深湛,小雷一时间慌了手脚,微一凝滞,被高禄存突起一脚踢中右耳,一阵轰鸣倒在了地上。 馨妍看小雷倒在地上,叹一口气,手中的弦拨弄的更疾了。那百余个泥人虽是要疯狂逼进,但琴中自然有一股无形的压里透了出来,令他们举步唯艰。而小雷听了这琴音之后却分外振奋,手一撑地站了起来。 小禄存微微一惊,一边招架小雷的拳脚,一边施起土咒,令那百名泥人不顾一切地向馨妍冲去。 馨妍坐在原地不动,手上却动作飞快,一手按一手抚,忽奏出极其高亢的一首《西征辞》,琴音如同万马奔腾,群兽呼啸,冲在最前面的泥人抗不过这破空之音,好几个当即破裂,溃倒在当地。就连定力超强的高禄存也有些耳失聪,目失明,好几次险些被小雷踢中要害。 他晃了晃脑袋,一闪身已经从小雷面前消失不见。看来要制住馨妍和小雷二人,必须先破馨妍的琴,这把琴实在是杀伤力太大! 可是他刚一近身,馨妍和身边就翩翩飞起一群彩蝶,把馨妍的身子全部隐在其中。但见蝴蝶和雪花交相飞舞,只能听到嘈嘈琴音,却见不到馨妍其人。 高禄存大惊,他用长袖挥开眼前的雪和蝶,却仍然看不见馨妍的所在。难道,这雪中还有怪异?! 小雷丢失了目标,心里正在着急,忽然看见了高禄存正茫然站在馨妍的前面,却不下手,心里更是着急。他生怕高禄存对自己的师娘动手,于是大喊道:“贪生怕死的小辈,你是怕了我么?!” 高禄存正在惊愕之间,被他这么一喊顿时气恼不定,立即转身向小雷冲去,他这一会儿当真是动了杀念,两眼里冒出了凶光,拳头攥得咯咯直响。 这时候琴声突然缓了下来,节奏也从刚才的一步紧似一步变得顺畅自然,有如婴儿酣睡。高禄存听到这琴音的时候,自觉得头发沉,脚发轻,大有倦意。他急忙甩了甩头,然后从身上扯下一块衣棉塞住了耳朵。 馨妍冷冷一笑,继续用手抚起琴来。她身边的蝴蝶也跟着翩翩起舞,说不出的好看。 高禄存狠狠地咬了咬牙,用手指划划点点,令那一百单八个泥人每九个结成一队,一共十二队分别从十二个方向围住了馨妍。这十二阵泥人每一阵都象征了一个地支,从子到亥按时令排列,阵法一经发动,就有一支队伍和现在的时间吻合,九个泥人便可以隐去身形,叫人看不见行迹,而且体质也会加强数倍。 这个大阵一旦发动,果然见馨妍有些支持不住,两指间也被琴弦割出了鲜血。小雷大是着急,可是眼见师娘危难,自己却不能抽身相助,自责之心油生。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六章 拳凶(下) 幸好那一片蝴蝶颇有灵性,虽然那泥人隐去行迹,它们仍然能勉强分辨出来。它们大张四片彩翅,翅膀上顿时如一片片的刀刃,锋利无比。馨妍操琴起奏,用心调度蝴蝶排成的五彩阵,也勉强地和这泥人阵打了个平手。 “要想救我,不如先静下心来打倒高禄存,你要是打倒了高禄存,自然也就救了我!”馨妍一边拨琴一边说。 这一句话虽然不响亮,却像是晴空之中落下一道霹雳,把小雷从梦中点醒。他振作精神,全力向高禄存攻去。 高禄存也觉得不结果了这个难缠的小鬼,就难把馨妍弄死,不如速战速决,于是把自己的生平得意技使了出来。 十几个来回之后,小雷一脚挂踢略偏,高禄存抓住机会,一口气向他打出叠力八拳,小雷被拳力压的透不过气来,胸口激荡,又一口血吐了出来,然后头朝下栽倒在地上。 “还没有人接得住我这一拳!”高禄存蔑笑着踢了小雷一脚,然后转身向馨妍走去。 当他正在琢磨怎么把馨妍身旁的千百只蝴蝶赶跑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个人叫住了他。 “还没打出输赢,你跑什么!” 这一声当真让他吃惊不小,转身看时,小雷正晃晃悠悠地爬起身来! 不可能,不可能!! 但这就是事实! 小雷虽然是爬起身来,但眼睛仍然睁不开,也许他太累了。 高禄存咬了咬牙,他心想刚才可能是对这个孩子下手轻了,这一次下手再重些,就由不得他不死了! 想到这里高禄存一个垫步飞身上前,一拳向小雷挥去。 说来也赶巧,就在他这一拳要打中小雷的太阳穴的时候,小雷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馨妍在他耳朵里面塞的隔音棉也掉落出来。 他脑子被这么一振登时昏了过去,却也没有生命危险。但高禄存杀念即起,又怎么能把他留在世上,他使足了十成的力气向小雷的脑袋踢去! 高禄存这一脚来势凌厉,这一脚要是踢了下去,小雷一定会被他踢个脑浆崩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雷突然用左肩一顶地面,身子离地半尺,同时向右旋去,口中梦语一般喃喃念道:“梦里翻身。” 高禄存这一脚踢得虽快,但被小雷的头一抬已经对准了他的胫骨。其时小雷练习气功已有时日,如果他再踢上去,除了伤不到小雷,反而胫骨会被撞痛甚至撞断。 这一下让他大吃一惊,也是他应变奇快,踢出的一脚迅速在空中定住,同时后腿猛力在地上一蹬向后疾跳。 虽然避过了这么一击,高禄存也是满头的大汗,他怎么也想不到小雷会使出这么诡异离奇的一招。 他刚一迟疑,小雷已经团身在地上滚向他靠来,突然头一顶地,一只脚高高飞起击向他的胸口,正是一招“倒睡天梯”。 他刚要去接那一脚,却不想这只脚已经在空中落下,虚晃一下,另一脚直探他的小腹。 高禄存又吃了一惊,又向后退了二大步躲过了腿去,然后猛一转身,一个扫踢扫向小雷的头。 小雷竟不躲不闪,等到他一脚似踢上又似踢不上之际,忽将身子横了下来,要用头肘去枕那条腿,正是一招“卧览风雨”。 小雷每一次发招都是凶险万分,稍一不留神就会失手,而一旦失手就意味着要受到对手的重轰。但也就是这铤而走险把高禄存逼得手足无措,凶险却变成了优势。 这套睡梦拳的拳意就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小雷这么蛮打蛮撞,却正合了拳意的精神。 高禄存向来自负对世间的拳法所知颇多,但对这一路睡梦拳却是一无所知。眼见小雷怪招齐出,自己却丝毫不能应对,真是又羞又恼,眼见小雷睡眼惺忪,心不在焉,心中更是气怒。 他无法从招式上取胜,就在拳脚上加了力度,想要以力胜巧,但洛益在创拳之时早已经想到此节,授拳之时教导小雷一定要牢记“挤”、“靠”、“顶”三字,对方平击而来时要挤住其发力部位,让他力无处生;对方从下向上提击时要用身体靠在发力的根部,让他力无从击;对方从上而下垂击时,要顶住他的发力之始,让他力无法落。再加上这拳法应对精妙,处处后发先至,占近先机,近身搏斗更是显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小雷之前和八泥人对战一番,这时已经深得这睡梦拳的精髓,在洛益教的一十八招的根基上往往能突发奇想,灵活应变,打斗进了百招,小雷竟然能略处上风。 高禄存越打越慌,他本来听力甚好,有听声辨位之能,但因为惧怕馨妍所发的琴音,于是堵上了耳朵,这时候反而成了不利条件。小雷却是越打越勇,越打越有自信。 他这时虽然领悟到拳法精要,却不懂得发力的法门,否则以他现在体内的一口丹田气早已经能把高禄存击倒在地。 高禄存经验丰富,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见形势对自己不利但一时又无性命之忧,忙挥动手指招来两个泥人向小雷挡去,小雷这时候战意丰发,又怎么会把两个泥人放在眼里,他见泥人一左一右向自己夹攻,当时就使出一招“晨起欠身”,一折身击中了两个泥人的小腹。 他发招虽然潇洒精妙,却也正中了高禄存的计,这两个泥人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泥人,小雷的双拳一打中它们的小腹就被软泥陷住,怎么也拔不出来。 小雷大叫不好,但也无计可施。高禄存见时机难得,忙分开两个泥人,一脚踏在小雷的头顶。 小雷被这一踏弄头痛欲裂,当即人事不省。 这时候的高禄存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抢步上前掐住了小雷的脖子,要捏爆他的咽喉。 幸亏馨妍早觉察出不妙,急遣一队彩蝶飞上来迎救。这一队彩蝶像是灵通战机,懂得若是简单地迷乱高禄存,这个老魔头断然不会放手,小雷还是要被他捏死,于是全部奋不顾身地向高禄存的眼口鼻撞去。 高禄存被群蝶这么一扰,登时头晕目眩,他这时候真的有些发疯,也不松手去挥散蝴蝶,而是真接用嘴咬了上去。 那些蝴蝶正在撞他的口鼻,他这么地嘴一张顿时有一少半吞进了嘴里。蝶翅上本身有毒,彩粉在他嘴里一化,高禄存顿觉神经一麻,手不由地松开了。 好在他功底不弱,瞬间又恢复了意志,再睁开眼时,那几十只蝴蝶已经死了大半,而倒在地上的小雷,竟然又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双耳塞棉,又怎么会明白,馨妍的手底下,一曲雄浑的《将军令》正在这杀场激荡。 小雷这时候步履蹒跚,像是个酒坛里泡出的醉汉,跌跌撞撞朝高禄存走来,还未走到近前就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在地上,摔的满脸是血。 高禄存又气又乐,大踏步向小雷走来。 远处的婷婷看到此景早已经被吓得魂不覆体,之前是馨妍不要她出声,现在她是多么想提醒小雷一声,可是话刚到嘴边,胸口突然一激,立刻昏了过去… 高禄存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小雷身前,他出掌了,这一掌号称“战神封喉”,是一击必杀的狠手。 就在这一掌已经打中小雷喉咙那一刻,小雷突然用下巴夹住了高禄存的手,同时身子一软向地上跪倒。 这一下子来得突然,高禄存断没有想到就在自己要得手之际,却一下子让小雷夹折了自己的腕骨,他手掌吃痛,急忙用力回夺,可手刚离开小雷的下巴又被小雷一口咬在嘴里,这一只手先前曾被婷婷头发里的藏针扎中,现在又被小雷夹折又咬在嘴里,也真算得上是多磨多难。 高禄存暴叫一声,一腿踢出,同时抄另一只手向小雷的脸上重复拍去。 小雷双脚望空中一纵,盘腿架在高禄存的腿上,同时两手环抱,扣住了高禄存另一只手的手腕,正是一招“醉翁坐席”,他这一招使得妙到巅毫,早一刻则失去战机,晚一刻又会伤到自己,拿捏之准就是承道在世也要夸赞。 。。。。。。。。。。。。。。。 拳当如酒, 愈演愈烈!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七章 反攻(上) 死了, 也要在你倒下之后! 。。。。。。。。。。。。。。。 小雷一击即中,随后又向地面跌落,他两腿本是盘着,落地后一旦打开,立刻别住了高禄存的腿,两手再顺着高禄存的力向旁一带,高禄存不由地向一旁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雷眼仍是醉眼醺醺,一张嘴吐出了高禄存的半截指头。 他得势不饶人,踉踉跄跄上前两步又递出“斟酒式”中的“霸王敬酒”和“阳关三叠”,把高禄存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醉拳本来是长寿老翁的师父醉神仙所创,又经过了洛益的精研和发展,一招一式都已经尽趋完美,洛益在临走之前把拳谱留给了云音,要云音在适当的时候再传给小雷。但云音却对付不了这个小鬼的蛮缠,没过多久就把拳谱交给了弟弟。 云雷自得了拳谱之后就像是真的醉了一般,整日抱着拳经没休没止的练,连婷婷的小实验也没空陪做了,连梦里睡觉都在打拳。 这一会儿,他被高禄存击晕了,也就自然而然进入了醉拳的状态,再加上馨妍用雄浑的琴音作引导,当真便把拳法挥洒的淋漓尽致。 这套醉拳是以那睡梦拳为根基,不同的是睡梦拳以怪取胜,应对方之变而变,讲究后发先至,而这醉拳却完全是在打自我的节奏,讲究虚实相济,刚柔相济,要求施拳者软欺硬打,欺得越假越好,打得越劲越好,拳力比起睡梦拳来说就不知大了多少倍。 本来高禄存对醉拳也有些研究,但此刻浑浑噩噩的小雷,根本就只有四分清醒,拳法中更是搀杂了五分睡梦拳,所以越打越没有章法,但单是每拆一招却又能正中要害。 馨妍其实也不懂得这拳法,只是时时关注战局,对小雷有利时琴声略微舒缓,对小雷不利时却一弦紧似一弦,小雷的节奏有七成倒是受了琴音的引导。 这古琴是上古神器,传出的音调对人的影响甚巨,小雷听这劲音入耳,远比喝一壶烈酒受用的多,拳法本来只能发挥出六成功力,在这琴声的鼓动下却发挥出九、十成来。 这一回高禄存再也斗不过他,越打越是慌乱,越打趣是心惊,突然被小雷一个“醉步踢连环”戳中肚子,跪爬在地上。 小雷一步跟上,歇步拧肘顶他的面门。高禄存急挥手格挡,却正中小雷的下怀,小雷把肘一拧已经错开他这一挡,同时变拳为指,猛力向高禄存的心口插去。 这一招是“醉酒式”里的“醉打金枝”,而“醉酒式”是这套拳法中最为颠狂的一式,讲求力道要发挥到极限,这时小雷在琴音的引导下,体内所蓄的混元气得以随心发动,意到而气到,气到而劲到,所以这一指当真是霸道无匹,一下子戳进了高禄存的心房。 高禄存但觉心头一凉,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被了结,不甘地倒在了地上。他在死前下看清楚,这院子里的泥人已经变成一堆堆黄土,而馨妍,已经是疲惫不堪地倚在琴案上。 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泥人阵竟然输在这个弱质女流身上,嘴里喃喃地问:“这……这是……你干的……实力么?” 馨妍冷笑说:“你现在还不明白,这古琴鲤鱼是东方青龙的雏子,青龙属木,专克你泥人之土!。” 她说到最后脸色已变得蜡白,一头栽倒在琴案上,十只纤纤手指都流出汩汩血来。 高禄存又看了看晃在自己面前的小雷,突然心头一紧,一口血洒溅长空,然后气绝而望。 小雷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他的身前,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高禄存,然后摆了摆,“我……不是小毛孩!” 他说完这句话已经全身脱力,腿下一软也昏死在地上。 雪,一直下…… …… 这个时候,琼云舍门前的空地上,两拨儿人激战正酣。 韩武曲施展绝艺,把杜羽心和金弃义二人斗得上气不接下气。另一边,云音和费贪狼两人正在追逐。 韩武曲擅打一路“万象拳”,也叫作“万向拳”,拳法飘飘忽忽,方向不定,明明看他是打在东,拳劲却偏可能冲北或是冲西,教人防不胜防。 虽然杜羽心和金弃义也称得上是拳法的行家,但在韩武曲的面前,却只有干挨打的份。 眼见韩武曲又是一步蹿上,向杜羽心挥出一拳,杜羽心急忙左闪,但这拳劲却是打的金弃义,他一不留神,正被一拳砸中鼻骨,鼻子里的血汩汩地流出来。 杜羽心大为气恼,扬起一脚向韩武曲的脸上踢去。他腿法狠辣,带着一股股烈烈火劲,就是在这大雪纷飞的天里,韩武曲仍然感到一阵阵的炽热。 韩武曲就这一脚虎虎生风,把飘雪都瞬间化成水滴,自然不敢小觑,急忙向后闪去,同时拳头向地面猛地一砸。 金弃义以为他这一拳只是虚晃,所以伸手挡在胸前自卫,并不赶冒进,不料这一拳的确是打在地上,韩武曲借这一拳之力高高飞起,正好避过了杜羽心的一脚。 杜羽心这一脚虽没有踢中韩武曲,这时候却不偏不倚向金弃义鞭去。 金弃义正在堤防韩武曲打自己,没想到杜羽心一脚踢了上来,慌忙之间急起铜手一挡,手脚相交嘭一声响把两个人各自震开。 身在空中的韩武曲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双拳频出,金、杜两人瞬时间就中了数拳。 “妈的!”杜羽心气得骂出来,“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厮斗,用这种卑鄙手段算什么男人!” “他本来就不是男人!”金弃义抹了抹嘴角的血,“再说现在是杀人,又不是和你我比武!” “你们两个越激我,我越是要使用我这神拳!”韩武曲笑道,“你刚才说的对,我只要速战速决,六弟还在家等着我们!” 六弟? 金、杜二人立刻就是一愣,不是说范巨门已经被赤鳞杀死了么?难道他还活着。 “我现在让你们两个死个明白!”韩武曲狞笑一声说,“我们来一是奉上头的命令,要把你们全歼;二是要取你们的量生尺,给我们六弟续命!” 金、杜二人恍然大悟,金弃义说一声“妄想”,揉身又蹿了上去。 韩武曲救人心切,知道多迟缓一刻,范巨门就向鬼门关多靠近一步,于是再不和两个人说笑,凝一口气猛挥出三十六拳。 金、杜二人各架住七八拳就再也抵挡不住,嘭嘭声响各又中了十多拳。其中有三拳打在了金弃义的一条臂上,一拳打在肘后,一拳打在腕上,又一拳打在腋窝,这三拳一同打在金弃义的一条胳膊上,这条胳膊顿时折断。 “老金!”杜羽心和金弃义向来投好,看到金弃义铜手一臂被折断,当真是疼如己受。 韩武曲却出手不停,一眨眼间十多拳一齐挥出。他的拳劲自天上地下,四面八方而来,叫人防也防不住。金弃义一看杜羽心快要吃不消了,立刻不顾一切地扑到了杜羽心的身上。 他这么猛的一扑,杜羽心就被他盖在身下,所有的拳劲都打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老金!”杜羽心大吼道,“你这是干什么,看不起我么?” “听我说,”金弃义低声说,“把我的铜手拔下来!” “什么?”杜羽心瞪大了双眼,他知道这只铜手就是金弃义的性命,金弃义爱这只手甚至超过了一切。 “打铜手拔下来!……”金弃义喘了口气,“听长辈说,我们大金家人,身上的血有一种特殊成份在里面,你拔下我的铜手,把我身上的血涂在你的身上……” “不行!”杜羽心又吼了一声,“你杀了我我也不弄!” “现在杀了你也没有用!”金弃义说,“这么大下去迟早咱俩都得死,不如搏他一搏!……不要让人家说咱五宗家养得全是废物!人死是小,……失节是大!” “老金……” “再他娘罗嗦我一掌插死你!”金弃义恶狠狠地说。 “啊——”杜羽心推翻了金弃义大吼了起来。 韩武曲被他弄得一愣,竟然站住了。 杜羽心抬起金弃义的断臂,猛地用膝盖向金弃义的腕砸去,这只手腕在地上一撞,瞬时咯嘞一声,碎了。 杜羽心又咬了咬牙,两滴眼泪掉落了出来,他一闭双眼,猛地用手一掰,把金弃义的铜手拔了下来。 这只铜手只连了半个肉掌,金弃义本身的手指早已经没有了,铜手和肉掌相连已久,这时猛地揪开,登时一片血肉模糊,一股股鲜血从手上冒了出来。 杜羽心扯开了自己的衣服,用手接着金弃义手上的血抹在自己的身上。 韩武曲断然没有想到杜羽心会残害挚友,一时间被弄了个瞢,也不对杜羽心下手了。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杜羽心还在抹那鲜血,再这样下去,金弃义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韩武曲实在无法理解,只能认为是杜羽心疯了。他心知拿量生尺要紧,于是赶忙向琼云舍里奔去。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七章 反攻(下) “你要往那里去!” 韩武曲急忙转回头,发现杜羽心正凶狠地瞪着他。 这人全身赤裸,涂满了鲜血,双眼瞪得牛铃一般,里面能迸出血来。他一步步向韩武曲逼进,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冲斥而来。 韩武曲为之一振,不假思索地尽全力挥出十八拳,这十八拳四拳自上,三左三右,四前四后,并且拳劲相叠,拳中有拳,每一拳都有千斤之重,是他最得意的“挥扫十八罗汉”。 碰碰碰碰,拳拳到肉,都打在了杜羽心的身上,可是杜羽心竟然安然无恙,反而更快地走了过来。 韩武曲大骇,急忙又打出更凌厉的“击破三十六天罡”,这时候杜羽心已经是如虎如狼地向自己狂奔而来。 “扑——” …… “你……你……为什么……”韩武曲捂着自己的肚子,杜羽心正用一只铜手插在了里面。 杜羽心的两眼冒火,眨眼间在他身上踢了十多脚,他的脚劲之中带有强烈火劲,顺着韩武曲腹上的破口灌入,顿时把韩武曲的内脏烧了个焦烂。 “安心死吧,五宗家永远不会输!”杜羽心说着,浑身的骨头噼噼啪啪作响,全部断裂,他把眼一闭,也倒在了地上。 …… 孔文曲赶到金家的时候,高禄存已经死在雪地之中,有一间屋子是打开的,一个小女孩正把一个小男孩拖进去,雪地上留下两道小沟和两排零乱的脚印。 屋子里已经躺了一个女人,正是柳馨妍,还有一张旧旧的古琴,记得在哪里见过。 杀人!杀人!为二哥报仇! 孔文曲青筋暴现,提拳向婷婷走去。 “难道欺负弱小真是七星的作风么?” “谁!”孔文曲恼怒地转过了头,见大门外俏生生站着两个女孩子,一个是黑衣颜佳,另一个是红衣青鹊。 她们两个本是要对付韩武曲,却正碰见金、杜两兄弟从屋里走出来,两人告诉她们小雷在对方手里,叫她们快去迎救,于是两个人才快步赶到这里。 孔文曲先一脚进来,高禄存已经死在雪地里,他却不知道这里曾发生过多么惊心动魄的一场战役。 “你们两个!”孔文曲咬牙说,“我二哥是被你们杀得?” “不,”颜姐笑了笑,她灵眼一扫,已经知道这里大概发生过什么事情,“是屋子里我们的小雷打死的!” “放屁!”孔文曲的脸上猛地抽搐了一下。 “好臭好臭!”青鹊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手。 “哼!”孔文曲冷笑一声,身子一转已经变成了十七个分身,每一个分身都是同样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这十几个分身同时伸手施法,飘雪的院子里登时黄烟滚滚,伸手不见五指。 “看来咱们真是来对了。”颜姐对青鹊说,“今天咱们就送老学究一程!” “大言不惭!”孔文曲怒气更胜,十八个人影向颜姐和青鹊席卷而来。 颜姐微微笑了笑,灵眼大张,天上的雪突然下得更大了。 “谢谢你,云音妹妹!” 她刚才用灵语传音给云音,要她把雪降得更狂一些,果然片刻工夫,天上的雪又大了一倍。 这雪之中集聚了颜姐的灵气,孔文曲虽然隐身在这黄烟之中,却被颜姐看了个真真切切。而他尚自不知,十八个人各展手脚,从烟雾中向颜姐和青鹊二人痛下死手。 颜姐和青鹊都倒在了血泊里。 孔文曲得意大笑,但转眼又看见地上的那两个竟然是自己! 他大吃一惊,抬头看时,这黄烟之中,四面八方,处处都是自己,又何止一十八个! 杀谁?杀谁?!! 他的眼睛本来也能通过肉身看到人的灵体,这时候却全然无用,反而越看越花。 再过了一会儿,那些人除了自己都又变成了颜姐和青鹊的模样,杀! 他出手如电,一个个颜姐和青鹊都倒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几乎忘记了,先前自己苦苦造出来的十八个分身,也都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突然,天上地下变成了一色的紫,再看时已经浑圆一团,无远无近,无上无下,无东西南北…… 背后一阵电过…… 孔文曲倒地了雪地上,浑身抽搐。 “叫你点晕就行了,也不用下死手吧!”颜姐对身边的青鹊笑了笑。 “死有余辜,我才不要留情呢!”青鹊狡猾地笑了笑,然后说,“还是快看看馨妍姐姐和小雷怎么样了吧。” …… 当云音绕了一个大圈回到广场上的时候,杜羽心和金弃义都倒在了那里,费贪狼也随后赶到。 费贪狼也是急功进利,非要制云音于死地,所以在铁皮球上使用了绝招,一脚将球踢飞这后,那球面上的三十二块铁皮就会解散开,从各个方向向云音打去。等到他一声令下,那三十二块铁皮又会重新拼缀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铁皮足球。 云音被他这一招弄得极是狼狈,她原本想引到天雷对付他,可是刚一挥动云翅,那翅膀就瑟瑟发抖,想来大概是刚才用力过巨了。 云音对打架一窍不通,见那铁球忽散忽聚,心里害怕的要命,只能拼命地逃跑。她在她双翅一展,几里地就已经飞了出去,否刚早已经被费贪狼削中。 她没命地逃跑,费贪狼就跟在后面没命地追。还好云五宗家附近的住户很少,在小饭馆的掌柜死了之后,剩下的人就更少了。云音一会儿飞高,一会儿飞低,继而钻进房舍,或是躲在角落。费贪狼虽然凶狠,却也奈何不了她。 云音飞了很久,心里担心着家里的状况,于是迂回着回到了广场的前面,她前脚刚刚落地,费贪狼穷追不舍而至。 云音看到金弃义一手断开,里面的血还在狂流不止,吓得脸色煞白,她按着胸口从地上扯过一条碎布,用力地捆住了金弃义的手腕,正在担心金弃义能不能活命之时,猛地听见背后一阵地干嚎。 回头看时,费贪狼正抱着韩武曲的尸体痛苦嘶叫,他长了一道连眉,本身就看得叫人害怕,这时候面部扭曲,声嘶力竭,更叫人生惧,云音不由地向后退去两步。 云音这么一动顿时被他发觉,费贪狼牙都咬出了血,他目光如刀,死死地剜在了云音的身上,云音又打了个冷颤。 “死……你们都得死,我要你们性命来祭奠我弟亡魂!”费贪狼说着一脚将铁皮球向云音踢飞而来。 云音吓得不知所措,甚至都忘了躲闪,电光火石之间,那铁球已经向自己飞来,在空中散成三十二块,分别击向自己的头、胸、背。 云音只是闭了眼什么也不会了。但她的翅膀并没有放弃反抗,呼呼几声,云翅已经把打来的铁皮打落数快。 眼见云音就要被铁皮击中,雨翅突然疾挥几下,扯着云音在原地打起转来。这么一旋劲力甚大,那些铁皮非但不能击中云音,反被震飞出老远。 费贪狼大吃一惊,随后恼怒万端,他双手各竖起大指喊一声“聚”,那铁皮又一次拼缀成整球。 费贪狼把手捏得格格响,那个球就自己在空中呜呜地转个不听,煞时间所有的雪皮也跟着那铁球翻飞,越聚越大,过不多时,雪就把那铁球缠裹在里面,空中顿时变成了一个巨大雪球。 突然,费贪狼大喊一声“破”,那雪球应声爆开,里面却已经不止是一个铁球,竟一下子飞出十数个之多! 云音又被吓得后退一步,两翅却轻轻挥动了两下,示意她不要恐惧。 费贪狼把十几个铁球聚集在一处,之后口中念念有词,突地张口吐气,一道玄风吹出,十几个球就在同一时间乒乒乓乓地在他的身边打转。 这些球无一例外地空中散成铁皮,费贪狼知道飞铁片可能无用,于是就带领着这些铁片向向云音飞奔了过去。 一时间声势动天,费贪狼的前后左右是铁片,这些铁皮就成了他的护盾,进可攻,退可守,只要能接近云音,不用铁片,费贪狼自信用自己的双手也可以把她弄死。 只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直接弄死是太可惜了…… 铁皮在空中相交,发出尖锐剌耳的回响,云音被这声音闹得心乱如麻,急忙捂住了耳朵,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已经被这种声势完全慑住,就是想逃跑也无力飞起来了。 突然之间面前亮如白昼,云音的眼睛被晃得生疼,她急忙用双翅捂住了双眼。 空中滋滋声响绝,根着是一阵颤抖地惊叫,最后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再没了动静。 云音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看见费贪狼已经被天雷劈焦了,她仰头看天,乌云正在她的头顶深锁。 原来自己并没有招唤乌云,那乌云却因为自己翅膀的扇动而向自己聚拢而来。费贪狼把铁皮裹了自己一身,自然被天雷劈中,那些铁皮不但导了电,而且也不在听他的使唤,反而都向他的身上打了去。 云音看着这一堆焦肉,说不出的恶心,她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地向家里走去。 。。。。。。。。。。。。。。。 谁打败了正义? 是奸佞? 是狡诈? 是邪恶? 都不是。 正义只会败给博爱……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八章 死生(上) 安心的离去吧, 真诚与正义的亡灵, 太阳的光辉与你们同在。 如果有一天, 太阳也失去了光芒, 那么,你们会再现于世! 。。。。。。。。。。。。。。。 琼云舍后院墙边的小道上,千叶正在呀呀喘气。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雷破军竟然会这么厉害,雷只把嘴一张,一阵小台风就刮了出来,把她的头发吹得零乱不堪,任千叶头发之中再有万般变化,也不能使上力气。 千叶被这阵风吹得不住后退,无倚无靠,无处着力,当真应了她名字中的“叶”一字。 雷破军哈哈大笑,风劲少歇,千叶急忙甩出头发丝中藏的银针向雷破军打去。她知道机不可失,如果让雷破军缓过来自己定没有好日子过。 哪知道雷破军见很针飞快地向自己扎来,竟然不闪不避。那些针有的刺他的双眼,有的刺他的要穴,有的刺他的心房,可是说是凌厉至极,雷破军见针到了近前,突然张口吸气,这些针头便如百川归海一般向他的嘴里面涌去。雷破军把针吞在嘴里,然后咯吱咯吱嚼了起来,口称美味。 千叶被他吓得一头冷汗,真不知道怎么才好,但雷破军却并不放过他,一张嘴又一阵劲风吹了过来,里面银光闪闪,正是千叶刚刚抛出的牛毛银针,只是比千叶抛出的更短更多。 千叶垂发作盾,那些针乒乒乓乓在她的头发上反弹开,交响不绝。 雷破军喊一声妙,狠狠向千叶冲去。 千叶知道他这一张嘴能咬得动天下任何的东西,生怕他跑过来众自己身上咬下一块去,忙疾步向后退。 这退着退着,已经退过了墙根,正在着慌之际,突然听到墙后的砖孔里发出清柔的说话声,“千叶姐姐,用发针抛她,别多想了,快!” 千叶听出这声音是葱儿的,所以不假思索地猛一甩头发,百根银针向雷破军直刺。 雷破军还道是千叶穷途末路,情急之下不择方法,故而更加得意,他故伎重施,又将嘴一张,把来针都吞进嘴里。突然一个亮晶晶的银球飞过,雷破军更是不屑,心说:针我吞的下去,来个球球又算得了什么! 他把嘴张的更大,咔啦一声把铁球也咬了进去。 味道不错,是上等的精铁。 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像是什么酱汁,服务还真周到。 突地,雷破军感觉自己的舌头变薄了,好像被一层一层地化开了。他感觉到不妙,急忙把手伸进嘴里去抠那些东西。他的嘴虽然无往不利,手却无异于常人,竟然忘记了嘴里还有千叶的银针,这一伸进去立刻被扎得满手是血。 舌头停止了层层融化,雷破军松了一口气,但突然一阵浓烈的辣味袭来,把他的脸都烧红了。 雷破军嘶哈嘶啦地喘着气,嘴里辣得如同炭炉,忙蹲下了身子去捧地上的雪,要用雪来漱口,可是刚刚捧了一口雪进嘴,嘴里却烧得厉害了。 这时候千叶已经立着如刀的头发向雷破军冲了过去,雷破军见势不妙,急欲吹一口强风出去,可是他嘴里辣得过火,吹一口气就必须赶忙吸一口气,于是这风也就没什么效用了。 哧—— 千叶的头发穿进了雷破军的喉咙,又从后颈透了出来。 雷破军瞪大了眼睛,血从里面汩汩地流出来。他本是用头发盖着眼睛的,这时候千叶离他很近,才能怎得真切,原来他的眼睛里面……也长满了牙…… 啊—— 千叶被吓得大叫,赶忙甩脸不看,却忘记了自己的头发还在雷破军的脖子里在,她长发一甩,雷破军的脑袋就立刻被自己切了下来。 千叶心里恐慌的要命,又急急贴着墙向一旁闪开好几步,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这时候葱儿终于敢走了出来,看到千叶受惊不小,急上去安慰。 “葱儿,你给他吃了什么?”千叶奇怪地问。 “是化丹!”葱儿颇有些骄傲地说,“我知道他的舌头一定是经过千锤百炼,不然早被你的银针扎坏了。所以就用了化丹,这颗丹能把他的舌头变得松驰,让他的味觉加倍。那个化丹的里面是辣石灰,一见水就变得又辣又烧……” “哈哈,”千叶乐得开了花,“没想到我们那么善良的葱儿,竟也能想出这么整人的办法!他越是用雪漱口,就会烧得越厉害。” 葱儿被千叶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移话题说:“不知道颜姐和云音姐姐怎么了,咱们到前面看看去吧。” “说的是,说不定有人已经受伤了,还需要你这神医来救呢,快走!”千叶急忙拉着葱儿向前广场奔去。 …… 大智苏家的院落里却是出奇的平静,陈士心和苏聿正立在雪中。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在哪里死还不是一样?”陈士心冷笑道。 “是啊,死法没有区别。”苏聿笑了笑,“我也知道你身上有《流异经》里面的邪术,所以一定是打不过你的。” “哈哈,算你小子聪明。”陈士心又笑了笑。 “不敢当……”苏聿笑了笑,“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恢复神智的,但现在看来,你的疯病已经好了吧。” “没有错,有人救了我。”陈士心微微一笑。 “那也就是说你仍然有从前的智慧了?”苏聿更近了一步。 “是。”陈士心瞬间理会到苏聿的意思,“你不想和我动武,要在智力上取胜?” “果然是天机!”苏聿说,“我想你最得意的,还是你的头脑吧。虽然城市宝藏的事情落败,但也十分的不甘。那我们就来比一比智慧,我想知道是我高一些,还是你强一些?” “这个……”陈士心不屑地笑了一笑,“不用比了吧,结果都一样,到不如我直接把你杀了干净。” “如果想杀我,就在赢了我之后吧。”苏聿正色道:“咱们以命作赌!” “赌?”陈士心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我输我死,你输你死喽?” “不错。”苏聿笑了笑,“但是我怕你会反悔不认!” “哈哈……”陈士心大笑,“我根本不担心我会输,又怎么能反悔,既然你不放心,这也好办,你说咱们赌什么吧?” “围棋。”苏聿微微笑道。 “那你可是自讨死路。” 他说着走到一片空地上,先念了几句古怪的东西,而后在雪上用指头写下了这样几个字:百恶诸鬼为鉴,今日陈士心与苏聿斗棋于此,输者七窍流血而亡。 苏聿皱了皱眉说:“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流异经里面的妙术,叫作‘鬼神绝誓令’,誓令一下就会被所托的鬼神听到,到了誓言对现的时候,它们自然就可以主持公道!”陈士心不急不疾地说。 “这样最好不过。”苏聿又微笑,把手一摆说一声:“请!” 两个人坐到了苏聿家的棋室里,一张古铜的琴桌,琴盘是缕空的,看来十分的精致名贵。 两人相视落座,苏聿突然说:“小忧,不用藏着了,出来吧。” 不久果然见小忧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你偷偷跟云音她们回来了?”苏聿有些不满地问。 “是……”小忧有些抬不起头。 “回来了也好,”苏聿语气转得温和,“你去给我和陈帮主煮些茶吧,不要用水,要用院子里的雪。” “好。”小忧应一声,从隔屋出去了。 “我们是现在就开始,还是先赏赏雪?”苏聿说着推开了木窗,窗外雪花正翻飞如舞,一树寒梅傲立雪中。 “给你多留些活着的时间吧,也好多看看你的心上人。”陈士心笑了笑。 窗外出现了小忧的身影,她在风雪中有些站立不稳,挑着一声最最干净的雪地正小心翼翼地向茶壶中捧雪。 泪水,滴在了雪中。 “我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苏聿想,“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出现了,……说实在的,这一局棋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很可能就会死在陈士心手里。但当时只想着大丈夫死则死而,死得风光就行,头脑一热,可没想着还有一个时时牵挂我的人……” 陈士心也望着窗外的雪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想怎么东山再起,怎样从胡勾手里把勾陈夺回来,或许是谋定这一局棋如何落子,如何收官。 又过了一会儿,小忧抱着一个微小的火炉走进来,把茶煮在上面。这茶名叫“云蒸燕”,在开水里煮得时间越长,茶香也就越发回味无穷,是苏聿最爱的茶。 “我们开始吧。”苏聿说着坐回到棋桌上。 “奉陪!”陈士心也落座。 “你是客,你先手。”苏聿说着,目光放在了正在摆放茶具的小忧身上,眼神中情意无限。 “那我也不客气。”陈士心笑了笑,把一粒黑子放在“天元”。 这显然是在渺视苏聿,要知道,开局便落棋天元是一招会无用处的下法,起码在苏聿看来是这样。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八章 死生(上) 苏聿不满地呼一口气,把白子投在左下角的“三三”位上。 陈士心又笑了笑,黑子落在“星”位上。 苏聿是从小就学棋,十几多年来未曾懈怠。陈士心从前和长者也曾学过,只是后来野心勃勃地去搞黑社会了,所以哪还有闲心去下棋。他所倚仗的是自己有对未来的预知能力,虽然并不能看到苏聿的下一手,下下一手棋放在哪里,却大概能看到这棋局在十几个来回之后棋盘的大至布局,所以他有些胜券在握。 苏聿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每一步都十分谨慎小心,立争把这局棋下得滴水不漏。 小忧在一边看来看去,只觉得青铜棋般上的黑白点点让她头晕目眩,再看一会儿恐怕非要吐了不可。 窗外,雪更大了。 …… 麻烦也很大! 小风左躲右闪,已经在琼云舍的大屋子里和裴廉贞斗了上百招,却吃不到一点甜头,看来不用术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小风把掌一竖,一道罡风从背后飞来。裴廉贞知道他要用术了,急忙向后跃去,也要以术相接。 小风的双肩猛地下沉,两道罡风呼啸而出,正是他的得意技“风门拳”,裴廉贞却不慌不忙地把倒在一边的半张桌子一指,那张桌子便一下子飞起来,一下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按理说这一张桌子根本抵受不住小风强力的两拳,“风门拳”刚出世的时候威力就不小,这时候在小风使来每一拳也至少有万斤之重,打在什么东西身上都未必能消受。 只听得空中“啊唷”一声,小风立刻一愣,因为这一声是那半张桌子喊出来的! 那张桌子已经被打的稀烂,落地之后流出一股绿汁,好像是死人流血一般! 小风更是骇异,转脸看时,裴廉贞已经站在了另外半张桌子的旁边。他用手轻轻地拍了那桌子一下,那张桌子就向自己跑了过来,两只桌腿居然可以打弯! 眨眼之间,这一张桌子就和小风过了十多招,随后又跑来一只木凳,根着是一个蜡台,然后是一个酒壶…… “哇呀,这是什么童话世界!”小风急得大骂,一时之间满屋的家具物什都好像活了起来,无一例外地向自己发起狠击,它们不惜性命,用的全是两败俱伤的狠招。 小风从没有和桌子椅子打过架,最我也只是拿它们出出气,这时候呼呼啦啦这一片怪物向他一涌,倒真让他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喂……”小风一边打一边喊,“我只不过是平时对你们不够温柔,以后注意就是了,也不要这么对我呀!那椅子甲……前天我还给你修过腿呢,椅子乙,你忘了是小雷坐断你的,又不是我,要报仇你找小雷去,……找他师父也行……糟了……你不是把我看成是他师父了吧……冤枉……我是叶逐风……你家风哥哥呀!” “真是疯!”裴廉贞冷笑一声,真不了解小风在这个时候还能说笑的出来。[奇 书 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突然咔嚓一声,当中一个大木柱也倒了下来,冲着小风的头顶砸落。 “喂,柱子,……我平时对你可是宠幸有加,哪一次千叶欺负我的时候,我不是上去抱着你……你可不要恩将仇报啊!” 但任凭他怎么说,这些家伙是不会听他的话,只知道一味地蛮打。 小风这一次真有些恼怒了,他踢开那只断桌,然后用旋风护着自己的身体,张嘴大喊道:“洛家的桌子椅子众玩意儿听着!你们再不停手我可对你们不客气了,到时候洛益回来责怪,我就只能说是你们欺负我,我是正当防卫……哎呀,和桌子椅子打架,洛益会不会相信嘞?” 又打了一会儿,屋子里已经是越来越乱了,到了后来,连房顶上的瓦片也参与了点斗,只有裴廉贞在一边袖手笑看。 “不管了,我这一次可是要下死手啦!”小风嘴里虽然是嘻笑,却已经把宝刀“沧江碧水月”抽出来,眨眼之间已经劈出六十多刀,这六十多刀刀刀相连,当真密不透风,无隙可乘,这些被裴廉贞附予生命的东西一时间哇呀乱叫,死伤严重,有得竟然也骂起小风来。 小风却刀不停手,他生怕裴廉贞是用这手段拖住自己,然后转去对付苏聿等人,所以要尽早了断。 终于,这些桌椅板凳全军覆没,一张挂画害怕地向裴廉贞跑去。 那张挂画到了裴廉贞的身边,却出去不意地裹住了他的脖子! 裴廉贞大是一惊,再细看时,那哪里是什么挂画,明明就是一叠道符! “你这个妖怪,看道爷收拾你!”小风说话间心咒早已经念完,裴廉贞的脖子被越勒越紧,不一会儿就把脸给憋红了。 “你……你知道我能把死的东西变活,就不知道我能把活的……东西变……死么?!”裴廉贞说着两手翻飞,凌空向小风的身上点去。 咔啦—— 小风的身体一下子被变成了木头,动也动弹不得了。他手一旦不能动,裴廉贞脖子上的紧箍立刻松开,他用力一撅,脖子是道符化成的绳子立刻开断。 “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裴廉贞冷笑一声,他知道小风爱逗嘴,所以只留了一张嘴给他。 “你……你这么厉害的手段,从前怎么不用……让我轻敌了……”小风还在强辩。 “我来之前主子才传给我的,怎么能轻易使用!”裴廉贞得意地笑了笑。 “你主子真是个浑球浑蛋浑帐……”小风把肚子里所学过的骂人的话都一气骂了出来,如果这句话是骂裴廉贞,他到是并不介意,一笑置之。可是一骂起裴廉贞的主子,裴廉贞登时面红耳赤,气得不可名状。 他又将手指了指,连小风的嘴也变成了木头。 “我知道你还有感觉,只不过身体不听使唤了,”裴廉贞狞笑道,“所以我现在要把你这个木头人点着了,让你尝尝这些桌子椅子的乐趣!” 说作就作,裴廉贞把手一摇,一簇火苗钻到了小风的身上,呼一声烧着了。 小风只感到浑身欲烈,但既然不能动一动,也只有干挨。他尚有意识之中把所有学过的道术过了一遍,却记不得有哪一种只用想一想就可以施展出来。 裴廉贞又把火加大了一番,这时候小风已经痛不欲生,他的下肢已经被烧没,就是变回来也是个废人了。 这时候门外喊了一声“风……” 是千叶。 她和葱儿到了前面之后,云音正在找人救金杜二人的命,葱儿去得正是及时。千叶担心小风的安危,所以抢着回来探看,没想到刚进家门走了几步,就看到小风正被人家活活烧死。 她已经要疯掉了,没命地就向屋里撞来。 裴廉贞把手一伸,两扇门立刻有了生命,猛地一拍把千叶拍晕了过去。其实她若是给头发上灌以术力,这两扇门并不能把她怎么样,只是她这时候头脑已经失去冷静,所以狠狠地倒在了地上。 也好,如果她还醒着,一定还会要死要活的。 没过多长时间,小风被烧没了。 裴廉贞乐得大笑,“哈哈哈哈……不足道尔,不足道尔……” 裴廉贞大步向门外走去,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先把千叶掐死。 “你现在有呼吸吗?” 有个声音突然问道。 裴廉贞先是一惊,随即想到是小风的灵还没有散去,也就不以为意,随口应道:“我是人,当然会有呼吸了,何必金多此一问!” “那你就要死了!”小风的声音很严肃。 “哈哈哈哈……”裴廉贞纵声大笑,“我不信你一个死灵魂还能有什么作为,你倒是来杀死我看看!” “在杀死你之前,我想声明一点,那就是我虽然是个灵魂,却不是死的。” “没什么分别吧!”裴廉贞以为小风在为千叶拖延时间,所以跟本不把小风当作一回事。 “我从前的灵魂是被封锁在体肉,刚才经你一烧,完全释放了出来,突然感觉到我本身的灵魂就是一阵风。” “呵呵,那也不奇怪,灵本是一股气之上的东西,上不去也就是气了!” “不要嘲笑,我的灵魂虽然不能上升成为真正的灵,而变成了一团有意念的气,但这气可也有一个大用!” “哦?什么大用?” “那就是这里所有的气都会听我的差使!” 什么?!!! 裴廉贞大吃一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 “所以,你要被我杀死了,怕不怕?你杀死了我,我也杀死你,这也算公平了吧!”小风的声音倒有一些淡淡的忧伤。 只听得风声呼啸,已经从门、窗、屋顶各处钻了进来,顺着裴廉贞的一次呼吸,全部灌进了他的肚子里。 嘣—— 裴廉贞被炸开了花,肠肚溅得四处皆是。 小风轻轻地用一阵风抚醒了千叶。 “叶……” 千叶正朦胧醒来…… 。。。。。。。。。。。。。。。 对不起, 我死了。 但是请你活下去, 那么我也仿佛活着……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九章 全胜(上) 不想骗你, 可更不想你难过。 在欺骗和让你难过之间, 对不起, 我选择了欺骗, 虽然你对我说过, 要我永远不对你说假话…… 。。。。。。。。。。。。。。。 “小千叶?老千叶?不老不小中千叶?快点醒一醒,你家相公看你来啦!” 千叶猛一听这温和的声音立刻坐了起来,但游目四顾,哪里有小风的影子! “风……你在哪里呀!” 透过门口,看到小风被烧成了灰,千叶的两行泪掉了十来。 “我就在你的身边呀,感觉不到吗?” 千叶愣了愣神,随之明白是小风的魂灵在和自己说话。 “感觉不到感觉不到!我就是要实实在在的小风…那个可以给我打的风!”千叶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亲爱的……你听我说,刚才裴帮主烧化了我的肉身,我的灵魂才得以解脱,之前在长寿老爷爷那里俯看天下,我才对宇宙间的风有了彻悟,等到灵魂一旦解脱出来,就可以扶摇直上,天下地上,无孔不入。现在风就是我,我就是风,我已经可以主载世间所有的气了,换句话说,我已经成了这城市的风之神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你成了玉皇大帝才好呢,关我什么事!”千叶哭得更凶了。 过了很久,一点响动也没有了。 千叶突然止住了悲声,左右望望,然后抽噎着哭道:“风……你走了吗……是我不好……我不该故意说气话!” 没有人应。 “风……你还听得见吗?我好想见你……”她声音之中有着无限的悲怨,话又说得诚挚到了极至,这时候就是无情的草木听到了也会感伤泣下。 突然,千叶感到身体被一股股暖流紧紧包裹,背后尤暖,像是小风从后面把他紧紧抱住。 “叶……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其实给我个玉皇大帝让我当我也不稀罕,我只想和你一起,整日的和你打打闹闹!你忘记了么,我们刚刚成亲,今天可是你我的大喜之曰。我原本不想让你给我生出一大堆小小风呢,将来我们一起养育他们长大……” “哼,重男轻女,为什么不说是小千叶呀!”千叶的心情似乎好了些,可转眼又哭起来,“可是你已经成一团空气了,我们还怎么……” 小风知道千叶一定是尴尬地说不下去了,但女孩子说得却一点不错,这个怎么办…… “哎?……千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和我亲哥哥共用一副肉身!” 千叶皱皱眉头,“这个……这个恐怕不好吧…我们两个……他……” “你有所不知,洛益不过是肉身成圣,那副躯壳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的。我现在是要和他去共用一副身体,我们两个亲热的时候把他的灵魂赶走就可以了,我的肉身和他的没有什么区别,这个你也知道……” “这个……这个”千叶神情忸怩,但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最后只能点头答应。 “那咱们就这么决定啦,我这就去城里找洛益去!” “也不用这么急着去商量吧,不能多陪我一下么?” “那怎么行?洛益现在还在城里不知抓什么鬼呢,要是身体上有一损伤,最后也被什么烧化了,那咱俩的宝贝计划不就泡菜啦!” 千叶的脸一红,“讨厌!……快去快回呀!” “遵命,小千叶她娘!还有,赶紧找苏聿去,我怕他有事!”小风说一声,立刻消失不见。 千叶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向门外跑去。 …… 我们心里忽然突突猛跳,耳旁一阵风灌了过来。 “哥,对不起,我已经死了……” 我的心一振,随即又平和下来,“你不是死了,是要去做这个城市的风部正神去了吧!” “不亏是肉身成圣,好犀利的智慧!” “过讲过讲。”我笑了笑。 “现在,洛大仙,我有一件事要求你!” “是千叶吧……”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的忧伤。 “是啊,我要你娶她,给我生七八个胖儿子!” 小风不像是说笑。 “什么?你不是说真的吧!跳弦啦?作为兄长我去照顾她还可以,怎么能去娶她,还……” “对不起,你必须这么作。因为我和她撒了个谎说要和你共用肉体。其实我一作了什么狗屁正神就不能有人间私情了,又怎么能和你共用身体去和她亲亲我我!不过傻丫头一定当真了,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还要时不时地扮作我去逗逗她。” “对她好容易,可是扮作你那氓流像可就难了!”我笑笑说。 “就是不像也得扮,总之你好自为之,将来要是我发现你不好好完成任务,我一定刮台风进你家茅厕!” 我感到耳边风声雷动,像是小风在对我示威。 “那你就是在逼我喽,根本就是MISSION IMPOSSIBLE嘛!” 小风突然停止了说笑,一本正经道:“总之拜托啦,我不能好好爱护她,真是……!还有,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无论谁也不行,把千叶一直骗下去,直到她死。” 小风说着,声音也哽咽了。 我点了点头。 “哎……真羡慕你呀,肉身还在,要一直等到到阳寿尽了,才到天上上班,活着的时候还可以享尽人间奇艳!” “别嘲笑我啦!等到我死了之后自然上去找你,风部和水部是不是挨着呀,现在的水部老正神是谁呀?” “这个……我只是收到天旨,不没去报到,所以一概不知,等我领了牌照和证件再来告诉你啊!” 我被他逗乐了,“少贫了,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一程?” “我不有半个时辰,不过你送不了我了,家里的事还没料理完,我还要赶回去!” “是七星么?” “嗯。” “你去吧,千叶交给我可以放心。对了,你中什么术死的?” “仙女姐姐说是什么‘无妄生生死死令’,我也记不太清,仅供参考呀!好了,不扯了,回见!” 小风突然踪迹不见了。 我的心里一空,接着又被塞满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一时理不清楚。 赤鳞和烛光看着我忽而紧张,忽而和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我也以笑置之,只字不提。 …… 这时候的未锥云灵庄,也算是乱作了一团,葱儿、青鹊、云音正忙着给小雷、馨妍、金弃义和杜羽心治伤,颜姐和千叶则立在苏聿的家门口一步也不敢动。 小忧到了门口,对着颜姐摇了摇头。 “还是形势不利么?”颜姐焦急地问。 “是啊,这会苏聿下的满头是汗,看来局势对他越来越是不利。”小忧叹了口气,不禁要流出眼泪。 “怎么会这样……他…他怎么会想起和陈士心斗棋,这不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么!”颜姐皱发皱眉。 “那颜姐,咱们两个进去看看吧!”千叶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行,苏聿现在受不行半分打扰,我们冒然进去,一定会打断他的思路。我们这些人之中没有人比他棋力更高,进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这……这可怎么办……”小忧又要急得哭了。 “这样的话,我们也只能用些阴险手段了!”颜姐突然说。 “什么……你有办法吗?”小忧看到了希望,泪水少止,抬起了头看着颜姐。 颜姐没有说话。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倒是快说呀,我……”小忧又急得哭起来。 “下药……”颜姐终于开口,“我只担心这样胜之不武……” “什么武不武的,要是他输了就会死啦!”小忧急着说。 “什么?!!!”颜姐和千叶齐声道。 “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他们立了个生死状,死的人会被什么恶鬼吃掉!”小忧都快有些胡言乱语了。 “怎么会这样……”颜姐也有些着急,“那……只是陈士心有先见之明,我怕我们下药的事让他先知道了,反而是害了苏聿!” “这个……”想到此节,小忧又是愁眉深锁,颜姐说的正是问题的关键。 “那……那可该怎么办好!”小忧又慌了起来,想到苏聿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的心急如火焚。 “放心交给我吧。” 一个声音从她们的耳边想起。 “益……是你么?”颜姐有些欣喜。 “不是,他是小风,小风你回来了?”千叶高兴地问。 “嗯,我想不久洛益也就回来了。”小风对千叶说,“咱俩的事,哥哥已经同意了,他现在很好。” “那实在太好了。”千叶高兴地笑了。 “苏聿这件事,你们在这里等着好了,我会照顾他的周全。”小风说,“谁也不用进去,我一个人进去。” 众女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应该相信苏聿!” 一阵风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小风的灵气已经闪进了院中。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二九章 全胜(下) 这时候苏聿和陈士心两个的棋局已经接近了尾声。一壶“云蒸燕”也快要蒸干了。 陈士心悠哉地喝了一口,口中赞道,“好茶。” 苏聿拭了拭额头上的大汗,摇头叹道:“好棋,好棋!” “认输了?”陈士心问。 “恐怕还早些吧!”苏聿冲他微微笑了笑,在7九路上落了一子。 他这一颗白子落定,陈士心的茶杯不由地掉落在地上。 “这……这……这怎么可能!!!” 苏聿从棋盘上提下一片黑子,然后笑了笑说:“还要继续么?” 陈士心大口喘着气:“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这……这怎么……” 苏聿这一子下得实在玄妙,在这7九位上一落,形势立转,不但提掉了一小片黑子,原来大片看来已死的白棋也都得活。 陈士心只说着“不可能”,又在中腹落了一子,要收回失地,然而败局已定,挣扎故然无用。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苏聿笑了笑,端起这最后一杯茶。 “为什么……我会输……我会输!!!”陈士心豆大的汗珠落了下来。 “棋场如战场,你输这一局棋和你在城市宝藏之失都归于一个原因——你的功利心太重了!第一手就落在天元,足见你的狂傲,着眼大局,大起大落,足见你的野心……但这也并不是致命的要害,你真正的要害,就在于你自己最得意的地方!” “最得意的地方?……”陈士心如若失去心智一般。 “就是你对你自己的预测能力了!”苏聿笑了笑,“我还要特别感谢我们的小神医葱儿,几天前我跟她说我染了风寒,要几味能出汗的要,刚才还真的很见效!” 陈士心吃一大惊,原来出汗是真,颓势却是假! “没有错,你是可以预知道未来的棋局形势,可是表面看来对你有利的棋却未必真正有利!你不知道我下的是正反棋么?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和你预见的差不太多,可是一子之差,就会形势大转!” 陈士心又倒吸了一口气,“说下去。” “我满头大汗,就是为了蒙蔽你呀,你以为步步都不出你的意料,但事实是步步都出乎了你的预料,你的预知能力,却是被我更好的利用了!”苏聿说到这里,终于长出一口气。 “我的预知能力被你利用了……被你利用了……”陈士心说着说着,心头一阵凄凉了。 “你急于功利,所以有得必喜,有失必忧,失去了根本的心平如水,心明如镜,这是棋之大忌,也是作人之大忌!”苏聿说,“你在城市宝藏上的失利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为什么洛益能够从中悟出至道,升为肉体之神,而你却因为城市宝藏被逼得疯疯颠颠,难道这些都是偶然么?” 陈士心的汗水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他的心已经如同刀绞,苏聿的每一句话无不击中他的内心最深处。 “在你的印象之中,洛益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人吧。他不愿意有争斗,不愿意和别人抢夺什么,可是说是个十足的傻瓜,对不对?”苏聿笑着问。 “不错。” “你错了,洛益不是不争,只是不计较那些城市之主啦,天下之霸之类的蝇头小利,他要争的,是天下的安宁!正因为他有最纯真的情怀,正因为他与你们谁都不争,所以才得到了一切。不争者,天下归顺,你明白么?” 陈士心低下了头,他在沉思,但无论怎么想,结果都是,他彻底的输了,不是输在了最后,而是输在了起点。 “只不过我现在还有一点没有弄明白,是谁把你从一个疯子变回来的,是七星的头头么?还是另有其人?那么在你死之前,请告诉我,七星的头头到底是何方神圣?!”苏聿最后的话接近于逼问。 “死……要死也要先杀了你!”陈士心的眼中突然暴出两道凌厉杀气,他伸手打翻了棋桌,那些棋子便呼啦一片向苏聿打去,这些棋子包含了无匹的劲力,苏聿如何抵受的住,他慌乱向后闪避,可也已然不及。 呼—— 那些棋子突然都凝在了空中,就像时间被静止了一般。 陈士心大骇,伸出手指瞬间在空中划出几道光弧,每一道都带着幽幽绿光,这些绿光瞬间编织成一张网,陈士心再平掌一推,这网立刻就向苏聿飞去。 就在这网要罩住苏聿的一刹那,苏聿突然消失了! 什么?!!! 陈士心感到了无限的恐惧,知道有高手在侧,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提前不知道。 “不要以为是什么天机降生,就可以提前洞悉一切,天机毕竟是不能泄露的!” 风中传来了小风的声音。 “你……”陈士心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苏聿已经被我救走了,我也并不想杀你,你在你自己织的网里面好好呆一会儿吧,这就叫作茧自缚!真想看看那个要索你命的恶鬼是什么样子,哎,可惜我还要赶着上班去。要是我以后到地府坐客,一定会到地下十九层探望你一下,再见,天机君……” 陈士心不甘愿地被缚在了那个光网里,动也动弹不得。没过一会儿,地里乌烟翻滚,一个孩童模样的人跳了出来,他长着八只眼睛,六条手臂,前胸一张巨嘴开开合合,手里拿着一把割肉刀和一只钢叉。 “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肉啦,先吃哪里好呢?”恶鬼一边猥亵地端详着陈士心,一边晃动着手中的刀和叉。 “不要杀我,我会给你更好吃的东西!”陈士心有些发颤地说。 “不不不,就是我们恶鬼也要讲信用的,像你这样诡诈的小人,早就该被千刀万剐了!”恶鬼说着抬起了头,喃喃自语道:“婆婆说阳界的人吃鱼的时候爱吃眼睛,说吃眼睛明目,那我也来试试?” 陈士心心里一紧,显些要晕过去。 就这时候,一只刀在他的面前一闪,他的眼皮一凉,在看那鬼时,叉子上已经多了一只眼球…… 啊…… …… 我终于找到琴骨了,或者是说她找到了我。 赤鳞和烛光都是一阵的激动,赤鳞甚至有些按捺不住,要上前动手,却被我伸手拦住。 “还好吗?”琴骨笑着看了看我。 “累死了,”我摇摇头,“每天都在救治你要杀害的人。” “不好意思呀,让你见笑了,我办事效率实在是太低了。”琴骨歉意地吐吐舌头。 “没关系了。”我也微微笑了笑。“你作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呢?” “你猜不到吧!”琴骨笑魇如花。 “怎么会猜不到,”我说,“你是为了牵制我,让我不能抽身回到未锥。” 这一句话虽然平淡,却像一个晴天霹雳重重落在了琴骨的头顶,“……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七星的头头就是你吧!”我说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论断。 “……”琴骨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赤鳞和烛光却是吃惊不小,显然这是无比出人预料的一件事。 “我说的不错吧。”我又笑了笑,“你的算盘倒是打得比陈士心更加精细,现在恐怕也只有我知道你是七星的幕后操纵者。跟陈士心之前的诡诈相比,你可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琴骨还是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才恨恨地看看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刚刚知道了,其实事到如今,大家都没必要隐瞒了。小风所中的术,来自于七星的大当家——裴廉贞,但这个术恐怕是除了你不再有第二个人会了吧!” 琴骨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还有,能把陈士心无声无息地从守卫森严的监狱里救出来,除了你别人也办不到吧。” 琴骨严肃地低了低头,“这个……你也知道了?” “嗯。” “你还知道什么了?”琴骨又瞪起了眼睛。 “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在城市里杀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肯出现,为什么要在今天来见我……” “哦,那就请你说说看吧。” “你是为了要给你的七星七位当家的争取时间,好让他们可以在未锥消灭我的家人!你料定只要我的家人一死,我到时候一定生不如死,痛苦万分了吧。只要我一除去,天下就是你的,到时候你公然站出来,除去城市的精神传染病,人人都会把你当作女神来对待……” “难道我计划错了么?”琴骨的脸色变得坚毅。 “没有,一点也不错,只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哦?”琴骨冷笑一声,“我失在了哪里?” “你和陈士心犯了同样一个毛病,那就是自作聪明!” “哈哈哈哈!”恐怕还不一定吧! 琴骨冷笑一声后,我的背后突然风声不善,回过头去时,眼前突然白光一现,我微向后一退,已经移开十多米,再仔细看时,赤鳞已经被白烛光刺倒在地,身上也中了咒,再也动弹不得,白烛光正用十几枚硬币向我击来。 那些硬币如石沉大海一般,到了我身前就消失不见了。 白烛光大骇,随即没命地向我扑来。 我扣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地说:“你和刘警官是怎么保证的……难道忘了么?你说你要将功抵过,怎么能再犯错!” “哈哈,”琴骨又冷笑一声,“不记得那些警察自相残杀的事了么?” 我明白了,那天那些警员互相残杀,是中了琴骨的邪术,而这些人一定和烛光发生了身体的接触,把烛光给传染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烛光一直把我和赤鳞当作是敌人,只不过是潜而不发! 那么……那天在那大厦里,萧可芋的死,不是自杀……而是被白烛光…… 烛光,你告诉我,萧可芋是怎么死的! “先奸后杀!”白烛光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他一击不中,又向我扑了过来。 。。。。。。。。。。。。。。。 人生的境界, 很高。 因为很少人能体悟到。 也很低。 因为其实真得好简单。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三零章 和解(上) 如果有一天, 你发现你爱上了一个你恨的人, 这段感情, 才是最要命的! 。。。。。。。。。。。。。。。 “琴骨,快给他变回来!”我吼道。 “你那么本事,自己来呀!”琴骨冲我蔑笑一声。 “开什么玩笑,我要救他可要花上一段时间!”我怒道,“中了这术的人,如果又铸成本不情愿的大错,就会命不长久,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也不救!”琴骨挽起了双手。 “那么……烛光……”我的眼神中露出了无限的哀伤,“不要怪我!” 烛光仍然在向我扑打。 我的手轻轻在他的面前一滑,烛光倒在了地上。 安静地死了,到另了一个世界,也许是想念她的姐姐了吧。 “哈哈……洛益,你杀人了……”琴骨笑得更狂了。 我没有理他,直走到了赤鳞的身边,用手在他的身上按抚几下,赤鳞随即恢复了自由。 “没事吧?” “赤鳞无恙,多谢主人。” “嗯。” “洛益,还不回去救你的家人,呆在这里干什么?”琴骨以讥笑的表情看着我。 “你认为战役已经结束了吧,”我说,“要我回去给我的家人收尸,没错吧?” “没错。有什么不对吗?你不同意?” “当然了,因为七星已经在未锥陨落了!”我叹了口气。 “不可能,他们是我体内最强的七个鬼灵……怎么会败,又怎么会死!”琴骨显然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那你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个厉害吧!”我抱走了胳膊。 “先说最不济事的雷破军,他一张嘴可以吃遍天下所有的东西,又能吹出台风,不怕灵术,还有什么东西能打倒他?颜佳的灵术无用,木千叶的异术不能近身,云音的降云都能被他吹散,这个人,你怎么对付?!”琴骨自傲地说。 “你忘了我们还有个调药的神医了吧?”我摇摇头,“只要我们的葱儿给他往嘴里吃些强刺激的东西,结果就……” “不可能,他的舌头有厚厚一层死茧,钢铁尚且不怕!” “那也是舌头呀!老茧是可以被软化的!既然他的嘴厉害,那么就不用别的什么术,就从他的嘴下手就可以了!” 琴骨一怔,她并没有想到给雷破军吃辣椒这一怪招。她左思右想,但觉得这么一来,雷破军确实也有漏洞,随后又道:“先放下他不说,韩武曲拳法诡异,万向拳飘忽不定,而且也不怕灵术的攻击,普通的拳脚跟本不能近身,你们谁能打得过?” “不能近身就想办法近身啦!”我笑了笑,“你别忘了,我们也有两个拳法的行家,杜羽心和金弃义。” “提说那两个废物干什么!”琴骨不屑地撇了撇嘴。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一定敌不过韩武曲的,但是你不知道金弃义是祖传的‘金骨血’。” “什么……” “就是能让身体的抗打能力在一瞬之间提高千倍的遗传血液。”我叹口气,随后苦笑一声。 “谁都知道这样作的下场,”琴骨咬牙说道:“把血流干也不要紧么?” “命可失,节不可失。为了五宗家的气节,我相信弃义是不会皱眉的。” 琴骨又是一惊,她并不曾想到金弃义还有那么最后一招。 “那么说费贪狼被云音的电击死,孔文曲被颜佳的灵术制住,我也并不会感到意外。可是二当家高禄存,泥人阵无可匹敌,叶逐风耐何他不得,颜佳的灵术也不能耐何他。他对拳法所知无数,就是什么金弃义和杜羽心也不是对手,你用谁来和他斗?” “我的小徒弟——云雷!”我又笑了笑。 “哈哈哈哈,你一定是在讲笑话,那个小鬼只知道蛮打几拳,凭什么打赢高禄存,单是泥人阵就没有人能破!” “如果是再加上馨妍出面呢?”我又问道。 “即使她有什么摄魂夺魄的迷香,也奈何不了那些泥人吧!” “你不知道馨妍会弹古琴吧,你更想不到云音会把鲤鱼琴带会家里,那琴是东方青龙的雏子,以木可土,没得说了吧?”我微笑着问。 琴骨的身子有些发颤,“就算是这样……我不信你的徒弟会打倒高禄存!” “用我教的拳法,配合鲤鱼琴的神效就足以作到。” “就算你说的对,那么帮主裴廉贞得到了我的生生死死令,叫物生就物,叫物死就死,谁又能和他作对?!”琴骨说到这里,颇是自傲,自信这个没人能敌了。 “小风,”我叹了口气说,“他死了,死之后就可以把裴廉贞弄死了。” “他和你一样,也是个情种,舍得抛弃他的红颜么?”琴骨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话。 “事实上,他已经死了。”我说着不禁又叹了口气。 “什么!!!”琴骨大感吃惊,“那么……” “那么裴廉贞也就死了。”我说,“你是不是还想说陈士心学会了流异经上的东西,实力不弱于你,未锥的人全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琴骨有些心虚,但这句话正中了她的心坎,她瞥了我一眼,“你还有什么说辞,这下你么输定了吧。” “不,苏聿一个人就能对付他。” “哈哈,别告诉我苏聿也跟你学了什么精妙的拳法!” “这个倒不是,你不了解我们男人。”我说,“陈士心引以自豪的不是他杀人的手段,而是他的头脑智慧!” “你说他们会斗智而不斗力?!”琴骨吃了一惊。 “如果苏聿提出这种挑战,陈士心一定不能也不会拒绝!”我笑了笑。 “那他也会必输无疑!”琴骨对陈士心的智力无比自信。 “是,陈士心的确聪明,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如果能好好地和苏聿下一局棋,那胜负也不好说。只是他急功近利,把棋局看作杀声,处处用小聪明,所谓因小失大,苏聿再故意给他吃些甜头,到最后他必输无疑!”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琴骨低头思索。 “你想不到我们对症下药,就可以把新七星一一击破了吧!”我看了看远方未锥的天,雪好像停了。 “是你的安排么?” “不是。我想是苏聿事先安排好的,然后把我的五个爱人都遣回到家去。等到把七星的人引来,五女再上去支援,这样本来稳操胜券的七星就会处处受制于我方。用谁来对付谁,他早就计较好了,最大的意外,无非是陈士心的出现!但和我接触了那么长的时间,想必苏聿已经知道了陈士心的弱点,所以赢他不会很难!” 琴骨很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也没有抬起头。 “你输了!”我说。 “我不会输,我体内还有很多异灵……我还没有把它们释放出来……你要不要见识一下?”琴骨喘着气对我说,可见她心中是十分激动的。 “不要自欺其人了。”我忧郁地看着琴骨说,“你体内有一个让你无比痛苦的异灵才是真的,他在吞噬你的意念,左右你的思想,很多时候你都会感到是它在控制你,而不是你在控制他,对不对……” 琴骨的汗水从头上冒了下来,“不对……不对……” “我记得之前在我们的学校发生过闹鬼事件,我和颜姐还去追查过一番,发现那些干尸是被七星给运走了,有这事吧!”我神秘一笑,“现在我才明白,七星是受了你的指使,你之所以要这些活尸,就是要拿他们作试验,把你体肉的那个最强灵给引导出来,好让他永远的离开你!” 说的这里,琴骨已经是无可辩驳,她也悲伤地叹了口气,“可是我失败了,那个家伙好像是喜欢上了我的身体,说什么也不肯出来!我连自杀都试过了,还是没有用,他巴不得我死呢!” “青云道长跟我说过,黑妖星百鬼为祸世间,现在看来,妖星不是你琴骨,而是你体内那个最强异灵。你开始是想得到大的威力才把她吞噬,而后却被他反噬,他会把你的灵魂吃掉,然后用他的手段来破坏这个人间!” 琴骨脸上的汗水直淌,“难道……难道真的是这样?” “我知道你骨子里并不坏,只不过是受尽了委屈才决心变坏去害人。可是遇到我和我的家人们之后,你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但那时候我正邪分明,对你可是讨厌的很。” “现在呢?不讨厌了么?”琴骨的声音忽而转柔。 “你能在我被陈士心炼化的前一刻,冒着危险去救我,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你并不是我想象得那么坏。” “你错了,我只是想亲手害死你,不想把机会留给陈士心罢了。”琴骨转头道。 “那好,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来杀死我吧。”我摊开了胸,只等她来杀死我。 “好,我就来杀死你!”琴骨说话间杀气又现。 第十卷 最终圣战 第一三零章 和解(下) “主人,不可!”赤鳞说着把身子拦在了我的身前。 我用手轻轻拍拍他,赤鳞不自然地向一边昏倒过去。 突然,琴骨的眼眸里凶光暴射,身子一拧,一道红光向我刺来,正是那一道“贪狼 兵斗 赤铜 百炼 血光刃”。 这一道光比光速还要快,刚一挥出,天上的乌云都被切为两半,远处的一座小山也被劈成了两半,耳边喳喳声响,背后的一片建筑瞬间被切平。 因为光速极快,我自然不及闪避,一下子就打在了我的当胸,我的胸口被这一道光穿过一个大洞,心脏都被打没了。 当我倒在血泊里面的时候,琴骨才急着冲了过来,她抱起了我哭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可能是他……反正都是我不好,你死了,我陪你死了就好,我也不管他是不是要利用我的身体,反把我吞噬了……” “你……真的吗?”我的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我再也不要作什么百鬼了,我活得跟本没有意义,每天都在作恶梦,梦醒了却又要去吓人,去杀人,去害人……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我……我好难过……” 琴骨说着,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好,那就不要再作百鬼了。”我笑着站了起来。 琴骨看着我就是一愣,“你……你没有死?” “你打在我身上的红光早就被我吸掉了,玄秘黑洞都奈何不了我,别说这个东西了,嘿嘿……” “你……”琴骨被我气得脸色铁青。 “好了,现在我郑重地问你一个问题,”我严肃地说,“愿意以后和我在一起吗?我要娶你为妻子。” “不愿意!”琴骨很坚决。 “为什么?嫌我长得丑,不喜欢?”我柔声问道。 “不是。”琴骨转过了身,“我是邪,你是正,正邪向来不两立。” “你放弃作邪,不就可以了?”我笑笑说。 “一天是坏人,一辈子也是坏人,即使变成了好人,也会被当作是坏人看,我不要……我不要……”琴骨说到后来,居然委屈地哭了。 我知道,在她变成百鬼之前,一定发生过很多让女孩子委屈无尽的事情,所以她才要报复社会,报复大家。 “不用在乎别人,在乎我就行了,我不会把你当坏人的。你能奋不顾身地救我,那番情意我是很感动的。随后你又在颜姐她们面前作样子给我看,我才相信,你心里是在意我的,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在一起呢?” “你……你不恨我杀了你的亲友,不恨我做过的那些坏事么?”琴骨的声音大是哀切。 “我爱你。” 我只用这三个字来回答。 她的目光投在了我的双眼上,那是真诚和肯切的,没有一丝的虚假。她被感动了,猛地扑倒在我的怀里。 突然,她的胸口猛地一阵,体内一股能量不自禁地向我的身上涌去。 琴骨大骇,赶忙挣脱了我,“洛益……你……你说的话原来都是骗我的……你……你从我的身上吸走了什么……想杀死我就直接来……反正我也不要活了!” “傻丫头,”我笑了,“还是不放心我,你再看看你体内少了什么!” 琴骨退后两步坐定,闭目内视,片刻之后乐得跳起来,“大魔鬼……你把大魔鬼吸走了!!!还有其他的怨灵……” “是啊,以后你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了,再不能去害人了。”我笑着说,“也不用担心有个人会控制你的思想,作回原来最纯真的样子吧!” 琴骨终于笑了,这一笑是我见她以来,笑得最真的一次。 “谢谢你,我要走了。”琴骨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我提到过的事情,不再考虑一下么?”我肯切地问道。 “不考虑,我不配你,你好好地活下去吧,我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就好了……” 琴骨走远了,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有句话叫作“下雪不冷化雪冷。”琴骨这时候才明白了话的意思,原来雪后竟然是那么的冷,她裹了裹单薄的衣服,全无目的地向远方走去。 突然,两个人从一栋楼后钻了出来,看到琴骨后又畏畏缩缩地钻了回去。 琴骨知道,这是她对这些人用了恐惧术,这些人见什么都会害怕,甚至不敢走出户外。 她叹了一口气,以前见这些人这个样子,心里总是感觉痛快,可是现在却是这么的不快,也许,现在的心境才是真实的吧。 风,更冷了。 突然,背后一暖,琴骨警觉地转过了头。 “你……你怎么还跟着我?”琴骨泪水流出来,她抚着背上的暖衣,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我笑了,什么也没有说。 琴骨又一次扑在我怀里。 “跟我回去吧。”我又一次温柔地问。 “不要。” “为什么?以为我在骗你么?”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一定要我说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才能把你带走呀?” “洛益,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的话,那咱们两个远走高飞吧,再也不要回去这个城市了!” “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怕我的家人不能接受你,对吧。尤其是馨妍,之前你那么对她……” 琴骨泪水泛滥,再也止不住了。 “乖乖,你放心,那几个女孩子都十分好的,她们知道你这个样子,也会坦诚待你,不会恨你的。馨妍虽然外表很冷,心却是很热的。再说了,我是她们的老公,她们敢不听老公的话,我就打她们屁股,在未锥可是男尊女卑的!” 琴骨终于破涕为笑,但也不置可否。 “你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么?”我认真地说。 “不信。” “好,那我只能把你先骗到手,然后再用时间慢慢地说服你了。”我笑着抱走了琴骨,“现在我要动粗了,你不跟着我也不行了,这叫劫财又劫色。” 琴骨没有反抗,只是柔若羔羊地倒在了我的怀里,跟着甜甜睡去了。 …… 回到家后, 苏聿他们已经在迎接我。 金弃义和杜羽心靠着我们的小神医保住了命,只不过还有养上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康复。 最要命的是,大家看我拉着琴骨回到家里,都是一阵的反感。 琴骨低头不语,最后有些忍不住气氛,转身就要离开。 我并不去拦着她,只是对众人笑了笑。 “不要走……” 这是颜姐的声音,“我们欢迎你!” 琴骨转过了头,“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们人人恨不得杀了我……” “不会的,”颜姐温暖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已经不是琴骨了,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未锥欢迎你,我们是真诚的。” 琴骨抬起了头,看着颜姐的神情,那真的是满心真诚,没有半点虚假。 “琴骨从前身不由己,作过许多错事,同我们有不小的过节。”我轻声说,“可是她能够因为我而摒弃自己,勇气是不小的。她本来说死也不愿意跟我回来,可是城市里那么乱,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一定不好过。我相信我们大家都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 不待我把话说完,云音也走上前去,伸出了一只雪白柔软的手,“欢迎你——” 琴骨没有动。 云音又微微笑一下,“要不要叫你一声姐姐呀?” 琴骨仍然看了看她。 云音单纯的表情,没有一点修饰,那么真切,那么温柔。琴骨看着看着,不禁为之动容,她缓缓地伸出了手,慢慢地和云音握在一起。 我出了一口气,暗自谢谢颜姐和云音。只要能接受她进来就好了,虽然感觉还是怪怪的,但琴骨毕竟还需要时间。 会好的。 。。。。。。。。。。。。。。。 真爱, 真的可以感动一切。 只要它是真的, 而不是什么脸面和利益下的表演…… 第十一卷 云淡风轻(完结) 第一三一章 流(完结) 几个月后的大好春光里,山清水秀。 城市里已经恢复了生机,所有的人都从寒冷的冬季挺了过来,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 黑社会被来了个彻底大肃清,刘瑞华升局长。那天,我还去看过她。 这一天黎明,未锥的码头,一艘大船悄然启航了。 “嘘——”颜姐瞧了青鹊一眼。 青鹊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大姐,我不敢大声叫了。” “咱们这一次是秘密出游,还不知道一年半载的能不能回来,要是让大家知道了,一定不让咱们走。”我抱过葱儿说,“大家不要出声啊。” 馨妍笑着看了看我,拉着琴骨走出了船舱。 云音挥动挥动翅膀,天上飘过几朵白云,说不出的温柔与美丽。 千叶不习惯地看了我一眼,前几天,我刚刚把小风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并希望她可以自己作出决定,离开未锥也可以,没有人会拦着她。 千叶哭了好久,后来终于和小风长谈了一番,这才明白了小风的苦心,所以决定留在我的身边。 我自然有些尴尬,不过好在有颜姐给我圆场。 反正好好对待千叶就是了,小风是不会怪我的吧。 “千叶呀,我给你讲个笑话听?”我微笑着说。 “好啊。”千叶也微笑地看看我。 一听说要讲笑话,其她五个女孩子也凑了过来,七个女孩子坐在船舱里听我讲笑话。 我笑着说:“我出来的时候,给苏聿留了个字条,叫他到城市帮刘瑞华局长一阵的忙,暂时住在青鹊的老家里,届时我们通过通信电话联络也会方便一些。 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在海外,苏聿会收到我们寄去的一封很重的信。家里面人兴致勃勃地拆开一看,原来是一大捆包装纸,里面附着一张小纸条:‘我们很好,你放心吧!——洛益与七位仙妻。’ 十几天后,我们在海外沙滩上晒太阳。也收到苏聿寄来的一包很重的欠资的包裹,然后我在领取这包裹时不得不付出一大笔现金。但是打开一看,原来里面装的是一块石头,也附有一张纸条:‘洛益及你那七位仙妻:当我知道你很好时,我心里这块石头也就落地了。’” 众女孩笑了。 我语气深沉地对千叶说:“现在知道你可以融入我们,我才真的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千叶感动地笑了笑,看来要到感情亲密的地步,还要过些时候。 突然,青鹊撅起了小嘴,“讲个笑话原来是为了千叶,跟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嘛!” “这个我哪敢,你们各有各的好,我讨好大家还来不及呢!” “那我要听听,我们怎么个好法!”青鹊叉起了腰。 “先说大姐颜佳,世界之上,又有哪个女人比她更有成熟女人味,许多麻烦她都可以给我出谋划策,替我打点。再说二姐云音,温柔恬静,有世上最美的纯真。馨妍是第一冷艳的美人,千叶是最有城市里动感气息的时尚女孩儿。琴骨小姐最是魅艳,有一种无法抵挡的诱惑。青鹊姑娘调皮捣蛋,有无限的童贞孩儿气。葱儿楚楚可怜,最是令人爱怜啦。” 我满以为我说的滴水不露,可是颜姐却板起脸孔对我说:“是不是嫌我老呀!” 馨妍会意,也冷脸说:“我是很冷傲,那你是嫌弃我不够温柔了?” 千叶笑着继道:“说我是城市时尚女孩儿,就是摆明了说我没有融入未锥的气氛了,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在骗我?” 琴鬼冲我摇了摇头,“你是说我行为不俭了吧,我可从来没有跟别人男人……” “哼!”青鹊又高高撅起小嘴,上面真得可以拴一头小花驴,“你嫌我胡闹,不好管了是不是!” 葱儿笑着摇摇头,然后对五女歉意地吐吐舌头,和云音一样,到现在也不愿意说我不好。 突然,青鹊喊了一声:“姐姐妹妹们,他花言巧语的,一句也不中听,扔到海里喂鱼!” “对!!!” 扑通—— 未来的水部正神落入了海中。 我浑身打个冷颤,钻出水面。 船上,青鹊正在讪笑。 天上,小风好像也在笑我。 船里盖起一张暖被,七个女孩子偎依在我身边……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